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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当空,百花齐放,街边爆竹噼里啪啦响冠整条蓝翎国大街,百姓你推我挤熙熙攘攘把道路两边围的水泄不通,小孩子看不到道路中央的车碾,着急的跳到爹爹的肩膀上竖直了脖子看,慕容未兰端坐于凤鸾内,眼波似水,心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浅浅的微笑着,红鸾看着轿外的百姓齐齐跪地大喝皇上万岁,冷哼一声,“愚昧无知的人,欧阳澈根本不配称为万岁。”慕容未兰身未动,眼角撇向她,红鸾立刻噤声,“姑娘,红鸾失言。”
慕容未兰缓缓闭上眼睛,蓝翎国皇城就在眼前,凤鸾行走在宫城斑驳悠久的地面上,凤鸾晃晃悠悠,两侧悬挂的流穗无节奏的摇荡,等到它停下的一刻,就注定慕容未兰的命运,就此改变。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慕容未兰轿撵驶入紫金门的一刹那,百官下跪高呼,个个面容严肃,垂首恭贺欧阳澈大婚之喜,皇宫上下齐整一心,不敢有一丝懈怠,只有几个官居上位,在朝中资历深厚的大臣面带不满。
自蓝翎国创国一百多年来,包括欧阳澈在内,共三位皇帝即位,开国皇帝立规,只有迎娶皇后娘娘的凤撵才有资格从紫金门进入,并接受百官恭贺,从无例外,侧妃只允许从侧门悄声引进即可,连被百官恭贺的资格都没有。可是今时今日,太子欧阳澈刚刚即位百日,便迫不及待从民间迎娶一位兰妃娘娘,迎娶轿撵礼仪全是遵照皇后的规格而来,文武百官有诸多疑问,但也只是能忍着找机会废掉兰妃,从古至今,凡有红颜魅惑君王行不合规之事,最后必然是这个国家的惑星,他们绝不能容忍。
慕容未兰身穿大红冰蚕丝所制喜袍,头戴凤冠,上镶嵌有百颗同等色泽大小的珍珠,金钗叮当作响,微微转头都头晕眼花,轿撵在紫金殿停下,慕容未兰在红鸾的搀扶下走出凤轿,一个小侍卫躬身跪在轿外,未兰不明所以,脚下一个老嬷嬷示意她踩背下来,未兰看着脚下这个瘦弱的小侍卫,心生不忍,老嬷嬷屈身催促,“娘娘请下轿。”未兰抽紧心踩着他下地,刚踩上他的背,小侍卫似乎被踩痛颤了一下,未兰一声惊呼,眼看身体倾斜就要倒下,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着自己被乱棍打死的命运,一个白色的身影闪出,待未兰睁开眼已经被他稳稳接住。
“王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蝶翼般浓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不已,欧阳澄温润如玉的笑容就在眼前,微微颔首,“娘娘请!”
未兰咬着嘴唇把眼泪逼回去,跟随他的脚步亦步亦趋一步一步走进紫金殿,走向她的新生命,欧阳澄的身影那么单薄,白衣飘飘似一阵风随时会消失,他握着未兰的手冰凉无度,高昂着头似完全没有察觉到未兰在看着他,“王爷,回头看晚歌一眼,就一眼。”她满心期待,只要欧阳澄回头看她一眼,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她放弃自己的性命,她也要告诉欧阳澈,她不爱他,不要嫁给他。
手上突然一凉,欧阳澈眼里激荡的火花那么兴奋,似他们第一次上山打猎,欧阳澈满载而归时的眼神一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脱离了金丝鸟笼后无牵无挂开心的笑脸,待她回头,欧阳澄已经恭敬的立于群臣之列,面上的表情波澜不惊,仿若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从未牵着她的手走进这个富丽堂皇的殿堂。
“兰儿,你辛苦了。”欧阳澈替代了前一只冰凉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与他明媚的笑容一般,她跟着他缓步走上高台,凤冠的重量全部压在头上,她不敢低头看台阶,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摔倒,只好跟着欧阳澈的节奏走上去,她与他并肩站在高堂之上,欧阳澈笑看着她牵着她的手向群臣宣布,“孤今日以皇后之礼迎娶慕容未兰进宫,特封其为兰轩阁之主兰妃,与孤结发齐眉!”
堂下又是一阵高呼万岁千岁,听起来情真意切,事实里面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不过未兰恍若未闻,视线从未离开过欧阳澄,他面无表情低头与众臣一起高呼,从未抬头看她一眼,直到身边的老嬷嬷悄声提醒,接受完百官跪拜,需向皇后行礼,她才回过神,由老嬷嬷牵引着走向一直端坐与凤位的当今皇后,三朝元老宰相苏茂之女苏秀云,三跪九叩,行跪拜大礼,苏秀云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端坐不语接受未兰的跪拜。由于头上的喜冠太过沉重,未兰连行步都要小心翼翼,更不要说跪拜,身边两个老嬷嬷搀扶着还是行礼相当艰难,未兰没敢发问,她明明记得昨晚老嬷嬷教她大婚仪式规矩的时候,只有告诉她大婚过后前往坤安宫向皇后行礼,现在却变作了在高堂上行礼,心里有疑问也只能先压着,赶快行完礼回去把这顶喜冠摘掉才是最迫切的事情,不然如果第二天传出去皇上新晋册封的兰妃在大婚仪式上被累死了,传出去下辈子都没脸做人了。欧阳澈面色不悦,皱眉不语,等到行礼完毕立刻吩咐道:“兰妃今日车旅劳顿,赐轿撵回兰轩阁休息。”
不算复杂,但一点也不简单的大婚仪式结束,未兰在十几个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离开紫金殿,习惯了青山的宁静,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多人簇拥着她一人,看着都眼花心乱。兰轩阁距离御花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是开国皇后的寝居,绿树环绕,花草相映,一草一木皆是精心培育,殿内布置简单朴素,家具窗棂一应是绿竹削制,清新淡雅,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兰花,淡淡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若不是被一群人簇拥着,第一眼会以为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青山绿水间隐居的小楼,未兰一瞬间的怔仲,这是她一直渴望的,可以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这样的家里。
因为布置太过简单,丝毫没有一国之尊皇后该有的尊贵华丽,所以第二代皇后的居所便设在了富丽堂皇高贵典雅的坤安宫,未兰静坐与床榻上,呆呆的望着窗外一片花海,她从来没有想过,被世人称为冷冰冰呼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皇宫里也会有这么宁静的一片土地。
“姑娘,皇上在前朝大宴群臣,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要不要先歇息?”
未兰静静坐着没有说话,红鸾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开口催促,轻步走出去,给她一个思考的空间,一个小奴婢怯生生跪在她脚边,“娘娘,奴婢伺候您梳妆。”
脆生生的声音,似一棵刚刚出土的竹笋,没有褪去翠绿的包叶,内里还是泛白的一如既往,“你叫什么名字?”未兰开口道。
“回娘娘话,奴婢命叫紫竹。”
“紫竹?”未兰轻笑出声,“看来你与本宫很是有缘呢。”
紫竹张着水亮的眼睛看着未兰,“奴婢愚钝。”
未兰掩唇偷笑,她还小,很多事当然不懂,“好了,不明白无所谓,你只要明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宫的贴身宫女便是了。”
紫竹帮着她把头饰卸掉,兰儿撑着脑袋,呼口气,“总算卸掉这些累赘,累死我了。”
紫竹彭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吓的打哆嗦,“娘娘饶命,奴婢有罪,奴婢这就去司监局领罚。”
未兰莫名其妙看着紫竹吓得哆哆嗦嗦,眼睛里挤满了眼泪随时都会流下来,好笑的叫住她,“你要去哪里,本宫有说要罚你吗?”
“娘娘,在宫里‘死’这个字是禁字,您说了这个字,如果皇后娘娘听到一定会重责,但娘娘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受罚呢,所以就让奴婢替您受罚吧,为娘娘尽忠,奴婢绝无怨言。”
未兰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昨晚进宫前就被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嬷嬷强制灌输了一大堆的宫规,这才进来几个时辰而已,一句话居然就要被罚,疲惫的挥挥手,“好了,起来吧,本宫记住了,以后宫里不允许说的话,包括任何一个字,本宫都绝口不提总可以了吧。”
紫竹低着头怯生生的乐,“还是个孩子。”未兰未在说什么,看着价值半个蓝翎国的凤冠,梳妆台上十几只金簪,玉钗,一颗颗圆润透亮的珍珠,叹口气,“把这个收起来吧,本宫不想再看到它。”
每隔一个时辰都有小太监进来汇报时辰,未兰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十三岁搬去青山时,也是几个晚上睡不着,生了厚厚的一圈黑眼圈,被红鸾嘲笑了好一阵子,实在是睡不着,已经深夜欧阳澈还没有来,她想或许他临时兴起去了别的嫔妃那里,这在宫里是常事,皇帝撇下新婚的妃子跑去宠幸其他妃子,不过这样她正乐的今晚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