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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子好可怜啊,希望他的父母不会有事。”六岁之前都没有妈妈,爸爸也很少能陪在身边,碰上这样的意外,顾思恬难免会心有感慨。此时,她的视线一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可怜孩子的踪影,压根没注意到沈延修的错愕表情。看了一圈没找到孩子的影儿,她才侧过头拉了沈延修的衣角“伤者很快就会被送往医院,谁来照看他们的孩子?雨已经渐渐停了,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这起交通事故没有处理好之前,恐怕堵车状况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顾思恬小姐又想要大发善心了。
沈延修这才回过神来“医务人员应该会带着孩子一起去医院,我们还是先去餐厅吧,不能让几位长辈等太久。”突然目睹这样的意外,而且还是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沈延修心里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今天不是一般的日子,他还是觉得尽快赶去跟父母和未来岳父岳母见面更重要。
但,顾思恬显然不会这么想“已经堵成这样了,怎么去啊。再说了,我只是想确认那个孩子没事,不会耽误很久的。”顾思恬一边说一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没辙,沈延修只能乖乖跟上。毕竟是两条人命,而且还有一个可能受到严重惊吓的孩子,即便他和伤者毫无瓜葛,身为军人,也不应该视而不见。
俩人下车后,医院的医务人员正好把孩子从后座抱了出来,但因为只来了一辆救护车,救援人员兼顾不来这么多,心急的护士长只能拜托路人帮忙把这个正在发高烧的孩子送去医院。
“交给我们吧。”几乎是在护士长的话音落下的同时,顾思恬便抢在所有人之前把这个重要责任担了下来。
“那好,你们带着孩子,跟在救护车后面。到了医院之后交给我们的工作人员就行。医院离这里并不远,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的。”护士长一边说一边将浑身烧得滚烫的孩子交给好心人,随即吩咐一起来的同事赶紧找路掉头离开。
把孩子抱在怀里感觉片刻之后,顾思恬才发现小丫头原来烧得这么厉害。可能是因为在刚才的车祸中受了严重的惊吓,她小丫头的表情有些呆滞,就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似的。
可是,上了车,仔细看过开车的司机之后,小丫头却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叔叔。虽然声音极小,但从她的小表情来看,似乎是在叫一个曾经见过的人。
顾思恬很快就警觉地发现了这一点“你认识他?”
小丫头轻轻点了点头,顿了片刻又说出两个字:“照片。”
“什么照片?”这是怎么回事,越来越玄乎了。
“妈妈的照片。”因为高烧很严重,小丫头说话的声音只能用细弱无力来形容,但表情却格外认真。
顾思恬正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继续追问,小丫头却突然抬起手,不规范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虽然小丫头的姿势不是很规范,但顾思恬还是很快猜到重点“军人?敬礼?”
小丫头继续用点头的方式做回应,眼睛一直盯着开车的沈延修。
顾思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接将矛头指向沈延修“你刚才见到伤者的样子了吗?”
“虽然隔得有点远,但还是看清了,我确实认识她妈妈。”沈延修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她什么,即便她不问,他也会乖乖坦白。只是,有些事当着孩子的面说总是不太适合“最近的医院应该就快到了,我们先把孩子送去治疗,我再慢慢跟你说,好吗?”
小丫头看上去也就三岁出头的样子,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而且还发着高烧,当着她的面说太多和她妈妈有关的事确实也不太适合,顾思恬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下来“好吧。”
从车祸发生现场到最近的医院也就十分钟车程,顾思恬和沈延修带着孩子赶到医院时,小丫头已经烧得昏厥。
一家三口同时被送进急诊室的不同诊疗间,谁也无法预料等待他们一家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
沈延修已经预感到顾思恬暂时应该不会有去赴约吃饭的打算,便主动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他和笑笑被堵在路上动不了,不能准时赶过去,拜托他们好好招呼顾家夫妇。
见他挂了电话,顾思恬急忙将他拉到一边的休息区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还记不记得上次去按摩的时候见到的一个受伤的女人?”既然要乖乖坦白,当然要从远的事说起,一件也不能落下。
“有点印象,好像是摔伤还是什么的,治疗的时候叫得特别大声。”顾思恬一向记性好,这事还没过几天,她不可能忘记。只是,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说这个“怎么,是同一个人?”
“当年只跟我约了三次会、等我再回来时已经嫁作他人妻的也是她。”说这番话时,沈延修的心情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生怕她会多心地胡思乱想。毕竟,不久之前就有过一次偶遇,他却什么都没说。
“难怪那天你去了那么久才回来,是跟她遇上,叙了叙旧吧?搞不好,那个地方也是你曾经带她去过的。”顾思恬并不是那种矫情小气的女人,但碰上这种事,她心里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恐怕要怀疑她对沈延修的爱到底有多深了。
“你别多想,我从来没带她去过那里,她会出现可能也是慕名而来,除了按摩,那里的跌打师傅也很厉害。我也不是故意出去找她,只是碰巧遇到,问了问她的伤情,加起来没说上十句话。而且,她的反应也和之前的一样,见了我就想躲得远远的。”问心无愧,又没做错什么事,沈延修也不怕交代得更详细一些。
“她可能是觉得对不起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想躲起来吧。”听顾思恬说话的语气,对这件事的纠结在意程度似乎没有沈延修想象中那么严重,总是纠结过去的事是最愚蠢,同时也是最浪费时间的行为,这显然不符合她是行事作风“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那种会揪着男朋友过去不放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按理来说,当时我就应该跟你乖乖坦白才是。”这一点沈延修从来就没担心过,他只是觉得两个人既然相爱,就应该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秘密跟她一起分享才是。
顾思恬却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得笑出声来“怎么坦白?难道要毫无铺垫地说‘刚才那个就是我前女友,刚才出去又碰上,所以随便聊了两句’么?这样会更显得你心里有鬼好吧!”
沈延修也乐得附和她半真半假的玩笑话“我心里只有你,哪来的鬼?”
顾思恬正要反驳,最靠近休息区的诊疗间上方的红灯却突然熄灭,接着,一脸凝重的急诊医生皱着眉走了出来“伤者头部出血,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
如果没记错,在靠左边的诊疗间接受治疗的应该是孩子的爸爸,因为是司机,受到的冲撞最大,伤得最严重也很正常。
现在,顾思恬和沈延修心里都期盼着同一件事,可怜的小丫头已经没了爸爸,老天爷可千万不要把她的妈妈带走。
但,事实就是这么残忍,这个希望只在他俩心里停留了不到半小时,医生再次传来不好的消息,孩子的妈妈也因为颅内出血不治而亡。
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宝贝,短短半小时内,就变成了可怜的孤儿。
两位伤者的遗体同时被推出诊疗间,他们的家人终于赶来。听称呼,来的应该是男性伤者的母亲。激动的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骂自己的儿媳妇是扫把星,自打她嫁进陈家,各种意外就接二连三地来。现在,终于把陈家最后一根独苗也毁了。
老太太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毕竟刚失去儿子,一时口不择言也能理解,善良的顾思恬看不过眼,好心上前劝慰“您孙女还在接受治疗,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您要打起精神来,等她醒了,好好照顾她。”
“我从来就没当那个扫把星生的小扫把星是我陈家的人,她的爸爸妈妈都没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别指望我管她!”虽然是在极度激动和悲痛的状况下说出的这番话,但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老太太是在说气话。
老太太又哭闹了一阵,精神已经完全崩溃,很快就昏了过去。而此时,高烧到接近40摄氏度的小可怜还在进行输液治疗。
“伤者的家属已经来了,孩子也有医院的人照看,要不我们先走吧,怎么也得过去跟几位长辈打声招呼才行。”孩子没了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场面确实很惨,但身为外人,沈延修也不知道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想等孩子醒了再走,爸妈没了,奶奶的情绪完全崩溃,而且好像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样子,她要是醒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肯定会害怕。人是我们送来的,就这样丢下她走掉好吗?”孩子没了父母已经是残忍至极的悲剧,如果连起码的关爱也失去,顾思恬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个孩子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沈延修也知道她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丢下还在急诊室里输液的孩子就这么走掉,他也于心不忍。最后,只得听从她的建议,继续留下等孩子醒来。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又过了半小时。可他们还是没等到孩子醒来,倒是等来了一个曾经的熟人。准确地说,应该是和沈延修相熟的人。
来的是吴雅婷的表妹徐倩,当年沈延修和吴雅婷短暂交往的事她也知道。会在这里看到沈延修,显然是徐倩之前没有想到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能单独跟你聊两句吗?”表姐已经离世,很多事也没有交代清楚的必要,但为了让表姐走得安心,徐倩还是觉得这件事沈延修有权利知道。
“她是我女朋友,没什么事不能当着她的面说的。”沈延修态度很坚决,大有不带女朋友一起,他也没兴趣跟她聊任何话题之意。
“就算是跟表姐和你的过去有关的事也可以?”虽然是顺着沈延修的话说,但徐倩的眼神却一直看着他身边的美女。
顾思恬果断站出来,帮沈延修做了回答“可以。”
“既然你们俩不分彼此,我就直说了。”来的路上徐倩已经哭过一阵,这会儿眼圈还有很红,心情也还处在极度的悲痛之中。靠着休息区的椅背叹了好半天气才勉强稳定了情绪“表姐她没有对不起你,从来没有。人都已经没了,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但我还是希望她能走得安心。”
“她不必愧疚不安,我从来就没有怪过她。”沈延修会说这番话并不是因雅婷已经不在,即便当着她的面,他也会坦荡荡地这么说。
“你现在的女朋友就在你旁边坐着,这些话本来不应该说的,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你是表姐这辈子唯一真心喜欢过的人,我敢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只有你。”
这番话确实不太适合在这里说,即便没有笑笑在,沈延修恐怕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倒是原本应该觉得不自在的顾思恬表现得异常坦然“可以想象,不然她的孩子也不会不小心从她那里看到他的照片。”
囧,这话听着好像有点绕,不过大概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徐倩闷闷地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因为这个,她可没少吃表姐夫的拳头,前几天还被打得从楼梯上摔下来,腿都差点摔断。”
家庭暴力、被婆婆嫌弃讨厌、英年早逝这个女人的命运真够可怜的。
沈延修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周六晚上,当时就觉得她身上的伤不太对劲,没想到竟是家暴所致。
“这么没品的男人,当时她怎么会答应嫁他?”家庭暴力绝对是所有女人最痛恨的事,一向主张男女平等的顾思恬表现得尤甚,在同情那个女人的同时,她也对这段婚姻的起源有一些疑虑。
“在跟沈大哥交往之前表姐就就一直被表姐夫追求着,当年沈大哥刚回部队不久,我姨夫就得了一场大病,家里拿不出医药费,都是表姐夫一手处理的。虽然姨夫最后没能撑过半年,但在那段日子里表姐夫确实给了她不少帮助,相处久了,即便没有感情,感激肯定是有的。表姐夫可能就是看中了表姐的心软和对他的感激,在庆生的时候给她灌了好多酒,后来”
酒后乱性什么的,不详说大家也能猜到。但最要命的并不是酒后乱性,而是不小心弄出‘人命’“后来他们有了妮妮,结婚是唯一的选择。只是,没想到妮妮刚出生不久,表姐夫家的生意出了问题,情绪也变得很暴躁。而且,陈家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他是家里的独苗,表姐因为生妮妮的时候出了问题,又不能再生,再加上表姐心里一直记挂着别人,自然就成了陈家发泄的对象。这几年,她就没过一天好日子。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对表姐来说,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解脱?谁说不是呢。只是,她去了另一个世界,得到了彻底的解脱,她可怜的孩子要怎么办?父母不在、奶奶不认,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给她依靠。
这个不可回避的问题顾思恬也想到了“刚才妮妮奶奶的反应我们都看到了,如果她真的说到做到,恐怕不会管妮妮的死活,她以后要怎么办?”
“我姨妈和姨夫都不在了,表姐是独生女,直系亲戚没人能指望。我倒是想把她接回家,只是我的孩子才刚三个月,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就怕孩子跟着我会吃苦受委屈。依她奶奶的脾气,可能会送她去孤儿院。如果是这样,我只能试着说服家里人,希望他们能答应让我把妮妮接回家。”话说到这里,徐倩的眼中有蓄满了泪水。隔了几代也是亲戚,如果有能力让孩子过上安逸快乐的生活,她当然义不容辞。但以她的能力恐怕只能给保证孩子的一日三餐,只能说比送去孤儿院好。
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表姐也不会走得安心。
而此时,沈延修心里却在想,如果他不是军人的身份,如果当时他和雅婷没有分开这么久,她是不是就能避开这些劫难?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她不是老天爷安排给他的那个人,最终也无缘走到一起。
沈延修还在感慨着,耳畔却突然响起一个坚定的声音“不如我们收养她吧!”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可怜的孩子失去双亲之后要被送去孤儿院,从此无依无靠却视若无睹,她做不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沈延修也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妮妮得到最好的照顾,但收养她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我当然知道,一个可怜的孩子已经失去了父母,奶奶又不要她,把她拜托给一户好人家是最好的选择。既然要找人收养她,为什么不能是我们?”顾思恬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就好像这个是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
“可以是我们,但现在还不适合。”别说我们还不是合法夫妻,根本就不具备领养孩子的资格,单是我的军人身份就能成为最大的阻碍。再过两天我就要回部队,到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带她,就算你觉得没什么,你父母会怎么想?
后面的这段话是沈延修在心里默默说给自己听的,但相信以他和笑笑的默契哦,她应该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担忧和顾虑。
他家笑笑果然不负他所望,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关系的,我有信心说服他们!”
“就算你能说服他们,我也不放心,你还这么年轻,事业才刚起步,哪有时间”
心急的顾思恬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匆忙打断“不怕的,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当年我妈妈嫁给我爸爸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她不是照样把我照顾得很好?我都已经二十三岁了,没理由做不好她十八岁就能做到的事!”囧,一不小心就把爸爸妈妈的小秘密都抖出来了,十八岁就结婚什么的,就算放在现在也是严重超前。
还好,现在沈延修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和想照顾好她的决心,只是不希望你因为要照顾她牺牲太多,我们跟她非亲非故,没有责任为她”沈延修的话第一次被打断——
“等我们收养她,就跟她有亲有顾了。你先别忙着拒绝,等我回去跟爸妈商量一下,如果他们也说不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如果我说不好呢?”回去找爸妈商量?就怕你决定的事顾首长也拦不了!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个愿意跟我一起收养她的男唔”这一次轮到顾思恬被打断了,而且,他用的方式更强硬——直接用手捂住她的嘴!
唔,还好有外人在,不然恐怕要被他用另一种更彻底的方式堵住嘴。
看到这俩人的激动反应,徐倩很识趣地选择主动回避。无论这对还没有成为正式夫妻的小情侣能不能达成共识,他们能有这个心,相信表姐在天有灵也会觉得安慰。
“这种玩笑也是能随便乱开的?”看来沈延修确实被吓得不轻,这表情都快赶上给手下的新兵训话。
余光瞄到徐倩已经离开,顾思恬也不用再顾及,耍赖似的紧搂着他“那你说好啊,我当然更希望和你一起照顾她长大。”
“你要考虑清楚,可能在未来的几年内都是你一个人照顾她,我能给的只有精神上的支持。”
“我不怕,对小孩子来说,有爸爸妈妈惦记就是最大的幸福。”
“顾笑笑真是个傻女人!”
“那你愿不愿意和这个傻女人一起照顾里面那个可怜的孩子?”
“这是我的荣幸。”你都不怕,我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