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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东问自己的字,杨华大窘,这个年头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有字。。朋友之间也多以字称呼,以示亲热。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字是用来解释名的。
杨华:“杨华是配军出生,粗鄙之人,有名无字。倒让陈先生笑话了。”
“无妨。”陈东微笑着说:“若杨将军不抛弃,我帮你起一个。”
杨华倒也无所谓,但脸上却做出一副欢喜模样:“如此就多谢了。”
陈东摸了摸胡须,笑道:“魏晋之时范阳张华字茂先,不如就用这个字吧。你看如何?”
杨华忙道:“先生之才高出扬华百倍,你说叫茂先就叫茂先吧。”说话中,装出一副粗鲁无文的模样:“我杨华今天总算有字了。”
这下,不但陈东连张邦昌也笑了起来。
张邦昌笑着打断二人“少阳兄,你也不要同茂先客套了,今日你我等三人能够坐在一起,也算是缘分。还是先说大事要紧。”
“大事!”杨华心中一惊,心道我也不过是小小一个指挥使,队伍才开张,总共才五十个人,七八条枪,有什么力量值得这两个大人物重视的?
张邦昌看了陈东一眼,说:“少阳兄,你素有智计,说说,这事该如何弄?”
陈东严肃起来,道:“王黼祸国殃民,我辈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子能还顾虑什么,可遣甲士伏于半道,一举诛之。有杨将军在,一切当易如反掌尔。”这话一说出口,陈东身体一挺,宛若暴长了一截目光炯炯地盯着杨华,其中有两团火苗闪动。
“对,茂先乃禁军第一勇士,区区一个王黺,豚犬尔。”张邦昌还是柔和地笑着。
杨华一惊,心叫晦气,自己好好地来这里,却不想牵涉进一桩政治谋杀案里去了。
他仔细一想,立即将其中的头绪理了个清楚。
原来,昨日太学士陈东再次上书皇帝,请追回已随道君太上皇去烧香的的蔡京等人,并诛杀六贼,以正刑典。
所谓六贼,蔡京、王黺、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都是徽宗朝的大员,代表旧朝。其中,蔡京、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现在都还呆在赵佶身边,赵桓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奇怪的是,王黺居然还留在开封,皇帝也只能拿他开刀了。
于是,一纸诏书下来,贬王黺崇信军节度副使,籍其家产,令即日启程,不得再在京城停留。
贬王黺其实不过是皇帝向天下传递一个响亮的声音,现在的皇帝是赵桓,只有他赵桓才是正统,新朝即立,旧的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这些杨华都可以理解,新旧更替,吐故纳新,自然有人要倒霉。而且,倒霉的又是大奸臣王黺,自然是大快人心。他也一直抱着打酱油的心态在旁边看热闹,却不想,张邦昌今日请自己来原来是要自己去做杀手。
杀一个奸臣本是小意思,正如张邦昌所说,王黺这个落难的宰相此刻也不过是一条死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杨华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快。再说了,这可是谋杀,名不正言不顺,事情将来若是暴露,却有些麻烦。
他忙道:“张相,陈先生,要杀王黺还不简单,只需要一个狱吏足以,自有国家律法办了他。缘何出此下策?”
张邦昌看了陈东一眼,良久才长长地叹息一声,道:“若能请得圣旨,事情就好办了。我也是心中混乱,这才请少阳兄过来商量,恰好遇到古松老弟。这不,古松就推荐了茂先,说茂先为人嫉恶如仇,顶会替国家除此大害。”现在,开封城中虽然军队不少,可张邦昌不过是一个文官,根本就没有军权。西军就不用说了,肯定不会卖他这个太宰的帐;而城部队又归李纲节制,想从他手头调兵,更是与虎谋皮。想来想去,也只有杨华这支部队还没人管。
原来是古松找的麻烦,杨华心头恼火。他这人看起来虽然随和,其实性子极怪,最讨厌被人算计,今日听张邦昌这么一说,立即起身冷冷道:“杨华身为大宋龙卫军指挥使,手头虽然有兵。但军队者,国家之军队。不是我杨华的私兵,也不是用来做政治斗争的工具,告辞了!”说着就想抽身从这汪混水中脱身。
“好,真磊落的大丈夫也!”陈东突然鼓掌,大笑着对张邦昌道:“子能,茂先兄是个直率之人,你那些手段用在他身上不灵。还不如开诚布公地将话说开,以茂先的为人,想来不会拒绝这个为国家出力的机会。”
听到陈东这句话,张邦昌满面愧疚地拉出杨华的袖子,道:“茂先,是我张邦昌看错你了,还请谅解则个。请你先听我说几句话,说完,若茂先还不答应,就当我今日什么话也没说。”
杨华见张邦昌态度真诚,大觉意外,不得不承认这个大汉奸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是相当得体和热忱的,让人大起好感。这让杨华有些不理解,张邦昌真的是奸臣吗?看起来不太像呀“张相请说。”
“哎,事情是这样”张邦昌的思绪回到昨天。当他急冲冲地被内侍领到皇帝面前之后,皇帝正在看一个奏折。
见了张邦昌,皇帝让他草拟一份处置六贼的圣旨,当然,这六人中有五人在太上皇帝那里,也拿他们没办法。只留在京城的王黺可以好好收拾一下。
于是,等张邦昌拟好圣旨之后,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让王黺马上在朕面前消失,朕永远也不想看到这人。”
这话看似简单,但落到张邦昌耳朵里却无疑晴天霹雳,他知道,皇帝动了杀心。要知道,为上位者说话多半是不会那么**裸的,他们通常只说一半,另外一半要需要有心人领悟。领悟到了,你就飞黄腾达,领悟不到,你这辈子就别想再求上进了。
张邦昌虽然生性懦弱,却不是笨蛋,如何领会不到皇帝话中的意思。
六贼之中,皇帝最恨的就是这个王黺。二人恩怨始于赵佶退位太上皇那天,当时虽然赵桓很不情愿做皇帝,可既然被推上了宝座,只得硬着头皮去坐了。
按照古制,新君继位需要推辞三次,以示自己德行威望不足,方才在大臣们的再三恳求中勉为其难地登基。
于是,赵桓也走了这么一次形式主意,说了一番自己不能做皇帝的空话套话。
说者无心,听这有意。就是这个王黺,在赵桓第一次推辞的时候,居然跳了出来,说你不做,自然有其他人做。说者就拉着郓王赵楷朝御座跑去,准备将郓王王宝座上按去。若不是赵桓当时眼疾手快,先一步将赵揩拉住,等郓王真坐下去,天知道会出现何等不可预料的情景。
在尝到权利的滋味之后,赵桓自然是一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就后怕,也很自然恨王黺入骨。欲除之后快。
见皇帝动了杀心,张邦昌满头大汗。他本就是个柔弱的人,让他杀人,还没动手,自己先怯了。
张邦昌得到皇帝的暗示后也寝食难安,他本就胆小,让他做这种杀人的事,打死他也干不好。恰好陈东等人来访,二人都是读书人,私人关系也密切。张邦昌很自然地找他商量办法。却不想陈东一听,大呼痛快,说王黺这种国贼自然是一刀杀了干净。并带了二十多太学士过来,说是要替张邦昌跑这一趟,亲手格毕王贼。
看到群情激奋的太学士们,张邦昌这人虽然柔弱,却也知道杀人这种事情靠一群书生是不行的。这才想起杨华来,杨华现在开封名气极大,坊间传言他是是禁军第一勇士。若能请他出手,自然是最好不过。
于是,张邦昌就通过古松与他的同学关系将杨华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