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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卫走到门边开门,门口是艾艾,她带着两袋满满的补给和一个陌生女人站在外面。
“卫,早安。”
卫?这个称呼让佩佩很不爽。
在听吴卫形容妻子的美好时,她还没有这种感觉,但那个陌生女人一个“卫”字出口时,心仿佛被人给扭了。
“有事吗?”吴卫没让艾艾进门的打算。
艾艾点点头,回答:“这是吴怡芠小姐,幼教系毕业,有三年的幼教经验,论论的保母没跟我们回台湾,我想也许要找个人帮你带论论,如果你ok的话,她可以留下来带孩子。”
吴怡芠是她的表妹,迷吴卫迷得要死,要不是大陆太远,她肯定会出现在摄影棚,照三餐探班。
好不容易吴卫回来了,她当然立刻向老板请假,到这里“面试”
“不必,论论我会自己带。”
他看也不看吴怡芠一眼,练武人的敏锐让他清楚对方正在对自己流口水。他不喜欢这里的女人,太主动、太不害臊,女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喜欢保守婉约。
“你一个大男人带孩子不辛苦吗?”吴怡芠急忙抢话。
吴卫的视线还是对着艾艾“儿子是我的,再辛苦也应该。”
艾艾哪敢坚持,真正需要坚持的还在后面。
“好吧,既然你不需要,我就把人带回去,至于那个你看过新剧本了吗?佩佩姊想知道你的意思怎样。”
“看了。”
剧本他看过、佩佩也看过,他问她的意见,她说:“剧本普通,就是很一般的偶像剧,不过要是打着你的招牌,也许会有不错的收视率。”她认为不应该接。
他也不想接,但理由不同,他的理由是——里面有吻戏,本人无法接受。
“所以呢?你接不接?”
“不接。”
“为什么?佩佩姊说过,酬劳好谈,如果你是担心论论,我可以到大陆重金礼聘那位保母来台湾,你说过,她把论论带得很好。”
他还是摇头,坚决反对。
“这样啊,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至少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我在佩佩姊面前好交差,行不行?”
他想了想,这段时间艾艾对他不错,至少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对自己流口水,并且她对论论的安排让他无话可说。
吴卫于是回答:“有两个原因,第一,剧本不够好。第二,我不喜欢吻戏。”
“知道了,我会把你的意思转给佩佩姊。”她指指地上的塑胶袋说:“这里面是论论喜欢的饼干还有奶粉和几本教养书,论论三岁了,玩的东西应该和之前不一样,所以我订了一些玩具,宅急便这两天会送过来。”
“谢谢。”
“那我先走了,有任何事,一定要记得联络我。”
“我会。”
艾艾把东西留下,利落地挥手再见。
共事几个月,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他对别的女人无心,只对前妻有情,所以表妹想利用论论晋级时,她就觉得不可能,但表妹的脾气哪听得进别人的劝,也好,让她彻底死心,省得每天打电话来闹。
门当着她们的面关上,吴怡芠不满地拉扯艾艾的手臂,问:“这样就完了?”
“不然呢?”
“你不是他的助理吗?不是他的经纪人吗?你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的啊,至少他应该请你进他家坐坐吧!”她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你弄错了,我既不是助理也不是经纪人,他根本不属于哪间公司,是凌导急着要他接戏,我才顺手帮一下忙。”艾艾耐心解释。
“可他也不应该对你”“这么冷淡?”艾艾接话,似笑非笑地说:“你不是他的粉丝吗?媒体上怎么形容他的?不就是冷漠、清冷、不善交际?你都知道的事,干么还要求证。”
“我以为那只是用来强化他冷酷的形象。”
“你想太多,他就是那样的人,阿宅一个。除了拍戏,就是上网、带小孩以及”
“以及什么?”
“寻找前妻。”
“他对他的妻子真的这么有感情?”
“没错,凌导就是用这点引诱他出道的。”那时佩佩姊对他说,有钱的男人才能够吸引人,如果他经常在萤光幕前露面,前妻才会想起他们的从前每一句都是屁话,但是吴卫相信了。“你死心吧,那些女明星哪个不比你光鲜亮丽?!哪个手段不比你更高超?但他在美女丛中都没有失身,怎么会被你这个幼教老师勾引?”
“报纸上也说,他喜欢凌导。”凌佩佩比她丑、比她没女人味,既然他能看上凌佩佩,为什么看不上自己?
“那是胡说八道的,何况凌导喜欢女的,对男人,她没胃口。”虽然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拍戏初期吴卫会向自己探听佩佩姊的事,不过后来就没有了。
“真的是这样吗?”
“好了啦,快上车,我还要回公司跟凌导报告。”
艾埃拉开车门,吴怡芠不甘不愿上车,门碰地关上,她瞄一眼后照镜,对艾艾说:“表姊,你看后面那个女人。”
刚才她们来的时候,她就在外头张望,现在还在,是粉丝吗?
艾艾从后照镜看对方一眼,拿起手机传line给吴卫,要他注意一下门户。
奇怪,没有人晓得吴卫住在南投啊?难道是附近居民?可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附近居民大概没有人会这样穿。
“走了。”艾艾发动车子,想起即将要面对佩佩姊的臭脸,唉,也许她该考虑改行了
车子离开,周茜馨从大树后头走出来,静静望着自己住饼一年多的屋子,心潮起伏不定。
她追逐的爱情不见了,江纬祥带着她的赡养费消失,而她抛弃的那个男人却成为所有女人的迷恋。
他真的会武功吗?
不知道,她只知道他设计的程序很能赚钱,知道他游戏里面的主角,各个都有一身好武功,能设计出那些动作,是不是代表他确实像媒体说的——身怀绝世武功?
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用过心,她只对他的钱尽心,可是所有八卦杂志全写着,他四处寻找前妻、他不曾对她忘情。那是经纪公司刻意为他塑造出来的专情形象,或是他真的想她?
报纸上也写着——吴卫自信满满地说:“在千万人中,我可以一眼看见她。”
是这样的吗?可她昨天混在接机粉丝中,眼睁睁看他抱着论论大步向前走,他,并没有看见自己。
所以她不该把那些话当真,但如果这是她重得优渥生活的唯一机会,她为什么要放弃?
没错,那是她的男人、她的儿子,她回到他们身边,天经地义!
踩着优雅的高跟鞋,她举步向前,走到曾经住饼的屋宅大门,伸手准备按下密码
“武林盟主,那个人是谁?”佩佩问。
她刻意问得云淡风轻,刻意掩去口气里的淡淡醋意。
她没有资格吃醋的,佩佩心知肚明,但有些时候,人就是会忍不住做些傻事、说点傻话。
“她是艾艾,我没有经纪公司和助理,拍片期间,她负责我的工作调配和照顾论论。”
“你们很熟?”一不小心,酸味还是溜出来了。
吴卫发觉了,扯起唇角,他喜欢她吃醋的感觉。
“熟,刚到大陆,什么都不懂,是她帮我找保母、帮我挑衣服,我缺什么都是她帮我处理。”
吴卫解释得很清楚,就像以前,豆腐西施对他抛媚眼,蕥儿气得想去砸人家的店时那样,他一句一句讲得很仔细,仔细到蕥儿觉得这个醋吃得没意思。
“武林盟主喜欢她吗?”
“喜欢?”
他认真想半晌后,缓慢摇头。在这里,不讨厌的人就可以冠上喜欢这个词汇,但他是古人,没有入心的女人,没有权利享受这个字眼,他的犹豫,不是怀疑自己的心,而是在考虑用古代还是现代的标准来回答佩佩。最后,他决定顺从本心。
“不算喜欢,她比较像是用了多年的贴身小厮,对她,我是信任的。”
两个字,瞬间把她满肚子的酸气给吹散。
小厮?他竟然把经纪人兼助理形容成小厮?!
佩佩笑开,突然间,她觉得对前妻一心一意的男人很可爱。
看着她的笑,他的心情愉快,原来不管经过几世,性情是不会改变的,她还是一样讲道理,只要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她不会任意发脾气。
点头表示理解,佩佩说:“我饿了,你把早餐做好,我去把论论带下来。”
吴卫看一眼锅里的蔬菜煎饼,刚才熄火去开门,没煎熟的饼泡了油,不好吃了。“我们出去吃吧,你也需要买一点日常生活用品和衣服。”
“逛街?好啊。”
“我把这里整理干净,你去把论论带下来,我们分工合作。”
“是!武林盟主,二十分钟内出门。”她朝他行个军礼,飞快跑到楼梯间。
“记得”他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准备上楼的佩佩说话。
她瞬地停下身子,也探出半个身子看向他。
两人视线相交,恍然间,一股熟悉感涌入心底,仿佛在什么时候,她曾经这样与一个男人对望,男人眼底淡淡的笑意,让她看着看着,幸福满溢。
手牵手走进雅客小筑,这天吴卫要上京替大舅子辨事,京城里就要变天了,他必须在暗处保护七皇子,这一趟也许要花不少时日。
夜里日里,蕥儿的叮咛多到数不胜数。
他是个口拙的,不会说话,只会点头,他用点头告诉她:“我知道、我会小心、我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他用点头告诉她:“不管我到哪里,你都是我的记挂。”
他企图用点头告诉她很多事,但是关关反问:“你怎么确定蕥儿明白你点头的意思,她又不会未卜先知。”
把蕹儿送到铺子里,吴卫定定看着她的脸、看她转身、看她上楼,然后关关的话闯进他脑子里。
下意识地,吴卫大喊出声:“记得”
他探过半个身子看向蕥儿,她也旋身探出半个身子,笑逐颜开,他终于有话对她叮咛。
“记得什么?”
“天凉了,你怕冷,出门要多加一件衣服。”很普通的叮咛,却让萝儿笑眯漂亮的双眼。
“嗯,知道了。”蕥儿用力点头。
而他,笑容像瞬间茁壮的藤蔓,攀上他冷酷的面容,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甜蜜的笑着。
“记得什么?”佩佩直觉问,然后又是一股说不清、辨不明,却甜蜜得令人鼻酸的幸福感洋溢在心中。
一模一样的问话,让吴卫酸了心。
谁的心需要这样的苦熬?谁的爱情需要经过两世的历练?他只愿苦尽笆来,修成正果。
娟娟曾说过,这是他欠蕥儿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追求过蕥儿,蕥儿就嫁给他为妻,这对女人来说并不公平!
好,这辈子,他就努力追求她、拚命爱她,把所有的不公平全数还给她。
“天凉了,你怕冷,出门要多加一件衣服。”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遵命,盟主。”
佩佩用力点头回头,半点不质疑他为什么知道她怕冷、为什么这样叮咛自己,所有的感觉只停留在他对她的关心。
然后,四目对望,他笑、她也笑,她点头、他也点头,有点儿乱七八糟,但是两个人都被浓浓的幸福氛围给包裹。
直到两人同时脸红,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傻气,他迅速转身,低头清洗锅子,而她跳着脚步上楼。
二十分钟后,她穿着他的皮衣、手里牵着论论,他打开车库,开出新买的volvo。
一家三口出门,佩佩整路都在说话,逗着论论也逗起论论的爸。
车子离开,周茜馨二度从树后走出来。
最终,她没有勇气按下密码,不她连按门铃的勇气都没有,她还是害怕的,害怕看见这个有些陌生的吴卫眼底的冷漠。
她在最后一刻缩回手,回到大树后头,冷风刺着脸,她瑟瑟发抖。
周茜馨在心底盘算着,再等等吧,等他寻妻的新闻闹得更大一些,她再跳出来告诉媒体,她与他的过去。
这次她会扮演慈母,对论论用心;她要当个好妻子,对吴卫尽力,不管吴家任何人出面,都不能阻挠他们。
他们的婚姻之所以失败,源自于长辈的阻碍,媒体会同情她的。
然而她的想象,在看见吴卫和佩佩、论论出门那刻化成赍粉
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陌生女人?那是吴卫亲手为她打造的房子啊,那女人怎能够侵门踏户,占据她的地盘?
吴卫不是深爱自己吗?不是对媒体放话要寻找自己吗?他那样在乎她,为什么可以和狐狸精说说笑笑、轻松惬意?那样的自然、那样的喜悦,从来不曾出现在他们之间
是什么让木讷的吴卫改变?吴家的长辈?还是突然间的爆红?抑或是论论对母亲的渴求?
数不清的问号在脑海中盘旋,忿恨像刚孵化的虫卵破壳而出,心在狂跳、恨在血脉间贲张,她紧握住拳头,指甲在掌心间制造刺痛。
不甘、忿忿,怨怒在心底滋长,她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出现,吴卫是她的,从来都是她的,谁也别想夺走!
这次,她大步向前,没有犹豫迟疑地在大门边按下熟悉的密码——0517,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