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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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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并没有那么好。

    陆耀磊回到滕龙馆,先让杜可漾在楼下的浴室替小猫洗过澡,他自己也上楼清洗过后,准备带杜可漾到纪忻然的房间暂时过夜。

    一进房间,杜可漾放下东西,抱著猫,正准备跟陆耀磊道谢时,放在一旁的购物袋却歪在地上,很不合作的滚出几罐啤酒。

    “你那是什么?”漂亮的桃花眸冷冷眯了起来,陆耀磊表情阴霾,声音冷凛。

    “哦!就是酒嘛!”怪了,她心虚个什么劲啊!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心情不好难得想藉酒浇愁,连警察都不抓她,她干嘛感到罪恶。

    “你半夜在门口喝酒?”陆耀磊又累又困,却无法对她半夜爬墙出去买啤酒喝的行为视若无睹,忍不住待下来陪她浪费生命。

    “我还没喝,我本来是打算买回家”

    陆耀磊看着她越说越小声,沉默半晌才开口。“你不是还在难过他的事吧?”

    “他?”杜可漾困惑地抬起头,想了想,猜到他说的是阿周。“不是啦!苞他没有关系。”

    关于阿周的事情,偶尔想起来难免会难过,可是随著时间过去,难过的感觉已经冲淡许多了。

    陆耀磊没有表态,只是淡淡地瞅著她,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真的啦!我已经不再想他了。”杜可漾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跟他解释。“我是在烦恼工作的事情。”

    “嗯哼?”两个音节就充分表现出质疑的意思。

    “唉!我真的没有骗你。”杜可漾越来越不懂自己为何非得跟他澄清误会。“我妈一直希望我去考研究所,可是我想先工作,前几天大学的学姊跟我联络过,希望我能到广告公司去帮她的忙,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有一点争执。”

    其实何止争执那么简单,她几乎被母亲无情的数落到信心全失、人生没有希望了。

    “这值得你半夜翻墙去买酒吗?”看出她掩饰不了的挫败,陆耀磊不置可否,淡淡地开口。

    杜可漾低头摸著快睡著的小猫,忍不住叹气。

    “像你们这种人不会懂的。”

    “我们哪种人?”陆耀磊掀了掀眉。

    “优秀。”杜可漾不太甘愿地说。“长得好看又聪明,我虽然不像你或我家人那么聪明,可是我也想决定自己的路。”

    “你是不聪明。”陆耀磊沉默半晌才开口。“可是你很笨。”

    “嗄?”杜可漾对他的句型傻眼了。

    这种句型听起来应该要是称赞或安慰才对,怎么却一点都不像?

    “他们比你聪明,你比他们笨,这不是很公平吗?”陆耀磊理所当然地说。

    “这、这哪里公平了?”笨又不是什么好处,怎么能算公平?这个外星人的逻辑好奇怪。

    “聪明的人注定忙碌,要是我笨得跟你一样那就轻松了。”陆耀磊淡淡说著,嘴角似乎勾著笑意。

    这不是安慰人的话吧?

    “困难的事情留给聪明的人做,他们如果不做,或许会被人埋怨浪费天分,可是你不聪明,而且也不会做别的,最多只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陆耀磊难得说这么一长串的话。“顶多被念几句。”

    杜可漾看着他,对他神奇的逻辑有点无力。

    不过她也知道,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像她哥哥从小就很聪明,成绩永远名列前茅,在父母殷切的期许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机会选择,直接成为医生。

    或许笨真的有好处吧!她又能说什么呢?

    “虽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不过还是谢谢你。”呼了一口气,杜可漾笑了。

    “不客气。”陆耀磊的表情仍是淡漠的,却柔和了许多。“晚安。”

    “晚安。”杜可漾发觉自己开始学会忽略他抢眼的外表了,她真诚地对他微笑,目送他离去。

    在门边,他忽然停下脚步,背著她开口。

    “比起来,你在大学比现在快乐多了。”

    看着掩上的门扉,杜可漾忽然觉得心里震动了下,眼眶有些发热。

    他虽然讲话不客气,可是,真的是个好人

    “喵。”怀里的猫咪叫了一声,拉回她的思绪。

    她低头轻轻抚摸猫咪,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这是姊姊喜欢的男人,她不应该再跟他有太多牵扯才是啊!

    当杜可漾暗自决定不要再跟陆耀磊有牵扯时,陆耀磊可不赞同。

    早上起床,他才梳洗过、换好衣服准备上班,就在楼梯口听到客厅传来谈笑声。

    才下楼,就看到杜可漾跟齐信衡正坐在电视机前打电动,而昨夜那只猫咪则挨在杜可漾膝上,舒舒服服的睡觉。

    这一幕可真祥和。

    杜可漾前几天不是还跟他抱怨大家优秀得让她害怕吗?怎么心病这么快就不药而愈?陆耀磊一边扣上袖扣一边想着,脸色不自觉的阴沉。

    “咦?起床啦!”齐信衡率先发现他下楼,不知死活笑得一脸痞样。

    “早安。”杜可漾在一旁跟著乖乖问安。

    “你没睡?”陆耀磊扫过她的黑眼圈。

    “嗯。”杜可漾心虚的承认。

    她担心自己睡过头,索性不睡觉,好抓准时间赶回家。

    “我看她在客厅里跟猫玩,好像很无聊,而我今天刚好又放假,所以就陪她打电动罗!”齐信衡解释了一串,边对他挤眉弄眼。

    “关我什么事。”陆耀磊岂会不知道齐信衡那疑似中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他可没那么无聊的兴趣,让他探八卦。

    “害羞啦?承认一下又不会死。”认识十几年,齐信衡可是第一次看到他带女生回家过夜呢!开门见山的问法既然问不到重点,齐信衡决定设陷阱“说不定看在这个份上,她会帮你在杜清雪面前美言几句。”

    误会!是感情加温的良药啊!

    “胡扯什么!”陆耀磊瞪他。

    “我哪有胡扯。”齐信衡笑得一脸无辜,转头朝女生下手。“可漾,你姊姊对耀磊的印象如何?你觉得他们配不配?”

    “嗄?”

    杜可漾傻傻地看看脸色难看的陆耀磊,以为他也对姊姊有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口闷闷的感觉又出现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牵强的扯出笑容回道:“很好,呃,满配的。”

    “你答什么。”漂亮的桃花眸简直像利箭一样穿过杜可漾心虚的眸子,陆耀磊冷冷点醒她。“不用回家啦?”

    “啊!”杜可漾连忙低头看表,表情慌张起来。“啊!完了!我忘了时间。”

    她慌慌张张拿了东西准备往外走,陆耀磊则不慌不忙的跟在后头,直到她困惑地回头,他才慢条斯理的解释。

    “我送你过去。”

    “什么?”

    等等!晚上乱跑已经够糟了,要是妈妈又发现她跟陆耀磊在一起,她铁定完蛋!

    杜可漾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想开口拒绝。“不用吧”

    可惜话没讲完,就被推出门了,远远还听见齐信衡对著她的背影留下遗言——

    “你就安心的去吧!猫咪我会帮你照顾的。”

    那日,陆耀磊送她回家,并约略对杜家两老解释过原因后,杜可漾整个人陷入了地狱之中。

    连向来不表示意见的杜父也不高兴地开骂“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会弄到要去住人家家里?”

    而妈妈的责骂和姊姊怨恨的眼神,更是让她既难过又委屈。

    她真的不愿意跟陆耀磊扯上关系啊!

    “唉~~”杜可漾揉揉哭得红肿的眼睛,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她不明白陆耀磊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连续两天,姊姊跟妈妈都不跟她讲话,爸爸则罚她禁足,让她有种仿佛回到高中时代,被严厉管教的错觉。

    而禁足这几天,她跟外界唯一的联络管道只剩下电话了。

    刚刚她才打电话跟齐大哥道歉,因为没办法去把猫领回来,齐大哥很爽快地叫她不要担心,说滕龙馆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它。

    才放心地挂上电话,却又接到学姊的来电,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的学姊,再度询问她愿不愿意到公司帮她。

    其实在大学时代,她在寒暑假期间就曾到学姊家的广告公司实习过,也跟学姊做过一些规模较小的广告企画。

    学姊和公司的企画部主管对她的表现都很满意,在她毕业前,他们还不只一次问她有没有到广告公司上班的意愿。

    好几次她都几乎要开口答应了,只是每次一想到母亲对她未来的安排和期许,她那些话最后都自动融化在嘴边。

    比起来,你在大学比现在快乐多了。

    不知为何,那日陆耀磊对她说的话在她脑海里响起。

    是啊!她在大学的确比现在快乐许多,虽然她念的科系是曾被父母强烈反对的,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后悔。

    在大学四年的时光里,她交到许多好朋友,也发掘自己在广告和传播方面有些天分,她喜欢也珍惜自己的那一点点天分,可是为什么父母就是不明白她的兴趣呢?

    杜可漾疲惫地翻了个身,母亲希望她跨科系考研究所,可就算考上了,她也无法忘怀广告这个领域吧?

    困难的事情留给聪明的人做,他们如果不做,或许会被人埋怨浪费天分,可是你不聪明,也不会做别的,最多只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闭上眼睛,陆耀磊的话再度浮现。

    杜可漾安静了几分钟,猛然坐起身。

    没错!如果她最后还是只能做她喜欢的事情,那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走更远的路去折磨自己呢?

    杜可漾看了时钟一眼,妈妈应该还没出门,她决定现在就去跟妈妈讨论这件事情!

    宁静的客厅里,杜母正在插花,端庄秀丽的面容并没有因为年华老去而消逝,在适度的保养下,她的皮肤仍旧光滑,只是表情总是紧绷,缺乏温度。

    杜可漾沉默地在楼梯口站了许久,反覆迟疑,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客厅。

    “咳。”她困窘不安的清咳了一声,引起母亲的注意。“妈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我以后不会再那么任性了。”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她决定先让气氛和缓,再慢慢切入重点。

    “知道错就好。”杜母看了女儿一眼,转头继续整理花材。“你要知道,并不是不准你交朋友,可是你自己的行为要检点,耀磊是你姊姊喜欢的人,姊妹同抢一个男人,这种话传出去能听吗?”

    “我知道了。”尽管心里很委屈,杜可漾仍是乖巧的应了声。

    见女儿似乎有侮意,杜母的表情也就下再严肃,慢条斯理的调整花材的角度,一边开口。

    “你有在准备研究所考试吗?”

    杜可漾才在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杜母就主动提起,她连忙回答“没有。妈,我想跟你谈谈工作的事情。”

    “又是那个什么学姊叫你去她家的公司当打杂的?”杜母睨了她一眼。“我说过不准了,不是吗?你才大学毕业,应该继续念,你看看你姊姊和婶婶伯伯的孩子,哪个不是念硕士、博士?有张好文凭不要说找工作了,连结婚都比较能找到好对象。”

    杜母的口吻里有著不容置疑的权威性。

    可漾不如其他几个孩于出色,长得也比起其他几个孩子平凡,偏偏又好玩,不肯安分读书,那种脱缰野马的个性也不知道是像谁,每次在亲朋好友面前提起她,总是让她觉得难堪。

    “可是妈我暂时没有继续念书的打算。”杜可漾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只是一味的想表达自己的意愿。

    “那你准备哪时候念?”杜母的口吻更加不悦了。“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今天就去报名考研究所的补习班。”

    “可是我对那份工作真的很有兴趣,我很想试试看。”杜可漾见母亲的口吻强硬起来,不由得着急。

    “有什么好试的,才大学毕业能做什么工作?再说,家里又不是没钱养你,与其出去让人呼来喝去,还不如在家里等著嫁人。不要老是好高骛远,想些不切实际的事。”杜母眉眼有了不耐和被拂逆的怒意,她放下手边的花材,不愿再听她多说,站起身准备上楼。

    “妈”杜可漾还想多说什么,可是母亲表现出来的拒绝是那么明显,几乎不愿意好好坐下来听她把话讲完。

    这一切让她方才满腔的热情顿时浇熄。

    杜母并没有回头看女儿,离去之前,她维持一贯的冷淡和权威下令,彻底摧毁杜可漾的最后一丝希望。

    “你这两天就去报名研究所补习班,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家的规矩就是这样,要是你不喜欢,就不用那么痛苦的待著,我跟你爸爸也乐得轻松,不用三番两次看你翻墙离家,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同样的夜深人静,同样的巷子,陆耀磊将车子停妥在门口时,想起前几天在杜家门口看到的身影。

    送杜可漾回家后,他一连几天下南部出差,都没机会碰到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想起那个个性古怪的小女生,陆耀磊没察觉到自己紧抿的唇线微微柔和了。

    她大概还在记恨他为何要送她回家的事情吧?!

    像她那么笨自然猜不出他的用意,那天决定送她回杜家,一来除了想让杜家对他和杜清雪的事情不要抱持任何希望;二来,则是想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的个性明明不是软弱小绵羊,却被庞大的自卑感给压抑了原本的率真性情,他看得出她的确很希望出去工作,却碍于家中的反对和自卑的情绪而无法做决定。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可以毅然决然的一意孤行,可是她不行,她太在乎她的家人了。

    在乎并没有错,只是过度的在乎得不到相同的回报时,只会让她对自己更没信心,也让她的家人更加觉得她无法独立。

    而他所做的只是推她一把,将她逼到绝处,切断她对家中的过度依恋,让她有动力做决定。

    可是她那么笨,要多久才能体会到呢?

    在黑暗的车厢中,他漂亮的桃花眸里闪烁著难得温柔的笑意,直到另一辆车子自他车边呼啸而过,他才敛回游走的思绪,下车回到滕龙馆。

    才走进滕龙馆,一声清亮、细小的“喵”声勾起了他的注意,然后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缠到他脚边。

    “怎么杜可漾的猫还在这里?”陆耀磊挪开脚,问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齐信衡。

    “她寄放的。”齐信衡看见他回来,表情兴高采烈。

    陆耀磊并不会自恋的以为齐信衡是因为看见他回家才高兴,事实上,如果真是这样,他可能会难受到吐。

    他索性不说话,等他宣布答案。

    “匆匆忙忙离家出走,来不及带嘛!”齐信衡果真相当愉快的宣布。

    “离家出走?”陆耀磊稍稍挑起眉。

    “她那天下午就离开杜家了。”齐信衡补充著。“是离家出走喔!她晚上打电话给我,叫我代她照顾猫,等她找到落脚的地方就会把猫接走。”

    “原因?”陆耀磊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

    齐信衡觉得颇没意思,他就是想看向来冷静的陆耀磊变脸,才会半夜不睡在这里等他回来。

    “详细原因可漾没跟我讲。”齐信衡自讨没趣的解释。“不过杜家的小儿子跟我说,可漾是跟杜妈妈吵架才走的。”

    看样子她做到了!

    只要她愿意去试、愿意踏出第一步,她一定能够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陆耀磊表情放松不少,弯腰捞起死缠著他的脚不放的猫咪,准备回房。

    “喂!喂!你那什么表情?”齐信衡趴在椅背上追问。“你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内情吧?”

    陆耀磊可不想理会他八卦的态度,带著猫上楼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