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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泛黄照片里熟悉的场景,草长及腰的野地里隐了间老旧的红砖瓦厝,简陋且偏僻。
七月的天空亮晃晃的,热度令人发晕。
老厝外由几支竹竿组成的衣架上晒着几件男人的汗衫与衬衫;衣架左边的黄土地上摆了张小木椅,上头搁了个画板,画板上有张涂了一半的水彩画,而最上层的是在这物资贫乏的时代极难取得的日本制水彩。
那属于一位少女所有,她现在不想画画了,走进红瓦厝里的小房间里,让人画画。
小房间里只有四面墙,由一大一小两张木板随意搭成的桌子及床,而现在床上散布着几块白色缎布,缎布上躺着个酥胸微露的少女。
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床上,围绕着一张白皙精致,几乎完美的小巧脸蛋,她身上未着寸缕,一条纯白缎布以一种柔软服贴的姿态覆在她婀娜起伏的胴体上,裸露在空气中的雪白臂膀及凝脂般的小巧胸脯上两颗小蓓蕾微微撑起单薄的白丝缎,和那一双引人遐想的修长美腿足以令世上每个称为男性的动物垂涎以对。
女孩年方及笄,跟着男子习画已有三个月,十五岁的粉嫩脸庞上稚气未脱,白里透红的肌肤,丰满红润的嘴唇,挺翘的鼻,柳叶般优雅的眉毛下是一双深情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瞅着前方的年轻男子。
“老师,我有点口渴。”她软呢的开口,声音里的娇嗔惹人怜惜。
年轻男子不为所动,仍专注的将此刻如同天仙般纯洁与恶魔般妖媚的她,尽其所能的给揉进书布里。
“老师!”得不到回应,少女不依的轻喊了声,秀眉微蹙,
她讨厌这时候的他,一作起画来就忘了她,她总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呀!可矛盾的,她又是为了这样的他而倾心,既为他的天生才气迷醉,又为他落拓孤傲的气质所迷惑,不头父母与他的反对,硬是当上了他的学生,现在又心甘情愿的成了他的人体模特儿。
在这封闭保守的年代,若被她那富甲一方的父亲知道了,她会怎样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父亲肯定不会放过他。
一个落拓、名不见经传的穷画家见了自己女儿清白的身子,这若传出去,会是多大一件丑闻!就像珍珠被蒙了尘、烙了印,不值钱了。她揣度着父亲的想法。
他明白着她与他之间的悬殊,但她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畏缩惧怕。
他不怕,那她也不怕!
而且,当时在他面前宽衣解带时,她心里就起了盘算。
他看了她的身子,一定是早有了娶她为妻的打算,抱着这一点甜得能滴出蜜来的猜臆,她心甘情愿的褪下衣衫,成为专属于他的人体模特儿。
她抛下礼教,将女孩子最宝贵的身子送给他,他一定明白的。
“再忍耐一下。”年轻男子只是淡淡的说,持着画笔的手仔细的在面前的画布上添上颜料。
少女娇憨的吐了口气,还是忍住了想喝水的欲望,悄悄的瞥了他一眼。
“冯大哥”她亲昵的唤起他的姓,故作迟疑的拖长尾音。“我爸好像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儿子要来跟我见面你有什么想法?”她试探的问,心头小鹿乱撞的,期待他会出现激烈的反应。
他握着画笔的手只是轻轻顿了顿,而且轻微到几不可察。
“有问题的话,等我画完再说。”仍是一贯冷淡的语气,她的话似乎没激起他太多情绪反应。
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少女忍不住抓住胸前的缎布坐起身来,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含怒带怨的。
“等等等,再等下去我就要嫁人了!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你要不要我?会不会去跟我爸提亲?!”什么礼教、矜持,她都不管了,她要他给她个交代!
见她发起小姐脾气,他知道是画不了了,将画板从画架上取下,覆上保护层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倚墙立着,动手收拾画具。
“我早说过我有未婚妻了。”他深褐色的眼睛里带着薄凉。“我爱她比爱你更多,不,这不能比较,我对她是男女之情,对你只是老师对学生,从没对你有过非份之想,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
一声凄厉的嘶叫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少女激动的双手捂住耳朵,脑袋不住的左右摆动,泪花飞散在苍白的脸庞上,一睁眼,淬毒般的冷厉双眸直瞅住男人。
心高气傲又初识恋爱滋味的她,完全没料想到感情会如此之快由甜转苦,在自己为他做了如此大的牺牲后,他心里爱的竟是另一个人!
于是这一刻,她疯狂了,从未尝过的,陌生的嫉妒感排山倒海而来,遮蔽了她的理智。
不顾身上未着寸缕,她赤身裸体的跳下床,发了疯似的尖叫,将看得到的东西全抓起来往地上砸,直到小空间里散满被撕碎的画布、支离破碎的画架,她才终于声嘶力竭的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没有报复过后的快感,反而觉得体内像被掏空般的难受,只剩下一颗心还在胸腔里疼痛的跳动着,湿濡的双眸里盛满了伤害与仇怨。
如果她手上有一把刀,会毫不犹豫的将它刺进男人的胸膛里。
年轻男子的左脸颊被飞溅的木屑削出了一条血痕,温暖的鲜血缓缓流下冷漠瘦削的脸庞,但深黝如潭的瞳仁里却隐隐溺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哀。
癌身拾起角落仍然纯白的缎布,无视她愤恨入骨的眼神,轻轻将布覆上她赤裸的身体。
“穿上衣服,你走吧,别再来了。”他淡淡说道,蹲在地上动手收拾她制造的残乱。
少女死盯着他脸上的伤好一会儿后,咬牙站起,抱起床角的衣服。
“你敢这样对我就别后悔!你玷污了我,我绝对不让你好过!”敢爱敢恨的她咬牙切齿的撂下狠话,抹干犹湿的泪痕,忿恨又悲伤欲绝的睨了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那的确是最后一眼。那天夜里,他走了,放了一把火,将老旧颓倾的瓦厝烧成了断垣残壁。
当她接到消息赶到他那早已一片焦土的家时,怔楞了许久,丝毫没发觉一旁双眼红肿的小男孩正好奇的盯着她瞧。
他可以一把火将他的家烧成灰烬,但她根深蒂固的爱与恨呢?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绝不会放过他,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