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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贼破而走,追之,防有救援,过一里且止,则严兵缓进;常去十里,随之。昼则时时警之,令不得食;夜则以火照之,以鼓胁之,令不得宿野。
韩世忠走后,杨政一行人匆匆的回到了燕山府的府衙。早令人把床上的那个西夏的细作再扔回牢房,刘孟笑着对回来的杨政说:“怎么样?如何?那韩世忠可像大人所说,是皱着眉头走的?恶狠狠?”
杨政抚掌会心而笑,点了点头,再对着端坐等消息的林冲就是一礼:“大人,果不其然。那韩世忠走的时候,要大人在两天内自缚解往涿州禁军大营,他用项上人头担保大人定然能保全性命。若大人不幸被害,他会一身殉死,决不食言。但大人若不自缚,大宋朝最大的一场内乱就要开始,生灵涂炭在所难免,还请大人三思。韩世忠在战场上一旦出手绝不留情,且不想要大人成为第二个方腊。”
林冲呵呵一笑:“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他会真的带兵拼命。依照先前咱们商定的,派人去涿州告诉守城的兄弟们,若有禁军前来,径直冲去喊打喊杀,但千万不要真的交锋。那些娇生惯养的兵老爷们受不了这个,一冲就散!若是用的车阵,咱们就奔射,若是用的步卒方阵,咱们就远远的吊射。无论是奔射还是吊射,一定要在三百步之外。这样既能防止骑马步卒的追击,又能对真正地骑兵威慑。叫他们看看咱们燕云弩的厉害。若是可以,显示一下透骨枪的犀利和咱们的马速。韩世忠这人不会真打。咱们也做做样子。大伙儿和气生财,谁也不招惹到谁”
旁边的吴玠却是苦笑着“大人妙计。只是末将带着咱们梁山大营下来的兄弟们在东京汴梁以及大名府、河间府、真定府三地潜伏了这许久,准备刺杀此次带兵的主帅,哪知道还未动手,大人便又把末将找回来,计划暂停。王渊和韩世忠来之前。稍微靠后的大名府被那些禁军中的混蛋小校搅和得一团糟,很多流民的口粮被抢走。子女被欺凌,兄弟们都是苦哈哈,看不过眼,憋着一口气呐。这回若是中途退出,第一次这么大计划中途夭折,对士气打击极大,还请大人给个说法。末将带兵带了这许久,这次没有个交代。下回可是带不动了。锐气折损,很难再起,还请大人尽快定夺,否则这些公孙先生花了大力气养出来地死士,恐怕就要废掉一半了。”
在官家连三赶四的下旨催促林冲上京的时候,林冲跟吴玠二人商量很久,才制定出来一个大致的计划。先由吴玠带着粱山上训练的一批死士潜伏在东京汴梁和大宋禁军可能驻扎的大名府,河间府。真定府一带,一旦朝团遣武将前来督战,只要稍微有些个领兵能力地,就刺杀,无论这人是谁,一个人死,总比千万人死要划算。若是遇到没什么能力的,凭借着燕山府的精锐军士和手中的装备,简直能给对方造成一边侧的屠杀。用威慑地方法赶着禁军跑就好了,不用多伤人命。
哪知道后来竟然是韩世忠来了,杨政口中佩服林冲能掐会算,却是也不知道韩世忠乃是后世跟岳飞一起抗金的南宋初年的名将,这样的人若是被刺杀,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了。是以林冲跟杨政等人商讨半天,巧妙的安排了这场燕山府的表演秀,继而叫韩世忠心也乱了。只是这样以来,那些忍辱负重潜伏到各地的兄弟们的心血就白费了,未免有些可惜。
林冲皱了眉头:“我也没想到,这回竟然是童贯保举了韩世忠和王渊来跟燕山府对敌,那韩世忠是个响当当地男儿,错不了的。这样的人若是被刺杀了,可是咱们大宋朝的损失。抛开双方对忠君爱国的不同理解,韩世忠这人,并不比咱们在座的诸位穰多少。他的兵法战策,更是咱们比不上的。这是天份,一旦真的开战,双方都没了顾忌,咱们群策之下或许能堪堪抵住韩世忠一人,但以一府之力对抗整个大宋朝,不是咱们的所愿,且就算抵住,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众人知道林冲说的是事情,杨政更是说到:“大人天纵奇才,才是叫下官拜服。未见其人,也并没有比咱们多知道那韩世忠更多的消息,就能肯定这人是个大大的精忠报国的汉子,实在是叫我等钦佩不已。
下官见那韩世忠之后,这人身上真的是有百战沙场的将军气势,吃饭的时候,都差点被他身上的杀气噎到!咱们在凤村村口故意安排的那几个村姑已经各自归去,其实下官以为,若不是怕那些村民被韩世忠身上的杀气吓到,还不如叫那非世忠真的到村子里走走看看,这样兴许更能给他触动。”
林冲展颜一笑:“很多事情,就算是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既然我们的目的相同,虽然手段未免不够光明磊落,但目的达到了,也就是了。无论如何,咱们为的不单单是自己。只要外敌不能入侵,甚至为大宋朝开疆拓土,你我就是真的杀到京城,尽斩奸佞,又能如何?不过还未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而已。
多说无益,我刚收到金人那边的消息,有一个我的忘年交跟我联络上,那辽人的皇帝耶律延禧现下已经抵挡不住金人在夹山的攻势,耶律大石被那耶律延禧遣去攻金被俘,整个辽廷现下已经出于分崩离析的边缘。耶律延禧自从开春以来,连场打败,业已不能抵挡住金人的攻势。有金人买通了当的人,在六十里泥沼中找到了小路,正日夜不停的攻击夹山。不知那残辽还能坚持多久,咱们要提早准备。
直夫,你继续用攻心战术。给那韩世忠修书,就说请韩世忠代为转奏官家,莫要让天下忠诚之士寒了心,并随时注意韩世忠和王渊的动静。那王渊手底下能战者众,莫要中了他的声东击西地计策。
晋卿,你把那潜伏在州府中的兄弟们召回一半。我猜想,金人恐怕这几日能下了那残辽的夹山。不日就会用大宋未能献出我的借口,打着两国交恶的旗号开攻。咱们要多做准备。这一半的兄弟们要送往跟西夏国接壤的太原府、延安府、凤祥府、纷州、#州、晋州、庆州等地。至于东京汴梁的兄弟们,先莫要着急,就说计划不会改变,要兄弟们耐心等待一举功成。
杨益。你去找徐风,看那诸葛连弩做出来了多少,若是可以,把这些东西在晋卿走之前运出去,发到兄弟们手中。能减少一部分伤亡,就减少一部分。
刘孟,你去找鲁达”
韩世忠陷入了挣扎,整整三天,连营接天连地却大营中没有任何动静。从燕山府的通判杨政那里却接二连三的收到了许多地书信。几乎所有的书信都是在说燕山府内治取得地效果的,并列出了详细的数字和统计结果。燕山府的军制几乎每一封信中都夹杂着一份,叫韩世忠看得火冒三丈。
原本在接到第一封书信的时候,韩世忠看过当场撕了两半扔到一旁。可还没坐下三刻,就又跑过去把那书信捡起来,再拼凑好,细细揣摩观看。第二封书信来的时候,正是韩世忠看过第一封书信之后六个时辰,不早不晚。当时天色大黑,韩世忠只是把那书信压到床头,强自忍耐着不去拆开来看。可终究是抵不住对燕山府新政的兴趣,把手伸到了枕头底下,摸向那封厚厚的,不知道又写了什么妙想天开新政法子的信封
林冲、杨政、杨益、吴玠、武松、杨益、刘孟等人群策出来地这招数,果然是攻心为上的绝世杀招,把一向以允文允武、光明磊落、勇猛过人、万人敌、爱兵如子、一员骁将为称号的韩世忠折磨的不**形。面对一个新的,可以让大宋朝焕发生机的新政,也许燕山府还有不少不足之处,比如书信上直接提出来的,燕山府因为地域的关系,不能加大丝绸茶叶瓷器等获利颇丰地行业的规模,只能起到促进作用,并且在税赋上因为缺乏专门的机构,往往还有少数人利用税赋法令的漏洞不缴税等等。但这些都是可以去改变的东西,都不会影响整个燕山府往好的一面去发展。可以想象,这样的新政下去大宋朝的国力将收到最根本的改变。
内政上,虽然对官员的监督已经很严密,但依旧有人为了家族的利益或者巨大的财富铤而走险,屡禁不止。这还需要更严格的互相监督制约的制度来完善。但比起来大宋朝臃肿繁冗的官职,这样一个街门只有为数不多的官员的状况,正是为民作主,提高官员处理政事速度的绝佳法门。大宋朝举国的进士举人是在是太多,这些人因为有功名在身,头上顶着虚幻的官位子,整天好逸恶劳,指手画脚。除了吟诗作对就是留恋风尘才子多了是好事,吟诗作对值得褒扬,留恋风尘是人之本性,但把吟诗作对和留恋风尘当成正式的职业却是一个人的悲哀。南唐李后主就是因为这个毛病被太祖皇帝俘获的。那信中说的好,这虽是李后主的咎由自取,但从失败者的经历中看成功的原委,更是能叫人明朗且睿智。
信中甚至还提到了军功方面的一些“不足,”因为加大了军功的赏赐,尽管明令禁止不准内斗,但为了争夺跟大宋禁军的交战机会,已经有不少将领在私下以个人身份大打出手,丝毫没有天朝上国的威严。这些将领在被知府林冲责问的时候,却是统统不承认,几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比亲兄弟还亲,可分明的,他们互相搂抱的时候也是下了狠手,一个个被对方折腾的龇牙咧嘴,出门后一到林知府看不见的地方,就开始对掐书信中谦虚的请教韩世忠驾御属下的法门。那口气,好像现在不是两军对垒,而是两个相交多年的老友互相问候交流人生心得一般,字字珠玑,字字都透露着真诚和友好,以及对大宋朝生机的无限向往和追求。
问题是,即便韩世忠带兵一绝,可说的军功这些问题,真的是“不足”么?在东京汴梁的朝堂上第一次见到官家的时候,尽管韩世忠的脑袋瓜子嗡嗡响,心中兴奋莫名,初次得见龙颜的韩世忠被官家的慈眉善目所感动,一心想要为官家效力,眼珠子比兔子红。但灵台上保持的一丝清明却还是让他听到了另外的一些声音。
那是因为他韩世忠出面,而能够不去燕山府拼命的武将们轻松的吁气声。那是因为上官王渊出面,而不用自己当替死鬼的文官们的幸灾乐祸的笑声。那是因为发现了韩世忠和王渊这两个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之后而发出的嘲笑声。那是朝堂上下营造出的,因为终于可以给金人一个交代而不用烽火连天的轻松的氛围!
文官怕死,武官也怕死,文官贪财,武官也贪财!这样的大宋朝韩世忠痛心疾首,但刚出东京汴梁,担得大任的韩世忠来不及细想这些他目前还解决不了的事情,并且潜意识里也不愿去想这些。这是大宋朝的朝制作用的后果,根本无法改变。就算是当今官家,在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之前,也不能轻易改变!天下是官家的,但天下的大小辟员却是散布天下。毒瘤不除,必有后患。那书信中,杨政提到了林冲曾经笑谈的大宋朝吏治现状:大宋朝的大小辟员进京面圣述职,不要脸而分饰太平邀功请赏的大有人在。说句不客气的,挨个把这些官员都给诛杀,肯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杀一个,漏网一小半!
多年的从军生涯和自己曾经接受到的不公待遇,韩世忠知道林冲说的是实情。辗转反侧重,一张嘴巴,简直发苦,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