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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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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雅图,还在下雨。

    晚餐时间,季筹和青葭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点了简便的餐点,两人围着小餐桌悠闲的吃着。

    青葭在傻笑,一直在傻笑,笑得好像白痴,笑得好像挖到了世纪大宝藏一样。季筹被她笑得莫名其妙,只好开口问她。

    “你到底在笑什么?”他身上什么地方脏了吗?他的嘴唇睡成香肠嘴了?还是他的头发变成狮子头了?

    “季筹,你觉得我这个人好不好相处?”青葭反问。

    五秒钟后,季筹答:“笨笨的。”意思就是很好骗,老是任他牵着鼻子走,所以当然是很好相处喽!

    青葭将嘴巴嘟得高高的以示她的不满。她不是笨好不好,只是反应慢了点而已!

    “那下次再下雨,你还会找我一起去淋雨吗?”她不怎么确定的问。

    三秒钟后“会。”没有她,淋雨的感觉有缺憾。不过这有点强迫中奖的味道,不知该喜还是忧。

    “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她闪着黑白分明的眼眸问。

    一秒钟后“可以。”既然可以一起做一件事,表示两人合得来。诡异!生平第一个朋友,想不到竟是平常最讨厌的女性。

    “那你也会陪我看电影喽!”她开心的要求。

    十秒钟后“不会。”他不喜欢为一些虚假的东西困坐两个小时。

    “别这样,我陪你淋雨,你陪我看电影,这样才公平嘛!”她白皙的脸庞蒙上阴影。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他不想讨论公不公平的话题。

    “咦?”她用空空的脑袋想了一下“你刚才问我什么?”她忘记了。

    “你在笑什么?”他耐心的再问一次。

    “笑什么?啊开心就笑喽!”这么简单还要问。

    其实啊!她是在想,她之所以选择不婚也是迫不得已的,如今碰上俊美又有那方面问题的他,也许他们可以谈恋爱,甚至可以结婚,但永远不用担心“那个那个”还有生小孩,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新娘,有第二种选择,她当然开心的一直笑喽!

    “总有个开心的理由。”他说道。

    “没什么啦,因为我觉得你涸漆啊!妈妈告诉我你是性无能”

    “什么?”季筹冷声打断她。

    “不用担心,我不会瞧不起你的,甚至觉得这样很好”“季扬!”季筹恨恨的掐住手中的叉子,好像掐住的是季扬的脖子一样。可恶!一定是今早通话时,为了向虞家人保证他不会伤害青青,所以才胡乱说的。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不行,只是从来都不想而已。也就是说,从来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而既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季扬凭什么帮他断言?

    好个兄弟手足啊!这趟回去,他不电得他哎哎叫他就不叫“记仇”!

    青葭顺着他的话道:“对呀!是季先生说的,他说你是重症患者,目前为止还查不出原因。”

    原因就是他讨厌虚伪的人类!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会出卖他,叫他如何对人类这种生物产生好感?

    “我告诉你唷!我这个人最怕痛了,所以成为不婚族也是不得已的,因为结婚了就要生小孩啊。”她自顾自的说,完全看不出眼前男人的脸色已经变了,反正他平常就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嘛!“我们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全,因为你不会找我那个那个呀!徐志雄就不一样了。”

    提到这个名字,季筹的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

    青葭又道:“他上次带我去看电影时偷偷靠在我的肩上,后来我发现了转头看他一眼,他就借着角度的关系偷亲我的嘴,大坏蛋!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他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那水嫩嫩、红嘟嘟的小嘴被偷亲了!季筹感到一股无明火冲破了脑门。

    “就是上个星期呀!害我电影没看完就冲出电影院,回到家还被我大哥笑没见识,原来徐志雄那招是他教的。厚!一群用下半身思考的大色狼。”青葭提起这件事还余恨未消,举起叉子,把食物叉叉叉咦?怎么是刀子?她刚才一直用刀子在吃面?啊!又迟钝了。

    “笨蛋!”季筹忍不住要骂她。她确实是笨得可以,对男人这么没戒心,迟早便宜全被人占光光,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别这样说嘛!我已经被全家人都骂过笨蛋了。不过他们是骂我不会把握机会,像徐志雄那么老实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他可是得到他们的允许才采取行动什么跟什么嘛!全家人一起来设计我。”被背叛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们很想将你嫁出去吗?”

    “是啊!每天都在想。”青葭夸张的说。

    “不用理他们。”季筹误会了,以为虞家人是嫌她累赘,想尽快将她踢出去。他对二十一世纪的印象,社会结构仍是以男人为主轴,直觉像青葭这种笨女孩,生活必定是无法自理的。

    “我也不想理啊!可是我们住在一起。”

    “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讨论。”他有个念头,只是个念头,还没有成形。

    “嗯。”她点点头,才说:“我要去洗手间。”

    他没说话,但不是在生气,他常常都这样,只要懂得他的意思就行了。

    青葭心情愉快的离开餐桌,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像中学女生一样,不好意思的要求道:“季筹,陪我去。”

    季筹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可能会找不到洗手间、可能会迷路、可能误入男厕、可能一个小时后被警察抓到移民局,然后就开始我悲惨的一生。”她解释给他听。

    他翻了个白眼,沉默,起身,拉着她的手臂往洗手间的方向前进。

    没办法,他唯一的朋友是个笨女孩,而他还没打算跟她绝交。

    ----

    大老远来到西雅图一趟,什么都没玩到就回去,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不过谁叫她把时间都睡掉了呢?可是为了怕家人担心,青葭还是决定提前回家,于是吃完饭,两人就直奔机场,搭乘私人飞机回台了。

    回到台湾,季筹理所当然的送迷糊的青葭回家,免得这个笨女孩自己一个人走丢了。

    时间是早上八点多,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了,家里只剩没在工作的虞母和跑业务的虞二哥还没出门。

    “妹妹,你可回来了,知不知道家人多担心?你怎么会答应跟这个人一起去西雅图的?”青葭还没进门呢,虞二哥劈头就像老妈子一样唠叨。

    “我怎么知道?他就拉我去咩!”她直觉的回答,越过二哥进屋,没发现自己把季筹也拉进来了。

    “拉你你不会拒绝吗?”虞二哥瞪了眼季筹,继续追问。

    “当时没想到。”

    “没想到?世界上就是有你这种笨蛋!”虞二哥的火气要发不发的,明知她是笨蛋还跟她生气,太伤身体了。

    “好啦!下次我会多想一下。”青葭敷衍的道,走到沙发边坐下来,这才发现手里牵着一个人。咦?他怎么跟进来了?既然进来了,那就一起坐吧!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很累。

    “还有季筹,你实在太乱来了,什么都没交代一声就带着我妹跑出国,你到底是什么心态?你把我妹当成什么了?”炮火转向肇事者。

    季筹还没回答,这时虞母从厨房走出来。

    “妹妹!你回来了,妈妈担心死了。”虞母快步走到女儿另一边坐下,摸摸她的脸、握握她的手,好像在检查她有没有少块肉一样。

    “妈,这是季筹。”青葭告明母亲。

    “咦?季筹?”虞母纳闷。不是季先生的弟弟吗?怎么

    “他只是长得像女人而已,妈。”虞二哥了解一般人初次见到季筹时内心的冲突。他明明美得跟天使一样,怎么会是男人呢?

    “好吧!季先生,我希望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我们家妹妹很好骗,所以我们更有保护她的责任,不是吗?”虞母道“你们这种外国人观念可能比较开放,但是我们台湾人是非常保守的,男女同时出游除非是未婚夫妻,否则一定会被人家看笑话”

    劈哩啪啦一大堆,季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场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个。他一向讨厌唠叨的女人,怎么现在却可以忍受了?难道地球的食物及空气真的让他变了?

    “既然你身体有毛病,也不应该让人家误会,我们家妹妹已经有徐志雄了”

    “妈!你不要再提徐志雄了啦!”青葭有点头疼的叫道。老是把他们凑在一起,很烦耶!

    “徐志雄有什么不好?要不是你妈我吃斋念佛,人家哪会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笨蛋?你自己跟他出去的时候不是也很开心吗?他是最适合你的男人!”

    “乱讲!我跟谁出去都很开心,又不是只有跟他而已。”

    “跟我在一起开心还是跟徐志雄在一起开心?”季筹突然插入母女俩的战争。她和徐志雄之间真的没有情吗?他发现自己很介意这个答案。

    “当然是你喽!”青葭并不觉得突兀,反而与有荣焉般对他笑。

    “妹妹,你的笨蛋脑细胞又恶化喽?这个男人是性无能耶!”虞二哥吼的超大声的,好像要藉此骂醒笨妹妹一样。

    “我就是喜欢他这点啊!”青葭越笑越天真。

    这个答案季筹就不喜欢了。奇怪?他为什么要在意?反正他这辈子都可能用不到,不是吗?

    “季筹,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我妹妹是正常人,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将来她就会知道了,你不要来搅局!”虞二哥怒不可遏的道。

    季筹没答腔,瞪着虞二哥,心里又在奇怪了。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个男人的无礼?

    “二哥,你好过分哦!人家是赏心悦目的男人,才不是妖怪或人妖!”青葭努力为心上人护航。

    “好!我拚着早上不冲业绩也要弄明白,你跟我来。”虞二哥命令似的踢了季筹的脚跟一脚。

    季筹犹豫了三秒钟,竟然真的如言起身了。怪哉!他真的有点反常。

    “你要干么?”虞母与青葭同时问。

    “看他是不是真的不举,”虞二哥率先向前走。

    “啊?!怎么看?”虞母错愕的问。不会是要脱他的裤子自己动手做吧!

    “大哥的房间里有很多a片。”虞二哥宣布答案。

    “二哥,你们好恶心!”青葭羞红着脸,又见季筹没有反对,只好躲进自己房里去了。

    男人的房间,总是有点脏乱的,季筹看了皱皱眉,先拉了椅子,找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下。

    两个小时后,看a片看到满头大汗的虞二哥,唤醒一旁因长途飞行而打盹的季筹,郑重宣布道:“没用的人妖,别再接近青葭,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这次,季筹没有手下留情,让虞二哥在家拉到差点脱肛,一整天都不用冲业绩了。

    ----

    隔天一早,季筹在“火星”的前院等青葭,本是想看看她而已,并没有特别的话要对她说。但是,青葭没来上班。

    他考虑了五秒钟,由于事先没问青葭电话号码,所以只有侵入“火星”的电脑,调出她的资料,再拨给她。

    结果青葭的手机关机中,他只好转拨她家里的电话。

    这次电话是虞母接的,她礼貌性的告诉他青葭请病假,并谢谢他的关心。问虞母青葭是不是又感冒了,虞母随便虚应几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季筹就是很想见青葭一面,于是亲自到虞家一趟,以确定她没什么大碍。

    可是虞母应门一看见他,没有任何欢迎之意,反而给他顿排头吃。

    “你这个人很白目ㄋㄟ,我已经说妹妹过两天就没事了,你还来干么?”

    “她感冒了,我要负责任,因为是我带她去淋雨的。”

    “你要负什么责任?又不是把感冒传染给你她就会好了,季先生还是请回吧!”虞母赶人了。

    “既然我来了,就让我看看她吧。”

    “她不会想见你的,你快走。”

    这时只听喀哒一声,房门打开,一个病弱的身体扶着墙走了出来,气若游丝的道:“妈,求你再给我一颗咦?”看见妈身边多了个人,病弱的模样突然不见了,只见她羞红了脸,飞也似的缩回房里去。

    “青青!”季筹疑惑的推开虞母,径自往屋内走去。

    “夭寿唷!你长得像女人,但动作仍然跟男人一样粗鲁。你也看见了,妹妹不想见你,快回去、快回去!”虞母像在下催命符一样。

    “可是她刚才脸色好苍白,不像感冒那么单纯。”季筹站在青葭房门前,觉得自己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好希望看到她恢复雪白红润的原貌。

    “就是没那么单纯,所以才不想让你看到。你再不回去,说不定妹妹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

    “季筹,你快走啦!妈,好痛!”这次青葭发出的不是气若游丝的声音,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哭音。

    接着依呀一声,没看见有人动手,房门竟自动开启了,而青葭躺在床上,仍然苍白得像鬼一样。

    季筹踩着坚决而稳定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青葭,她已经无暇顾及他了,看着他身后的母亲,哭着哀求道:“妈咪,给我止痛葯,求你!”

    “好啦、好啦!止痛葯吃多了没好处,叫你多忍忍,你就给我哭。”虞母说着转身出去找止痛葯。

    “你真是够丑的,出了什么事了?”季筹站在她床前嘲讽的说,心里的煎熬一波强过一波。

    青葭垮着脸没回话。生理痛已经整得她够凄惨的了,想不到季筹还嫌她丑,她的人生怎么这么失败!

    见她不答腔,季筹突然牵起她白嫩的小手,轻轻亲了一下,而这一下就像魔法般的,她竟然感觉不到痛了!

    青葭慢慢坐起来,挺挺腰,深吸口气,还是不敢相信疼痛就这么不见了。她惊奇的看着他,感觉一股暖意从他的手心源源不绝的流进她的心里,好祥和、好安全。

    他简直就是前来拯救她的白马王子!

    其实季筹是命令r3t3控制她的痛感中枢神经,当然刚才开门也是它的杰作。

    虞母拿着止痛葯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两人这幅含情脉脉的画面,心里感到颇不是滋味。向来最宠爱的女儿被男人抢走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全家都不满意的男人抢走的。可恨啊!

    “不痛了吗?妹妹。”虞母淡淡的问。

    “是啊!不痛了,好奇怪。”青葭视线不离季筹的说。

    “你怎么会痛成那样?”他这次改用轻柔的语气问。

    “呃,是”要告诉他是生理痛吗?多羞人!

    “是巧克力囊肿。”虞母代为回答。知道的人就知道,不知道的人还是不知道。

    “这种小毛病为什么不动手术清除就好了。”季筹看着青葭,显然是知道的。

    “小毛病?你知道妹妹有多怕痛吗?你知道手术后复发的机率有多高吗?她才没那个勇气挑战手术刀咧!”虞母以瞧不起的眼光看着女儿。

    “如果有完全不会痛而且不会复发的手术呢?”他完全针对青葭问,好像眼中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似的。

    季扬的微型机器人可以轻易解决这个问题。

    “有这种手术为什么没人介绍给我?”虞母怀疑的问。

    “不要,手术完一样要痛。”青葭道。麻醉只是一时,疼痛几乎是永远。

    “我保证连手术完也不会痛。”他说。

    青葭没回答,表示还在考虑,而季筹没等她考虑好,直接拿起电话拨给季扬,问他现在有没有空,季扬反问他想做什么,他简单说一下青葭的状况,季扬听完便摆出在位高层的姿态道:“你知道这是不合法的吗?”

    不合火星的法律。因为动这种手术有暴露身分的危险,事情万一传了出去,接下来的麻烦可多了。

    “我管你合不合法,你多久可以准备好?”季筹还是一样任性。

    “我现在没空,明天再说吧!正确的时间我再通知你。”虽然不怎么乐意,但季扬还是答应了。

    季筹谢都没谢一声,直接收线。

    虞母见他收了线,立刻关心的追问:“手术不合法吗?那不就还是实验手术而已,太危险了!”

    “百分之百安全。我等一下再回来。”

    季筹说完匆匆忙忙的离开,连给母女俩问问题的时间都没有。约一个小后,他回来了,手上多了一排像针灸绊的东西。

    这东西是火星产物,可以轻微放电,有麻醉功能,不会有副作用。

    他严肃的告诉青葭“哪里痛贴哪里,你先忍一下。”叫她忍一下是因为他得先令r3t3抽出它的探针。

    r3t3退场后,青葭果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不知所措的哭喊妈妈,不知道怎么肚子又突然开始痛了。

    “你快点贴啊!”他还在奇怪她怎么不动手。

    “你快点出去。”虞母手忙脚乱的赶他出去,这才拉开女儿的衣服,帮她确认痛点,依据季筹的说明使用那排东西。

    等到房里没有声音了,虞母出了房门一看,季筹也已经离开了。

    隔天,青葭动了那个不合法的手术,不过没人记得手术的经过,只有在她下腹留下一颗小小的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