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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进和时迁闻声哪里还顾得上这杯中之物,立刻跳起身來,赶紧跨出西门城楼的门槛,往城上站定了,放眼这么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喝,好家伙,就在那华阴县西城楼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人影憧憧到处是一片片的喊杀之声。
那气场,排山倒海,混合着官兵嘶声的怒吼,一浪一浪地冲击这城上守军的耳膜,这阵势造的,就连史进听着都不由地微微蹙眉。
什么情况。
时迁揉了揉眼睛,猛然地瞅了瞅城下黑洞洞的一片,模模糊糊看的到三百步开外有些模棱两可的人影,时迁有些看不懂了,这官兵要是说想造出凶猛的势头來震慑咱们,那何不点起火把,满山遍岭地这么一照,刀光剑影地排布在城下,那气势恐怕要比现在更令人恐怖吧,总比这吼两嗓子轻松的多,可是官兵为什么要把兵力掩藏起來呢,这就怪了,也鬼了。
时迁微微摇了摇头,转首看着史进,此刻的史进双臂交叉抱在脑后,靠在陈楼的城壁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咦,大哥,今个官兵怎么遮遮掩掩的,跟个姑娘家似的,”时迁看着史进那毫不在意的脸,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也放出了自己的揣测:“不会是,兵力不济不敢出來了吧,”
史进听了心里一乐,嘴角边也就忍不住裂开一个弯弯的尖,道:“现在还姑且可以这般认为,但官兵的兵力,我们也不好估测,不过,你看但凡藏在阴暗里的,不是想偷偷地干些什么,便是见不得光想隐藏什么,贤弟,反正他们一时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就让他们幸苦幸苦地吼吧,你我闲着倒也是闲着,不如,你我猜猜玩,这官兵倒地是要偷偷摸摸干些什么,还是想隐瞒什么來迷惑我们,”
“呵呵,大哥,既然要猜,需要有个奖头,这才好猜,”
史进听了哈哈大笑,将手一指那边隐匿的官兵道:“贤弟只要猜对,那么不论此刻领兵的是谁人,为兄定然给你将他斩落马下,将那大将的全副披挂一并赐给贤弟,如何,”
时迁一想到那些个官兵大将威风凛凛的衣甲,心里的欢喜也沸腾难耐,便一口应了,继而道:“这般却好的很,”时迁说罢,定了定神,一双贼亮贼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官兵所在的那片黑暗,仿佛那双眼的精光可以刺破重重的黑幕,使他看到官兵的一举一动和一心一念似的。
就在官兵的喊杀稍稍弱了一些的时候,时迁也似乎思索出了自己的答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再也沒了方才谈笑风生的嘻哈,反而极为谨慎认真地对史进道:“大哥,依我看这官兵排的这阵势有猫腻,我觉得,他就是像糊弄的咱不知虚实,但我感觉,这看似沒有多少人的阵势背后,可能有个大批的人马,或许就在咱们以为他们是虚张声势而放松警惕的时候,便突然放手杀了过來,到时候,咱城头上有无箭羽,心里又疏忽无防,哥哥,只怕……”说着时迁缓缓地捏紧了垂在身侧的双拳。
史进听时迁这么一说,莫名间也有说不出的忧虑,只是这忧虑并沒有像时迁那样搅扰的心神不宁。
史进沒有接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下面已久只是呐喊,却不见攻城的官兵,心里渐渐也有些担心起來,因为,官兵虽然真的沒有攻城,但是这和史进当初所料想的却不一样。
莫非……官兵真的是中规中矩地还想从西城门楼攻进來不可么。
就在史进脑海里急速地搜索着答案,急切地寻找着对策的时候,西南方向顿时隐隐爆出轰天动地的喊杀,史进眉头稍稍一抬,朝那个方向一瞥,只见西南方向的城角下,火光冲天,不消得一时半会便接着想起了兵刃交接的厮杀之声,之后的纷乱便纷沓而來,隐隐约约直灌入史进的耳中。
时迁闻声像触电似的直转过身來,看着史进道:“大哥,谷燕兵似乎和官兵交上手了,你听,是厮杀声,”
史进点了点头,此刻也顾不得说话,朝西南边跑过几步,在视线辽阔之地,垫脚望了一眼那边火把燎天的势头,心里这才暗暗宽心,回过头來的时候,时迁恰好也赶了上來,朝着史进方才看过的地方也望了两眼,不解地道:“大哥,这离得甚远,你想看也看不到啊,”
史进心下稍宽,才微微露出许些笑意來,道:“我想看,不过倒也不必看了,看來是贤弟多虑了,西城门今夜无碍,不会受到强攻的,”说着史进在城上一路往回走。
时迁轻轻几个起落,很是轻松地落在了史进的面前,回过脸來,瞪着一双大眼问史进道:“哥哥如何晓得,怎么看了眼这西南边,便断定了咱西城楼的战事,”
史进听罢缓缓顿住了脚步,笑笑道:“这有何难,”说着史进回转过身,将手一指西南边对时迁耐心地道:“贤弟你看,那边的火把冲天,刀鸣剑击,瞧那势头,难道不是主力么,”
时迁看着那边的火光,心觉有理,便点了点头,回头再往西门城楼前的黑漆时,心里的那股寒气却沒有被史进的这一定论而消散半分,那黑漆漆的地方,那不断地传出轰天呐喊的地方,究竟藏着的是什么,时迁心里越來越猜不透了,也越來越觉得心惊肉跳起來了。
可是,就在史进和时迁两人还沒走回到西门城楼的时候,西南边的火光已经飞速地蔓延到了南门城楼,史进停下了脚步,一脚踏在了城墙的箭垛上,看着那边的嘈杂越來越乱,嘶喊声,杀戮声,哀嚎声越來越杂的声响像沸腾的水一样,将平静的华阴县顿时惊起一片片的混闹。
“看來,谷燕兵已经按计划从南门退回到城里了,这下南门大敞开留给官兵了,就等他们欢欣鼓舞地來闯了,”说着史进暗自闭上了眼,透过了西城门外的喊杀,细细捕捉着远处南门下的哄闹,史进将头微微地偏向一边,仿佛在戏院里听戏似的极为入神,而史进的手指在箭垛上暗自的敲着,也像是打着节拍似的,只是不过一时半刻的功夫,史进突然睁开双眸,低声说道:“放箭,”
时迁闻言半信半疑地急忙朝那边看去,果然,官兵的喊杀声顿时被什么掩盖了,接着便传來更加剧烈的杂乱和嘶吼,那吃痛的尖叫和惊恐的嘶喊,都伴随在一阵阵衣甲乱撞的声响,远远地传向远方。
史进远远望着那便火光燃遍的南城,脸颊上暗暗地露出了笑意,好似在和身边的时迁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地道:“柳权天也该出手了,”
果然,南城门下突然遥遥爆出一片喊杀之声,史进虽然看不到南城下柳权天杀敌的痛快,但是听着那片喊杀声的势头越來越厉害,史进心里便立刻晓得,同时也想象的出那里应有的情形,当官兵在受了狄雁的埋伏,两面的箭羽犹如暴雨一般倾盆而下之后,本來已经狼狈的官兵此刻却又遭到了柳权天带着队伍从某个阴暗的小巷突然杀出來,这下可真让官兵头痛了,可是最可怕的还在后面,就在官兵想仗着主力部队人多势众的优势缓过劲來想反扑柳权天等人时,柳权天早已从官兵的队伍中穿杀出去,在下一个不知名的巷子口消失了踪影。
这就是为什么,那喊杀声时有时无的原因所在,而在柳权天正带着兄弟们从背后绕过一个小巷到达下一个指定出击的巷口之间,狄雁的队伍便又从房檐屋脊之后突然放出了大量的箭羽來,这复而又來的箭羽,就像一瓢冷水似的,将刚刚缓过一口气力的官兵顿时杀的狼狈不堪,呼爹喊娘,惨叫连连。
本來王毅为了抢头功当先冲杀进了华阴县的南城门,而落在后面的李守义当然不高兴了,便也奋力策马直往南城门里挤,可是,进城还沒走过百十步,便见王毅的人马在前面乱作一团,李守义远远听着厮杀声越來越烈,心里只当是王毅在与少华山众匪混战一处,平时最不屑冲锋的李守义,此刻心里却精似鬼地觉得,王毅杀进來时自己还在西南城角,此刻抢进城來,这王毅却还在直通的大街上厮杀,可见是遇到城中防守的主力了,既然是主力,那么史进也就定然陷在其中,这王毅已经杀了半晌,一定将贼人的兵锋削去不少,而自己的兵力也颇不济事了,不然为何两军交战会有这般大乱。
李守义心里一念想过,便顿时來收渔利的意思,脸色不由一喜,大喝道:“建功便在此时,随我杀过去,”
于是,李守义带领的一支官兵一听有甜头,便顿时來了劲头,快马加鞭朝着王毅混战一团的地方直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