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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不速之客离去后
“如果,明芦公主执意要嫁给我,你打算如何?”傅谦轻轻试探方萱梅。执意?
“既然她执意,我能同她争吗?”方萱梅如他所愿,黯然低下头去。
暗谦握着她的手“不行!你休想离开我!”
陡地察觉手中的柔荑一阵阵抖动,以为她竟难过得哭了,傅谦慌忙提起她的小脸,竟迎上她一脸压抑着的笑,才知道受骗!
“有什么好笑?”傅谦埋怨。难道紧张她,也很好笑?
方萱梅解释道:“想必你已经先同公主提过退婚一事,她才会‘执意’要嫁你,不是吗?”
“你真聪明。”傅谦赞道:“所以才一点也不慌,对吧?”
这回方萱梅摇了头。
“我怎能不慌呢?万一公主执意嫁你,又容不下我,我便不能留在你身边,岂能不慌呢?”她紧紧回握他的手。
容不下?
暗谦小心抓住她的语意。“你担心的是怕她容不下你?不是担心她抢你的地位?”他渐渐抓得住她的心思了。
“嗯。能留在你身边,又确信你心里有我,便足够了。我求的不多。”
她求的真的不多!简直少得可怜!暗谦不可置信地摇头。
“我不赞同。你简直跟明芦公主一个模样!”他说起与明芦公主斡旋的经过,一面啧啧称奇道:“我说我时常花天酒地,她劝我小心身子,过几天还要帮我找些补方;我打算娶房妾室,她就要为我准备聘礼、布置新房,还问我要布置几间房;我推说公务繁忙,不能当回府过夜,她说要替我准备铺盖,按时送三餐你相信吗?我找了几百个借口,证明我不会是个好丈夫,暗示她最好别嫁给我,她却全盘接受!”
这种女人怎轮得到他呢?他没心、他不配,她应该退婚的!
暗谦自知心有所属,不敢耽误明芦公主的幸福。
方萱梅道:“早就听说明芦公主贤良淑德,显然不是虚传,如此我也安心了。”
她暗暗打算下回要亲近明芦公主,也许公主可以接受她离奇的遭遇,并接纳她,准许她留在他身边。
“你仔细听好!”傅谦抓着她的肩膀“我只要一个女人你!其它的,当大当小或自甘藏在外头,还是路上伺机勾引我的,我一概不理,你明白吗?”
他明确的宣告,让她一时转不过来,只愣愣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明白吗?”傅谦喃喃低语:“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人习惯逆来顺受,谁对你好你就接受。而凑巧我就是那个对你最好的,所以你就接受了我。否则,你岂会不介意公主夺走你该有的地位?”
方萱梅沉默地想了又想,终于缓缓道:“我我可能真是习惯了,明芦公主也习惯了。深宫里的女人,不论什么妃位嫔级,都只能等着等着,等着皇上的临幸,然后皇上以赐封地位为偿。皇上偏爱哪位嫔妃,可以轻易地从她的地位看出,却没有人会问她,究竟有多爱皇上,深宫里的女人只能爱皇上,受多爱少都是爱,因为没有人能反过来,封给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一种类似嫔妃级位的评准。所以,皇上也就从来不担心、从来不介意女人们有多爱他吧!”
“那和明芦公主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嫔妃!”
直到现在,傅谦还是不能相信宫里居然养得出这样的女人!他还以为只有书上才看得到那些儒家道学者所宣扬的和乐融融的齐家神话呢!
暗谦是平民出身,贫穷的崎怜县,娶不起妻的王老五满街是,谁敢妄想妻妾成群?勉强见一两个大户人家娶了妾,又是一天到晚打打闹闹,让他从没认同过妻妾成群能有什么幸福快乐可言﹗
心中同时装了一个以上的女人,绝对是种灾难和痛苦,他深切体认并谨记在心。
方萱梅提醒他“别忘了,公主的母亲一样也是嫔妃,母亲受不受宠,决定了子女的前途。明芦公主的母亲听说是个没什么地位的小爆女,所以,公主才不介意那些借口吧!”
暗谦突然有所领悟,嘴角浮起淡笑:“你真认为,皇上不会介意,也不担心女人有多爱他吗?”
“起码,皇上对我确是如此。”
暗谦摇摇头,又笑了:“他一定介意,一定担心,但只限于他爱的!他爱多少个,就介意多少个,他谁都不爱,就谁都不介意。所以,他对你不理不睬,对其他女人也不理不睬,他只爱那一个吧!”
方萱梅低头琢磨着“他会介意皇后娘娘有多爱他吗?”
一国之君也会担心这个?
“就像我怀疑你到底有多爱我一样。”傅谦温声道:“男人,可以给女人地位,藉以表示对她重视的程度,却无法得知女人有多重视她的男人,就像你说的,没有嫔妃能为皇上订下评准,没有女人可以决定丈夫偏正之类的地位。你说,我在你逆来顺受,甚至愿意将我和其它女人分享的同时,我能不怀疑你待我有多少心呢?”
“你你会介意?”方萱梅微愣。她以为男人喜欢不计较的女人。
“会!”傅谦肯定道:“所以向我计较吧!让我知道你有多在乎我,不要压抑你的心思!你可以要求我不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可以规定我几时回家,你可以管我不能花天酒地你都可以啊!”他切切地细数。
“我都可以”方萱梅喃喃地念着。
“你都可以。”傅谦点头。
方萱梅突然感到自己拥有了天下。“你让我觉得,我变成皇后娘娘了。”她傲然昂起下巴。“你说我是皇上?哈哈哈”他们两人的世界,自成一个恩爱的国度,一王一后,自此再也容不得第三者。唉!或许他们的孩子可以例外。
“你说,昨天那位冯大人,探了我许多事?”方萱梅心中升起寒意。
蕊珠点点头。“柳烟说,冯大人刚开始只问姑娘是何人,柳烟说是客人,他就跟着追问一些关于姑娘几时入府、和大人的关系什么的,柳烟觉得不对劲,没敢告诉他什么,他就没再问了。”
爱里的人除了傅谦,没人知道方昭仪是何许人也,蕊珠他们自然没什么好告诉冯秀仰的,但冯秀仰会这么问,该不会是已清楚瞧见她的面貌,生疑心了吧?傅谦既然能从朝宴上认出方昭仪,没道理冯秀仰认不出。
这下坏了!事情传出去了吗?
暗谦人在翰林院,方萱梅无人可以商量,心急如焚。适巧,下人传来冯秀仰和沈卓等共有五人来访,一同求见方姑娘,方萱梅便晓得东窗事发了。
暗谦不在,她得自保,并要小心不能拖累他和府里的人。
方萱梅殷殷叮喝蕊珠:“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里!包别告诉人府里有我这个人!”
不论蕊珠听不听得懂,方萱梅交代完,慌忙覆上面纱从后门匆匆离去。谁知后门早有几人留守,是翰林院傅谦的同僚及其家仆手下,方萱梅并不认识,但猜想这些人多半认识方昭仪,是冯秀仰找来鉴定她的,方萱梅暗自慌张不已。
“果真不出冯先生所料。”一人冷冷笑道,并靠了上来“这位姑娘,请把头盖掀开来瞧瞧吧!”
方萱梅警戒地步步退至一旁。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让我们仔细瞧瞧姑娘究竟是如何天姿国色,饱饱眼福吧!”
安面的女人除了那张脸看不清,身形气质都与方昭仪神似,他们确定她覆面便是心里有鬼!
“让路!否则我大叫了!”方萱梅壮着胆子叱道。
他们的语气虽轻浮,却无登徒子淫邪之意,显然目的只为瞧瞧她的面貌。方萱梅确信他们是来印证她身分的。
“你这个淫妇,在外头偷人,跟我们去见去见你家老爷,咱们在老爷的面前见真章!”一人指着她的鼻子道。
暗谦真是了不起!左拥昭仪,右抱公主,全天下的美人全教他占尽了!耙偷皇上的人?真是色胆包天!他不是滋味地想。
“大胆狂徒!放开我!”方萱梅怒叱,凛凛威风吓得他们退了一步。
“别怕!她既然跟人有染,想必老爷也恨不得治她罪,这是大功一件,大家不必客气!”一人指挥着手下,他自己则退至一旁。
差点被擒住的一瞬间,方萱梅伺机找了空隙窜逃。她一路疯狂地大吼大叫,手上却紧紧抓着面纱小心不露面貌,惹来人群注目,使得追兵只敢紧追,一时不敢动手。
方萱梅像个疯婆子似的,疾奔又吼叫,除了路人侧目,连追兵们也免不了怀疑,她真是宫里的嫔妃吗?皇上怎会要这种女人?会不会是私下被放逐出宫,所以发了疯?
怀疑归怀疑,他们照追不误。方萱梅在人群中左右钻逃着,背后的追兵紧跟不舍,翰林院又远在天边,她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忽见那公主銮驾“公主!鲍主!”只好赌一赌是哪位公主了。
方萱梅冲至銮驾前挡路,侍卫们将她团团围住,而后头的追兵们畏缩地退开一旁。
“怎么回事?”銮驾内的公主探出头来。
“明芦公主!”方萱梅心中一喜,想靠近,又被侍卫挡住,急得直想冲上前。
明芦公主亦奇怪这覆面的女人似乎认得她。
“让她过来吧!”她吩咐道。
方萱梅靠近明芦公主身边,在她耳畔低声道:“方昭仪求公主援手。”
碧渊宫冷清依然,不改它萧索气息,不知是主人已许久不在,生气也跟着尘封了,还是主人一回来,又将阴沉再度覆上的关系。
方昭仪再回碧渊宫。
那时,当方萱梅得入公主銮驾内,追兵曾上前向明芦公主交涉。他们权衡利害,认定明芦公主若得知方萱梅藏匿于未来驸马傅家内,公主定会怒而转与他们同仇敌忾。毕竟,驸马婚前便藏女人,藏的又是皇上的女人,公主岂能不在意?但方萱梅低声向明芦公主坦言被宫里细作拐出宫、沦落民间之事,获得了公主的同情,而那些虎视沈枕的追兵们,不巧又名列明熙公主谆谆告诫妹妹少理为妙的癞虾蟆黑名单上,明芦公主先入为主地相信了方萱梅。
但方萱梅还是瞒住与傅谦的一切,心中对明芦公主多少存有愧疚。只盼自己回到宫中,无人能为难傅谦,傅谦便能远离是非了。
纵使也会因此永远远离她,只要他安全就好!
韶娥滔滔不绝地对主子叙述近来时势,而方萱梅则含糊地交代了近日行踪。
“皇上没问起我失踪的事?”方萱梅奇道。
韶娥答道:“小姐失踪那阵子,宫里也不约而同有好些女人失踪,宫中铁定是混了细作。小姐一向闭门不出,所以大家一直以为你还在,皇上许是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方萱梅好气又好笑。宫里少了一个她,还真是微不足道啊!
韶娥抚了抚胸口“我以为,要让人知道小姐失了踪,可有损小姐在皇上跟前地位,所以我就瞒到底了。”她整日悬吊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事实证明她行的险招是正确的!
方萱梅摇头而笑“皇上要是紧张我,岂能不来看看?别想了!”她是真的不愿再妄想,连昭仪的地位她都不打算要了,更何况封妃!
案亲的愿望,她百年后亲下黄泉向他请罪。
“对了,韶娥,你还记得傅公子这个人吗?”方萱梅想起了什么。
“记得啊!咱们回宫之前,傅公子突然变得好奇怪,见了我就睁大一双眼睛,不知想问什么,表情又怪,八成是中了邪了!真奇怪!这种人还能中状元?”韶娥喃喃不表认同。
方萱梅略一思索,终于晓得傅谦以为误占了韶娥便宜,口口声声嚷着要娶她,也是这个原因吧!
“这么说来,你对他没什么好感?”方萱梅眨眨眼。
“以前觉得他人还不错啦!不过中了邪的男人,还是少理为妙!”韶娥心有余悸。
方萱梅掩袖而笑,乐不可支。
“启禀方昭仪,陆美人求见。”宫女传报。
“又来了!”韶娥嫌恶道:“说方昭仪现在没空!正要休息!”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方萱梅问道。
韶娥没好气道:“近来常有嫔妃上门求见,不是想来探一探小姐在不在,就是想来求求小姐,为她们说句好话,好让皇上留下她们。近来皇上说了,除了文皇后和方昭仪,后宫其余嫔妃一概遣散,尤其是未得临幸的选侍们,老早被皇上送出宫去。还有少数几个死不肯出宫,就哭哭啼啼嚷着要留下来永远伺候皇上,一天到晚吵扰碧渊宫,吵都吵死人,我推说小姐不在,一律打发掉她们。”
皇上要将女人们送出宫?那她方萱梅眼中闪动着光采。
只是,她是得“恩准”留下的那一个,能出得了宫吗?
往日的愿望,今日反成绊脚石。
“禀方昭仪,那陆美人”宫女再次问道。
“请她进来,我见她。”
美人陆雪莲原来是五嫔中唯一幸存于后宫的!
方萱梅安慰了她,说道会尽量帮忙,请皇上留下她后,送走了千恩万谢的陆雪莲。
年蓉真是狠哪!五嫔让她送出去三个,再加她一个昭仪,共四个。不过皇上仍是查出年蓉的罪行,也治了她罪,将她监禁终身。
年蓉下半辈子须在牢里度过,总还留了一条命,算是幸运了。
方萱梅找了个机会去天牢探视。得宠的方昭仪畅行无阻,狱卒必恭必敬地放行。
年蓉一脸见到鬼的惧怕模样,以为她来寻仇了。
“年姐姐,你这是何苦呢?”方萱梅长叹道:“到头来,就算你成功了,一一将那五嫔除去,就算侥幸没让皇上查出你的罪行,皇上还是没打算宠幸你,甚至还要遣散后宫,你说,你这么做又有何用?”
年蓉凝望方萱梅不恨不怨的模样,也定下心来,不再惊骇。
她嗤笑:“那又如何?所有的女人全被遣送出宫,就连陆美人都没能幸免,也得被遣出去。我就算不动手,大概也只能落得出宫的命运。能待在这儿,总也算人在宫里,离皇上还不太远,就算见不到皇上,我也认了。我不后悔!从没后悔过!”她厉声吼着,不知是强调给方萱梅听,还是说服自己别后悔。
方萱悔怔怔呆呆地望着她无怨无悔的模样,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年蓉讪笑:“瞧你吓得,去冷宫看看戚才人吧!她早被皇上打进冷宫,所以我才没朝她下手。”年蓉撇撇嘴角“她呢比我更笨,想斧底抽薪,就直接对付皇后娘娘,活该她早早住进冷宫去!皇后娘娘是她动得了的吗?一翻身就又得宠上天了!”年蓉也觉失策。
“我决定动手前去看了戚才人一眼,她说,能留在冷宫中,总算还是在宫里,离皇上不远,她就心满意足了,那时我嗤之以鼻,倒是放过了她。没料到后来皇上遣散后宫,忘了还有个冷宫,戚才人就因为身处冷宫而幸免于难,成了最有先见之明的。我同意她的话,能留在皇上身边,见不着,也心满意足了,在天牢、在冷宫,还胜过不留人的后宫。”
方萱梅连连摇头,心痛唤呼:“如此有何用?有何用呢?”
她们的痴心,在以往她会视之为理所当然,但当她已全心转至另一个男人身上,并得到了全然的回报,她无法再忍受这种同人分享,甚至不求一丁点回报的爱,那太委屈了,委屈还没能让那男人感动一丁点,算什么!皇上至今对她们一点也不以为意啊!被委屈了!
年蓉看着她“你毕竟还是赢了,唯一恩准留下的妾嫔,就只你了。皇上竟然不介意你失了踪,还空下碧渊宫迎你,封锁你失踪的消息,总算等到了你!你真幸运!”她喃喃地露出艳羡。
她被警告不许多舌,否则杀无赦!皇上真为他宠爱的人着想啊!年蓉感叹,太感叹了!
“是吗?”方萱梅可没感到一丝喜悦。
皇上待她愈好,她出宫愈是困难啊!
皇上待她真是不错。
见方萱梅吞吐不语,并不详加追究她出宫到底遇上什么事,只随她想说便说。
待她真不错?方萱梅轻轻笑着,应该反过来说,皇上不是很在意她发生了什么事才对吧?
这就是皇上待她好的真相啊!
一点温柔、全然纵容,偶尔的召见,就是嫔妃们整日盼着的宠爱?不!她宁可不要!
但是,皇上的温柔只到傅谦自动请罪为止。
方萱梅受到宣召,心惊胆战地踏入紫展殿,栽进一室暗潮汹涌。
暗谦跪于地上,皇上一脸肃杀之气,皇后娘娘冷冷地坐于一旁状似不闻不问,明芦公主羞愤地咬着下唇,见方萱梅出现,哀怨的眼神瞟去,似在责问她何以瞒她,何以引诱了她的驸马。
看来东窗事发,就等她了!
“臣妾参见皇上。”方萱梅悄悄与傅谦交换个重逢依恋的眼神。
阳廷煜看在眼里,冷笑地对着傅谦道:“是你偷朕的人?还是朕的人偷你?”
“是臣强迫方昭仪,请皇上治罪,臣不配得明芦公主为妻,请皇上三思。”傅谦叩头。
一切缘由他都已招供,就待方萱梅印证,然后让皇上定他罪行。
明芦公主霍然起身。
“你太过分了!”她泣咽指控。
自傅谦主动说道要谈谈与公主的婚事,求见了皇上和她,什么关于婚事的话都绝口不提,却当着她的面招供出与方昭仪的丑事,推辞掉婚事,明芦公主终于忍不住,含泪奔出紫晨殿。
她只不过想求段安稳幸福的姻缘,为何上天就是不从她愿呢?曾经与明熙姐姐爱上同一个男人,她认了,此回又是和皇兄的嫔妃争驸马,为什么她总会遇上这等事?阳廷煜差人追去护公主驾。
“你都这么说了,朕不必三思,婚事马上取消!”阳廷煜怒道:“你什么人不招惹,却来招惹朕的人?”
这句话,不单是他此时的心情,他们君臣间的梁子,早在许久前便是如此结下的,此刻不过历史重演,且情节要更严重。
“萱梅不是皇上的人!从来都不是!”这是傅谦最无法忍受的说法!他死不要命地抬头,嚣张地宣告主权,反倒让阳廷煜愣了愣。
“臣妾恳求皇上!”方萱梅见状,旋即跪下磕头“求皇上放过傅大人!是臣妾失节,不关傅大人的事!”
两人开始抢着为对方脱罪,罪过统统往自己身上揽。
当初傅谦听下人说道方萱梅被几名翰林院同僚追赶,挑上公主銮驾而去,而始作俑者,那些翰林院的家伙不敢擅自轻举妄动,深怕得罪明芦公主,让方昭仪同明芦公主联手反咬他们一口,便自动将举发傅谦和方昭仪之事缓下。
但傅谦并不感激他们。
方萱梅白白被送回宫去,要是皇上既往不咎,突然又宠起她来,依然收为宫妃,那可怎么得了?
嫉妒啃噬傅谦的理智,忘了皇上对别的女人不怎么有兴趣。于是他入宫求见,顺便将婚事一并解决。
“嘿!”阳廷煜对傅谦胆大包天感到不悦,又对宠嫔一心向外感到意外,他转寻求爱后的认同。“御妻,朕是不是听错了?”
可惜,帝后俩一向同心,唯独某时候例外。
“皇上,傅大人说的应该没错吧?”文彤辉笑里藏刀地附和傅谦“不晓得方昭仪同皇上的感情有多好呢?”
阳廷煜头皮发麻。爱后摆明了要他承认他跟方萱梅从没瓜葛,他要是敢说声有、感情很好什么的,醋桶可立时打翻。可是,宫里的规矩,岂容嫔妃同臣子勾搭?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是没有他们俩好。”阳廷煜困难地招认。
“那怎么办?”文彤辉故作意外地眨着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不能便宜他们俩啊!”“是啊!依爱后的意思呢?”阳廷煜瞪着傅谦咬牙。
“把他们赶得远远的!”文彤辉昭然若揭的阴谋立现“去北海牧羊啦、到西戎赶骆驼啦、下东海行船啦、赴南蛮垦荒啦天下之大,可去的地方很多嘛!”她悠然自得地展现妒妇本色。
意思就是让他们双宿双飞,到大老远他看不见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高高兴兴戴那顶绿帽子就是了!爱后只顾赶方萱梅走,后宫将无人能同她争宠,却要他堂堂一国之君戴绿帽、送人情!
哼!
阳廷煜朝跪地的二人道:“你先回碧渊宫,你先出宫去,待朕好好想一想!”他挥走他
们两人。起码也要让他们辗转反侧个两三天才行,不过,还是太便宜他们了!
暗谦自知留在京里时日不多,找了时间上将军府探视了何叙君,说道今生永不相见,要她珍重。何叙君是除方萱梅外,傅谦唯一偶尔会记挂的人了,他毕竟欠了她一纸婚约。
不过,何叙君似乎过得很好,一点也不曾怪过他什么。
这件心事放下,就只剩宫里的方萱梅了。
他们会是什么下场?能有未来吗?
暗谦当真应了阳廷煜的期望,辗转反侧了好几日。
不过,判决结果倒是由得他的意,任他高兴地挑选、再挑选所以,傅谦努力不让脸色太苦太难看。
“你喜欢牧羊、赶骆驼、行船还是垦荒?”阳廷煜斜眼瞄傅谦。考验他一国之君戴绿帽容忍度的下场,就是这辈子别想再踏进京城一步!
“那就垦荒好了。”傅谦看看身旁一同跪地的方萱梅,得来她欣然同意的眼神,他跟着感染了愉悦心。
阳廷煜点头。“好!朕就革你翰林院的职,让你转任囤南县令。那儿人口少,你也只能当县令而已,几时你能让囤南开花结果,就赖你垦荒的本事,懂吗?”
言下之意,囤南改郡、改府,全赖他的努力了!也就是说,升官并非无望,阳廷煜暗示了他前景。
“臣谢皇上恩典!”傅谦心悦诚服地领受。原本他仅打算就此过一生的,有方萱梅陪伴已足够,仕途上突然绽了一丝光亮,怎不教他欢快呢?
纵然爬不回原来那么高的位置,有他施展的余地也就够了!他毕竟还是放不下当初的雄心壮志啊!
“南蛮多瘴气,你好好保重,可别让她出了差错,知道吧!”阳廷煜警告。
“是!”“方昭仪听令。”轮到方萱梅跟着一凛。阳廷煜命令道:“从此覆上面,不许任何人目睹你的容貌。若传出一句傅夫人是方昭仪的谣言,让朕听到了,朕就抓你回来当贵妃!知道吗?”阳廷煜顺道偷眼瞧了瞧文皇后。噢!爱后的脸色发青!他玩得过火了吗?贵妃
方萱梅喜道:“臣妾尊旨!”
暗谦忍不住道:“那臣”连他也不能瞧吗?
阳廷煜哼道:“你们高兴躲在房里偷偷看那是你们的事,最主要的是不能让外人看见!懂了吧?”
他一国之君戴绿帽子只能暗暗戴,谁敢传出去他就宰了谁!
“还有,碧渊宫朕会空下。”阳廷煜缓和地笑着对方萱梅道:“倘若你受他虐待、欺侮,还是被他休了,欢迎你回宫里来。朕会让外人知道,朕思念方昭仪过火,找了个面貌相似的女子替代”
噢!爱后的脸色发黑,不能玩了!
变脸的不止文皇后一个。
“皇上!萱梅在臣的身边,肯定比在碧渊宫安全许多!”傅谦亦忍无可忍。
“什么意思?”阳廷煜睫起眼,嗅到挑战气息。
暗谦大声道:“她人好好地待在碧渊宫,竟莫名其妙被掳出宫,还被卖到飘香苑去!试问,若萱梅是皇上的人,皇上岂不悔恨莫及?后宫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那飘香苑是什么玩意?”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青楼。”
“朕抄了它!”阳廷煜喷火。
借刀杀人计,成功!
“皇上说得挺快活嘛!口口声声想要个贵妃,早说不就得了?臣妾可以代为安排。”文彤辉在他们离去后,笑咪咪地提议。
他要是真以为这是爱后心里的话,那他就白吃了二十多年粮了!
“朕是瞧傅谦不顺眼,想为难为难他,没别的意思,你别乱想。”阳廷煜赶紧安抚。”
“是!臣妾知错。”她见好就收。
“话说回来,爱后又是为了什么理由,还给傅谦一条后路,还让他有机会改郡又升官?”原来他可没那么好心眼,给傅谦一条生路是爱后的意思。
“呃臣妾是觉得,人才不能浪费嘛!”文彤辉打哈哈,一双玉臂水蛇似地缠上他。
“人才?哼!你倒挺欣赏他的。”皇帝老爷的醋劲看来也不轻喔!
文彤辉但笑不语。
阳廷煜玩弄着她腕上的紫玉镯。
“久没见你载了,你戴起来真好看。”他轻声低语。
文彤辉灿笑。
她绝不会说出何叙君代求了情,她才愿给傅谦一条生路。她看傅谦不顺眼已很久了。
她和何叙君有段渊源,很乐意帮她这个忙,拉傅谦一把。只是,帮忙归帮忙,何叙君曾迷得皇上晕头转向,她才不愿当他的面,再提起关于何叙君的任何事。
皇上是她一个人的!
自此,宫中传出方昭仪暴毙的消息。皇上“哀戚”之余,追谥为方贵妃,追赠已逝的方父一品金紫光禄大夫,算是圆了方家的梦。
但要靠死,才能得来封赠,方父在天之灵若得知,不晓得愿不愿受?
天下多少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愿以子女的死,换来身后的荣耀?
两造皆在尘土里,即使荣耀加身,谁享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