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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彩霞满天,夕阳映照着大地,曾筱昕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慢的穿过庙埋,走到通往讲台上的楼梯口,在阶梯上坐了下来。
罢经过庙门口,看见阿爸和阿满姨坐在庙里头的小办公桌旁,边喝老人某边聊天,瞧他们脸上满是安详愉快的笑容,令她不由得兴起了一个念头
她的阿母去世这么多年,阿爸一个大男人辛苦的拉拔她长大,整个生活重心都放在她身上,也从未见过他再交个红粉知己,十几年的光阴就这样消逝了,他内心深处的孤单寂寞,也绝不是她这个女儿可以了解和填补的。
听说阿满姨也守寡多年,如今儿女们都成家立业了,如果可能的话,把两位老人家送做堆,让他们做个老来伴,走完这一生,不也是挺好的吗?
如此胡思乱想,她硬是不愿去碰触心底如泣血般的椎心刺痛她不觉按住发疼的胸口。
蓦然,一团黑影罩上她头顶,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曾筱昕心猛地狂跳,迟迟不敢抬头。
“筱昕。”沙哑的声音轻扬。
暗暗的武装好自己后,她才慢慢的抬头,两眼闪着怒火,口气极差的问道:“你来干嘛?拆庙?还是来讨回剩下的六天时间?”
哼,他都可以耍手段欺骗她了,她又何必履行三十天的桃色交易!
无论如何,她都吃了大亏。
“我想和你谈一谈。”王骆军毫不动气,反倒温柔的说。
他中午就来到九芑乡了,只是踌躇犹豫着,不敢贸然上门,所以一直在庙外附近徘徊着,直到看到曾筱昕走出家门,他才悄然跟在身后。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她冷冷的讥刺道:“难道是要谈我这个白痴笨蛋怎么受骗上当的吗?”
“我没有欺骗你,只是事情超出我的控制,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错误。”叱咤商场、不可一世的王骆军,头一回低声下气的亲口向人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能说什么吗?”她木然的冷言道:“好话、坏话随便你编造,反正我是个没大脑的笨蛋嘛!不懂人心险恶,把自己送入虎口,吃了闷亏,我能怪谁?”
受不了曾筱昕的冷言讥讽,王骆军猛地将她拉起来,紧握住她的双肩,摇晃的吼:“筱昕,你别这个样子!好好的听我解释,好不好?”
突然,她用力的捶打王骆军,崩溃似的嘶叫:“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这个卑鄙小人。”
一句“卑鄙小人”打掉王骆军的满腔柔情,在商场玩惯手段的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小人行径?
没错,一开始他就不安心,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打算在占有她后,一切还是照原计划进行,因为公司前途远比他个人的私欲来得重要,只是!后来事情却超出他的掌控之外,他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她。就因为爱她,他才下定决心要遵守和她之间的约定,没想到何专员办事不力,没能救出龙教授,这能怪罪于他吗?
今天他来认错,来请求她的谅解,一切只因为他爱她,不想让她走出他的生命。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又如何能忍受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呢?
他也有他男人该有的尊严啊!
“滚呀!你滚呀!”曾筱昕忍着泪水驱赶王骆军。
爱有多重,痛就有多深!至此,她才真正体悟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浓重的感情了。
“滚呀,我不要再看到你”终于,她哭喊出声,两手拚命的推着王骆军。
“我只想知道,你怀孕了吗?”无端的,他竟希望她怀了他的孩子。
曾筱昕一愣,然后送声怒喊:“没有!你快滚呀”
深深的凝视曾筱昕带泪的脸庞,微感失望的王骆军不发一言的转身大步离去。
睇视逐渐远去的挺拔背影,曾筱昕痛苦的弯下身子,低声饮泣
这是她的初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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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翰集团的会议室里,笼罩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所有的高阶主管莫不提心吊胆的注视着脸色铁青的总裁王骆军。
啪!王骆军将手上的卷宗重重的丢到桌上,愠怒的喝问:“何专员人呢?”随着声音,一双虎目精光环视会议桌一圈,所有被扫到的主管,纷纷转移目光低头翻阅手上的资料。
王骆军的心情已经够糟了,这会儿又连连出状况,教他怎么能不发飙呢?
“陈经理,上个月短少的金额,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被点名的是会计部门的主管。
“呃”王骆军也不要他回答,紧接着追问:“何专员到底上哪去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他的假单?”
这时一位临时来接替王颖工作的秘书,怯怯的站起来,极力镇定的说:“报告总裁,何专员他、他出差去了,这是他的外出假单。”说着,她颤抖的将一份卷宗放到王骆军面前。
“出差?我没派他出差呀!”他皱眉的打开卷宗。
这时会议室被人撞了开来,王骆军正想发火
“总裁,不好了,何专员带人去九芑乡拆慈佑寺,结果和当地乡民发生激烈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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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曾筱昕仍然卧床不起。
因为只有睡觉,才能忘记伤痛、忘记烦闷,忘记某个男人曾带给她的伤害。所以,她拚命的睡、努力的睡,恨不得就此长眠不醒。
噗噗!砰砰,噗噗!曾筱昕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可以拆庙不能拆庙”
砰砰!噗噗!又是阵阵引擎声夹杂嘈杂的人声飘进屋子里。
曾筱昕火大的跳下床,刷地打开窗户
只见楼下庙门前停了几辆挖土机,而阿爸和慈佑寺的委员、厝边欧巴桑们跟一群建筑工人对峙着,彼此叫嚣不休。
瞧这阵仗,曾筱昕的心一凉。
“走开啦!不可能给你们拆庙。”曾旺一夫当关的挡在庙门口,用台湾国语大喊。
这时,西装笔挺的何专员站了出来,扬声表明立场:“各位乡亲父老,这间庙的土地所有权已经是我们翔翰集团的,我们当然有权利处理这幢建筑物。”
“素啦(是啦)!土地偶(我)卖掉了,你们大家不要阻挡我拆庙,合约拢(都)签了,时间若超过,我会被告耶!”福伯仔的儿子嚼着槟榔,操着一口台湾国语大声的附和。
“拢(都)是你这个死囝仔,偷拿偶(我)的印章和地契去卖,还带人来拆庙,你是要活活气死偶(我)吗?”福伯仔跳脚的斥骂。
“阿爸,讲这些没用了啦!今天一定要拆庙。”福伯仔的儿子不在意的挥挥手,然后示意工人开动怪手。
“死囝仔”
“不准拆庙,神明不答应,这庙要拆了,大家都不会平安。”曾旺脸红脖子粗的喊着。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大声附和。
“对,不许拆庙。”
“你们要讲道理,今天一定要动工拆庙。”为了前途,何专员孤注一掷。他私拨公司款项给拆除工程包商,又未经王骆军同意便继续推动科技城计划,而这所有的动作,只求王骆军关爱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期望将来能平步青云。
“好了,动工了。”何专员对着操纵怪手的工人大声喊道。
“慢着。”曾筱昕跑进人群中大喊。
“是王骆军叫你们来的吗?”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只盼望王骆军不会如此卑劣无情。
“总裁?”何专员怔忡了一下,然后心虚的侧过头去。“他很忙,没空管这种小事。”
“不可以拆庙。”曾旺激动的推开何专员。
埃伯仔的儿子马上上前护卫何专员,伸手推了曾旺一把。
“庙公旺,你怎么这么‘番’啦?”
见老爸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曾筱昕火大的脱下鞋子,抓在手上追着福伯仔儿子打,口中迭嚷不休的:“你敢打我阿爸,你敢打我阿爸”仿佛发泄满腔怨气似的,她噼哩啪啦的一阵乱打。
“肖查某,你实在欠打。”闪躲不及的福伯的儿子也不客气的往曾筱昕的下巴回敬一拳。
“你打偶(我)女儿!”看到女儿摔倒在地,嘴角冒血,曾旺咆哮的冲向福伯的儿子,劈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喂!打人了打人了”
“大家要保护慈佑寺,不要让他们拆庙。”
“对,赶他们走”
顿时,群情激情,激昂的乡民们一涌而上,和来拆庙的工人扭打成一团,有的还拉下怪手上的操作工人饱以老拳,整个庙理前陷入一片混乱。
当王骆军领着部属赶到时,也无法有效的控制此一混乱场面。
晃眼中,他竟见到熟悉的身影也混在人群里,一时心焦不已,马上吩咐部属:“陈经理,马上报警。”匆匆喊完,飞奔进入混战中,急着要带出曾筱昕。
“总裁,小心。”
侧身闪过一个乡民的拳头,王骆军扬声疾喊:“筱昕,曾筱昕”
就在快接近曾筱昕身边时,一记闷棍打在他的背部,教他吃痛的往前撞上一名工人,那工人转身直接挥拳打在王骆军脸上,顿时,他眼冒金星,步履踉跄了一下,但他心系佳人安危,顾不得反击,忍痛继续寻找曾筱昕。
“筱昕,筱昕”
正拚老命和人干架的曾筱昕闻声回头,却见王骆军被人拦腰撞向怪手机器。
“王骆军!”她意外疾呼,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是来监督拆庙的是吗?”曾筱昕冲到王骆军面前质问。
迎头撞上怪手的王骆军不及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摇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她握拳的大叫。
突然,一名手持木棍的工人,跑到曾筱昕背后,举起木棍就要打下去
王骆军见状飞身抱住曾筱昕旋过身子,那记棍棒就这么打在他的头上,霎时,血流如注,一阵天旋地转,王骆军支撑不住的倒向曾筱昕,人也昏倒了。
“啊!王骆军”被压在王骆军身下的曾筱昕惊骇尖叫。
“骆军骆军”
混战中,眼尖的何专员亦看到王骆军受伤倒地,惊声猝嚷的跑过来:“总裁受伤了,快叫救护车。”
被染了一脸血迹的曾筱昕挣扎着爬起来,紧紧的抱住血流满面、两眼紧闭的王骆军,迭喊不休:“骆军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不会吧?”
她魂飞魄散的用力拍打王骆军的脸,泪无声的飞落
忽地,警笛声大作,接着,无数道水注从天而降,所有打架的乡民、工人,倾刻间被大批警员强制驱散开来。
一场群架冲突就这么平息了。
“骆军王骆军你醒醒呀!你别吓我”浑身湿透的曾筱昕对周围的动静毫无所觉,只是泪眼婆娑的死抱住王骆军嚷喊。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有人喊着。
曾筱昕恍若未闻,激动地喃嚷道:“王骆军,你给我醒过来,王骆军”
“小姐、小姐”
“我不再生你的气了,真的,就算你骗我也好,你不救龙教授也罢,甚至把慈佑寺拆了也无所谓,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统统不跟你计较了,真的,我发誓骆军”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叨念不休。
“呃小姐,救护车来了,你得放开我们总裁”担心的何专员在一旁说道。
“呜你不能死呀!只要你不死,我什么都答应你、都相信你,呜我发誓,我也是爱你的”伏在王骆军的胸口,曾筱昕呜咽的倾诉内心深处的话。
她什么都答应、都相信他、她是爱他的!
听到这里,一直挣扎着想睁开眼的王骆军,嘴角不禁逸出微笑,终于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让自己跌入无边的黑暗中
“骆军,你醒醒嘛!我阿爸一直催着我嫁人,你赶紧醒过来嘛!我想嫁给你、想跟你地久天长的过一阵子,你听见没”
这时,一个担忧的男性声音再度扬起
“呃小姐,你再不放开我们总裁,让他上救护车的话,我看他可就没命娶你,无法跟你地久天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