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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格调又恢复了我走前的模样,我收起来的那些东西全又被摆了出来,摆放位置与之前如出一辙,干净亮堂,站在门口我不动声色的看着,能够想像得到此时他的表情一定是一番得意!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妈从屋里走了出来,系着围兜,手背上还有水珠。“回来了啊,快进来,外头冷呢。”伸手便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里面全是我最爱的泡面,这可是刚经过附近的那家商场时我强烈要求,公然威胁时方买下的,本想背两箱回,还没开口他便谋杀了我那想法。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大妈似乎不觉得自己地位卑微,居然打开购买袋开始翻看里面的东西,“咦,全是方便面呐,这东西吃多了可不好。”我觉得好笑,本是该喝叱她不该这么反客为主,但见她一口东北口音,突然觉得开不了口,东北女人的自来熟那是出了名的。
“这是刘姨,挺会做湘菜的。”他就这么一句介绍,我懒懒的扯了个笑,大概是想找个人对我监督一下吧。
进了屋,才发现客厅里多了样东西,一个鱼缸,几条锦鲤在里面畅游,还有两只小乌龟在悠哉,倒确实为这屋子增添了一抹生气。
他把我拉进卧室,反身将我抵在门上,死死的盯着我,等到我快要被盯得发毛了,浑身不自在时,他才开口,咬牙的道,“丫头,再不要不告而别,再不要一个人做决定,再不要胡思乱想。听到没?”
撇过头,我无话可说。
“回来了,就不要想着别的,听到没?”
沉默是金。
他死死的看着我,最终还是气败,示威性的啄住我的唇。
我已经不想再围绕这个话题,谈这必会牵扯到秦梅,牵扯到一系列的事。而最终的结果,会有结果吗?
没有意义的讨论,没有意义的承诺,没有意义……
日子又逐渐的稳定下来了,每日我便呆在屋里,家务活都省去了,当真轻松,却不自在。
刘姨的厨艺果真不错,一手还算靠谱的湘菜烧得合我口味,据她讲述她曾在湖南H市生活过十六年,早两年一家人才回的东北,可这已经习惯了的湘菜口味却仍没法变过来。她话挺多的,偶尔还蹦出两句H市的方言,挺逗人的一小老太,很健谈,慢慢的接触我发现她挺瓷实的,话虽多但不是只一味的溜须拍马屁,一边手不停的做事一边跟我唠家常,说她两个不听话的儿子,比我还大了好几岁,仍没一点成家的念头,整日游手好闲;说她那个只会喝酒的男人,自从H市工伤回来后,便整日酗酒,喝高了便动手打人,她只得躲出来。我才知道外表爽朗的她,原来也是有那么多不为人知,偶尔的她陪我逛街,我会特意给她买点儿好衣服,或是包包之类的,不为什么,只因她年近五十,却这般凄惨。
谈晖有些忙,忙着应酬,忙着饭局,偶尔会要求我作陪,但次数并不多,他是知晓我不喜那种场合的,就算陪他去了,每每都是能早退便是早退。衣柜里的十几套礼服便是为此作准备的,一系列的纯黑色,独特的款式,绸缎的,光料的,天鹅绒的……那些我从未开动过的手饰,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在生意场上的那些人我也是有些眼熟了,工商局的王局,税务局的郭局,法院的袁庭,某某银行的吴行长,徐处等等,无一不是年过四十,依旧是衣冠楚楚毫不避讳的挽携着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没有多详细介绍女伴的,各人眼中尽是了然个中曲折。各类名牌坤包,服装,钻饰品在她们身上展示,各有千秋,尽显奢华,那些低垂眼眸的妩媚,或野性,或娇柔,或婉约,穿梭在那个上流社会,无聊的寒暄,无聊的结交,无聊的比拼,让我觉得这个一直在提倡着先富者带动后富者的社会主义社会,是多么的讽刺,纸醉金迷,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那是穷人们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带动?呵,如何带动?如我这般么?
如此想着,我便去的更少了,能推脱的便推脱。安然的待在屋里,听着刘姨的絮叨,逗着乌龟锦鲤,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叶子伤到脚了,打电话给我时我正在厨房煲汤,刘姨出去买辣酱去了。
“苡涵,快点来救我!我腿快摔断了!嘶……”听到这我手里的汤勺一抖,滚烫的汤溅到在手背上,关掉了煤气便往她那冲。路上又接到她的电话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招呼着司机调转方向,直奔医院。
到医院她时她已经进了急诊室,一保安模样的男人在争诊室外等我,见我来了后便走了。
等了约摸十几分钟,才见到她老人家,又是石膏又是绷带的,看这阵势是手脚大面积受伤。“这咋整的呀?”
她白眼一翻,仅剩下一张灵活的嘴巴,呲牙咧嘴的道,“都怪刘子文的女儿!害我从楼梯上栽了下来。”
这话可吓我一跳,差点儿没缓过劲来,那香菇头竟然有家室?竟然连女儿都有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脱口而出,“她这是蓄意谋杀!咱告她去!”
“呃,那怕是有点困难。”她一脸怪异的说,“人家是只波斯猫啦,该死的家伙,刘子文一不在,它就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了。我这小命都差点儿栽它手里头了。唉,悲惨呐,凄凉呐……”
“打住打住,他女儿是只猫?”
“是啊,一母猫,特乖顺特粘他,他就叫它女儿呗,还时不时的说以后要生个比它还乖顺的女儿。”
我狂汗,香菇头果真不能以常人来看待。
呃,这话貌似挺熟悉的哈。
这下我的任务可大着了,一边得伺候她,一边还得照料一下莎莎,还有一大爷要分神应付。黯然神伤呐。
给正在老家办丧事的香菇头发了条叶子负伤的信息,片刻后就接到来电,替他的宝贝女儿道了N回歉,许诺一定尽快回来,一定加倍补偿,一定……云云,诸多平时罕见的好处利诱着叶子,她垂?呐,只可怜了我。
我问叶子,“他居然是湖北的?我还一直认为他是本地的。”
“谁跟你说他是本地的了?”
“他爸不是在这当官吗?还能不是本地人?”我诧异,那日他与谈晖怄气后离去,我便私下问叶子,得知他父母竟是这里的高官,就不难解释他为何知道谈晖,而谈晖又叫他刘少了。
她大笑,“那湖南的省委书记还是河南人呢。”
呃,我无语了……
给谈大爷请假,他大爷的不情愿到了极点,几个小时后便将刘姨支使过来,美其名为帮我分担,其实打的啥鬼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刘姨的身手,倒真帮到了我,搀着叶子上厕所这类痛苦活她抢着替我干,给莎莎擦澡也是,打饭,买零嘴,乒乒乓乓的忙个不停,得到叶子与莎莎一个劲的好评。呵,我总算发觉了,其实我每日早出晚归的到这来报到,就是陪着她俩聊聊天,顺道跟劣医斗斗嘴!对了,劣医有个很有才的名字,文华。
他是个很欠扁的家伙,老喜欢与我抬杠,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拽不拉叽的样子,话不多但老切中要害,拿现在的潮流语来讲,他是一天到晚给我制造冷笑话。比如当我说医院食堂的饭菜简直不是人吃的,顺道把目光瞟向他的时候,他以一句“我本来就是个兽医,你不是有过体会吗?”来反驳。比如当他被我吃得词穷的时候,会幽幽的冒出一句“你挺缺德的。”然后在我的武力威胁下,又补充一句,“女子无才便是行德,这是在夸你呢。”比如,嘿嘿,当然他也会有吃瘪的时候啦,当得知我有一突发写小说的想法时,他竟语出惊人的说“把咱俩的事给写进去呗,哪还愁没题材写。”我神速的回复他,“这是我有始以来,听得最冷的冷笑话!”他的脸又臭得跟那个消化后的东东一样……呵呵,嘿嘿,哈哈……
我时常坐在莎莎床边,一边削着水果一边看他为叶子换药,托谈大爷的福,叶子在莎莎的贵宾房里加了张病床,不过他够阴险,丝毫不让我有在家属床上就寝的份,每天下午六点准时来接,早上九点送我过来时就磨蹭了,有些不情愿。刘姨是日夜留宿在此,真是辛苦她了,我提议发工资的时候多给一千,他大爷看了我半晌,然后蹦出一句“你没发烧吧?那不是剜你的肉吗?”啧,黑心兼是非不分的地主!
“文华大师,今天情况好些了没?”我削着苹果,问正在切诊的文华。
“你以为她是只猫啊,从十几阶楼梯上滚下来,这腿没废掉就是好事了,指望现在就能好?做梦吧你。”他不开口则矣,一开口便没好话,尤其是针对我。唉,小肚鸡肠的男人!
“啧,大师这话说得真难听,可真枉了这‘文华’两字噢。可惜可惜……”我又岂是好捏的果?
“嘶,大爷,您轻点儿,轻点儿……”叶子叫嚷道,充分利用了她的女高音。
“大师,您甭激动哈,把气撒病人身上可不是个好事。小心人好了投诉你噢。”我不痛不痒的给他提醒。
“那你就去呗,反正我巴不得他们把我开了,还能给我补点儿钱。”他赖皮的翻了个白眼,没一点医师的形象。
“那咋行?虽然没有口德,但您有医术呀,开除太严重了,咱最多让医院扣您点儿奖金。”我笑眯眯的咬下一口苹果,嗯嗯,真甜!那厢叶子的叫声又响起,呵呵,每次都被我气到吃瘪,便迁怒于他人。真没医德!
“最毒妇人心。”他说。
“无毒不丈夫!”我回敬。“哦,对了,最毒妇人心这话可是有误的噢,记得‘妇人之仁’可是推翻了此等谬论的。”
看着他灰溜溜的兵败回营,我开怀大笑,莎莎也乐,只剩下可怜的叶子,哀怨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