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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先来说说厂卫如何为祸。”崇祯皇帝问下面的大臣。
说厂卫为祸是周延儒嚷的最响,他看看左右,起哄的事情大家都愿意干,但当出头鸟就没有人乐意了,没一个有想先说的意思,只好自己出来道:“陛下,臣闻锦衣卫见富户有钱则污之为盗,献钱则可免其罪,钱少则抓之。入狱后,给钱则免刑之,或给以轻刑,钱少则重责之。无数良家为此家破人亡,陛下,厂卫之祸烈也,需慎之慎之。”东厂基本就不理普通百姓的,只有锦衣卫挂有缉捕盗贼之责,所以周延儒没说厂卫,而只说锦衣卫。
崇祯“嘿嘿”一声冷笑,道:“朕怎么闻卿所言之手段,各官府衙门也都有此手段呢?独锦衣卫乎?”
周延儒一怔,还想再说,崇祯皇帝先开口了:“卿若不信,要不要朕让东厂查一查,把证据送你府上去?”社会上的阴暗之事,崇祯皇帝本来长在深宫,是不知道的,但和钟进卫聊的时候,无所顾忌的他就告诉过崇祯皇帝一些他曾听闻过的事情。
王承恩在边上跃跃欲试,就待崇祯皇帝下令。还不信抓不到那些官差衙役的证据。
成基命一见,要让东厂去查,不正随了皇上的意了么。
于是,他出言缓解道:“陛下,周阁老所言,确实有点过了,非所有锦衣卫都如此恶劣,官府衙门也非净地,恶吏宵小是存在的。”
这还算是句公道话,崇祯皇帝点点头。
成基命见缓和了刚才的争端,于是,语气一转,又道:“陛下,天启朝时,厂卫胡乱抓人,也是一大事实,相信陛下也经历过那段岁月。”
他指的是魏忠贤为东厂提督时的白色恐怖,笼罩在文武百官头上,大家都担惊受怕过,厂卫太横行无忌了。
崇祯皇帝忽然冷笑一声道:“这还怨厂卫么,锦衣卫凭驾帖抓人,如若你们把好驾帖一关,何致于此。”
底下大臣一下哑口无言,按说制度是这样的,锦衣卫必须拿奏章原件和其他证据,到刑部给事中那把驾帖盖章,如此锦衣卫才符合律法抓人。但魏忠贤时期,连兵部尚书都成了魏忠贤的走狗,何况一个刑部给事中呢。但又不能说怪那个刑部给事中没骨气,没把好关。
成基命一时语塞,只好又转移话题道:“陛下,锦衣卫抓人需要驾帖,可东厂的番役抓人并不需要驾帖,何以防之?”
崇祯皇帝眉毛一扬道:“你当朕是不管事的么?东厂非谋逆之重大事件,无朕之旨意,不出动抓人。只为刺探民情,旁听公事,以防有私,且东厂兼顾监视锦衣卫之职责,非针对你们文臣。若锦衣卫有失职之处,奏报于朕,朕自当让东厂处理。”
“臣不敢,可若东厂污之以逆,屈打成招,臣等忧之。”辅臣李标也参与进来讨论了,事关大家的安危,不得不积极参与。
“朕令东厂恢复旧制,不再设监狱于东厂,所抓之谋逆疑犯关于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崇祯皇帝早就有考虑。
“可东厂番役皆来自于锦衣卫,怕有共谋之举。”李标还是比较担心。
“无妨,朕令东厂番役另行招募,不再和锦衣卫有瓜葛即可。”崇祯皇帝把钟进卫的意见加了进来。
“如若东厂另有失职则如何处理?”李标还是想把东厂给说死,不管锦衣卫还是东厂,能少一个是一个。
“尔等与锦衣卫都可向朕奏明以便处理。”崇祯皇帝不耐烦这帮人了,想起钟进卫跟他闲聊时候举过的一个例子,说一个地面清洁问题,这些文臣看别人掉地上的毛都要喊打喊杀说脏,而轮到他们自己的时候,最好是直接在地上拉了屎,别人都要假装看不见。这话虽恶心但确实形象。
一看底下的文臣还想说,崇祯皇帝有点生气了,朕让步了这么多,这些人还想得寸进尺,于是,他提高了声音对下面的臣子道:“诸位臣工不必多言了,朕意已决,就按刚才说的办。只要诸位臣工安心办事,厂卫不会去找你们的。”
然后又看着成基命道:“成阁老,你将此结果抄送邸报,传告天下。”
厂卫本是天子亲军,受皇上直管,非臣子所能左右。现在比起天启朝来讲,皇上已经把厂卫的权限缩了好多。看看左右各同僚,好像都不说话了,应该是和自己一样,不敢在这个事情上过份激怒皇上,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至此,崇祯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和以往不同的厂卫正式重新出山。
虽然没有完全按照钟进卫所说的进行一模一样的厂卫改制,但也差不了多少,厂卫作为皇帝的重要耳目,对文臣的监督,又开始慢慢起作用了。
崇祯皇帝记起先前一事,不想再和这些文臣扯皮,就道:“各部官衙除大年三十休沐祭祖之外,其余时间全部取消休沐,全力缉拿盗贼,做好勤王军诸事,同心协力,把建虏驱赶出去,还百姓之安宁。”
既然崇祯皇di du有退让,做臣子的也不好再争了,谁让建虏还在京畿,谁让不长眼的马贼这个时候来捣乱。
这些事情商议完毕后,崇祯皇帝就让他们下去办事了,自己再让人去传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等骆养性到了之后,崇祯皇帝懒得重复,就让王承恩把事情给骆养性重复了一遍。
然后崇祯皇帝才出言道:“文臣武将怕是都不想让你们重新巡视天下,但朕以你们作为耳目,可倚之否?”
“奴婢向以岳武穆为榜样,精忠报国,以谢天恩。”王承恩抢先答道。
骆养性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历来做的郁闷的一个,刚听到好消息,还在细细回味,所以没来及抢在第一时间表态。
“臣感陛下之信任,当以死效之。”骆养性没抢到第一,索性跪下来磕头,一幅感动状。
崇祯皇帝点点头,又叮嘱道:“你们当约束部属,不得作jiān犯科,让我知道了,定不轻饶。”
王承恩和骆养性连道不会。
崇祯皇帝见他们俩一幅信誓旦旦的样子,略为满意,就对骆养性道:“好,你那边事情最多,先去安排吧,当务之急是协助顺天府查明刺杀中兴伯一案。”
“是,陛下。”骆养性连忙答应,终于有活干了。
等骆养性走了之后,崇祯皇帝对王承恩道:“大伴,你是朕最为信任之人,骆养性为人如何,朕知之不深。朕只是因其为忠臣骆思恭之子,才让他当了这锦衣卫指挥使,你帮朕注意着点。”
“奴婢知道。”
“你处番役以后不再从锦衣卫调拨,你就以现在的番役为骨干,从全国选之。出身可以不论,但一定要有用,帮朕监视天下。”崇祯皇帝又吩咐道。
“奴婢遵命。”
“好,先这样吧,等钟师傅到了就马上带他来见朕。”
“是,奴婢告退。”王承恩也告退回东厂去宣告这个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