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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大雨过后,今日天气难得晴朗。一早,阿华田跨入办公室,有点意外地见到上司双手负背站立窗前,貌似沉思的背影颇富有哲学性。
“老大,早安。”阿华田恭敬道早。
雷昱野回身,面色肃穆,沉吟道:“阿华田,你也跟了我很久了吧?”咦!老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阿华田一愣,感觉有些什么事就要发生,不觉立正站好。“是的老大,从第一天上班算起,共两年又五个月。”雷昱野思了声,走到办公桌边坐下,跷起腿,双手交握腿上,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说到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是最高机密,你小心听好了。”阿华田心一凛,战战兢兢,心儿怦怦跳。“是!”如同新兵被初次交派a级任务,心中既兴奋又忐忑,直到听到一句一一“我打算追求莫静蕾。”语出惊人的雷昱野,表现出一派平心静气。
经过一晚的沉淀,他现在已能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好吧,没错,仔细想想,他似乎是对那个莫名其妙拼命想跟自己交朋友的女人有了特别感觉。那又怎样?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喜欢就喜欢了,他才不会孬到不承认!
于是,思考了一晚,他心中有了决定。也许他们以前是死对头,也许她是难以捉摸了点,但,是男人就该不畏挑战,敢爱敢当!
而此时此刻,听到他惊人的计划,阿华田的反应又是如何?
只见他呆愣地沉默一秒、两秒、三秒讪讪发问:“呃,对不起,我听得不是很明白老大你是指哪个莫静蕾啊?”黑眸一眯。
“还有别个莫静蕾吗?”轰!平地一声雷。咚咚咚连退三步,阿华田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能吐出话来。“老大,我、我很尊敬你,可是可是欺骗别人的感情,这太下三滥了!”胀红了脸。激动道:“你、你现在是被仇恨冲昏了头,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听小的一劝,不然你将来会后悔的!这会变成你人生的污点、人格的缺陷一一”
“谁跟你说我要欺骗别人感情了?”雷昱野脸色铁青地打断他。
“咦!”阿华田一呆。“你不是要把她骗到手,再狠狠甩掉?”
“甩你个大头鬼,”这蠢蛋是肥皂剧看太多了是不是?“老大你是说你真的要追求莫主任?我们电台业务部那个莫主任?”阿华田一脸茫然。“难道老大你你喜欢莫主任?”这是发生在哪个异次元的事?
危险视线凌厉扫来。“你有意见?”语气就像在问:你活腻了?
“不敢、不敢。”阿华田胆颤心惊。白痴啊他,老大做事自有深意,他多嘴什么!“老大你有何吩咐尽管说,我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你的情报网不是很厉害?”雷昱野斜睨他,抱臂说出目的。“去帮我打听她的喜好,或是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雷昱野就这么兴匆匆地计划了起来。他天真地想,没看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追女孩子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哪里难得倒他!
“我有两张买东西送的电影票,要不要一起去?”夜里,握着手机,在心中默念第五遍这句台词,ok!男人毅然拨号。
“嗷呜”同一时间,莫家客厅,桌上的手机发出狼嗥。
“蕾蕾,你的手机响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外婆中气十足地喊。
莫静蕾从洗手间走出来,拿起桌上手机一瞧,怔了怔,转头说句:
“不用等我了,你们先看。”回房讲电话去。
“谁打来的啊?这么神秘。”外婆推推老花眼镜,满腹好奇。“妹妹,你看你姐也到了有秘密的年纪了妹妹?妹妹?”怎么睡着了?
“别吵我我今早五点才睡”躺在沙发上的人爱困地咕哝。
“厚,你这丫头,是你说要看这个几百壮士,我才陪你看的咧。要睡回房睡,在这睡着凉怎么办?还有,先帮我换个片,我要看六点半蕾蕾帮我录的哆啦a梦,这打打杀杀又玉体横陈的,对老人家太刺激了”房外,外婆碎碎念;房内,莫静蕾看着手机萤幕上的来电显示。
这是前不久交换号码后他第一次打来,会是为了什么事?
莫名有点紧张,她摸摸胸口平抚情绪,按键接听。“喂?”
“喂?我是雷昱野。我有两张”话到喉头,蓦地硬生生卡住。
等一下!这会不会太假、太不自然了?干嘛谁都不找专找她?他脸色一凝,越想越觉得这伎俩有够逊,他是不是头壳坏去,怎么会想要用这方法?
“两张什么?”听他语焉不详,她不解地问。
他清清喉咙,努力运用急智。“我是说,我有两张买东西送的电影票就快过期了,浪费了满可惜的不过,可以约的人都没空,所以想问你有没有空,也许可以一起去。”该死!他在说什么?这下不是太假、太不自然,而是欠打又没诚意!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上次我们和好了,所以”可怜咱们节目部的台柱雷主任严重缺乏追求经验,平素做节目采访时的优秀应变能力在这时连一成都发挥不出来,说话智障到连自己都想去撞墙。
那一端懊恼得要命,这一端的莫静蕾却因出乎意料而微有出神。
他约她?怦怦怦!心跳不觉快了。“什么时候?”意外得到善意回应,他胸口一跳,惊喜复活。“这礼拜六怎么样?”
“礼拜六不行。”她垂眸失望。“我家水龙头坏了,买了新的要请人来换,我要监工。”外婆和妹妹都有计划,已说好了由她负责。
他一听此言,却是暗喜天助我也,赞!好水龙头,坏得妙啊。“你找的是谁?可靠吗?只有你一个年轻女子在场未免太不安全了。”她想了想。“那我明天打电话问能不能改时间。”其实她外婆差不多是那时回来,所以她不会是一个人,只是她想,也许这样那天就能空出来了。
“没关系。不如这样吧,反正我那天很闲,我去你家帮忙装。”
“你?”她愕然,没想到他会自告奋勇。
“我一个人住久了,这方面很在行。”说得理所当然。
“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你了。”她哪好意思。
“这点小事算什么。你不知道吗?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义正辞严。
用猛烈的友情攻势说服了她,周六,他堂而皇之来到佳人家中当义工;踏入她家,他的第一印象是,干净一一非常非常干净。
坐在一尘不染的桌边,他看着前方光可鉴人的地板,怀疑它至少被拖过三次以上,看来有人十分注重维持这屋子的洁净。
“请喝。”这时,莫静蕾将端来的茶杯放在他面前,又是入厨房,端出一个点心盒,里面的分格装满各种咸的甜的零嘴。“请吃。”哗!这也太丰盛了吧!他哑然失笑。不过他可不是来当贵宾,而是来当水电工的,所以只随意用了些茶点,就要她领自己到浴室开工。
关闭了水源,他拿着工具探入洗手台下方,开始拆除旧的水龙头。
她伫立门边,由上望着他工作的宽厚背影,不知是不是家里没男人的关系,此时多了一个他,气氛似乎变得不大一样,连空气都温暖几分。
她不由得就这么枯站着,注视他专注工作的模样,移不开眼睛,像是在太阳下曝晒太久,脑袋热烘烘的,唇瓣也微有干涩。
当他起身,从镜中见到她直勾勾盯着自己,奇怪地回头。“怎么了?”
“没事。”她回过神来。“辛苦了口渴吗?想喝什么?”
“不用了,还没完呢。”她一直站在这里看,是不好意思放他一人在这苦干吗?“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你先去忙,弄好我再叫你。”说完,正要动手拆除水龙头,眼角余光一瞥,忽地动作一顿,检视起洗手台的接缝,再走到浴白边,改为打量浴白和墙的接缝,眉头微蹙。“这些接缝裂了,最好尽快补起来,不能让水一直渗进去。”她上前观看,明了地点点头。“我会找人来修。”
“不用那么麻烦,我顺便把它搞定。”他爽快道。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教她怔住,胸口一热,垂下眼,心跳有些快。他为什么这么好?为人既大方又热心,对她真帮忙“不过我需要一点工具。路口不是有家五金行?我抄张清单,你去买一下。”怕她不愿麻烦自己,他先一步发号施令。
等她出门采购,他继续换水龙头的大业,还顺便检查一下马桶有没有问题,要把她家浴室来个大翻修,任何表现机会都不放过,让她每天洗手、洗澡甚至上厕所都想到他有多厉害、多可靠、多有心,哼哼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招有够高明,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沉浸在愉快的想像中,安装好新的水龙头,叮咚,门铃响了。
她回来了?是忘了带钥匙吗?门铃又响了几声,他伸手抹去额上灰尘,没有多想地迈步走到玄关,打开大门。
“我提早回来一一”门外的却不是莫静蕾,而是个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打有石膏的老奶奶,见到他,她脸色大变,暴喝一声:“你是谁?”
猜她定是莫静蕾的外婆,他连忙解释:“我是一一”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只高跟鞋迎面飞来,鞋跟神准地砸中额角;教他痛得闷哼。
“贼!好大的贼!来人啦,有贼啊!快报警,快抓贼啊!”外婆扯开嗓门惊嚷,扔下拐杖,抓起鞋柜里的鞋一只只向他夹头夹脑扔去。
听她那样乱嚷,他脸黑了一半,绷紧一张脸,大吼澄清:“我不是贼!我是你外孙女的朋友!”被他的凶相吓坏,她嚷得更是声嘶力竭:
“救命!杀人啦!”雷昱野又急又气,无计可施,想干脆上前捂住她嘴巴再解释,就在这时,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莫静蕾及时回来,救星驾到。
深恐匪徒对她不利,外婆惊惶尖叫一声:“蕾蕾快跑!我挡着!”
护孙心切,困难地捡起拐杖,举高准备厮杀。“老身跟你拼了!”
“他是我朋友!”眼看情形不对,莫静蕾忙喊。
“啊?”总算听进去了,外婆大为错愕。“你你朋友?”
“我朋友今天要来帮忙换水龙头,我不是告诉过你?”
“你说的就是他?”外婆瞪着他,惊疑不定。眼前这男人,大块头又一脸凶相,不似善类,蕾蕾上哪认识这种人的?
莫静蕾看他身边散乱一地的鞋,再看他灰头土脸、满身鞋印,猜出前因后果,心中歉疚。“抱歉,你没事吧?”
“没事。”强忍脸颊的抽搐和怒火在胸内造成的三级烧伤,他拍掉身上鞋印,努力展现风度。“是我不好,吓到你外婆了。”
“就是啊,我差点被吓到挫赛咧。”外婆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在一旁的阶梯上一**坐下,有气没力。
“你们先进屋,我跟邻居解释一下。”莫静蕾到对门去按电铃。
外婆却没动作,哀哀嘟囔:“我腿软了走不动怎么办”
“我抱您进去吧。”耳中听到这句话,跟着头上黑影笼罩。咦!外婆才刚抬头,枯瘦的身体一轻,被一双健壮手臂腾空抱起。
“哇!”低呼一声,一只手在半空中抓了抓,差点以为自己会掉下去,随即发现他抱得超稳,有力稳健的手臂毫无摇晃。
转头见到男人刚毅的下巴,他目视前方,大步跨前,老奶奶七老八十了,在他怀中竟自觉像个小婴儿。这境遇教她眼中透出迷蒙,忽然间,心境神奇地青春起来;先前受他惊吓,现在却觉得他威风凛凛,像极古代骁勇的大将军;而她,喔,是的,她就是皇朝里艳冠群芳的第一公主啦。
走到沙发边,雷昱野将她轻轻放下,低头见她一脸迷茫,嘴边还挂着诡异的傻笑。怎么回事?他奇怪地问:“您还好吗?”
“哎唷!”恍然从幻想中醒来,外婆低头摸摸老脸,好害臊咧。抬起头,以一种改观后的崭新眼光打量他。这年轻人看起来凶煞煞,却满细心的;她看看自己打了石膏的右手,他刚刚很小心,都没碰撞到。
看他头好壮壮,很有安全感,外加很神勇能打的样子,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反对外孙女跟他来往,但是一一“你是混哪条道上的?”
“”他使劲挤出个微笑。“我姓雷,是莫静蕾的同事。”姓雷?
同事?外婆愣了愣,像被雷劈中,脑中灵光一闪。“哦!难道你就是上次我急诊时,送蕾蕾去医院的那个人?”
“对。”蕾蕾?他脸色有点古怪。这小名也真是太可爱了。
“原来就是你啊!我一直想见你一面,终于见到了,太好了太好了!”外婆开心地哈哈笑。“你今天来帮忙啊?那水龙头装好没?”
“装好了。”
“赞赞赞,我去看看!”外婆兴奋地跳下沙发,冲向浴室。
看她精力充沛的样子,跟先前判若两人,让他惊讶又好笑。
跟着到了浴室,见莫静蕾已回来站在门边,手提一袋刚买回来的工具,回头见到他,她愕然道:“你的额头”方才廊上灯暗,加上他肤色黝黑不明显,没发现他额角多了块瘀青,是被外婆伤的吗?
他就着浴室的镜子一照,无所谓道:“没事。”怕她介怀,马上又说:
“工具都买到了?那我要赶快动工,完工后还需要点时间风干。”
“还要动什么工?水龙头不是装好了?”在旁的外婆奇怪地问。
“我要顺便修补一下浴白跟洗手台的接缝,漏水会有很多问题。”
“哇噻好厉害,你什么都会呀?”外婆啧啧称奇。
他勾唇,听得有点虚荣。“一点小事不算什么。”
“那厨房的日光灯坏了一支,能不能也麻烦你顺便换一下?”
“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外婆双眼放光,喜孜孜道:“不如这样,我上星朝买了把需要组装的摇椅要放客厅,也麻烦你顺便装一下哦?还有,之前我帮卧室挑了组新窗帘,一直没换,也麻烦你顺便一下一一”
“外婆,那些小事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莫静蕾出言打断。
“没关系,我喜欢做这些。”雷昱野赶快说。
外婆一听大喜。“你喜欢?哎唷,那太好了,我有个朋友家最近浴室漏水,正想找人去修,肥水不落外人田,我介绍你去赚外快啦!”
不这该怎么说好?哑巴吃黄连,苦到快抽筋,正不知如何婉拒这盛情,还好莫静蕾把过分热情的老人家拉走。
结果,他真的当了一下午劳工,顺便了好多次。修的修、装的装,把卧室的窗帘换好时,回头问坐在床沿的外婆:“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好极了。你效率真不错,家里有个男人帮忙实在太好了。”外婆极力赞美。“你真好,像你这么热心助人的人现在不好找咧。”
“小事而已。”他大方道。
“不小、不小,大得很呢。”外婆微笑,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床铺,老花眼镜下的眼睛闪着精光,端详的视线教他一阵不自在,正欲开口,就听她说:“老实说你想追我们家蕾蕾,是不是?”他瞬间僵住,又惊又愕,还有点窘,因为被看出别有用心。
“被我说中了?呵呵不要看我疯疯癫癫,我心里头啊,跟明镜似的。”外婆起身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笑道:“不过别担心!外婆我中意你,我会帮你的一一”伸手拍拍他的背,哎唷一声,抽回手甩了甩。
低叫道:“厚,你这肉是怎么练的,怎么这么硬啦。”他忍不住笑了。听她说要帮自己,他心花怒放,开始觉得她真是位可亲的老人家。
“我还要恭喜你,你眼光好好。”外婆对他眨眨眼。“不是我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们家蕾蕾很害羞的,这种女孩子现在很难得喔。”什么?雷昱野惊诧,差点当场爆笑出来。拜托一下,这位外婆肯定不晓得她外孙女上班时的表现害羞?哈!
“对了,我已经跟蕾蕾说啦,要留你下来吃晚饭。”外婆说完出房,房门一开,一阵食物香气飘进来。他跟着出房,听到厨房传来锅铲声,莫非是莫静蕾在烧饭?想到可以吃到她亲手做的晚餐,感觉真不坏,他窃喜,操劳一下午的肉体神奇地恢复了活力。
开饭时,他坐在桌边,望着莫静蕾将菜一道道端出,共四菜一汤,颇为丰盛,只不过,炒蛋碎烂,青菜枯黄,鱼煎破皮显而易见,她的厨艺不太好。原来她也有弱点啊这发现让他暗笑在心,觉得这样的她意外的可爱。
三入围桌吃饭,过没一会儿,外婆突然说:“哎唷,怎么搞的,忽然想上大号嗅,妹妹上次买的那个果菜汁真有效咧。”抱着肚子离开饭桌,扬声留下一句:“你们先吃啊,我很快回来。”饭桌上少了个人,气氛微凝,而莫静蕾始终端坐着,用那一号表情默默吃饭,可恶好吧,他来找话题。“这个炒芋头很好吃。”
“那是我外婆做的。”用左手做的。
“shit,这这鱼也很好吃,盐巴调味得刚刚好。”亡羊补牢没有用,她低下头,显得消沉。她们家向来是外婆掌厨,这阵子外婆手不方便,她下班回家又已太迟,所以都由妹妹下厨。如果事先知道他今天要留下来吃饭,她会先练好几道菜,省得献丑。
气氛越发凝滞,忽然铃声响起,太好了!他暗地松口气,放下碗筷,拿出机,一看来电显示,脸色一凝,庆幸瞬间不见。
“喂?”他按键接听,有种不好的预感。
“阿野啊,是妈。在做什么?吃饭了没啊?”
“我正在跟朋友吃饭”边说边向对座的莫静蕾比个抱歉的手势,走到不远处的墙边去讲电话。
她目光不时瞄向他,听他压低声音,随着讲话,薄唇渐渐拉直,神色越来越压抑,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咆:“我最近真的没空相亲!”
快被母亲的蛮横给气死,他放大的音量教她一震,锵!一支筷子失手落地。停顿几秒,她弯腰捡起筷子,听着他跟人讨论相亲的事,看看一桌的菜,食欲骤减,也不去拿新筷子,木然地改盛蛤蜊汤喝。
“总之我现在在朋友家,不方便说,回家再谈。”好不容易摆脱缠人的老妈,他回到座位,见对座的莫静蕾已在喝汤,看来是吃饱了。
她喝汤喝得专心,他似是这时才有空闲打量她。今天她穿七分袖的浅紫洋装,一头柔顺秀发用发夹夹起,露出光洁纤细的颈项,是比平时要居家的打扮,却一点也不随便,脸上上了跟平常上班时一样精致的妆,无疑她是个相当重视仪容的人,看她现在甚至还戴着隐形眼镜蓦地想到自己的下属晓莉,戴隐形眼镜是为了装扮给男友看,他好奇地想,她又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想戴隐形眼镜?”她抬眸,顿了顿,徐徐开口解释:“电台附近有家拉面店很好吃,我常去吃。戴隐形眼镜,吃面时眼前不会起雾。”仿佛要示范给他看,她拿汤匙舀汤送近唇边。“像现在这样喝热汤时也是。”他沉默几秒。“你都没想过把眼镜拿下来再吃吗?”
“那样就看不清楚食物了。我视力很差。”
“哦,原来如此,有道理”他憋笑摸摸下巴,故作了然。所以,她吃饭吃这么慢,是要把食物看清楚才吃吗?这种奇怪的执着,该不会是为了表示对食物的尊敬吧?这想法使他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声。
就在这时,一声叫喊传来:“蕾蕾,没卫生纸啦,帮我拿一下!”她告声失陪离开,帮外婆拿卫生纸时,瞥见一旁的药箱,想了想,顺便找出消瘀药膏和棉花棒,回到桌边问他:“等下帮你擦药好吗?”经她一提,他才想起额上那点皮肉伤,虽然根本不以为意,但听到心上人要帮自己擦药,他心中愉悦,哪会傻得去拒绝。
于是,饭后,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她站他面前,轻轻说:“别动。”一手将他挡住伤处的头发往后拨,一手拈着棉签,将药膏轻柔涂上。
他却一点也不如预期般享受她的温柔。视线正对她曲线柔美的胸口,u型领露出雪白肌肤,眼睛无法不去看那颗长在美丽锁骨上、非常冷艳性感的痣,他喉结动了动,强自压抑身体深处的燥热,逼自己放低视线,这下进入视线的,是她白皙的小腿、优美的脚踝,还有娇小的脚掌喔,她的脚怎么会那么小?他怀疑自己甚至可以一手盈握。
她擦药怎么那么慢?是怕他痛吗?拜托粗暴点,用戳的都可以,他需要痛觉来让自己保持清醒。该死!脑中的遐想挥之不去,他可以感到体温飙得多高,深怕她贴在额际的手感觉到。
他不晓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她的手温也正持续攀升。
掌心下的皮肤粗糙温热,搔刮指腹的短发刺刺的,犹如带有静电,教她心头浮动。身体间距离极近,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他灼热的吐息吹拂手上,更增刺激,体内某个地方在收缩战傈,她呼吸变细,原本的平心静气逐步崩塌。
空气变得又热又重,安静的气氛反而形成一种微妙张力,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一一“哈啾!”好响亮的喷嚏从外婆房内传来。
客厅的两人吃了一惊,她倾身的姿势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下,他反射性伸手到她腰上一带想帮她稳住,不意却将她拽到了怀里。
两人暖昧地叠在一起,像是触电一样,不约而同震颤了下,但还没有多余的举动,玄关忽地传来开门声响,有人回来了!
两人迅速分开,有点心虚似的左顾右盼,眼神闪烁不定。
“我回来了。”一名大学生模样的女子从玄关走入客厅,见到两人,微讶顿住。“有客人?”不大客气地打量起雷昱野。
“我朋友。”莫静蕾平缓心绪,瞧向雷昱野。“药擦好了。”
“时间不早,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他趁机起身告辞,怕再待下去,自己真的会失控。“帮我跟你外婆说声再见。”她送他到门口。“今天真是谢谢你的帮忙。”
“朋友之间客气什么。”他没有多想地顺口接了这样一句。
她为这句话眉心一凝,过了好几秒,轻轻说:“当你朋友真幸福。”
一句话如针刺进心里,他穿鞋的动作一僵。“没什么。”道别离开,回家路上,他越想越懊恼。朋友?谁想跟她当朋友啊?今天吃了她亲手做的饭菜,还得到她外婆的暗中支持,进展奇隹,原本满心欢喜,但这下好了,一整天的努力,该不会都成了友谊加分?
都怪他自己先说什么朋友的,简直自掘坟墓,真他妈是个超级大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