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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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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似乎最近和我妹妹来往频繁?”一次在宫中散步时博尔基亚提到了这件事,“您觉着娶她为妻如何?”

    他难以置信地瞥了眼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的国王,“如果你对你的婚姻不满意,也不要殃及我么,同态复仇现在已经不流行了。”

    “有这么糟糕吗?”国王陛下像是被逗乐了。“你觉着你妹妹和我妹妹哪个更好些?”

    “一样都糟到不能再糟了。”他满心郁闷地回答。

    “看样子我应该为我的婚后生活担忧了。”博尔基亚咂了咂嘴,倒是没看出半点忧愁,“看老师平时对妹妹的宠爱,还真没想到您会这样评价她。”

    “她只是个孩子。”说到妹妹,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姑娘一点成为王后的觉悟都没有,“但她到底还是我妹妹。”

    “了解。”对方点了点头。

    其实公主殿下并没有那么糟糕。相比锐意改革的博尔基亚,公主一直坚持扮演着传统的维护者,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按照最严格的宗教要求装扮自己,每天都会出入宗教场所——事实上就是他所在的智慧圣殿——进行祈祷和念经,除此之外不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博尔基亚积极为富商谋利益,并促进魔法工业的引进时,公主则维持着简朴、斋戒的生活,将国王拨给自己的生活费大多都捐给僧侣们,用于修葺寺庙和救济穷人,据说如果现在走到靠近城墙的贫民区,那里拿着破碗领取每日的口粮的贫困至极的人都交口称颂着公主殿下的圣明。

    这无疑是种非常精明的政治作秀。公主殿下争取的支持者大多是反对改革的守旧派,像是德高望重的僧侣,血统高贵的贵族,乃至一些手工行会的领袖——他们往往是虔诚的教徒,将统治者最高的美德视为尊奉先知之名而非勤勉治国。而公主又毫不越界地恪守着女性不参与男性事务的戒条,尽管拥有着可观的拥护者,却从不因此干政,相当于是替国王陛下稳定了因改革带来的社会动荡,也减轻了改革可能会有的阻碍。

    因此现在看来,这样一个公主嫁到外国去就有点可惜了。

    他倒是明白博尔基亚对公主难以说得出口的感谢,但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国王陛下感谢的方式。

    或许他对公主殿下的反感只是一种不理智的情绪作用。事后想来,他认为自己确实没有道理因为这样的事情责备公主,虽然手段仍需商榷,但毕竟公主无意伤害任何人,只是过于迫切地想抓住他这根稻草而已。如果不是他半是无意地和国王陛下提了这么一句,或许公主殿下还住在那个小破房子里,日日忍受着宫内女仆的刁难与欺侮。而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点头之交,更无利益关系,刚刚得势、除他之外再无倚靠的公主殿下想要拉近他们二人的关系,倒也不足为奇,选取的方式,大约也是依着对他们初次见面的情况的猜测而来的。

    但他看到这么个人就是不舒服。

    他会更喜欢坦荡磊落之人,像是妹妹这样,人虽然不成熟,也经常闹些让人无奈的事情,但终归是个率直的人,心思单纯。而公主殿下这样工于算计,善于做戏,还总爱在小地方谋点小利益,待人也是用小恩小惠加以笼络,虽然无害于人,终究是叫人反感的。

    不过他并没有收回对公主的邀请,现在婚礼上伴郎伴娘的人选已经公布了,更显得他和公主殿下的关系****不清。

    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特别让他郁闷。一般女人靠着亲人以外的男人的关系上位,多半是要被人说闲言碎语的,特别是在库萨教的传统下。但他是个例外。世人都相信先知在道德上是完美无暇的,因此和他关系密切的女性非但不是狐媚,反而是清白贞洁的,或者说正是因为在道德上的高尚,女性才会被他所看中。而公主殿下急于拉近与他的关系,除了争取守旧派的支持以外,很难说不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然而在尝试打通他这边的关系失败后,公主殿下就跟妹妹走到了一块儿。不出几天,他路过妹妹读书的地方的时候,就已经能听到两个女孩凑在一起咯咯笑着,互相以姐妹相称。他要经常进宫与国王商议国事,再不然就是听僧侣们讲解经文,了解各教区的情况,没有太多时间跟妹妹在一起,反倒是公主殿下每天都过来陪着妹妹,很有耐心地教她阿卡莎语的复杂发音,或者说些宫里的八卦事,再不然带些小点心给妹妹——这姑娘对寺庙提供的食物早就忍无可忍了。

    于是妹妹也成为了公主殿下的后援团之一,整天问他为什么跟公主殿下合不来,他又不好意思说公主的不是,只好含含糊糊地略过,结果让妹妹更加起劲地撮合他们两个。

    他发现自己好像经常陷入这种纠结事儿里。

    妹妹要出嫁了,他的情绪也是说不出的复杂。想到以后博尔基亚也要帮他负担照顾妹妹的责任了,他竟然有种轻松一些了的感觉,却又总觉着有些违和,好像印象中妹妹还是那么不大点的很黏人,现在却已经亭亭玉立的要嫁人了。很久以前妹妹就不跟他一起睡了,但他还是习惯在床上摆着两个枕头,其中一个上面放着妹妹自己缝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布偶兔子,有时候望着那个傻里傻气的兔子,感觉妹妹其实还是没长大的,恍恍惚惚又想起,其实距离自己记忆中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

    说起来也没有那么长,只是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回想起来竟觉得好像过去了很多年。

    后来妹妹发现了那只兔子,气得使劲踢他,并且没收了兔子。

    于是他就将自己心中难以排遣的莫名的情绪都用在了鸽子身上。

    寺庙的前面有个很大的广场,大概养了上千只鸽子,有时刚好闲了下来,妹妹又和公主殿下腻在一起,他就抱着玉米坐在广场上喂鸽子。这件事让僧侣很是哭笑不得,因为这里的鸽子都是家养的,比起野生的要笨很多,别人喂它们,它们也就傻傻地跟着不停地吃,他不太在意自己喂的是哪只鸽子,也没花心思去算到底喂了多少玉米,结果就是鸽子们吃的太多了,变得过于肥胖,连飞起来都很困难。每天这些鸽子就蹲在广场上一动不动,如果有人走过来,它们就扑棱扑棱翅膀,挣扎一会儿,又掉下去继续趴着不动了。

    据说没过多久,贫民窟的伙食就改善了,而与之相对的是僧侣们发现每天都要少几只鸽子。

    婚礼那天他穿上僧侣们为他设计的庄重而保守的白袍,挽着打扮成传统的库萨教女性的公主殿下,站在台阶下面望着博尔基亚为妹妹披上雪白的婚纱,为她戴上戒指,宣布将用一生来守护她。妹妹笑得特别灿烂,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国王陛下接吻。身后的僧侣们又是叹气又是折腾着手里的权杖,对这种景象完全看不下去,然而受到邀请的白城的使节团、有幸能够参加婚礼的富商和年轻的改革派贵族都穿着白城流行的服饰,气氛热烈。

    到了晚上,在新郎和新娘的带领下,人们在舒缓的音乐中翩然起舞。他看见索伦邀请了一个体格更加宽阔的库尔特裔的女商人,那个女人在打扮自己上和索伦品味相似,各种鲜艳的宝石装点在她褐色的肌肤与乌黑的长发上,在只到她胸部的索伦的指导下,笨拙地踩着西式的舞步,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博尔基亚则在会场的中心带着妹妹跳舞,那小子在白城的时候可是好好练过的,全场内就这对跳的最漂亮。还有些年纪稍大的宾客站在长桌旁取用酒和点心,僧侣们都站在一起,沉默地瞪着眼前的景象,像是被放错了位置的摆设。

    他正想走过去与僧侣们交谈,却被公主殿下拦了下来。“不愿意邀请我共舞么?”公主今天戴着面纱,眼线画得极深,显得特别有魅力。这姑娘平时都显得很拘谨,这次大方起来,突然看上去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我不太会跳这种舞。”他只是见别人跳过,自己从来没尝试过。

    “彼此彼此。”公主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我们试试看,谁也别笑话谁。”

    半推半就地被带进舞池,他尴尬地发现不少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和公主殿下身上。这的确是个很奇异的景象,其他人都穿着比较潮流的服装,显得他们两个好像走错了时代,而他们的舞姿却又表明他们确实属于这个时代无疑。公主殿下朝他微笑道,“我想这才是哥哥所想要展现给七城联邦的,一个传统的、保守的阿卡莎国家,如今也走入了世界的潮流,不甘于后地同那些西方国家相竞争。而我相信我们的国家虽是后起之秀,但未来有一天终将会超越当今的世界强国。”

    “你说的对。”他不再抗拒,搂住了对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