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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他的手握上了我的手,在我的中指间逗留徘徊,我猛的一颤,缩回了手。
“怎么了?嗯?”
“没事,吃饭吧,我饿了。”赶紧扒了几口稀饭,作狼吞虎咽之势,不去看他。
一碗稀饭见底,我已经吃不下了,他还是不作声,余光瞟到他正在静静的看着我,“敌不动,我不动”这招显然无效了,妥协的夹了两块鹅肉放到他碗里,轻声道,“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一把搂过我的肩,狠狠地将我圈入他的怀抱。“对不起。”温吐出这三个字,撞击了我的心扉,触动了泪腺,趴在他的胸口我敞开嗓子的哭了,揪着他的毛衣一顿乱捶,眼泪鼻涕的揩了他一身,他全数接招着,轻轻的吁着气。事后我想想了自己的这举动,简直跟新婚的女子跟老公撒娇一样,有点后怕及汗颜。
我没有猜错,他真的要送我一枚戒指。
跟了他以后,他送过我几种手饰,耳环,耳钉,手链,项链,玉器的,铂金的,黄金的,玛瑙,翡翠比比皆是,唯独没有送过的,是戒指,这也是一直以来我不敢臆想的饰品,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什么东西该要,不该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懂。
可他还是送了,铂金的圈环,一颗钻位于其中,十分的醒目,款式并不十分的张扬,钻也不大,但我很喜欢,有种含蓄的美酝于其中。
他说,“相信我,嫁给我。”
相信我。
嫁给我……
半个月的出差日程浓缩了,因为他打我手机打不通,小区的保安透露有两个妇人找过我,当即明白一切,火速交接好工作赶回来了。他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活,只是鲜少夜不归宿了,时常推掉聚会抽空陪我散步,或是待在屋里看看书,看看电视,很有居家过日子的感觉。
那枚戒指还是被我推拒了,理由是他诚意不足,戒指就先由他保管,哪天让我感动了,我再做考虑。我貌似很神气的说。
他笑了,却有些辛酸,好,就让你见识考察一下我的诚意。
他没有忘记他的承诺,回来了就向我求婚,只是,兑不兑现,貌似在于我。于他,再谈不上言而无信了。
可那样的婚姻,我不会要,也不能要,更要不起。
他最终还是作了解释,为那些相片,说公司的合作商出了些问题,他没办法,原本是纯粹的打算解决问题,谁知又碰到了重要客户的宴会,需要应酬,而秦珊正好又出现在那边,所以……他说那不真的,只是做罢了。他说我只把她当妹妹,相信我。他没有提他那个尊贵的母亲,关于她的作为他一句也没有解释,自动的跳过了。
我说嗯,没有不相信。
话一说出来,一番苦涩溢上心头,相信,呵,相信。
在我感冒好后几天,他的“感动”行动就开始实施,带我去他们在Q市郊区的老宅见他家人。
第二次见面,打心底我是有些抗拒的,自古以来贫富间的对立就存在,当日我调侃叶子的麻雀变凤凰,没有料到如今自己也会重蹈覆辙,原来亲身经历了是真的很苍白无力的。可是面对强硬的他,我只能妥协。当然,我没有抱有乐观的心态能博得他妈喜爱,那不太现实,只当是让他这个自负的人也碰碰壁,明白问题的关键所在并不只是我。
以示诚意,我提议去买套能入他妈法眼的衣服,他把我带到了“夏奈尔”的专卖店,由着他对他妈的了解,几经挑选,最后挑了件银灰色俏皮小西装,里面搭配着V领针织衫,一条很修身的小脚仔裤,店员直称不错,他也在一边叫好,说他讲时髦的妈肯定中意,爽快的刷了卡,当然,金额是不菲的,最贵的是西装,人民币接近一万块了,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不知从哪里搜罗到了两盒极品燕窝,献宝似的为我提供了孝敬他妈妈的礼品,其实的再不肯提,说家里啥都有。
他爸外常年在外旅,家里只有他妈跟他姐,还有那个家佣,很气派的别墅楼,位于Q市的远郊,与他江边那栋房子不在一个方向,进了门一系列的暗红复古家具入目,古典之味浓烈,我暗叹真不愧是一家人,对家居的色系都是情有独钟。
看到谈家母女后,我轻轻的喊了声伯母,姐。
只得到了谈姐的答话,谈母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即便是在自家里,头发衣着也是一丝不苟,面对我俩的到来一点也没欣喜,淡淡的,很是冷漠,我猜想若不是顾忌她的尊贵身份,大概大门她都不会让我进。
谈晖的姐姐比他大两岁,尚无孩子,丈夫长驻马来西亚工作,她每年会回来一次探亲,这次刚好碰到,五官与谈母很像,只是少了锐气,多了很多婉约,穿着淡粉色的套裙,耳垂吊着珍珠坠,完全不同于谈母的气派,坐在谈母边上,怜爱的看着谈晖,听着他三言两语的近况讲述,面对谈母的冷言冷语,她会及时的扯开话题,时不时的对我笑一下,问些无关紧要的话,我不禁庆幸她的存在,否则这会儿就该有得罪受了。
谈晖跟他妈长得很不像,面对他妈妈的冷落他颇为无奈,一个人在寻找着话题,基本上是问她姐在马来西亚的状况,加上谈姐的搭腔,其实很是无聊。我坐在他身边如坐针毡,领受着谈母的不善打量,却又不能走开,怔怔的看着对面两个豪门女人端庄的坐姿,着实佩服,几番想要挪动屁股走走的念头只能被扼杀,好不容易坐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吃饭午餐时间,我的脚都开始抽筋了,一站起来腿就踉跄了一下,幸而谈晖一把扶住,眼里全是关怀之色,把我重按回沙发里,竟挽起我的裤腿。
我僵住了没回过神,谈母阴阳怪气的咳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忙制止了他,“不碍事。”说罢自己随意的揉了两下,自这回感冒起我的腿便隔三岔五的抽筋,其实这也是老毛病了,病根是在两年前的那个雪地里染上的,不过很少复发,这回可能是又动到哪根筋脉了。每晚被抽搐到痛醒时,他都会自觉的将我脚心握到手里,由上到下的揉搓,直至我不再痛。他的条件反射显然谈家母女并未见过,我尴尬的忍痛起身。
饭桌上更是沉闷,菜色很丰富也很清淡,几乎看不到辣椒,我一看就没了多少胃口,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强行塞下一点饭菜卖点面子,谈晖却冲家佣刘妈喊了一句,跟着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已端着几个小盘,全部是放了辣椒的菜,估计是在他人头攒动菜出锅的时候另留了点加的辣椒,放在我面前,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厢谈母又不失时机的冷哼一声,我转过头便瞧见了她的冷眼,谈姐倒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唉,不自在,真不自在,我都不敢夹面前的菜,好像一动筷就有双目光在盯着我,只好机械的嚼着饭粒。
“吃菜呀,刘妈手艺很好的。”谈晖夹了两块香辣鱼放进我碗里,只一刻又给夹回去了,埋头一根一根的挑着刺,一点都不觉得别扭。我头都不敢抬了,估计谈母那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谈姐接话很快,“呵,咱家谈少现在终于长大了呀,绅士多了呀。”
他嘿嘿笑着没答话,很快就把鱼肉放回我碗里,又拨弄着小盘里的野味,红彤彤的朝天椒很多,他夹起主料抖落着辣椒,又仔细的盯着那肉看了两眼,确定是瘦肉后才放到我碗里,“快尝尝看,狸子肉,你肯定喜欢。”
“啪”的一声,筷子被摔在红色大理石桌子上,声音很响,我猛的一惊,只看到谈母嚯地站起了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回了楼上。谈姐扯了她一下没扯住,回过头来对我歉疚的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就跟着上楼了。
“别愣着,吃饭。”他一脸平静的招呼着我,全然没有觉得该为这种状况做个调和的意思,看着他的淡漠我莫名的来气,起身就走,走得很急,脚其实还很痛,可是强忍着,还没走上几步,就被他拖住了,力度很大,我萃不及防的撞进了他怀里,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我从来没忍受过这样的脸色,若不是因为眼前的他,我是断然不会坚持到现在,明知道他妈有意冷落我,我仍是规矩的襟坐答话,现在成了什么状况,竟然还被主人摔筷子离桌,还有什么脸面坐在这里吃喝,我究竟又有什么错,拐骗了他儿子?可明明是他强势的儿子逼迫了我!
“丫头,丫头,唉。算了,我们走吧。”大厅里已经没人,管家出去了,刘妈跟随着谈母上楼了,他冲楼上喊道,“姐,我们先走了。”
我没再作告别,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这事我一向不爱干。
车飞快的驶回原路,半路上他又停了下来,弯下身拉过我的腿,二话不说的就脱下鞋子替我按捏起来,这个一向自大霸道的男人,竟然为我脱鞋捏脚,也难怪谈母会生气,我又有些理解了谈母的怒气了。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开口,“已经没事了。”
这一路上他说了很多,我一直都在沉默,侧头靠在窗户上,享受着拂面的丝丝凉风,现在他突然这么一柔情,我心又软了,想想他也没错,不过是想要争取自己的幸福,而这到底是不是幸福,仍是个未知数。
这又让我联想到华夏子女历来的婆媳问题,而男人的存在,就像块双面胶,正反都开罪不得,多为难呐,我不该迁怒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