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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恋情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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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外面已有些黑下来了。“你今晚别走了,明天再回去吧,我有好多录像片,或者听听音乐,看看书,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我喜欢看小说。

    她书架上有好多旦尼尔斯蒂尔的爱情小说,那是我第一次看斯蒂尔的小说,也就是从那开始便迷上了。

    在书架顶上,镜框里是沙雁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女孩的合影。两人都很幸福地笑着,手臂搂着彼此的腰。

    “那是沙丽。”我拿着《情感的许诺》在沙发上坐下时,沙雁说。

    “你们的名字听起来象姐妹俩。”

    “不象夫妻?”

    “你们都是女的,怎么会象夫妻?”

    沙雁笑而不语。

    那晚,很晚的时候我们又吃了春卷。沙雁是上海人,做的春卷薄脆鲜美。我做春卷的手艺就是从她那儿学来的,现在每当有人夸我做的春卷好吃时,我总是想起沙雁。先生前天答辩完,昨晚他的教授和实验室的同事们来为他庆贺,我又做了春卷,他们又说这是他们吃过的最美味可口的春卷,我于是又告诉他们我是从一个女朋友那儿学来的。

    斜靠在床头,我们在昏黄的台灯下聊天儿。在柔和的光线里,我又一次打量着沙雁。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孩,那种典型的上海女孩,清秀精致。她的长睫在灯光的流溢中,给她的脸添加了一种神秘和庄重。

    不管你何时离开

    不管你去哪里

    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我听见你的欢笑

    我品尝你的泪水

    但你远在天涯

    不管付出什么

    不管我怎样心碎

    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

    理查。马克斯的歌在房间里如泣如诉。加上斯蒂尔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一些来了美国之后没有时间体会的心情又在心里涌起。那时,我的感觉是又回到了大学时代,熄灯之后,书桌上点起蜡烛,几个女孩或坐或躺,说些白天不愿或不好意思说的事情和感觉。那是种亲切温暖浪漫如梦的感觉。

    我告诉沙雁我的初恋,告诉她南国校园里的栀子花下,我是怎样地为那个骄傲的诗人疯狂过;告诉她几年后,在北方的黄河岸边,我又是怎样地拒绝了另一个喜欢写诗男孩的求婚。“我不爱诗,也从不读诗,可是我爱诗人。我爱他们的敏感和痛苦,爱他们的孤独和寂寞,爱他们的疯狂和绝望。但是,我不会把自己这一生交给一个情感不稳定的人。和诗人一起过日子,要么疯掉,要么早死。”来美国这么多年,那是我第一次把自己的回忆对一个同性和盘端出,不怕她嘲笑我的软弱,失落,痛楚,悲哀,渴望和庸俗。

    沙雁是个忠实的听众,在我诉说的时候,她从没打断过我。

    “沙雁,你呢?你有男朋友吗?你痛苦过吗?”

    “我有过男朋友。我痛苦过。当然,和你的不一样。”

    沙雁于是用一种低低的声音,很平静地讲了她的故事,一段我想理解,却无法透彻的感情历程。她说她是个同性恋,她说她只爱女人。她说大学时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正常”,和一个男孩交往过一段时间,可没久,她就离开了他,为了一个女孩。那痴心的男孩一下子想不开,一个人骑车去了上海郊区的淀山湖公园呆了一天后,回来的路上,卧轨自杀。一时,上海各高校都流传着痴情男孩殉情身亡的故事。当然,没人知道沙雁负心,是为了一个女孩。

    “同性之间的感情,也会象这歌唱的一样吗?”趁她停下喝水的时机,我问。在我看来,同性之间的爱,只是一种友谊而已,不可能是一种男女间的****。

    她点点头。

    “也会是死去活来的吗?”

    她又点点头。

    “爱情不仅仅是感情上的。还有……”

    她还是点点头。

    我看着她平静的脸,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是个不爱男人的人。她是个看起来相当女性的人。爱一个女人,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世界呢?

    沙雁在上海爱过的那个女孩,何茹,其实,也不是女孩,应该说是个女人,比沙雁大好几岁。

    何茹也是上海人,在“北大荒”插过队。她曾有一个男朋友,但后来,他又和另一个女知青恋爱并结了婚。从那以后,何茹就不再爱男人。

    “她一直不知道是因为那男人离开了她,她才不爱男人,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爱男人,那男人才离开她。”沙雁说。

    “那你呢?沙雁,你为什么不爱男人?”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对男人向来象对兄弟。没有那种激情,只有和女人在一起,我才感到一种心灵的慰藉和满足。男人怎能走进女人的内心世界呢?”

    “可是,沙雁,只有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是自然的啊。没有男人,连后代都无法繁衍。”

    “那是人类的使命。我自己,也许上帝没有给我这样的责任。我只需要一个人接纳我和我的生命,同时接纳他和他的生命,可是,这个人不是男人,违背常规的,他是个女人。”

    “你是说,你是把这个女人当男人来看?让这样一个女人扮起恋人和丈夫的角色?”

    “不是。我是说,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我的世界和生命才完整。但是,在这里,没有角色的分工,我们都是女人,谁也不是妻子,谁也不是丈夫,我们相亲相爱,是一种完美无缺的结合。”

    “可是,象我刚刚说过的,爱情不仅是感情上的,也是肉体的。我向来不相信柏拉图式的恋爱,任何一种完整的爱情,必须是灵与肉的统一。”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已表示过,是的,可以。可以是灵与肉的统一。”

    “我想象不出。沙雁,我真的想象不出。以前有个女孩问我,为什么女人不可以爱女人,我说,因为女人和女人不可以****。男人需要女人的容纳,女人需要男人的充实。精神上也是这样,男女有不同的世界,男人的宽广粗旷,女人的细腻温柔,男女在一起才可以完整,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会缺少好多。”

    “也许我的世界和别人的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同性恋被看为异常的原因吧?我们需要的和别人不一样。我不需要那种男女之间肉体上的狂欢。靠着一个女人,头贴上她柔软的胸,感觉那种光滑细腻的肌肤相亲,我的生命,便到了极致。”

    “我还是想象不出。沙雁,你妈妈很爱你吗?”

    她笑:“别试图对我心理分析。我的家庭很正常,父母很爱我。”

    “那你……我们大学有个同学,一直没有月经,后来,说是她的男性激素多。我们那时去找系里要求让她搬走,因为我们觉得我们是在和一个男人同宿舍。那个同学很忧郁,最后只好退学。”

    “我是个百分之百的女人。”沙雁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我也看不出你有什么不象女人的地方,”我笑:“你的脸很光滑,没有胡子,而且,”我扭头看她:“你的胸部也很丰满嘛。”

    她很耐心地说:“不一定是心理或生理的异常才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的。确切地说,这不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我生来就注定是要这样生活的。我不想拒绝,去要种所谓的常人生活,也不想改变。随性吧。”

    “可是,和别人不一样总是要受些痛苦的吧?特别是在国内,一般人接受不了同性恋。”

    “这也是我出国的原因,我出国不是为了来念学位或发财,只是为了找一个可以做我自己的地方,一个人们不会对我的感情生活过于指责的地方。”

    “在国内的时候,你是不是日子很难过?”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同性恋,除我父母之外。别人只是猜测。我和何茹,一直亲密无间,夏天都要挤在一张床上相拥而卧。人们只是开玩笑说我们象同性恋,因为在大学里,好多女孩都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天天形影不离的。”

    我点点头。我们那时也是这样,晚上,喜欢和自己的好朋友睡在一起说悄悄话,我有时失眠,便半夜爬到上铺的那个女孩床上,“叽叽喳喳”说到睡着为止,在那种小小的单人床上,必须两个人挤得很紧才不会掉到地上。出门不管到哪里,都喜欢手挽手,靠得紧紧的,若在美国,肯定会被认为是同性恋。

    “我和何茹其实也是很相爱,可以说轰轰烈烈的。我们从来不分开。她是学校的团委副书记,有时外出开会,我就会失魂落魄。有次她和团市委的一些人去日本参观,两星期才回来,我居然为她写满一本子的话!她什么也没舍得给自己买,却给我买了一套衣服,和一条金项链。我们那时,大学里有几个人戴得起金项链?她显老,因为年龄大,也因为在东北时没能好好保养,看起来有我年龄的两倍,走在一起,不象朋友,却象母女。可是我们天天在一起,不管我多饿,也要等她一起去食堂。”

    沙雁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颈上的一条金链,我想,那就是何茹那次在日本给她买的吧?回忆使得她的面容有些如梦如幻的样子,很抒情和忧伤。

    “我想天长地久。可是,何茹比我理智,她说,别人容不得我们这样子的。我和父母说,他们哭,他们疼我爱我,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可是,他们说他们最多能对我眼前的事情不管,但让我不要使他们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尽管我告诉他们我这个样子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却总是自责,以为是他们在抚养我的过程中做错了什么。看到父母那样,我很心碎。”

    她叹口气,接着说:“班上那时有个男孩追我,我和何茹说,她说,‘试试看吧,看看你能否比我好一些,能否过种别人眼里的正常生活。’我不愿,在她怀里哭,说我不会爱别人的,只爱她。她说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总得过种‘正常’人的生活,不然,那些‘正常’人会让我们过不下去的。”

    “于是我和那个男孩开始来往,做些正常的恋人们做的事,逛马路,看电影,周末去他家或我家吃饭。

    父母看我这样,很高兴。可是,我不爱那个男孩子,一点都不爱。他拉我的手时,我会甩开,他吻我,我觉得恶心。一段时间后,有次在他们家,他父母出去买菜去了,他对我冲动,我居然歇斯底里地告诉他别碰我,我另有别人,并提出分手。”

    “他后来又找过我几次,我都不理他,他问我那人是谁,我也不告诉他。他问我既然有别人,为什么还和他来往,我说我是利用他。他问利用什么,我也不说。他知我和何茹好,让何茹来劝我,我哭着对何茹说,‘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要逼我呢?我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不如让他早死了这条心呢。’哪知他会想不开。”

    “你为此自责吗?”

    “有时会,不过,我知道那并不全是我的责任。他太脆弱。即使不是我,是别的女孩和他恋爱分手,我想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因为我和他之间的来往,并不是很长时间,我也从来没爱过他,感情根本不深。”

    “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和任何男人来往了。别的人以为我是因为那男孩的死,其实,我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何茹身上了。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催她,因为她在家里住着间八平方米的小屋,弟弟想要来结婚用。在学校,因她是校团委的,认识人不少,周围的人们也很热心地为她张罗,她那么大年龄,又无法总是以‘不忙’来推辞。”

    “毕业前,我们谈了一次,对于我们俩的将来,很明显的没有指望。何茹说她会嫁人的,给弟弟腾出房间结婚,也为自己堵别人的口。她说,‘你去美国吧,你英文好,又年轻,适应能力强,听说美国对这些事情都很自由。’我很明白,却依然哭着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相爱?’那种不能结合而且不得不分离的无奈,和书上写的电影上看来的男女之间的无奈是一样的。”

    “后来你就来美国了?”

    “等何茹结婚后。毕业后,她马上嫁了本校的一个教师,离婚的,却没孩子。我去了,他们没有婚礼,在家里做了几个菜,请了几个朋友。何茹一直脸色平静地给大家敬酒夹菜,直到客人都走光了,她借口让他丈夫收拾一下房间,她下楼来送我时,才露出绝望的神色来。和往常一样,我们挽着手走,在楼前树下的阴影里,我们死命地拥抱相吻,流进嘴里的,是彼此的泪水。没等她说一句话,我挣脱开,跌跌撞撞地跑了。我没有回头。”

    沙雁停下,不再说话。听得出,她还是很疼。

    “后来呢?”

    “后来我给何茹写了封信,告诉她不再想见她,因为我受不了。也让她别给我写信,别给我打电话,好好过她的日子。”

    “后来呢?”

    “后来我就来美国了。过了三两年孤单的日子,在学校的‘同性恋协会’里,碰上了沙丽,至今,我们相爱三年了。”

    “有何茹的消息吗?”

    “我出来后,也没给她写信。和一般的爱情一样,不能结合的两个人,有任何的联系都是折磨。没必要让两个人都受那种苦。不过,听别人说,她现在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那就是说她过得挺好?”

    “谁知道呢?但愿吧。”

    “这儿的中国同学中有知道你是同性恋的吗?”

    “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不过,总有人会猜测的,是不是?也无所谓的,这是在美国,也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

    “可是,沙雁,没有爱过男人,没有和男人在一起过,你会不会觉得遗憾?会不会觉得空空荡荡?”

    “你没爱过女人,没有和女人在一起过,你会觉得遗憾吗?”

    那天晚上,和沙雁挤在她的单人床上,很亲切,却一夜无梦。

    初恋和我的人生

    如同平时一样打开我的OUTLOOK,看到了我期盼已久并寻找半生的她,我还以为她永远不会和联系了……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今天看到她写的MAIL,仿佛是她在徐徐的面对我讲着幸福的人生,太熟悉了的文字表达,淡淡依稀了的面孔。

    我和芳是从小学一起的同学,两家也是‘世交’,自然我们的关系和其他小伙伴的关系不一般,我总是来充当她的保护神,不允许别人欺负她,更不允许她不开心……并且我们是从小学三年级就是同桌,结果小学毕业后我就顺利的考上镇重点中学,她也是为了读重点中学,不得不留级,其实也是我给她的主意。总的来说芳是那种比较笨一点点的女生,又很多愁善感,因为她是家里的最小,所以娇气很重,其实她比我还大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