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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之。”韦不群笑脸盈盈地走向晁观之。“我正在找你呢。”
晁观之凝视着他教人炫目的笑,不禁面露苦笑,侧眼偷觑着一旁不发一语的晁骁久,不由得清了清喉咙。
“你怎会来了?而且还身着朝服”
唉下朝?可现下已经快到掌灯时分了耶。
“今天收假上早朝,我便绕到毓庆宫去,找太子帮我处理那老混蛋下的麻烦诏旨。”韦不群大剌剌地在他身旁落座,长臂往他略嫌纤瘦的肩头一搭,整个人几乎快要横贴向他。“嘿嘿,找太子准没错,他要是不帮,我就罢官。”
晁观之瞄了瞄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双眼缓缓地转向二哥,见着他的脸黑了大半,心里不禁暗叫不妙。
这举动看在她的眼里,纯粹只是他热情直率,可瞧在二哥的眼里
“你倒是了不起,说的话可真满。”晁骁久咬紧牙,双目如炬地瞪着他过分放肆的手。“若是不知道的人,真要以为你当的是皇帝,而不只是区区二品官。”
韦不群猛地抬眼“这不是二哥吗?”
“谁是你二哥?”晁骁久倏地跳起身。“还请韦爵爷放尊重些。”
“我已经很尊重了,没要二哥对我行礼呢。”韦不群撇了撇嘴,哀怨地说着,那张俊脸已有着一道教人怜惜的光痕。
好歹他是官,晁家老二是民,再怎么瞧他不对眼,瞧见他,他是能要求他行礼问安的;但看在观之的面子上,他可不敢要求那么多。
就是这模样,每每瞧见他这夹怨的目光,晁观之便知自己拒绝不了他。
说真格的,韦不群长得俊美无俦,又不偏女相,一身英挺朝服穿在身上,更显得挺拔威武,而他直言无讳、性子率真、随性无城府,可谓是朝中的一派清流,也难怪一干达官贵人都想要和他结成亲家。
看到双眼直瞪在她肩上的二哥向自己逼近,晁观之不由得乖乖地往旁坐了些,然而肩上的那一只手却依然不放过她,令她苦笑连连。
“谁要对你行礼?”晁骁久气得怒发冲冠,瞪着他那手的眼彷若快要喷火。
“老子最瞧不顺眼的就是官,管你是谁,老子就是不买你的帐,而你最好不要仗着官职,便想要欺人!”
混蛋、混蛋,这家伙居然当着他的面占起妹妹的便宜,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妹妹的清白不就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我欺侮谁了?”韦不群不禁发怒。
通常都是他欺他较多,而他老是看在观之的份上,可从来不敢不尊重他。
“你的手!”晁骁久气得快要跳脚。
耙情是姓韦的早巳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老是对观之毛手毛脚、上下其手;更可恶的是,观之居然不闪不躲就连她也习惯了?
她该不会忘了自己是女儿身吧?晁骁久恨不得街上前去拉开两人。
“我的手怎么了?”韦不群浑然不知,原搭在他肩上的手环过他肩头,顺势抱住他,仔细地审视自己的手。“没事啊”晁骁久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不成、不成,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教姓韦的给活活气死,不过是搭肩、搭肩而已那笨蛋压根儿不知道观之是女儿身,他当她是哥儿们罢了。
晁骁久吸气再吸气,努力地缓住在胸口躁进不止的怒火,不想要同这个空有外表却没脑袋的男人计较:他把眼一转,望向晁观之。
“我同你说的那一回事,就这么决定了。”不要理他,只要不理他,他就不会发火了,什么事也都没有了。
再者,不能在姓韦的面前点破观之的女儿身,他不想要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没看见就好,就当姓韦的不是人,是条狗好了!
“可是”晁观之迟疑着。
“要带他拜访之前,我会先差人知会你一声。”话落,晁骁久随即拂袖离去,离去前不忘狠毒地瞪了韦不群一眼,多么希冀目光可以化为利刃,给他个千刀万剐。
“二哥,祝一路归西。”韦不群不以为意,挥手扬笑。
晁骁久忽地转身,怒声咆哮:“姓韦的,你给我记住!”他恼火地举步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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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错了?”韦不群不解地一愣。
“呃你不该说一路归西,这有点不祥。”晁观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若是不识得他的人,定会以为他是蓄意口出恶言,可同他相处了一段时日,已经习惯他的特殊用语。
“那顺风归西呢?”见她垂下脸,双肩抖得厉害,韦不群不禁微恼着。“晋南在京城西边啊,我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是,他承认,他书是读得比较少,可他尽力了。
“他没要回去,他要上我大哥那里。”晁观之抹去眼角的泪水。
他又没说,他哪里里知道?
“话说回来,你家二哥也真是怪,好似瞧我不对眼极了”这不是他错觉啊,这两三年来都是如此,晁家老二对他真的很不友善。
“他”她偷偷闪至一旁。“大概是瞧你漂亮过头,有点不像男人。”
“谁不像男人?”韦不群猛地跳起“我好歹是武将,再怎样都强过他一介商人,居然敢说我不像男人。观之,去叫他来,咱们比画比画,看是要比拳脚功夫、骑射、飞刀什么都可以,我全都奉陪,瞧瞧究竟是谁比较不像是个男人!”
他真的生气了,就算晁饶久是观之的二哥也不能这样说他。
“不是这样,我二哥的意思是说,你长得很桃花。”她聪明地坐到一旁。
韦不群回身又坐回她身旁,长臂一探搭上他的肩。
晁观之无处可躲,只能很无奈地低头一叹;唉,这男人真真真是太过不拘小节了。
“我长得很桃花?”什么意思?韦不群不解地问,指了指自个儿的脸,和她贴得极近。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瞧见他浓密的长睫,可以感觉到他温热带着酒味的气息喷上她的鼻息之间。
“呃,是指你长得好看。”她微微往后挪,想要避掉两人之间的过分亲密。
“我好看?”他搔了搔头。“我还不够看,真正长得好看的是我大哥和二哥,京城里的人会拿我开刀,是因为我大哥甚少出门,而我二哥又太难亲近,所以大伙儿才会将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臂之也觉得他好看吗?
倘若是的话,他会觉得很开心的,尽管男人不重外貌
“是吗?”天底下有个韦不群够教她惊艳,倘若还有其他总算知道他们韦家三兄弟为何能在京城独霸一方了。
“那当然。”他撇了撇嘴“照你方才那种说法,你二哥要是瞧见我二哥,他肯定会吐血,可要是他敢在我二哥面前说他不像个男人,你就要准备替你二哥收尸了,我二哥不讲情面的;若是对我大哥那般说,那更糟,就连坐在龙椅上的老头说情都没用。”
就晁家老二不知道他的好,老是对他恶言相向,也不想想他是多么用心地讨好他,硬这般对他恶言相向。
“坐在龙椅上的老头?”她挑高眉,忍不住想笑。
那不就是皇上吗?他拿这种说辞,若是教人听见了,岂不是要被满门抄斩?
“唉,不提他了,倒是你方才在同你二哥聊什么?”见桌面有酒,韦不群随即大方地提壶就口,饮得痛快,暗叫一声过瘾。
“聊”想起方才的事,晁观之不禁叹口气。“同你一样烦心的事。”
她的事比他的事还麻烦原本以为来到京城,便能逃出哥哥们过度保护的魔爪,过着她想要的自在生活,可想不到逍遥日子才过了两年,二哥竟打算要她出嫁。
听闻慕容一氏是淮南一带的富贵人家,二哥要将她嫁过去,肯定是为了拿她当筹码换取利益。
当棋子,她倒不以为意,毕竟能为家里付点心力,倒也没什么不妥;再者,女大当嫁,她今年已经二十了,再不出嫁,真要变成老姑娘了。只是她要是真的出嫁了,往后他就不能再这般肆无忌惮地找她了。
抬眼睇着眼前正贪杯的韦不群,她忍不住贝起笑意。
“你不是已经喝了不少酒了?”
“还好,反正我有点口渴,充当凉茶解渴。”他抬眼看他,投以一笑。“不过,我倒没想到你也要成亲了唉,你今儿个不过二十,正值弱冠,要成亲也不是不能,但我总觉得有些太早。”
倘若观之真的成亲了,往后他要是心里生闷,要找谁夜半把酒赏月?
唉!真闷!正开心自个儿的烦人事已抛开,却又听闻他要成亲。
天晓得茫茫人海想要觅得知已有多么难,如今好不容易觅得观之,往后却不能再像此刻这般亲密,教他好心痛。
“可不是?我也同我二哥说,可他却唉!也分我一些吧。”她接过酒壶,学他大口饮酒。
韦不群看着他豪气的姿态,不禁笑了出来。“瞧你这纤弱模样,也要讨房妻子了,就盼你别娶到个河东狮,把你啃得尸骨无存。”唉,他这八拜之交,瞧来是恁地柔弱,要怎么成亲啊?
臂之只到他的下巴,肩头也没他的宽,整个人看起来挺纤瘦的,那一日抱他进房,觉得他轻得跟个姑娘家没两样怪不得外头的人总是猜测着他究竟是男是女;只因他实在是太纤弱了。
唉!这样子要怎么成亲?
他可不希望他娶了个悍妻,往后将他吃得死死的,甚至还不准他和他见面
一想到这里,抹在唇角的笑不由得有些苦,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着,好似有一把小小的火在胸口激燃着,烧得他好痛。
闻言,晁观之挑起眉,笑得更苦。
这个笨蛋,她不是要讨房妻子,她是要嫁人啊!
“二哥说,改日会带人来见我,届时就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了。”她可以想见,到时他会有多么的目瞪口呆。
“那好,届时我再帮你瞧瞧那人适不适合你。”韦不群的语调有点苦涩。
“你肯定会吓着。”她难得咧嘴一笑。
“哦?我可是要拭目以待。”韦不群努力地勾起笑来,可那张俊脸不由得又垮下,哀怨得惹人怜惜。“观之,我压根儿不想要恭喜你,我不希望咱们之间将要因为一个女人而变质”
打从观之喂他水喝,将他救回晋南,他便已视他如亲弟弟般,甚至有种比手足还要深刻的感情;如今观之要成亲了,他却一点也不开心。很多兄弟都会因为女人而没了手足情,他可不希望他们俩也落得那般的下场。
他承认自己吃味,就快有个女人来分享他的兄弟了,他心里好痛、好不舍啊!
“谁说我们之间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变质?”晁观之哈哈大笑着。
是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变质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说,反正到那时候他就知道了。
她可以想见,一旦她恢复女儿身,将会在京城里掀起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真的不会?”韦不群很可怜地扁起嘴,希冀他能给个承诺。
“我可以对天起誓,你,韦不群,会是我晁观之这一辈子唯一的知己。”她煞有其事地指天起誓。
“你说的哦。”可恶,他应该要找个人证。
“是我说的。”倘若不是在边关救了他,她不会想要在成亲前稍稍地放纵自己;倘若不是他,她还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过得这般逍遥自在。
“韦爷,你留在酒楼用膳吧,咱们好好聚聚,来个不醉不归。”
今儿个的月色极佳,从她的楼台往下望去,可以见着京城到处裹上一层淡淡银光,那好看的景致,她只想与他分享。
“当然好,我正有此意,只是你”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别再叫我韦爷了,观之,你何必老是搞得这般生疏?你叫我不群就好了。”
“可你身着官服,要我直呼你的名讳,恐怕”
“麻烦。”韦不群啐了一口,随即脱下朝服,仅着中衣,衣襟大敞,微露精实胸膛。
晁观之不着痕迹地别开眼,脸颊微烫。“不妥吧”他就是这般随性,说脱便脱,也不想想她是个姑娘家,她再不羁,也总是啊,她都忘了他根本视她为兄弟。
“有什么不妥?”韦不群脚一拐,勾起丢在地上的朝服。“已经下朝了,没人规定我不能脱下这一身朝服。”
“我倒觉得这朝服和你适合极了。”
“是吗?”见他点点头,韦不群不由得搔搔头,笑得有些腼腆。“真的吗?那我再穿上好了。”
站起身,他随即又套上朝服,系上绶带,然而襟口仍随性地微敞。
“你不把襟口系上?”
“天气挺闷的。”
她无奈地苦笑“那咱们上楼台去吧,那里不会有人进入,也不会有人坏了咱们的兴致。”
成!他一把勾上他的肩,见他别开眼,不禁有些狐疑地俯下身子。“你怎么了?怎么好似不敢瞧我?”
晁观之看着他,露出一贯的笑容“你多想了。”眼角余光仍不敢乱闪,就怕一个不小心瞟向他微敞的襟口,就怕瞧见襟口底下结实的胸膛。
“你该不会是自卑吧?”瞧见他闪躲的目光,韦不群不禁打趣地说。
“嗄?”自卑?
“我知道,你定是在想我的胸膛为何会如此结实,为何自己会比不上我?我告诉你,我可是练了好久,要练到我这般精壮厚实,要花上”
她无心听他究竟在说了什么,只是垂下眼,睇着自己毫无起伏的胸;她之所以老教人猜着性别,八成也和她的胸脯有关吧
她确实比不上他,的确该要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