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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叫作雪央雍,一个天生的神,却又承担着与生俱来的罪孽。他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因为,有他存在的地方,灾难便会降临。
在山洞里,他取下了面罩,他的脸苍白得有些吓人,他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费力地坐下,拿过置于一旁的长剑。从他降生的那一天起,就有两把剑始终追随着他,一把是天御剑,是用来降妖伏魔;但数年前,他给了人。另一把剑叫天魔剑,剑如其名,充满了魔性,也就是他手中拿着的这把长剑。
“我还是无法控制你背倚着冰冷的石床,他的双眼毫无光彩,整个人虚弱而憔悴。他苦涩地扯出一抹微笑,把剑扔到他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十指没入发中,抱住自己的头,痴了般地轻笑着。
“冰岩,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死心啊!”他低喃着,气息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终于,他陷入暗无天日的昏睡中,失去所有的意识,而伴随他的昏迷,被他弃于一旁的天魔剑绽放出了妖异的光芒;沉睡数百年的妖魔开始觉醒,天魔剑等到它真正的主人妖之冰岩。
卞丽的红眸染上了嗜血的快意,薄而性感的红唇轻启:“雪天涯,这次我绝不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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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从噩梦中惊醒,雪天涯惊魂未定地抓住胸口的冰魂,浑身颤抖着;透着寒光的冰魂映出她惊惶失措的容颜。
房间里突然亮了,是凤凰的夜明珠。“你怎么了?”睡眼惺忪的凤凰打着呵欠问“三更半夜大喊大叫,我的小泵奶奶,你存心折腾人是吗?”伺候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回答她的是一个直冲她飞来的绣花枕头,她皱眉的接住,然后莫名其妙地瞅着雪天涯光着脚丫跑了出去。
雪天涯跑进了轩辕荐一的房间,不由分说地把他从床上拉起。“帮我!你帮我!”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慌。
“你”轩辕荐一怔怔地被她拖起,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衣衫也显得不整齐“发生什么事了?”他右手轻轻一挥,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看清了她焦急的眼神与光裸的脚丫。
“带我去找哥哥!快!”她拽着他。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低下头看着她娇小美丽的玉足,微皱眉“为什么不把鞋穿上?这样很容易着凉。”
听到他避重就轻的话,雪天涯不禁气结。“你别管这些!你快跟我走!”
“你这样可以走吗?”他淡淡地问。
“你你”无视她的怒气,轩辕荐一一把将她抱起,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先去把你的衣服、鞋子穿好,然后再过来找我。”
雪天涯的房里,只见矜,不见了凤凰。
“姑娘?”矜看到轩辕荐一抱着雪天涯走进来,诧异不已。
“帮她把衣服鞋子拿过来,她会需要的。”轩辕荐一看了她一眼说道。他将她抱到床上后,随即离去,也不理会她的叫骂。
雪天涯气白了脸,随手抓起被子,狠狠地甩到地上。“轩辕荐一,你混蛋!”
“姑娘。”矜拿着她的衣物站到她的面前,面对她的怒气,她有点无措。
雪天涯气呼呼地瞪着她,说道:“把衣服放下,出去!”
“是。”矜忙不迭地将手中的衣物放到床上,转身离去。
尽管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雪天涯最后还是照轩辕荐一的话,把该穿的都穿好了,然后才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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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轩辕荐一的房间,雪天涯的心绪平静许多。冷着一张脸,她在他的对面坐下,不发一言地瞪着他。
没有人可以让她屈服,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不得不低头;为此,她懊恼不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失常?”他心平气和地问她。
“我做了一个梦。”
她的视线移到桌面的蜡烛上,看着那跳跃的烛光,她的眉头微微地拧了起来“我梦见哥哥掉进一个好深好深的峡谷之中,没有人看得到他,也没有人救得了他;我喊他,他听不见,我靠近他,他却消失。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他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所以我来找你,我要你陪我一起去找他。”
他沉吟,半晌才抬头“他在哪里?”
“衍雪峰的最高处,冰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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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衍雪峰的气流变了。
狐四郎窝在自己的巢里,望着外面,心底疑惑着。狐十三郎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窝在他的身边。他优闲自得地躺着,跷起二郎腿,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有节奏地拍着狐十三郎尖尖的小脑袋。
狐十三郎感觉自己被虐待,等到忍无可忍后,牠仰起脑袋,忿忿地叫了两声,
一双灵活的大眼瞪着他,表现自己很不爽。
“怎么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迷糊地与牠对视“生气了?我欺负你了?”可别!这小家伙可是狐族的宝贝,牠要是一生气,族里的长老还有那些狐娘狐婶们铁定拿他开刀,谁让他好死不死不小心接手这小家伙的抚养权,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狐十三郎姿态高傲地瞪他一眼,优雅地站起,踱到了一边,缩成一团睡觉,不理睬他。
狐四郎讪讪地放下手,摇了摇头“你倒好,没事就睡觉,逍遥自在,哪像我?一闲下来就想起我的雪雪,想得头也痛,心也痛,可是她偏偏对我不理不睬,冷若冰霜,真是心寒哪!”
狐十三郎假寐,对他的话听若未闻。有人自找罪受,与牠何干?牠跟着四哥也有好些年,没见他办过什么正经事,就见他一天到晚赖在衍雪峰寻找机会调戏雪天涯。真是狐狸一族的耻辱!
“现在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极不安全的家伙,我就更不放心”虽然说那家伙看起来对他的雪雪不存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谁知道两个人相处久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不行不行,他一定得防患未然,绝不能让外人乘虚而入!
“喂,十三,以后你帮我多留意那个叫轩辕荐一的家伙,别让他抢走我的雪雪,知道吗?”他扭过头去看了狐十三郎一眼,然后没等牠回答,便长臂一伸,把牠整个拎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瞪着他。“小表,我发现你的态度越来越嚣张了。”他微瞇起了眼睛,表情阴邪的。
“你有没有搞清楚是谁在养你?别以为那帮臭老头疼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目无尊长。好歹你得叫我一声四哥,比我少活了几十年,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让你天逃邛肚子!这冰天雪地里,凭你那小小的能耐,能找到食物我就倒过来叫你爷爷!”他手指一松,狐十三郎小小的身子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狐十三郎没爬起来,就那么贴在地面,四脚伸直,缩着小脑袋,模样很可怜。
有这么一个小心眼的哥哥,真可悲!牠在心里抱怨着,嘴上却不敢说出来,怕惹恼他,他一怒之下真让牠饿肚子,那可受不了!寄人篱下,就是这么可怜!
狐四郎倒也没继续为难牠,话锋一转,问道:“感觉到衍雪峰的气流变了吗?以前那股支撑衍雪峰亦正亦邪的气息已经完全转变成了邪气,看来是有什么妖物出世了,而且不可小觑。”他的心里也有些不安。
那股邪气让人捉摸不定,很可怕、很阴邪。究竟是什么?
“四哥,应该和我们没多大关系吧?我们是良妖耶。”狐十三郎从地上爬了起来,变成小男孩的模样,尖尖的耳朵,毛茸茸的尾巴,嘟起可爱小嘴。
狐四郎赏他一记爆栗,训斥道:“小孩子别太天真,这世道的险恶你还没见识过,不是安守本分就可以平安无事的。”
“干嘛打我?”狐十三郎揉着自己被打疼的部位。
“打你是为你好,让你记住教训,像你这样的小妖怪,一不小心就会被大妖怪吞噬掉,所以一定要变强。”
“像我这样修炼,到你这年纪,我一定可以比你强。”狐十三郎小声嘀咕着,心里还补充一句: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围着一个女人团团转,笨蛋!
“这几天我会去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去雪雪那边待着别乱跑,知道吗?”他交代。
哼,还不是要我去监视人家!狐十三郎心里冷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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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之洞,千万年的寒冰形成了这密不透风的玲珑洞府,寂静的洞府沁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让人不禁毛骨悚然。这是雪天涯第二次踏入冰之洞。
初次进冰之洞,她还是个孩子,一样的目的,她来找雪央雍,只因为孤单。没想到从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过的哥哥头一次狠狠地训斥她一番,并且严令她不准再进冰之洞;从那以后,他们兄妹就鲜少见面,一直到现在。雪天涯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让她进冰之洞,难道冰之洞藏有不能让她知道的秘密吗?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但有的时候她觉得哥哥离她好远,就好像他从来没在她的身边过。
她能确定的是,哥哥一定瞒了她一些事情。但究竟是什么?她所做的那个梦又代表了什么?
“这里没有任何人。”沉默了半天,轩辕荐一说道:“不过,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他能感觉到那人遗留下的微弱气息。
“哥哥不在”雪天涯失神地喃喃自语。
“雪央雍的气息彻底地在衍雪峰消失。”不知道原因,但确实如此,连他都感觉不可思议。
她接下他的话道:“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大的邪气,像突然间滋生的,让人措手不及。”
“没错,是这样。”他点头。
“哥哥会发生不测吗?”
他想了想,然后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雪天涯一下子怒气涌上,她略带恼意地瞪向他,吼道:“你不会安慰人吗?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情很乱、很怕?”
轩辕荐一莫名其妙地看向她“你希望听假话?”淡淡的语气中夹杂着疑惑。
“你!”雪天涯气得用力地推了他一把,转身跑出山洞。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不懂她的担忧、慌乱,也不懂世俗的任何人情世故,他根本没有心!她跑到雪地里,气恼地踢着脚下的积雪,发泄心中的怒火。
“为什么你总是在生气?”他跟在她身后。
闻言,她抓起一把雪,转身就往他身上丢去。
他有瞬间的错愕,然后低下头,沉默不语。他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她总有那么多的气好生,她简直是不可理喻,而她的行为总是让他头疼且无奈。
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怒意更甚。“你走!我要你马上离开衍雪峰!我不准你继续留在我的地方!走!”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走的,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如果你生气,想打我的话,就随便吧!”他静静地说着,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很让人讨厌?”她的声音在发抖,身子也颤抖着。“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向他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他好久,她突然拉起他的手,然后狠狠地对着他的手腕咬了下去。
“你”他第一次尝到痛的滋味,不禁皱紧眉,却没有缩回手,只是不解地看着她,而她的唇畔残留着他的血。
“我恨,我要你感觉我的恨。”她要他痛。
他低头,瞧着手腕上她留下的齿痕,有点哭笑不得,这样的小伤
“我不准你用法术让它愈合,我要它一辈子留在你的身上。”
他怔住,唇微启,不知该说些什么。留着它?为什么?
雪天涯冷冷地笑着,手指指向他的心口。“早晚有一天,我会在这里烙下属于我的印记,你尽管留下吧,我一定会撕碎你淡漠的面孔,一定!”这是宣战。
冷冷地拭去唇畔的血,她看他一眼,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回过头,眼神冷冷的,手是冷冷的;而他亦然。
“你”他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稍作思考以后,还是放弃了,他不认为他有那样好的口才。“既然没有找到雪央雍,我们就先回去吧,他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不会有事的。”他松开她的手,敛下眸子。
从某种程度上,他为她做了些改变。
雪天涯木然地看了他半天,出人意料地,她一把抱住他,头埋进他的怀中。她什么也没说,就静静地抱着他。
她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她的投怀送抱让他不知所措,不能推开她,也不能抱住她,低头凝望她的发,眼里充满了无奈。这样一个善变的女孩子!他感叹着,有些乏力地闭上眼睛。因为有她,他的生活变得不平静,而以后会更不平静吧!
雪央雍莫名地就消失了,这也是不寻常的。该不该后侮呢?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得到救赎,便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面对这些让他无能为力的事情。
唉,没有让他后悔的余地了吧?
“雪雪!”
一声不敢置信的惊呼打断轩辕荐一紊乱的思绪,他睁开眼睛,看到一脸震惊的狐四郎。他感到诧异,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居然没有发觉,
“你答应过我什么?”狐四郎又惊又怒,一双眼怒视轩辕荐一,面容有些狰狞、有些扭曲,若不是强压住那股怒火,他早就毫不留情地出手了。
“我答应过你什么?”轩辕荐一问他,并不记得自己有给过他任何承诺。他是一个不会轻易给出承诺的人,若是有的话,他定不会忘记。
“该死的!你明明说过不会觊觎雪雪的,你明明答应不跟我抢的!”他狂吼出声。
“我没”轩辕荐一想辩驳,雪天涯却打断他的话。
她放开他,转过身面对狐四郎,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没看见吗?是我主动抱他的,他只是没推开我而已。他对我根本没意思,也没兴趣跟你抢,你喜欢的并不表示别人也喜欢,但我要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如果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一定会是他轩辕荐一,而不是你狐四郎。”
“为什么?”狐四郎呆呆地看着她,他能装作没听到吗?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狼狈。
轩辕荐一也看着雪天涯,不能接受她言语的残忍。她未免太狠了。
“你根本就不该来衍雪峰,不该留下,不该纠缠我。太多太多的不该、太多太多的错,你还执迷不悟。你要的根本不可能得到,为什么你还要继续?”雪天涯无情地质问他。
“雪雪,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呀!”被她逼问得手足无措的狐四郎握紧了拳,激动地大喊。是啊,他喜欢她,他为了她而留下。
可惜,她并不希罕。“我不需要你的感烤,一点也不需要。这你早就应该明白,我跟你,不可能有开始。”
“不!我不会放弃的!”
“那么,你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失望,直到彻底地绝望。”
“是吗?绝望?好吧,我也告诉你,雪雪,即使是这样,我也要继续下去,继续留在衍雪峰,继续喜欢你,什么都不会变!”他悲哀得几乎要死去。她的无情,他是知道的,但他以为他终有感动她的一天,所以他从来都没有灰心丧气过。她说他错了,但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他很牵强地笑了“算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心里很不安,你是在担心雪央雍,我不会介意的。”
“你不要”
“够了!”狐四郎突然爆发出的吼声把雪天涯给吓住了。“别再说了!雪雪,你要清楚,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妖怪是没有理性的。”
“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再吵了?”轩辕荐一看不下去了,他直直地走到他们的中间,面对狐四郎“你需要冷静。”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所爱之人的感情,是种痛苦,他是如此,他亦然。
“我先带她回去,等你平静些,再去找她。”没待他回答,轩辕荐一抓过雪天涯的手,一同离开。
狐四郎没有拦下他们,他独自一人站立在风雪中,动也不动,傻了般。爱上一个冰雪一般的女子,是件愚蠢的事吧。他仰头看天,然后痴痴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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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应该那样伤害他。”轩辕荐一放开她的手,对她说道。
“难道你要我接受他的感情吗?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唯有伤害才能让他死心,她会彻彻底底地去伤害,不会有半点犹豫。一旦犹豫,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沉默了。他是不愿被伤害的人,连带的也不希望别人受到伤害。曾经,他伤害了他最重视的人,那让他很后悔。
他轻柔地为她拂去身上的雪花,理顺了她被风吹乱的发。看着她,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了另一张面孔,冷漠却带着天真稚气,那是他唯一的记忆。忍不住地,他轻轻地扬起唇角。
“想到什么,为什么笑?”
“一个孩子,你和他很像。”
雪天涯原本冷凝的神色又冷了几分。“看着我,你想的居然是他?”
“他和你一样,一样的漂亮,不过,你比他更冷,也更无情。原本我以为他是最为冷漠无情的,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你什么意思?”
“是孩子就应该像个孩子,你应该学着让自己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谁都很冷淡。”他并不会对别人说教的,但这次却破例。
“孩子?”她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他“你居然当我是孩子?”她的语气中是全然的不信及气恼。
他为她的激动怔了下“不然,我要当你是什么?”
可恶!他再一次刺激了她。雪天涯恨恨地咬紧唇,使劲地推开他,迅速离去。
他怎么可以当她是孩子?在他的眼里,她就那么幼稚可笑吗?他混蛋!
“轩辕荐一,我恨你!”
呼啸的寒风送来她的声音,他听见了,长长地叹息,抬起被她咬伤的手,神情颇为无奈。
恨吗?为什么要恨?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恨过。
“我该怎么办?”他再次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