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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弄错了,我不是形貌丑陋的人,我是一只趁乱,掠夺一切的鬼,你若要我救你,就必须向我出卖灵魂,我画皮作为时间最恶毒的鬼,想你宣誓,我只要两样东西,或者人皮,活着灵魂了,你有吗?”冰魄直视着她,她微微的笑,对冰魄说:“目下的局势,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能出卖?我都不知道了。”谁的错呢?冰魄苦笑,做娘娘的位高权重天天寻思着如何排斥异己一枝独秀,做宫女的天天想着怎么多拿一些赏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好,告诉我你要的,我对于肯出卖灵魂的人一项很宽容。”冰魄微笑着说。就听美人幽幽的说:“单这一点,你我就可以成为朋友,至少你还有一颗人心,还不算太卑鄙,我先说我的故事,说完以后你就会知道我要什么,只不过那真的很可笑。”
冰魄突然不想交易了,因为她喜欢这个美人玉容,假如不喜欢她,她背信弃义,杀她冰魄痛苦,不杀她冰魄不甘心,不如让她死了也好,于是她说:“你先说吧,要卖给我灵魂就要过一关,你说完我告诉你。”
美人浅笑点头,她似乎有很大的信心,冰魄知道不是因为她有多强悍,而是因为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多坏呢?所以她已经输不了什么,命运的规则输尽了就能赢,我开始欣赏她。
“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才高疾足者先得。”她轻轻的说:“我是喜欢杨叔叔的,他没有称霸之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美人乌亮的发丝垂下一束,在月光下漂浮,她有些幽怨的说:“我记得我父亲是杨叔叔的老师,我自幼便喜欢杨叔叔,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每一次他把我抱在怀里,举得高高的我就很幸福。”
装可怜已经是她的老把戏了,玉容有些担心有一天会不会没有用了。
冰魄不知道如何接口,因为在她眼里杨行密是个卑鄙无耻的人。根本不值得爱,他是人中****,色中恶鬼。我不知道这种男人怎么会还有女人喜欢他。
“他很少逼迫我学习礼仪,也很少管束我,有时候我故意在他面前失仪,他都从来不惊,不怒还是笑呵呵的看着我,小时候我偷偷的把青蛙放进他的茶碗,因为鱼是不可能蹦到他脸上的,我记得青蛙的爪子划破杨叔叔的脸的时候我很内疚,可是他还在笑,他永远不肯对我发怒,也不肯离我近一些,那时候我爹爹除了读书什么也不肯教我,我只能看见花园上巴掌大灰蒙蒙的天空。”美人青黛色的眉微微的皱了一下,冰魄在想也许杨行密并不如我想的那么坏,毕竟只有荒唐的时代才能造就荒唐的人。
其实没这么单纯的,一切都是另有预谋,这送进宫里的女人,一开始地位就不一样了,假如都保住,这个执棋的人得利并不多。因为每个人都只有一颗心,在每个男人心里都是有不可取代的,这个不可取代的会变成不可遗忘的,最后变成不可淹没的。
但是如果一同送进去的女子,都受宠了,局面就不一样了,他们要做什么,玉容比谁都清楚,那就是一群败类,这群败类要的只是权利。女人的一声就是要做这些男人的礼物,这些男人们,一嘴的仁义道德,满脑子的阴谋诡计,皇帝、诸王们莫不是四处彰显慈爱仁厚,大臣们也极力表明自己忠君爱民,来来回回的政治游戏中今朝成王明朝败寇,可是古往今来没有几个真正的赢家。
“我的祖上本是建安节度使萧逸,祖籍山西,因为剿灭黄巢有功,被封镇远大将军,算是后梁的开国功臣之一,只是朱温急于称王,我祖父知道当时并不是称王的好机会。得罪了朱温只得逃往江东,我祖父子嗣众多,我父亲虽是长子,却并不讨祖父喜爱。”玉容不安地说,那些陈年旧事,已经离她很远了。她向往单纯,可是这世界上哪有单纯,就连祖母那样良善的人最后也听了胭脂太后的注意。
她的祖父在后梁为官,便是这胭脂太后内人,当年胭脂太后故意施计让熹宗讨厌其子,逃过被立储的为难,辗转一朝皇子被送入军中,成了大将军杨行密,可见胭脂太后的心计,当年她设局让自己发配出宫,留守皇陵,借助多方势力方才有了今日的一片江山。
冰魄一惊,怎么会这样,自己在东吴遇上杨行密是宣德一年,这老渔夫又说自己是胭脂太后,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为何如此?”冰魄随口问,但是所有悬疑,不会永远是悬疑。
就听玉容言道:“我祖父爱好武德,父亲喜欢文墨,虽说未有大的隔阂,但是我父亲最终没有得到祖父的爵位,而是在江宁做了学正,于是结识了王建和他后来最优秀的弟子李景。”玉容浅浅一笑,尔后冰魄方知道这李景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看来人间沉浮难说得很。
玉容苦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关系,不成朝堂,所以父亲那样清高的人最后也下了浑水,这难道就叫做天命难违。
“二月初八那天上午,风和日丽,我在家中绣花,李怀安和王建找了父亲,他们打算送一批美女给杨叔叔选妃,当日内线入选的就有八个,我的确就在其内。”玉容一笑说。
这群人真的被逼,每个人都在争,都在陷害,快赶上冰魄在血冢那阵子,争夺画皮师,他们要做什么,欺人太甚,女人不是工具也是人。
那些日子冰魄很崩溃,每个人都在排挤他,每个人都在看她笑话,可是她不是笑话。
“我本以为,自己只有十五岁,不会被选入宫,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杨叔叔。”玉容苦笑,这世界上看久了三种人,第一种骗子,阴谋者,所有事情原则性来自目的。
第二种傻子,一心忠君爱国,要创盛世太平,可惜没有为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命,就给自己主子一刀砍了,生了乱世中的鱼肉,这叫好人?第三种疯子,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不想管闲事,追求太白风光,命好的安居乐业,命不好一地尘埃。
“结果还是入宫了,所以说命就是成为笑谈的诡计。熬出头太难,不熬亏死你,红了罪过,不红悲剧。得宠生嫉,不得宠受辱,进退两难,中庸哪那么容易?”冰魄一笑,面容有些嘲讽,玉容觉得看久了这画皮也不是特别恐怖,起码没有某些人恐怖。
因为恐怖的不是脸是心。人心险恶,薄皮苦笑,这美人怕是只剩下面具。
“画皮姑娘信命吗?”美人审视的问,冰魄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这一刻我们互相打量着,她坐在了香妃椅上,又一次加满了琥珀色的葡萄酒。碧玉盏内的酒是冷的,极清澈带出碧玉的柔光。在淡淡的月光下,春风轻轻的,花香弥漫的雾气中,月亮在不经意中转过了厅廊。海棠的香味弥散了这个空间,远远地丝竹声传来,杂乱的让人有些浮躁。
冰魄拧了一下眉言道:“若说不信是骗你,若说信也是骗你,对了今日是何盛宴?”
玉容苦笑不过回光返照,杨叔叔也知道是的,可是如今他不这样大吴倾覆的更快,因为各地诸侯割据的势力已经远远的超越朝廷。
“这是庆贺大捷的喜宴,今个杨叔叔延庆王建,他后兼并西川、东川和汉中之地。后梁建立,他在成都称帝,国号蜀,这个人是大吴的盟友。”她这么说的时候,冰魄在想王建和王珏的关系。这个时代很混乱,忠奸不分,善恶难辨,谁知道天心正宗的传人是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五代十国并非指一个朝代,而是指介于唐宋之间的一个特殊的历史阶段。政权旁落,兵祸连结,又是一个风雨飘摇,雨打浮萍的乱世,可是最为鬼魂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也想救赎世人,只可惜救赎世人的是神的责任,不是鬼的宿命,鬼的宿命就是残杀,就是阴谋。就是黑暗的召唤。就是****的埋葬。
“我不在乎,你不知道,自我十二岁杨叔叔夺权,我就一直在想他,因为我看不见他了,我不在乎自己是否得宠,也不想跟任何人争宠,甚至不要求做他的女人,我只希望远远地看他几眼,就这样而已,所以我觉得我没什么好争的。”美人一滴清泪划过面颊,在珍珠粉和胭脂上留下晶莹剔透的斑驳,她很虚弱的把酒杯掉在了地上,琉璃做的的高脚酒杯‘啪’的一声坠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晶莹。
“我方才说过,那年宣妃写信给我父亲,她自幼就甚得我父亲的喜爱,她是我姑姑的女儿,我的姐姐,我常想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友情,我进宫已经五年了,那时候宣妃和淑妃还没有被册封,那时候最得宠的是容妃,我见过那个女人,说实话她很漂亮,不是一般的勾魂摄魄。”美人有些虚拟的笑了。
“宣妃的本名叫做梅婷,而我叫做玉容,淑妃叫做雅致,我们是宣德初年进入丹霞宫的,其实这里修建了也不过五年,我曾经跟杨叔叔说,不要修建这座宫殿,我说百姓已经很苦了。”她的声音很低,外面的人依旧整齐的站在那里。
冰魄看着海棠明亮的眼睛,她对她说:“你帮我去给陛下传信救美人,我给你一张画皮。”现在四周敌人很多,海棠的法力不足以对付外面的强敌,冬青看见海棠妖异的脸孔,“你…你…在跟…你…啊…不要…她是妖怪…”她已经吓得尖叫,只不过她的尖叫声只有冰魄和美人玉容听得见,冰魄用悬空术封住了所有宫殿三米内的所有声音,这个空间也笼罩了妖雾。
“冬青不要一惊一乍的,我知道画皮并不是人,杨叔叔说过,只不过这里的人也不一定就比贵好多少。”美人一笑,自倾城,只不过她叛逆的神色让冰魄有些意外,她突然发现这个地方没有真正的单纯。
“你要是看见我的真是样子,要是可以不尖叫的话,今天我就救你,但是以后你要听我的,回答我所有的问题,服从我的命令,但是只服从三个月,三个月后我还你自由。”冰魄缓缓的说,交易开始了,交易本身没有高尚或卑鄙,因为不择手段只是一个过程,不是说你不择手段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她故意伸长了鬼手,冬青又是一声尖叫。
“好的,其实玉容并不怕,画皮我不相信你,但是我已经走投无路,对于现在的我,只要可以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出卖,身体,灵魂等等,这不是我要的,这是我的命,我们可以开始了。”美人的素手握住了冰魄黑色的斗篷下的鬼手。冰魄反而有些不安了。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用斗篷捂着脸,并非怕吓到别人,而是不能面对自己。当冰魄青面獠牙,丑陋不堪,足足有三丈高的身体呈现在美人面前的时候,美人说:“还没那么恐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画皮小姐我过关了吗?”
“玉容你和贾庆山是何关系?”我开口问站到离玉容很近的地方,这个娇弱的美人面对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居然浅浅的笑着,玉容轻启朱唇说道:“他是我表哥,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恨他,我进宫那年只有十三岁,我觉得宫里很华丽,吃的,用的都很好,我每天都很开心,那时候左边的华阳殿和右边的乾元殿都还没有修葺,这里这是个较大的豪宅不太像宫。”
玉容再拖时间,她知道她必须跟我说实话,但是又不想告诉我太多的秘密,于是这种兜兜转转的语言游戏开始。
帝王真的无情,居然把这样一个清纯佳人苦锁宫廷,毫毫无问津。
“表哥喜欢酒,但是喜欢的只是醉,这滴滴的晶莹他从未认真欣赏过,他举凡饮食必要精致无比。便是何种茶配何种杯,也绝不能有半点差错。冰冷的酒,他从不喝,他只喝暖的酒。”玉容虚拟的说,远远地优美的宫乐带满了浮华的味道。
“我自幼跟他不熟,我不了解他,在他把我按在床榻前我只见过他三次,表哥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男人,过去我怜悯过他,也欣赏过他,曾经觉得他是个英雄,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他做了我男人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他,因为我不爱他,纵然他无可挑剔,可是我不爱他。”玉容低着头,有些嘲弄地说,那种略带俏皮的嘲弄彰显了她叛逆的性格。
冰魄知道人性都是自私的,对于强者排挤非议,对于弱者,藐视欺凌,有利时行使权力,无利时推卸责任。
玉容静静地看着远方,她心里在想也许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到最后都是那种关系,没有所谓的例外,例如她和贾庆山。
记得当年,他像个奴仆一样被同族兄弟攻击,记得当年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冬天没有棉衣,夏日没有凉衫,终年起一身的痱子,很是可怜,于是她就卖了自己的玉镯,给贾庆山买了衣服,从此贾庆山只要在就是肖玉容的影子,可是有一天她做了贾庆山的女人,开始等待他的影子,但是期盼的也不知道是他,还是脱离寂寞。
冰魄感到了玉容的无奈与坚持,她突然间心里有些沉。幽冷的月在清风中徐徐的往上升,为皇宫镀上了一层金色。装点着浮躁的春日。
冰魄看着玉容,她喜欢她的温柔善良,但是不相信她的温柔善良,或说这只是一张假面。可是不管怎么样我是欣赏玉容的胆气和善良的。
“表哥说卑鄙有罪,背叛有罪吗?”玉容突然间说了这样一句话,她从而知道贾庆山是一个寂寞,自卑,充满怀疑的人。
自己又何尝不是充满怀疑的人,她还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看见社会黑暗的一面。
冰魄想到那个在快餐店打工的自己,想到父亲的****,小三的笑容,他知道只要她跟父亲走,母亲就什么也没有了,而且她哪知道
冰魄看着玉容,她喜欢玉容的温柔善良,但是不相信她的温柔善良,或说这只是一张假面。可是不管怎么样她是欣赏玉容的胆气和善良的。
“表哥说卑鄙有罪,背叛有罪吗?”玉容突然间说了这样一句话,冰魄从而知道贾庆山是一个寂寞,自卑,充满怀疑的人。这个世界上这种人很多。不用做什么都可以看出来一个人的性格和深浅,换句话说单纯不是你说了算的,卑鄙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反过来说要有人要阴谋也得有阴谋的本事,不是说你说可以就可以的。
冰魄凝眸苦笑,想着如何出局,每个人最一开始的愿望都是体现自我价值,可是当体系先不了的时候,妒忌,怀疑,试探,陷阱也就开始了,这根本不用解释。
“既然贾庆山是你表哥,你为什么进宫以后只见过他三次。”冰魄不知道贾庆山的过去,没人知道。冰魄所知道的其实更为有价值,我在无意间遇上了从2000年后而来的飘渺,飘渺说:我在红尘中等两个爱我的男人,就算是错的,只要灵魂不灭我就会等下去。
那是谎言,不想让人揣测到什么,玉容撒谎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经常性的撒谎,不喜欢说实话就用谎言搪塞,因为实话很伤人。
有人说讨厌欺骗,可是真的说实话,受得了吗?
玉容就讨厌那些用真实解释残忍,用谎言包裹毒计的人。
所以玉容已经习惯骗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开心一些。也许快乐并不是手指尖的事情。
快乐只是虚拟的美梦,所以说要笑出来就得自我麻醉,谁错了?玉容不承认自己错了。
“我其实,见过他很多次,但只有三次对我而言是真的,他是我的哥哥,我是他的小妹妹,一切真实,没有虚伪。”玉容微微一笑,明眸流转,语态幽怨,似乎这个世界带给她很多不快乐。
冰魄现在已经不去想快乐不快乐的事情,她只想得过且过,曾经那些想要一支独秀的日子,已经离她很远了,在她的世界里已经没了对错的分界线,所以冰魄也会背叛,也会陷害,也会心机,因为不会的都那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画皮最一开始为了快乐。排解寂寞,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不希望做什么画皮师,跟着妩媚的时候,妩媚拿的人皮都是裁制好的,光滑,柔润,细腻,明亮,那是世界上最好的画卷。
那时候冰魄不能面对阳光,妩媚就给她一个到处是竹林,到处是树荫的地方,那是一个空的宅院,里面只有妩媚和她,她不喜欢元宝蜡烛,就可以去偷人间的食物,吃完了拉肚子,也很开心,久而久之,适合了人间的食物。
她们远离纷争,妩媚希望的也只是一些优质的画皮,她把画皮分成,男女老少,要的不是虚假,而是不同年龄的美好。
那段日子冰魄很安静,可以揣摩到很多东西,可是有一天妩媚很虚弱的回来对她说:“快一点,你跟我走。”
“你和贾庆山好了很久吗?杨行密知不知道?”冰魄要听一句实话。玉容淡然的说:“八年了,自从我做了美人,表哥立了大功,也不知跟杨叔叔谈了什么交易,杨叔叔就那样把我送给了他。”
“贾庆山对你好吗?”冰魄悠然的问,这世界上,就有一些人可以把无关的,变成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