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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儿好像感受到了时淩的情绪,乖乖地没再闹。可他长得实在让时淩忍不住想逗他,但现在研制新药最重要,她怕现在会分心,最后还是将小乞儿扔给了小白教化。
而时淩就把自己关在房门里,认认真真地研究皮病,一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基本上就病馆和住处两头跑。
一天的劳累下来,时淩晚上沾床就睡,第二日鸡鸣就起床,时淩起床后看到小乞儿居然睡在地板上,人、褥子和被子各睡各的,整得她一瞬间有些无语。
小白也不知道小乞儿跑到了时淩房间,还疑惑着:“我昨天明明把他扔到大明哥那边了啊。”
一连数天,时淩研究医术,小乞儿跟着小白学东西。虽然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可时淩每次起床都能看到那只人形就睡在她的房间地板上。
直到最后时淩忍无可忍,睡觉前把门窗都锁上了,第二天她就能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睡在门口的小乞儿。
他好像赖上时淩了。
他估计以为是自己惹时淩讨厌了,看见时淩的那一刻,他扯出了一个笑容,磕磕绊绊地吐出不太清晰的音节:“结……解结”
“?”
“姐……”
“学的挺快。”时淩笑了,胡乱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下次别睡门口了,初春还是太冷了。”说着,她就端着刚写的方子去熬药了。
时淩的笑容仿佛给了他一个莫大的鼓舞,在时淩看不到的地方,小乞儿的脸颊红得像院落里刚开不久的桃花一样。
时淩的新药很有效地遏制了疫病,起码病人流的脓血没那么多了,疼痛也得到了缓解,这几日的病馆里,相比几日前的鬼哭狼嚎要好很多。
可是新药帮得了病人,帮不了时淩自己。她看着他们在逐渐恢复,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路终于吐了一口淤血,倒在地上。
旁边的门徒赶忙来扶时淩,时淩却已经昏迷过去了,最后没能醒来。
第二次存档居然是因为劳累过度加上积淤的病,时淩直接挂了。
第三次,有了先前的经验,时淩又带着上次那帮人逃到了乡村,一样的配置,一样的开局,只是这次不需要这么劳累了。
时淩装模装样忙了一天之后就研制出了新药,再用同样的方法引出了小乞儿,收留小乞儿,进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苗微灵神医的名号也被打响了,村民感激涕零,在一切都在好转的情况下,时淩难得生出一种:“有读档这功能真好啊”的想法。
只是成本太高了,她已经读档了三次,十次机会已经用掉了三次。她明明格外珍惜生命,却总是不小心就死掉了。
和苗微灵的记忆融合之后,时淩总有种自己重活了一世的感觉。
她的情感,她的理想,她的本领,杂糅在一起的经历让时淩常常恍惚,甚至有时清晨醒来时淩都会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混乱,她到底是时淩还是苗微灵?
就比如,如果是时淩本人,她肯定不会因为疫病而天天熬夜看书,制药。她自己本就是个病弱,在主线任务明确的情况下她不会耗时耗心去付出自己仅剩不多的精力。
可是苗微灵不会。她出身医药世家,从小就开始接触病人,自己也渴望着健康,最大的愿望就是活到自然死,所以面对病人才更有感触,医者圣心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既然有一身本领,为什么不去发挥它真正的用处?苗家不差钱,她大可不必为了那点名声银两,她就是单纯的想要医好所有人。
故,达则兼济天下。
所以时淩很矛盾,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别那么拼命,可是研究出解药后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熬了这么久。
时淩苦涩地晃晃头,最近消耗明明不大,她忽然感觉有些头晕,摇摇晃晃地就要倒下来。
是因为鬼引吗?时淩心想。
小乞儿就在她旁边,见她要倒不倒的样子,担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小孩才到她的肩膀,明明皮肤没那么细腻,气质没那么优越,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富裕人家出来的公子,却偏偏很是夺目。
时淩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差点忘了,还没问你名字呢。”
小孩歪了歪头,重复时淩的话语:“名……名字?”
“所有人都有名字,比如我,我叫苗微灵。”时淩说,认真问他:“你叫什么?”
小孩摇摇头,时淩以为他没听懂,他却吞吞吐吐地冒出一个音节:“啾……”
“啾?哪有jiu这个读音啊?是叫做九吗?九?”时淩听着小孩如同鸟叫一样的名字,温柔地笑了
“嗯!九。”
也罢,流浪儿哪有正经名字呢?
时淩站起身,这个院落是村长家的,当初村里传出疫病,也是村长首先发现写信给苗家请求支援的。
院落不大,种了两棵桃树,绿芽抽着枝,绽开着一朵朵粉色的桃花。桃花粉扑扑的,花蕊发红,昨夜刚下了一场春雨,现在花瓣还沾着晨露,更是娇艳欲滴。
初春时节,严寒已经过去了。最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后面的日子还有多苦呢?
时淩折下一枝桃花,轻轻别在小孩的头上。他本就生的如娃娃一样,娇嫩的桃花反而更添一点含羞的女气。
“予桃,纪念你在这个季节和我的遇见吧,如何?”
时淩说着,小孩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虚抚了一下头上的花。
“我会帮你找到父母,在此之前,你就在苗家住下吧,当我苗家的门徒。和我姓苗,苗予桃。”
“喵……苗……”
时淩被他生涩的发音逗笑了:“怎么跟个小傻子似的啥也不懂,以后我得好好教你,苗予桃。”
被取名的小孩还不知道自己被取笑了,只会傻傻地看着时淩,一遍一遍跟着她练习自己的新名字。
苗予桃,苗予桃。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时淩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未知的笑意。
苗予桃开心地蹭了蹭时淩的脸,旋即就被时淩扔给小白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时淩的神色黯然下来。她盯着转身,撩起衣袖,那布料下是一小片溃烂的皮肤,丝丝发疼。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放松舒适的笑意,有的只是阴沉的脸。
感染上了……
时淩想着,转身进了房门。
其实上一世,她也传了疫病。她后面那几天已经潜心在房间里研究医术,根本没有碰过病馆里的人。
为了验证上一世的猜想,这一次,时淩不仅严格管控了食物和人员的流动,自己也已经好几天没有碰过其他人,都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哪怕是小白也不能靠近她十米以内。
唯独苗予桃除外。
时淩垂下眸,感觉到溃烂的皮肤在止不住地渗出血浆,疼得如火燎一样。
她轻呢着,脸上看不出对自己的担心和害怕,反而是眼底一抹疯狂,笑着说:“你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