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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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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往事她不禁再次潸然泪下。

    见她伤心,林伯不忍,于是安慰她道:“现在不要紧了,城主是个好人,他会保护你的。瞧,城主多疼你,送了这么多漂亮东西!”

    听了林伯的话,凤儿转悲为喜,抹抹眼泪说:“是啊,这么多的好料子,可以做很多衣服耶。”

    想起谭辰翮内衣上的破洞和衣柜里少得可怜的衣裳,凤儿又问:“城主还有其他住所吗?我在他房里只看到旧衣服,没人为他添置衣服吗?”

    “唉,城主自小就缺人照顾,我也只是看门跑腿的老仆,怎敢逾越规矩呢?”

    林伯叹息道:“他是在这间老屋出生的,一直住在这里。老城主过世后,他一直忙着家业而且他的脾气哪里容得人靠近?他的房里从不让人进去。”

    “他的房间就是我昨晚住的那间吗?”

    林伯点点头。

    想到自己是除了林伯外,唯一被允许进入他房间的人,凤儿心里有丝安慰,她坚定地说:“没关系,我会给他做漂亮衣服的。”

    “那就好!那就好!”林伯满是皱纹的脸上漾起宽慰的笑容。

    凤儿去房里取来谭辰翮的旧衣物丈量着,开始为他挑选布料做衣裳。

    时间悄悄地流逝,凤儿浑然不觉,直到林伯进来为她点上灯,提醒她该吃晚饭了,她才知道已经天黑了。

    到了深夜,一件衣服都成型了,她还没见到谭辰翮回来,不免觉得奇怪,便离开厢房查看。

    才走进大厅就看到林伯守在书房门口。一见到她,林伯马上迎了上来。

    “林伯,城主怎么还没有回来?”凤儿着急地问。

    林伯皱着眉头说:“回来好一会儿了,正生气的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生气?为什么?”凤儿大惊,今天下午他不是去跟姑婆交接产权吗?

    “不知道。”林伯摇头,提醒她道:“夫人千万不要去招惹城主,这种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还好点,我会守在这里。”

    “不行,他总得吃饭吧?”凤儿坚持要去喊他。她越来越同情他的孤独和缺少关爱,可是她忘了他毕竟是一头受了伤的狼,他的凶残和冷酷在他的伤口被人碰到时会表现得更加彻底。

    “滚开!不要烦我!”当她轻敲书房门呼唤他时,换来的是一阵重物砸在门上的轰鸣和他愤怒的咆哮。

    凤儿惊骇地退开,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会突然这么坏。上午他还那么细心地为她包裹伤口,现在为何又变得如此令人恐惧?难道他与姑婆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林伯,到底是什么事令城主生气?”凤儿惊慌地向林伯求教。

    林伯将她带离书房门口,轻声说:“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王大姑变卦了。”

    整个晚上,凤儿都无法安心入眠。于是她去厢房取来针线,在烛光中继续缝制衣物。刺绣与缝纫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庇护,只有与这些她可以掌握的东西在一起时,她才能战胜恐惧和不安,获得平静。

    灯芯终于熄灭,朝阳缓缓升起,趴在桌上睡着的凤儿醒来,看着手中那件完成的白色凉衫,她心里想着要为他做夏衣,然后是秋装,当然,还有冬装

    可是他会高兴吗?想起那个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的男人,凤儿的心情变坏了,她赶紧将新衣服折好放进衣柜里,又匆匆跑出去找林伯。

    可林伯却告诉她城主一早就随商队走了,要两三天后才会回来。

    “他有问起我吗?”听说谭辰翮没有告别就离开了,凤儿急切地问。

    林伯摇摇头。“城主只是交代说夫人不可离开主屋”

    凤儿略感失望,忙问:“那他有没有说宋娘会来看我?”

    林伯为难地摇摇头。他知道夫人很关心她的乳娘,可是他却爱莫能助。

    凤儿只得失望地回到厢房,将全副身心都集中在缝纫里。

    ----

    三天过去了,谭辰翮并没有回来,他的衣柜里倒是一天一个样地变化着。

    这天,凤儿出人意料地接待了一个访客姑婆的大丫环。

    “老太太让你过去一趟。”依旧冷漠的大丫环对她说。

    凤儿正纳闷为什么姑婆要违约令谭辰翮生气,于是她也不多问,对林伯交代一句后就随大丫环去了紫竹院。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当听到精神矍铄的姑婆说出她三天前称病不出,就是为了不将产业交还给谭辰翮时,凤儿生气地指责她。

    老太太神色一凛,严厉地说:“你好大胆子,才嫁给辰翮几天就转了性,敢跟我较劲啦!”

    凤儿心里害怕,双腿发软,但正义感和对谭辰翮的同情心驱使她勇敢地面对老太太。她诚实地说:“不是我转了性,我还是很怕你,也怕城主,可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是城主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亲人,而且我相信你很想得到他的尊重。你知道吗?你在城主的心目中有很重要的地位,是无人能取代的。所以当你用言语伤害他,甚至欺骗他时,他即使愤怒也没有做出伤害你的事。”

    看到王大姑震惊又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接着说:“其实你们都很在乎对方,可是如果你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的话,你让他怎么尊敬你呢?难道你真的不在乎谭家最后这点血脉毁在你的手上?”

    想到那夜城主酒醉中流露出的孤独与忧郁,凤儿的心好痛,眼泪潸然而下。

    “不要哭!我不吃这一套!”老太太固执地漠视心里的触动,冷硬地说。

    “我也不想哭!我说过我不再哭的,我恨自己这么软弱,我也希望像你们一样强硬,可是可是我做不到。”凤儿哭喊道:“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会这样,产业不过是身外之物,值得让亲人反目,彼此伤害吗?如果我能与我的亲人相聚,我宁愿付出所有的一切”

    她的真情表白不能说没有感动老太太,就连两个凶悍的丫环脸色都舒缓下来。不过凤儿没有注意,她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用,除了哭之外什么都不行。

    “你坐下。”姑婆口气依然很硬,但眼神不再那么凌厉。

    凤儿坐下,用手绢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泵婆缓缓地问:“李凤儿,你是个守信的人吗?”

    “是,虽然从来没有人要我守信,但我相信我是!”凤儿鼻音浓浓地说。

    “理应如此。”老太太自信地说。“南渡第一名臣李太师的孙女应该是个守信之人。”

    “您知道我爷爷”凤儿惊讶地问。

    王大姑将手一挥打断她的话。“我已经问过宋娘你的身世了,你毋需再隐瞒。现在,我要你保证永远不背弃辰翮,要对他好,不伤害他。”

    老人的要求实在奇怪,凤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美目道:“我已经嫁给他了,当然永远不会背弃他,也不会伤害他。”

    “你爱他吗?”老人再问,精明的眼睛似乎要将凤儿的心看穿。

    “爱?什么是爱?”凤儿有点迷惘。

    她的反诘令老太太一愣,随即不耐烦地说:“爱就是时常想着他,关心他。”

    这可难住了凤儿,她绞着擦泪的手绢,困扰但诚实地说:“这几天我是时常想着他,还为他做衣服,可是城主不想要我接近他他甚至不让我去安慰他、照顾他。我想我是有点可怜他。”

    “可怜?”听到这两个字,王大姑很惊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这样软弱的字眼用在辰翮身上。

    她看着凤儿道:“这倒是新鲜事,有人可怜辰翮?”

    凤儿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真的那种可怜啦,只是唉,反正就是觉得他满孤独的,虽然是城主,却没有人真的关心他。”

    听她这么一说,王大姑却笑了,这还是凤儿第一次见到她笑!

    “姑婆笑起来慈祥多了。”她由衷地说。

    王大姑闻言,立即将笑容一敛,板着脸说:“好啦,我今天要你来就是要你的承诺,既然你已经承诺了,就回去吧!”

    “姑婆,我也想问你,你是个守信的人吗?”凤儿站起身,小心翼翼地问。

    “我自然是守信的人!”王大姑口气不爽地说。

    凤儿立即针锋相对地说:“那你就应该将产权给城主,这是你允诺的”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守好你的承诺就行了。”王大姑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凤儿知道自己无力说服这个顽固的老太太,只好起身告辞。

    可就在她随大丫环出门前,王大姑又喊住了她。“你刚才说我是辰翮世上仅有的亲人,那么你呢?”

    “我?”凤儿不解地问。

    “对,你难道不是他的亲人吗?”老人神情略带不满地说。

    “我吗?”凤儿真的从没想过自己是他的亲人,被姑婆问起,她仔细一想。“对啊,他娶了我没错,我当然算是他的亲人。”

    带着这个新的认知,凤儿在大丫环的护送下回到了主屋。

    走进房里,她觉得神经放松了许多,与姑婆和她那两个丫环打交道使她觉得好累,还是待在这间房间里要安全些。

    现在她已经能够理解这房子的阴郁之气了,他相信自己住久了,那股气是会改变的。

    又过了几天,谭辰翮还是没有回来,凤儿的成绩却是惊人的,她计画替谭辰翮做的衣服都完成了,还给林伯做了一身秋衣。

    看着谭辰翮原来空荡荡的衣柜里不断增加的衣物和变化多样的色彩,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成就感。

    现在,她正在逐渐空了的箱子里寻找适合做冬装的布料。

    一块黑色带金线的蜀锦吸引了她的目光。

    啊,这正是给城主做件夹层锦袍的上好材料!她欣喜地将那匹布料从箱子底抱出来,脑子里已经迅速地勾画出剪裁的样式和配料的色彩。

    最后她决定不用其他颜色,因为城主应该是个不喜欢花俏的人,那么她就给他做件特别的吧。

    ----

    当灯芯被点燃的那一瞬间,凤儿醒了。她猛地坐起来撩起床幔,看到离家多日的谭辰翮正手举烛火往床边走来,不由惊喜地掀被下床。

    “城主,你回来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乍然见到他,竟感到很开心。

    “别,你别下床,天气凉了。”谭辰翮将烛台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想阻止她。可凤儿已经走到他面前,弯腰将他滑落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

    当她直起身时才发现他们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娶了她多日,但她还非常陌生的男人。

    他刚刚洗了澡,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穿着单衣,半干的头发披散着,英俊中透着几分狂野,粗犷间展现着无穷的力量。

    从来没见过男人身体的凤儿,面对如此强壮健美的躯体不由面河邡赤,却也惊觉到他的身体和自己是多么的不同。

    “看够了吗?”一声低沉的问话惊醒了凤儿。

    她赞赏的目光从他健壮的胳膊移到发达的胸肌,再上移到他没有笑容,线条刚硬的脸庞。当与他调侃的目光相遇时,凤儿脸上的热度更高,但她依然毫不吝啬地赞美他。“你真漂亮!”

    “漂亮不是用来说男人的。”谭辰翮边说边脱掉单衣,坐在床沿踢掉鞋袜,平静地命令她:“把衣服脱掉。”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凤儿已经震惊得手足无措,再被他这句轻描淡写的命令吓了一跳,乍见他时的喜悦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脱脱衣服?”她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唯一一件薄衫,结结巴巴地问:“为、为什么要脱脱衣服?”

    谭辰翮不耐地站起身走向她。“要你脱你就脱,哪来那么多话?”

    “可是”凤儿还想争辩,却在看到他赤裸精壮的胸膛时,所有的话都消失在嘴边,她惊骇得瞪大了眼睛。

    就在这一瞬间,她腰间的带子已经被谭辰翮一把扯开。接着,他大手一翻,她身上的睡裙像朵白云般软软地飘落在脚下。

    “啊!”她惊呼一声,双手连忙护在胸前,恐惧地看着神情已经不再平静的谭辰翮。

    谭辰翮抓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专注的目光巡视过她全身,最后盯在腹部。

    他怪异的神态和无礼的举动让凤儿害怕,而与他这样“裸裎相对”更令她感到不自在。可是无力挣脱他的束缚,她只好难为情地别过脸,努力隐藏自己的羞怯。

    谭辰翮再次被凤儿绝美的姿色所震撼。

    在泉眼边,他见过她赤裸的身躯,但那毕竟是惊鸿一瞥,其震撼力远远不如现在,只见她小肮平坦,腰肢如柳,黑发似墨,媚冶销魂。

    她的体态婀娜,文静中充满了撩人的风姿。最令他迷惑的是她身上这种柔弱与娇媚本是他最讨厌的特质。可是此刻不仅没有引起他的怒气,反而引发了他心中蛰伏的柔情。

    离开的这几天,他时常想起她。而每当想起自己酒醉时她的轻言细语和贴心照顾、想起她刺伤手腕帮助他的勇气、包扎伤口时的眼泪他的心就无法平静。

    他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一个比别的女人漂亮却更笨拙胆小的女人,他不必在乎她。可是他的心似乎不是这么想。

    此刻她楚楚动人地站在他眼前,他的意志和情绪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为此,他感到无比的恼怒和沮丧!

    于是他不理会凤儿的感受,一把将她抱住。“过来,别磨蹭了,我们还没洞房呢。”

    凤儿试图推开他,可是却无法挣脱他有力的怀抱。

    “城城主”凤儿被他紧紧地抱着,彷佛胸腔里的空气全被窒住就要被闷死了似的。她一点都不冷,被他炽热的身躯围住,又有被子盖着,她该热得出汗才对,可是她却一个劲儿地打着哆嗦,牙齿也不时发出轻微的“格格”声。

    “辰翮。”他低声说着将她的长发拨开理顺,放在枕头上。

    “啊?”凤儿不知所措地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穿行。

    “辰翮,叫我辰翮。”他重复道。

    凤儿的心快要不能负荷狂猛的心跳了。她结结巴巴地说:“辰、辰翮,你你在做什么?你你要、要伤害我吗?”

    “我不会伤害你。”他低沉地说着,一只手在她的小肮细细抚摸。

    “放、放开我,我得穿、穿上衣服”她懊恼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

    “不,跟我在一起,你不用穿衣服。”谭辰翮的声音里有一丝淡淡的温柔,令她不由仰起脸来看他。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表情,就被他深深地吻住了。

    双唇相接的剎那,凤儿的世界倾覆了!

    她惊骇地想逃,可是根本没有退路。

    随着谭辰翮的唇舌在她嘴上不断移动,她的身上忽然觉得冰冷,然后又变得滚烫,她的呼吸也更加困难,颤抖得更为厉害。

    可是当唇间的压力变成一种缠绵地倾诉和无声的祈求时,她的意识渐渐丧失,她张开了嘴,接纳了所有的入侵,也纵容一缕陌生的情愫滋生。她所有的感觉只是唇上的火焰正蔓延至她的全身,而她竟然愿意被这烈火燃烧,哪怕烧成灰烬

    谭辰翮并没预期自己会亲吻她,他与女人交往一向都不允许亲吻,如果哪个女人违反他的规矩强吻了他,那么这个女人就永远被踢出他的生活。他认为唇舌相交是一种更亲密、更接近心灵的动作,他无意将自己的心与任何人分享。

    可是他却吻了她,而且还欲罢不能!

    当感觉到来自她的接纳和热情回应时,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激情!但在逐渐加深的吻中,他也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脆弱和迷茫。

    “老天,怎么会这样”他愕然地低语。

    他猛地移开唇,紧闭双眼埋首于凤儿的肩颈之间,努力克制着心里突然升起的恐惧和仿惶。

    突然失去热源的嘴唇感到了寒冷,也获得了空气。

    凤儿大口地呼吸着,急于调整自己过于激烈的心跳和依然茫然失措的神志。当她的呼吸逐渐正常后,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经环在辰翮的腰上,而他们的身体正以一种令人羞耻的姿势纠缠着。

    她急忙想抽回手脚,可是耳侧却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就这样。”

    凤儿僵住了,不敢再动弹。

    颈间再次传来他低嗄的声音:“睡吧,今晚这样就够了。”

    凤儿不明白他此话的意思,只好安静地躺着。不一会,她耳边传来了他均匀的呼吸,寂静中感受到他平缓有力的心跳。

    “哦,原来这就是洞房啊。”确定他熟睡后,凤儿放松了紧绷的身躯,偷偷地咧嘴笑了。这样的洞房之夜除了让人呼吸困难点,好像也不坏嘛!而且这个已经成为她夫君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凶狠。

    她试着往后挪,想移出他的怀抱,却发现她越动就与他靠得越紧,而他圈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也收得越紧。

    她转头想看看他是不是还醒着,可是他整个脸埋在她颈项间,她看不到。

    怕把他弄醒,她只好放弃了,乖乖地躺在他怀里,心想反正这样也挺舒服的。在他稳健的心跳声中,她也渐渐的睡了。

    清晨,当轻微的声音将凤儿惊醒时,她看到谭辰翮正翻身起床。

    “城主”

    “我说过叫我的名字。”一根手指头毫不温柔地压在她的唇上。

    “可是,大家都说城主”她想说,大家都说城主从来不许女人直呼他的名字,可是她的话消失在他严厉的注视下。

    “你听大家的,还是听我的?”谭辰翮不悦地问。

    “听听你的。”凤儿又感到了那股逼人的寒意,只得吶吶地说。

    “那么就叫我的名字。”

    “是,辰辰翮,你的衣服在凳子上。”凤儿怯怯地指指床前的凳子。

    谭辰翮回头一看,一套藏青色滚边长衫和同色腰带都已经放在那了,而且看起来还是新的。

    “哦?新衣服?”他拿过那迭衣服翻看,问:“哪里来的?”

    “我用你送来的料子替你做的。”凤儿躲进被子里小声地说。

    “是吗?你几时放在这的?”他的心头一热,却故作没事似地穿上衣裳。

    “天快亮时。”凤儿低声回答,因为没有听到他的赞美而有点失望。

    谭辰翮没再说什么,穿戴好后出了门。

    等屋里只剩下她独自一个人时,凤儿长叹口气: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会体验到这么多的情绪呢?

    她坐起身,拍拍身边还残留辰翮压痕的枕头,发现昨晚到今晨,自己对他的恐惧情绪已经褪去了许多。

    ----

    下午,当凤儿沉浸在缝纫的快乐中时,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巧巧夫人。

    巧巧是带着一肚子的醋意来的。昨天她听说谭辰翮中午就回来了,心想他一定会像以往那样去月香居见她。可是直到晚饭了也不见他去,她派个小婢去打听,说他正在与王大姑等人在宗祠里交接产权,于是她耐心地等着。

    然而,到了晚上快三更了还没见到他的人影,她急了,再差人去打探,竟被告知城主早已回主屋去了。同时她还得知是凤儿促使王大姑将产权交出的。

    气得她一回到月香居就摔了几件玉器。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小老鼠会有那样大的能耐说服固执的老太太?如此一来,她不是更得城主欢心了吗?

    巧巧越想越恼,若非怕惹到谭辰翮,她真想当夜闹到主屋来。为长远之计,她按捺着心头怒火熬到天亮。

    一大早,她就等在谭家主屋外,总算等到了神清气爽的谭辰翮,可是没得到他的一个好脸色,反而被他狠狠训了一顿。

    巧巧恼羞成怒地回到绣坊,她无端地找宋娘的麻烦,找所有绣娘的麻烦,搞得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喘。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午饭后又去祠堂找城主,她绝对不能让那个丑女人抢走他!

    可是她没找到城主,又不甘心就这样回绣坊去。于是带着又妒又恨的复杂心情来到主屋。却在见到凤儿的一瞬间,震惊地僵立当场。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美得勾魂摄魄、气质高雅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身着粗布衣裳,低头垂目,从不言语的小老鼠?

    难道城里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她真的是绝世美女?!巧巧难以置信地想。

    眼前的女人是如此娇媚,她根本用不着笑,用不着开口,光那双盈盈水眸往人身上一瞧,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年老还是年少,准被她连魂都勾掉。她的美艳足以让任何靠近她的男人疯狂!包会让天下女人心碎!

    难怪自从成亲那夜后,城主就没有再踏进月香居半步!

    作为女人,尤其是青楼中打滚多年的“行家”巧巧知道自己遇到了劲敌,可是她岂是轻言放弃的人?

    看到巧巧,凤儿倒没有多少芥蒂,只是急着打听宋娘的消息。哪里知道巧巧这会儿正妒忌得发狂呢!

    “宋娘?你还记得宋娘啊?”巧巧嘴巴一瘪,将所有的愤怒和嫉妒都发泄到无辜的凤儿身上。“有你这么个媚狐狸在,宋娘能吃亏吗?”

    听到宋娘没事,凤儿安心了,对她尖刻恶毒的话语也不想理睬,坐回去继续缝制那件即将完工的锦袍。

    看着这件她精心缝制的袍子,凤儿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而僵硬地站在她身边的巧巧看到她毫无反应的样子,可是气炸了,一开口就是恶毒的话。“哟,当初我真是看走了眼,竟把这只媚狐狸错当小老鼠了!”

    听到她的谩骂,凤儿心里有气,但平素的教养让她无从还口,只能沉默。

    她的平静更激起了巧巧心中无法克制的妒忌和恨意。“哼,别以为凭你就可以迷惑城主。”

    听出她言辞无趣,凤儿不想理她,埋头在针线活中。

    凤儿的沉默使巧巧心头的妒火到达最高点。她失控地骂道:“狐狸精!你别得意,我才是城主的女人,城主心里只有我,永远只有我!”

    被她左一声“媚狐狸”右一句“狐狸精”喊得心烦,又听到她口口声声宣称是城主的女人,凤儿也有了脾气。

    她放下手中的活儿,生气地说:“既然你是他的女人,为什么不关心他?他的衣服又破又旧了也不为他换新衣?”

    巧巧得意地扭动着身子,说:“哈哈,城主找我就是为了脱衣服的,你不知道吗?就在你苦守新房等新郎时,他可是到我那里呢跟他在一起时我们不需要穿衣服,我又怎会知道他衣服上有洞呢?”

    听她这么说,凤儿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想起了昨夜“跟我在一起,你不用穿衣服”他是这么说的,可原来他对这个邪恶的女人也是那样的!

    心头突然涌上了酸涩的异样滋味,她忍着心里的难受,对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说:“你走吧,我很不舒服。”

    “我话还没说完,要知道,凭你那点媚态,还不够迷住城主!”

    “林伯”凤儿知道自己无力赶走这个女人,只得求救。

    她声音未歇,林伯已经出现在门口,显然他已经待在那儿多时了。看到凤儿面色苍白,便对巧巧说:“夫人累了,请你回去吧!”

    “我也不想待了呢!”巧巧臀部款摆地离开了主屋。

    林伯将大门关紧后,回来对凤儿说:“对不起,夫人,我不该让她进来的。”

    凤儿摇摇头道:“不怪你,该来的总是躲不了的。”

    “可是,”林伯犹豫了一下,说:“那个女人的话,你不要相信,城主”

    凤儿淡淡一笑,说:“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不会介意她的话,毕竟她跟了城主这么多年,我能跟她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