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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宗翰有些疑惑,没听说折彦质的亲征行营中有宋朝宰相挂职呀!自李纲被罢相之后,宋朝的宰相都是一群软蛋和胆小表,宗翰想不出又哪个相公能够干冒奇险跑前线来督战。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他还是对这个冒冒失失跑到黄河边上的家伙感到好奇“把他弄过来看看。”
等卫兵把耿南仲拖到宗翰面前的时候,宗翰已经向那个侍卫问明情况。耿南仲来的时候,随身还带着五十多个从人。一遇到宋军乱兵,随从也都跑散了,这家伙竟然傻楞楞地抓着一根节杖呆在空无一人的大营里坐等,叫嚷着要见宗望。
西路军的金兵本与东路军不和,见他喊着要见斡离不,心中大为不爽,上去就是一通拳脚,直打得这个家伙哭爹喊娘。
现在,耿南仲还满脸青肿,却挺直着身体,强作微笑地看着宗翰:“可是二皇子,在下乃大宋宰相耿南仲,奉皇帝之命,特来同您商议割让三镇一事。”
“割让三镇哦,原来你是使节啊!”宗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耿南仲一眼,突然放声暴笑:“耿宰相,耿相公,我叫完颜宗翰,不是斡离不。现在,三镇之中已有两镇在我大金手中,还需要你们来割?我也不杀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这个和议毫无意
听宗翰说自己不是宗望,耿南仲有些失望。他这次出城求和心中是千万个不肯,无奈皇帝盯得紧,他也知道事情也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这才骑了快马一路狂奔,终于在天黑前遇到了金人大军。
“原来是宗翰将军。”耿南仲听他说不是宗望,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不过,宗翰是也金人的统帅之一,议和一事同他说也是一样。
但是。看粘罕的意思好象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他强自一笑,硬着头皮说:“宗翰将军,三镇可并不只是三座城市。就拿中山来说,除了真定已经落到你们手中以外,可还有十来个县、镇、寨。河间那边的几座大城可都还有我大宋军队驻守。你们要想拿下那些城市,却也要化些功夫。这次我来见你们,随身携带有我大宋皇帝的割地圣旨。我这次来议和。若将军和二皇子退兵。我当随你前去河北,宣示皇帝旨意,让他们开城门交割人口和城池。此事于宋金两国有百利而无一害,还请将军应允,随我退兵去河北吧。”
听耿南仲这么一说,宗翰有些动心。诚如耿南仲所说。河北的很多城市现在还在宋人手里,抵抗异常激烈。若真要用兵逐一拔除,要花很长时间。而且,河北实在太大了,金军这点人马若都撒了出去。立即就淹没在广袤的河北平原里。抚,那是不可能地,金军这次出击走一路抢一路,实行焦土政策。同汉人结下了深仇;剿,更不可能。到处都是敌人,按下葫芦浮起瓢。不知道要剿到什么时候。
若有皇帝的圣旨,又让耿南仲去招降。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既然宋朝皇帝都不要他的子民了,城中的宋军还抵抗个屁呀?
宗翰沉吟半天:“这事情找人带信给斡离不。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下再说。”这次攻打开封。宗翰以前在太原憋了一肚子火。急于在东京战场证明自己。主动请缨。带着西路军率先进攻。因此。现在地宗望大军还远远地落在后面。
雹南仲大喜:“如此甚好。我们且等二皇子来再说。看他意下如何?”说服完颜宗望耿南仲还是很有信心地。第一次开封大战时。从宗望地表现来看。此人并不是一个不好说话地人。而且。他好象只满足于金银女子。只要许于重利。再割让三镇给他。应该能够满足他地**。
可是。宗翰虽然动心。他手下地将士们却不高兴了。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打到开封城下。现在却要空着两只手退兵。这不是犯傻吗?
“呸!”洛索突然朝耿南仲吐了一口唾沫。大骂:“你这个奸诈地汉狗。骗得了我家大帅。须骗不了我。”
他愤怒地将身上地大氅脱下。狠狠地摔在冰上。红着眼睛盯着宗翰。再顾不得上下有别。大声咆哮:“粘罕。俗话说。捏到手头地羊肉才能吃进嘴去。三镇遥不可及。难不成我们白忙乎了着一年。现在却要放弃唾手可得地开封回去?你要退兵是你地事。我却不走。自带我部兵马去打开封。”
洛索一发狂。宗翰身边地众将军也得大声吼叫:“对。三镇现在已经有两镇在我大金手中。本来就是我们地。用得着汉狗来割吗?我们要打东京。”
“粘罕,要走你自己走,我的军队不回去。”
“粘罕,你究竟是海东青还是麻雀?”
金国在拿下整个辽国之后虽然使用辽国的政治体制,可军队却还在使用松散地部落联盟式猛安谋克制。宗翰身为一军之统帅,有的时候却不得不考虑手下各部军队的利益。
这些部落首领们早就被东京这座花花城市给刺激得血脉贲张,只恨不得立即杀进城去大抢特抢,哪里还肯回去。对土地,这些家伙可没多大兴趣,只有金银女子才是他们的最爱。至于三镇割不割,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就算这些土地都尽遍大金国,他们地财产也不会因此增加半分。
见宗翰想退兵,众人都是异常激奋,也顾不得宗翰面上不好看,齐齐大声反对。
宗翰见局面实在控制不住,立即大喝一声:“闹什么闹,我说过要退兵吗?”
众人安静下来。
宗翰冷笑着看着面色苍白的耿南仲,怒道:“滚回去,去对你家皇帝说。三镇本就是割让给我大金国地,也已经落到我女真人的手里,哪里有拿我们地东西来送给我们的道理?要我们撤退也可以,得把黄河以北地土地都割给我大金,我即退兵还朝。你们南人最是狡诈,相信不得。”
雹南仲身体一颤,以黄河为界,这样的条件已经触击到皇帝和大宋军民的底线了,这样的条件换任何一个人都不敢答应。他脸上还挂着洛索吐来的唾沫,却不敢伸手去擦“将军,你不能这样啊!这样的条件,我大宋皇帝是不会答应的,能不能换一个。”
“去你妈的!”宗翰心中焦躁,怒道:“你当我这里是集市,来讨价还价?既然你们不肯答应这个条件,咱只有用刀子说话了。打下开封,莫说黄河以北,连你们的都城都是我大金国的了。”
“打下开封!”
“打下开封!”
所有人都在大声吼叫。
雹南仲大叫:“我要见二皇子,我要见二皇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见宗望了。若宗望能看到第一次开封之战时的“情分”此事或有转圜的余地。
宗翰轻蔑地看了这个可怜虫一眼,心中替他悲哀。弱国无外交,这一点在这个大宋宰相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至。他用鞭子指了指身后:“你要见斡离不,好,给你这个死心的机会。来人,给他一匹快马,让他自己去见宗望。”
“宗望会答应我的,一定会的!”耿南仲步履蹒跚地爬上马,大声说。
宗翰狠狠地给了他胯下战马一鞭:“不送!”
看到耿南仲狼狈的身影,众女真将军哄堂大笑:“粘罕,好汉子!”
“宗翰,干得漂亮,老子服你了!”
“粘罕,不愧我女真的海冬青!”
宗翰并不为众人的恭维而感到丝毫的兴奋,这些家伙都被东京城里的财物和女子刺激得失去理性了。开封,天下第一雄城,真那么好打吗?
“现在,东京城中还有多少守军?”他有些犹豫。
洛索依旧光着上身“加上范琼部,一共六万人。除了范琼那支部队稍有些战斗力,其他都是临时征召的民夫。现在的东京可空虚得紧声,这支部队在山西就尾随着娄室他们了,辗转千里,最后却进了东京,若不是有他在,现在东京已经变成一座不设防的空城了。娄室他们在郑州固然挡住了西面勤王军队的来路,却也将范琼赶到了东京战场。
抬头向西方看了一眼,宗翰问:“娄室他们现在何处,可否抽调回东京战场?”
“他的大营设在郑州阳桥镇,手下各部正在抢洛阳各处的关卡。”洛索回答说:“不能将他们抽回东京战场。杨华的河东军来了”
“什么杨华来了!”完颜宗翰惊得身子一晃,良久才咬牙切齿道:“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这是来送死的吗?河东军河东军太可恶惨烈,还在欢呼的众人都是神色沮丧。
“不用怕,河东军才一万,我西路军五万多人。他杨华敢来野战,老子吃了他!”宗翰怒啸一声:“命令娄室收拢军队,紧守营盘,不许出战,把杨华给我挡住。等我腾出手来再去支援。”
宗翰露出雪白的牙齿:“传我军令,大军立即出发,连夜启程,务必在天明之前赶到开封。派人去对宗望说,让他给我快点,必须在明日晚间完成对东京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