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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本王登基还有些日子,你说完颜云花这么早要求前来建康,其目的到底为何?”我拿着手上的一份奏折,看着司马风,面色不露半点喜怒。
司马风低着头回禀道:“启禀殿下,属下以为,完颜公主此次来我大宋,其目的绝非单单为了恭贺殿下。如今金国歉收,而且蒙古气焰也日渐张扬,最有可能之事,金国是想让我大宋能够再次施与援手,缓解其迫在眉睫的危机。
另外,属下也认为金国是想试探殿下登基之后是否会改变以往对金国之策,为其下步国策筹谋。而完颜公主此人心思机巧,对我大宋多有了解,金国派她来,也许是想借其见识来试探我大宋之虚实,属下以为,对其不可不防!”
我放下奏折,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本王在平定临安和福州的时候,曾经特意着人注意,但一直没有找到金国有帮助他们的迹象,由此可见,金国在我大宋内部之活动已经变的极为隐秘。
而完颜云花此人见识过人,而且明白时务,做事务实,她一定不会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她这次来,十有八九是看出我们非对金国进行让步不可,她这次提早来,极有可能就是知道她提出的条件不能让我们马上答应,所以她才如此做。”
司马风思考了一下,才问道:“殿下的意思如何?”
我笑了笑:“金人由以前的明目张胆到如今的藏头缩尾,正说明我大宋如今的形势强于他,既然以前我等就不惧,如今还怕他不成?完颜云花本人虽然有才干,但如今金国却难于支撑,而且她毕竟是一介女流,完颜守绪又非本王,她的难处也不少,只要我们能够把握住此点,有些事情就不怕金国太过分!”
司马风心领神会的道:“殿下既然如此决定,不知我们需要对金国做到何等地步?”
我肯定的说道:“全力支援,最好能让其粮草供应都要依靠我大宋,不过每次给的数量要拿捏的好,不能让金国有超过三天的存粮。而且此次新粮即将收割,我大宋那些存粮也需要卖个好价格,金国的财力还是不小的。”
司马风没有再问下去,转而说道:“属下知道该如何去做了,请问殿下,关于皇后之人选,不知殿下可否已经有定论?”
我扫了他一眼,断然说道:“当然要立贤德王妃,那帮人如果再敢罗嗦,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司马风迟疑了起来,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贤德王妃贤惠端庄,确实为皇后之良选,可其出身多为官员诟病,殿下”
“你说什么?”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你跟随本王时日已经不短,贤德王妃如何,你应当最清楚,难道你还有疑问吗?”
司马风猛然抬起头,沉声说道:“殿下,属下知道贤德王妃母仪天下确实是实至名归,但属下身为殿下的总理大臣,有协调百官之职责。殿下以后是为一国之主,不能因为区区儿女私情而有所懈怠柄事,还请殿下明察属下之心!”
我心头一怒,正想训斥他几句,可看到他一脸耿然的样子,我又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本王不能有负贤德王妃。”
司马风也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说道:“殿下,叶谦叶大人已经对属下提过,他说雪王妃出身名门,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如果其能成为皇后,当是大宋,是殿下之幸。属下当时虽然没有赞同,但属下以为叶谦大人不日将会上折,此事殿下不可不甚!”
我眉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一时又说不出来。
建康官员中现在各种势力都有,情形复杂无比,而在这些政治势力中,就以姿儿的商贾势力最为弱小,虽然拥有庞大的财力,但却和那些代表旧有势力的官员代表不相容,这些官员为了今后的利益,反对姿儿成为皇后也是必然。
以这件事情为导火点,建康多派官员为了今后的政治利益开始了或明或暗的活动。如果不是司马风的斡旋协调,建康如今不会如此平静。就算如此,每次早朝时的那种压力和明争暗斗都让我感到一种危机,一种需要解决的危机。
现在明摆着的事情,我登基之后,各派官员所代表的利益将会面临重新分配的局面,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这些人现在就必需有所行动,反对姿儿成为皇后就是他们对我的一次试探,也许他们是想看看我到底是否重视他们,以为将来的利益取得必要的效果。
而在现在的建康官员中,这些官员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熟悉政令,深明为官治民之道,比之那些新近提拔的官员有经验的多。这种积累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形成的,就算我再不满意他们的作风,但我也得承认,现在大宋离不开这些人,他们是建康不可或缺的力量。
相比较之下,那些从商贾阶层提拔起来的官员就太年轻了,不论成绩,声望,实力都和他们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纯粹以利益为选择,我也会选择重用那些官员,毕竟他们的成绩都是活生生的。
他们如今会提议念雪,虽然不太让我意外,但却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心中的念头转了转,我坚决的说道:“此事绝无更改的道理,不管他们如何想,贤德王妃一定会是皇后。你去告诉他们,这是本王的心意,绝不可能更改,让他们好之为之。”
司马风没有再说,施礼之后告退而去。
我有些疲乏的揉捏了两下额头,长叹一口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抄录几份发了出去。
回到宫中,我径直的来到姿儿的小楼,谁也没让通报,缓缓的走上她的书房,轻轻的打开一条门缝。
姿儿正神情专著的在写着什么,不时还会轻轻的蹙眉凝思,有种前所未有的专著和平静,让我原本烦闷的心情好转不少。
推开门,一步走了进去,姿儿闻声望来,脸色一惊,连忙放下笔,匆忙站了起来高声说道:“殿下来了,为何不通知妾身一声!”
我淡然一笑:“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在写什么,让我看看!”说完,我就走到桌前。
姿儿脸色变了一下,拿起一本书就放到桌上,有些着急的说道:“殿下不用着急,等妾身写好之后会呈报殿下的,雪儿妹妹今天去看老夫人,殿下不是说去接她的吗?时间已经不早,殿下还是快去吧!”
我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一把抽出书下面的东西,是一份奏折,应该说是一份还没有写完的奏折。
“妾身谨按,妙姿本一商贾市侩,无知妇人,既不知女工绣红,也不晓典礼文章。盖缘殿下怜惜,举以白首,专务商事,此已是旷古之少有恩典,天下之人,多有议论。妾身也终日惶恐,事事谨慎,深恐有失礼仪,虽得保不失,但终归流于人言。德薄名低,此非旬日可变。
建康之臣属,一身关社稷之安危,进退得天下之轻重,是所谓国家重臣,不得一日或缺。况且,此等大臣忠心于殿下,尽心于国事,虽有冒犯之言,但其心并无对殿下不敬之意。如今群情汹涌,皆乃妙姿之过。
当今天下,殿下之天下也。殿下不日即登大宝,所行所为不能不以天下为重,所做所言当为天下之表,再不可以一己之好恶而定论天下之士。今内有百官,外有军民,皆谈殿下独重妙姿之事。旁议不绝,殿下却充耳不闻,仍意孤行,正恐一旦变作,祸生旦夕,此绝非天下之福,难为殿下之幸。
妾身常听人言,天下之重务,当在听人言,恤民本,君心当以自立公正,无偏爱厚薄之举。妙姿得蒙殿下厚恩,心愿实已足矣,断不想见到殿下再为妾身而失天下所望。如殿下执意,恐其又会所言阴之其柄应验矣,对殿下之大业”
“啪!”我一把将奏折扔到桌上,望着姿儿大声吼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难道他们说的都对,本王说的就不对吗?这些人策不足以定国,武不足以守邦。专一在此等偏废小事上耗费精力,还说此等是所谓国家重臣?难道本王就是那不明事理的昏君不成?
真正明理重臣者,当以国事为重,当以百姓为先,当以外患为忧,而非在此等之事上纠缠。如今天下大乱方平,内忧外患并重,正是需要同心协力,举贤任能之时,稍有见识者莫不明此理。而你却受此等奸邪之言,让本王大失所望。本王今日真是来错了。”
一甩衣袖,大步离去。
行到御花园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转回头对修紫暄说道:“你回去看看姿儿,本王刚才的语气实在是重了些。”
修紫暄明了的看了我一眼,飘身而去,我走到惯去的湖中小亭坐了下来,凉爽的湖风吹来,让我的心情逐渐安静下来,开始考虑姿儿提到的一些事情。
现在的传言我不是不知道,但我却没太在意,只是没想到姿儿的自卑心理还这么严重,和她在商业上表现出来的精明强干完全判若两人。如果不是我深深了解她的为人,我甚至会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看来,还是需要设法打消她的顾虑才行。
“殿下,云倚虹有信来!”
我接过菊递来的信笺看了看,然后说道:“她想见本王,你去安排一下,顺便告诉念雪一声,今天我不去接她了!”
菊离开之后,我正想去换衣服,修紫暄就飘然而来。
“怎么样?”
修紫暄淡然的说道:“殿下此举让王妃很惶恐,紫暄虽然暂时劝慰住了王妃,但殿下还是需要亲自去见见王妃。”
我点点头,微微一笑:“事情这样反到好解决了,你先换衣服和本王出宫,姿儿的事情我们等会再说!”
眼前这座别院清幽雅致,虽然还是在闹市区,但却给人一种静谧悠远的感觉,屋中的摆设也显得文雅不凡,有种不言自语的书香气息。
最让我留意的还是云倚虹身边的那个女子,一身淡红配着些微柳绿的长裙,铅华不施,尽显本来之清秀,低眉顺目,淡雅自如,有种大家闺秀之风范,更有一种难言之端庄秀媚,只是眼神中带着一种些微挑逗,淡淡的,不那么明显,非细看而不能得。
如果我不是早就知道她的来历,我可能会以为她是一个端庄纯良的大家闺秀,但如果你要我相信云家的大女儿,云漪霞是一个贤淑守礼的好女子,我一定会杀了你,因为你绝对是在欺骗我。
这个女人绝对是一个美色间谍的天才。
“见过殿下千岁,这是奴家的侄女漪霞,还请殿下多多照拂!”
云倚虹的话语刚落,云漪霞就轻柔的说道:“漪霞见过殿下千岁!”话语说的轻柔,人表现的更是文雅,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坐到椅子上才道:“不用了,你就是云漪霞,不错,你在临安所做的一切非常让本王满意,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吧!”
云漪霞先用她那双透着柔媚的眼神扫了我一眼,才温柔的说道:“为殿下效劳是漪霞的福分,漪霞如今只想知道父亲的安康,就足以感戴殿下之恩德!”
好一个云漪霞,果然聪明!
我淡然一笑:“不错,本王就是欣赏有孝心的人。你放心吧,你父亲已经平安抵达倭国,以他的本事,自保绝无困难。不过本王做事奖罚都是分明的,你确实有功,不能不奖,这样好了,本王赏赐你一万元和正衣镜一面。另外,本王觉得高襄这个人很不错,本王有意任命他为督学大臣,你们云家完全可以为他正名,你们看如何?”
云倚虹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连忙说道:“多谢殿下!”
云漪霞轻柔的说道:“殿下对云家的恩德,云家必铭感五内!”
我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这次来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
云漪霞抬起头来看向我,眼中闪过一阵光彩,淡然说道:“漪霞觉得宋国如今已无漪霞之用武之地,特来请见殿下,漪霞想去金国,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我心中一惊,看了她两眼才说道:“金宋两国世仇,如果你去了金国,本王都不能担保你平安,你可明白此点?”
云漪霞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殿下雄图万里,所谋绝非江南故地。漪霞虽为女身,但也敬佩殿下之雄心,能以区区残躯为殿下霸业一尽心力,漪霞于愿于足,还请殿下成全!”
我扫了云倚虹一眼,发现她的脸上也有些微意外流露,也许是感觉到我的目光,她低下头去,没有看我。
沉默了一会儿,我定定的看了云漪霞一会儿,微微一笑:“既然你如此坚决,本王也不想矫情。你要本王如何帮助你?”
云漪霞镇定自若的说道:“只要殿下允许漪霞进入皇家大剧院学习三个月即可,到时漪霞定不会辜负殿下!”
我断然道:“好,你从今天起归属于冷牙帐下,由本王直接对你下命。今后的一切本王都会为你准备好,只要事情有成,他日定会论功行赏!”
云漪霞微微一福:“多谢殿下!”
我站起身,再看了她一眼,叫来一个护卫吩咐了几句,然后将她带走。
临走之时,我发现她只看了我一眼,对于云倚虹担心的目光视若无睹,这让我对她的心性有了更多的了解。
等她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对云倚虹说道:“你们云家的女人比男人更厉害!”
云倚虹道:“是殿下的风采气度值得云家的女人如此。殿下的吩咐属下已经做了,但冷家那两个丫头还想再见殿下一面,不知殿下意图如何?”
我沉思有刻,才缓缓说道:“你去转告她们,本王过些日子会去见她们!”
当天晚上,我召来司马风,梅,叶谦,上官天南,韩清几人,先是对他们工作上的失误一顿训斥,然后才将我要册封姿儿的事情明确的告诉他们,让他们有所准备。
叶谦本有所言,可是此时连上官天南都不支持他,在我威势之下,他喃喃半天,终于没有说出口。
回到后宫的时候,我发现姿儿正在等我,好言安抚她几句之后,让她打消顾虑,一切都由本王替她担当。
数天之后,岳家上报的奏折也流传开来,在岳家明确表示支持姿儿成为皇后之后,朝廷中来自军方的声音就消散了下来,除了那些文臣还在竭力反驳之外,所有的风向都在发生悄悄的改变。
十天之后,金国代表完颜云花一行人来到建康。
我并没有大肆铺张的去迎接,只是让文贵代表我去将她迎进建康,场面既不热闹也不冷清,很是一般。
在她住进国宾馆的第三天,我才回应了她要求见面的请求,在外交院的一处密园中和她相见。
比之当初初见,她明显显得疲倦了一些,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么明艳动人,但整个人的精神却有些微的变化,显示出她最近生活的并不算如意。
“淮王殿下不日即将登基,云花谨代表我大金国恭贺殿下!”完颜云花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美丽。
我淡然一笑:“贵国有心了,公主坐吧!”
看着完颜云花入座之后,我才端起茶杯道:“公主请,这次见面并非两国谈判,公主不必过于拘束!”
完颜云花回以笑容说道:“多有时日不见淮王,不想淮王还是如此风雅不凡,气魄过人。”
我不置可否的说道:“好说,公主这次来,是否是专程前来恭贺本王的。”
完颜云花扫了我身后一眼,才道:“恭贺殿下确实是为云花之要务,同时云花也觉得,宋金两国既然已经有盟约,贵我两国就应该多有沟通,互相扶持,所以云花也想和殿下商谈一些贵我两国都关心的事情。”
我看了看她,沉静的说道:“哦,有什么事情是你我两国都关心的事情?”
完颜云花淡然自若的说道:“比如蒙古之事,云花来此之前就听说蒙古新近得到本部一部人马之增援,如今正蠢蠢欲动,河间府已经聚集了数万蒙古大军,殿下不会不知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完颜云花也不着急,再次看着我身后说道:“殿下身后这位当是殿下新任命的贴身护卫总管,隐谷传人修紫暄修姑娘吧?”
她这话的意图明显是告诉我,她对我这边的事情同样很清楚。
我平静的说道:“不错,公主真是好眼力。修总管,这位完颜公主可是大金国不可多得的一位女中英雄,不论见识、气魄≈段都是一时之选,本王也很钦佩的紧,你过来和她认识认识!”
修紫暄对完颜云花微微一礼道:“紫暄见过云花公主!”
出人意料,完颜云花站了起来回了一礼道:“能够得见修姑娘,云花才是三生有幸,如果修姑娘有闲,可往金国一行,云花必以上宾之礼迎接姑娘!”
修紫暄淡然说道:“公主有心,紫暄不胜感谢,只是紫暄如今身为殿下之臣,一切都应殿下做主,公主的心意,紫暄心领了。”
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望着完颜云花说道:“公主既然如此看的起修总管,如果有机会,本王会让修总管去拜会公主。对了,本王听说贵国的完颜大将军如今已稳占了大名府,和平阳的金合达将军成犄角之势卫护住开封,不知是否是金国自知不敌蒙古,决意死守了?果真如此的话,那我大宋又如何相信金国有能力对抗蒙古?”
完颜云花重新落座之后,才看着我平和的说道:“战场之上或攻或守极为平常,殿下深知兵法,其间的道理比之云花只怕理解的更多。云花真不知以殿下如此高才,为何还会如此责难云花!”
我目射寒光的看着她,好半晌才说道:“这么说,你们金国是决意放弃山东。如果蒙古攻克山东,就可截断大名府之退路,到时完颜成和尚的大军就无退路,难道公主竟然没有看出此点吗?”
完颜云花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殿下说笑了,山东一地许久以前就归于宋国,以殿下之威望,蒙古岂敢轻易冒犯?况且山东如今出了一股巨盗,自称什么‘飞凤军’,不仅杀了我大金的东莒公燕宁,而且还收编了严实之残部,成为山东一大势力,威势一时无二。
此人不仅我大金无力应付,连贵国委任之安抚使,益都的张林都派人和其交好。既然这支飞凤军如此厉害,蒙古岂能轻易通过山东。殿下高见,不知云花说的可对?”
好家伙,竟然用这个来威胁我,由此可见,金国就算不知彩云的身份,但也知道我和其关系非同一般。对燕宁一事隐而不发,甚有可能就是为了拖我下水,重演长安之战的局面。
不露半点心思的看着完颜云花,见其安然自若,并无半分不安之后,我才缓缓的说道:“山东虽然名义上归属本王,但本王也鞭长莫及,如果蒙古硬是要通过山东,本王只怕也有心无力!”
完颜云花好整以暇的说道:“殿下说笑,以殿下如今军威之盛,难道还怕区区蒙古?况且蒙古生性野蛮,多是些化外蛮子,动辄屠城,而且视被征服之民为牲畜,可以任意欺凌处置。难道以殿下慈悲之心,竟然无动于衷吗?更何况云花在到达建康的途中就听说蒙古已经有意报复当初败北之恨,如果山东被陷,只怕百姓蒙难,生灵涂炭矣!殿下难道坐视不管吗?”
我不为所动的说道:“这个非本王所能及,公主既然看到如此危难,何不建议金国皇帝派出一支部队卫护山东,而本王就负责供应此支部队之粮草,这样岂非两全其美?”
完颜云花面色动了动,眼中透出一种肃然:“殿下说的虽然是,但如今我大金国兵力有些不足,如果殿下能够支援粮草兵器,那我大金国当能在蒙古騒扰山东之际,从侧后给予蒙古一击。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我摇头道:“这个恐怕很困难,不如你让完颜成和尚布防在北清河一线,这样本王的粮草辎重可以直接通过水路运输过去,这样更方便些。”
既然金国承认山东是我的,那我就干脆大方些,只要能引得金国和蒙古死拼,区区粮草又算的了什么?如果金国真的布防在北清河,那么山东的济南益都就有一道结实的肉盾,这其中的好处确实表述不尽。
完颜云花眼中有道寒光闪过,好半晌才说道:“殿下这是让我大金将士置于水深火热之境地,北清河一线绵延数百里,如何可以布防?殿下不会如此强人所难吧!”
我语气坚定的说道:“如果金国连此点都做不到,那本王又何能相信金国可以对抗蒙古,何能相信本王支援金国的物资不会成为蒙古人手中的美食?公主总不能让本王将这些东西扔进水里吧!”
完颜云花默然的子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殿下,此时再多谈此事只怕你我都难以满意,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不知可否明日再谈?”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径直的说道:“好,既然公主如此说,那今天就说到这里。不过本王最近事务比较繁忙,明日是否有时间还不可知,到时还请公主多多见谅!”
完颜云花似乎有了什么把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说道:“云花相信,殿下肯定会有最明智的选择!”
我淡然一笑:“当然,公主请!”
见到我的送客姿势,完颜云花微笑着还礼,然后离开这里。
完颜云花前脚刚走,菊就拿着一份紧急军情送到我面前。
“蒙古数万大军突袭山东,已攻克禹城,降服齐河,并趁夜渡过北清河,已攻占洛口镇,其人数在五万左右。”
洛口镇是北清河南岸的一座小镇,离济南府只有数个时辰的路途。这份情报落款的日期是一天前,也就是说,如今已经是彩云势力范围内的济南有可能已经和蒙古交锋了。
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我问菊道:“彩云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见到菊摇头,我有些不满的说道:“鬼影是如何做事的,为何如此重要的军情现在才送来,完颜云花似乎比我们都先知道。”
菊低声说道:“此事不能怪鬼影部长,因为前段日子蒙古人那边流传着甚多不明真假的消息,鬼影部长虽然有上报,但我们都不脑葡定,殿下当时不时还说蒙古重新攻占大名府的可能大一些吗?看来蒙古人是有心策划这次行动的。”
我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肯定蒙古是对此计划筹谋已久,金国也有可能推波助澜,误导了蒙古,看来蒙古必得山东之心不小。沉下心来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传本王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清楚蒙古人这次进攻的统帅,兵力和主攻方向,另外,还要弄清楚,河间府如今的情况。”
菊下去传达命令之后,修紫暄才问道:“殿下,如今情况很危急吗?”
我摇头道:“不算很危急,但却被完颜云花算了一道。”
修紫暄低声问道:“会否是完颜云花故意隐瞒?”
我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道:“也许有这个可能,但当时连本王都不脑葡定蒙古人的意图,就算完颜云花得到消息,也是在她来建康的途中。不过本王怀疑,完颜云花也许不是靠确切情报,不然她今天的态度就不会是如此!”
修紫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紫暄也觉得这个金国公主很不简单,殿下想要如何做?”
我无奈的说道:“还能如何做,只有全力支援彩云,希望她能击退蒙古。你去通知军部的诸位大臣,让他们马上到司令行省的大厅,一切到时再说吧!”
修紫暄领命而去之后,我看了看完颜云花坐的位置,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完颜云花,有你这样的对手真是不寂寞。
山东济南府的一处大院中。
彩云一身戎装的坐在地图前,看着代表敌人进攻的路线图沉默不语,面上的表情不露悲喜,让周围坐着的将领大气都不敢出,静心凝虑的看着统帅那秀美中透着刚强的面容。
此时的彩云已经和当初大不相同,不仅脸色上再看不出半分的天真幼稚,而且神态上也有了一种非常明显的变化,一种无形的威仪让人不敢起半点亵渎,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不时会闪射出一种看透人心的光芒和智慧,一般的人被她看上一眼,心头就要嘀咕半天,不敢在她面前动什么歪心思。
在诸位将领中,就以李明全夫妇对彩云的改变最为深刻。从当初以五千人开拔到山东,到现在成为名义上拥有二十万大军的统帅,彩云不断的在变化着。
似乎伴随着每一次战斗,她就蜕变一次,如同蛹变蝴蝶一般,幅度之大让这些熟知她的人都感到不可理解,但却更增心悦诚服的忠诚,特别是看到那些桀骜不逊的将领在她面前服服帖帖的时候,他们更是感觉到,如今的彩云确实已经成长了,成长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统帅。
除了私下里彩云还和他们夫妇开开玩笑外,在公开场合,李明全金凤柔夫妇都会表现的中规中矩,不敢多说和军情无关的话。
其余那些将领更是恭顺,连原本对彩云还有些心病的严西在见过彩云几次指挥之后,也被彩云的指挥和谋略折服,老实的按照她的意思,对原来的军队进行彻底改组,重新训练,最终使得彩云完全掌握住了原来严实留下来的部队,而且部队的风气面貌也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不再像一支贼军。
彩云也挟消灭燕宁之威,收编各路义军。在恩威并重之下,使得山东一地,除了益都张林还是名义上表示听从彩云外,其余各地大部义军都被彩云所整编,留强汰弱之下,组成了一支为数八万的军队。虽然名义上还是挂着义军的牌子,可是无论战力,装备,士气,纪律都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特别是彩云利用这几个月的休战期,按照宋军的新式训练重新训练了部队后,使得这支部队已经可以和宋军的正规军相媲美,除了在一些关键装备上还有些差距之外,其余地方完全可以有一拼之力。
这次蒙古突然来袭,彩云也是在前一刻才知道了消息,但因为她早就对金国蒙古心怀警惕,所以很早就在防守上做足了功夫,特别是济南府,更是建的城高池深,各种物资足够三月之用。
在蒙古出奇兵攻克济南府前哨禹城后,彩云一边下令将济南府周围之居民撤离,一边带二万人星夜赶往济南,和已经被任命为济南城守的严西会面,使得济南城的兵力达到四万。此时蒙古人已经渡过北清河,并探得其人数接近五万,有兵进济南之势。
彩云此时默然的考虑着敌人可能的进攻路线以及此次进兵的目的,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不知谁可以告诉我,蒙古人是如何渡河的?”
场中沉默了一会儿,大家的目光都放到严西身上,严西站了起来道:“据末将派出的探子言,敌军此次是以皮囊鼓气,然后浮之渡过北清河。”
彩云听后点点头,平静的说道:“敌人以此法渡河,一夜数万也不算稀奇,而且辎重等物携带也甚方便。如今敌军驻大军于洛口镇,另有两支骑兵部队虽然摆出攻击济南周边之态势,但却以虚张声势居多。由此可见,这次来敌必不止眼前之敌,甚有可能,敌人在北清河一带还有一渡河点,此才是蒙古大军之真正目的所在。”
严西看了彩云一眼,语气微微有些怀疑的问道:“将军所言不知有何证据?末将曾经派出数路探子,但都只探得对方只有此路人马,如果对方另有部队前来,末将一定会有所消息,但如今末将一直没有相关之情报。以末将对此地之了解,断不可能在敌人来后还无所觉。”
彩云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没有半点不安,从容冷静的看着严西说道:“敌人如果是利用渡河部队做掩护,然后派出一支精兵秘密潜伏到北清河一带,将军认为如何?”
严西犹豫了一下,才不确定的说道:“如果敌人在夜晚渡河之时另分一军,是有可能瞒骗过末将的探子,但北清河一线,末将已经广布耳目,如今都没有发现,或许是将军多虑了。”
彩云看了严西一眼,才道:“以蒙古如此处心积虑,断不可能不知道济南的现状,以眼前这点人马何有把握可克?至于对方是否有伏兵,只要一计试探即可,此事先不忙说。不知诸位觉得该如何应对眼前之敌!”
李明全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以末将之见,不如以精兵携带全部之火器,趁夜攻打洛口镇,洛口若下,敌军全线必震动。到时不论敌人计谋如何,必会显形无疑,如此也免于我军之猜测。”
严西看到不少将劣诩赞同这个意见,心中虽然有疑,但又无有力之证据支持他的想法,正在犹豫间,彩云突然说道:“严西将军,不知你有何意见?”
严西想了一下才说道:“末将刚才想到,如果敌人正如将军所说,洛口周围之敌军想必不是用来攻击我方,而是用来防护洛口。如果我军攻击洛口,此两军若回,则对我军形成包夹之势。
如果我军攻打此两军,则洛口之敌就可威胁我济南之存亡。末将思虑之下,认为如今还是坚守的好,敌军远来,必然疲惫,只要我军避不交锋。就算此时敌军有何奸谋,也无所施与其计。等其锋锐一过,则我军再出击,胜算将大增,到时甚有可能一举败敌,好过此时冒险攻敌。”
严西话落之后,不少将领也赞同他的意见,一时出击和坚守就成了双方争执的焦点。
彩云静静听了一会儿双方的争论,看到局面有失控的迹象才冷冷的开口道:“不要再争了,我有话说!”
看到彩云开口,大家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静静的看着她,显示出对她的信任和服从。
彩云站了起来,扫视了他们一眼,才缓缓说道:“兵者,气为重,气夺则兵弱,夺气之法当以攻心为上。洛口是敌人坚守之重镇,而且敌军初来,又有轻取禹城的战绩,必然气势雄壮。我军如果不能一举攻克,则无益助敌之气焰,今后交锋就更难于取胜。
对方外围兵少,但却为骑兵,飘忽远近,难于捉摸,要想寻获也非易事,动辄还会威胁济南之存亡,确为两难之选。我有一计,到可一试。我军可以派出少量部队,借地利之变,半夜在洛口或吹号擂鼓而进,或以火器弓弩夜袭,或以骑兵趁乱突袭。使其疑为我军至而惊扰不安,等其一动,我军既隐,其一静,我军别向又动。如此反复数次之后,敌人必然疲惫,而疏于防范,到时我军就可从容定计,一探敌军之虚实。”
听到彩云的话,在座的将领互相看了看,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当下就决定李明全带人去执行,严西派出熟悉当地地形的部队去协助,计策定下之后,彩云给了李明全临机应变之权,就下令停止会议,并让其余人整顿部队,随时侯命出击。这些将领行礼之后,就纷纷离开大厅去整备部队,连李明全都不例外。
金凤柔等大厅中仅剩她和彩云之后才开口问道:“公主,你认为敌人的目的到底为何?”
彩云目射寒光的说道:“敌军必是想以种种形势,诱使我军坚守。如果我军中计,敌军则可以少数兵马做围城之势,然后分兵攻克济南周边之城镇,孤立济南。如此,我军就被敌所牵制,到时战场态势变易,我军将会攻守失据,极有可能为敌所趁。看来此次之敌不可小觑!”
金凤柔看到彩云面色上的凝重,心中不禁紧张起来,担心的问道:“如此,我军将要如何应对?”
彩云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微微一笑:“大嫂不用惊慌,敌军虽然这样想,但却太小看于我,今日我偏要他折兵损将,无功而退。只是有一事需要大嫂去做,不知大嫂能否一行?”语气自有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金凤柔慨然的说道:“公主只管吩咐就是!”彩云微微一笑,突然低声说几句话,金凤柔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就匆匆的出去了。
彩云又看了看桌上的地图,然后盯着一个地名长久不语。
北清河的夜晚显得十分安静,河水轻轻拨打着河岸,发出哗啦啦的轻响,紧靠河边的洛口镇中,一队队的蒙古士卒执枪拿刀的在镇中巡逻,不时还有几声互相问讯的低喝响起,一切显得有条不紊。
就在此时,镇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军号,紧接着一声声急剧的战鼓响起,还可听到隐隐的喊杀声,似乎正有一队敌人冲杀过来。
蒙古人反应迅速,守卫部队马上集合起来,一阵尖锐的牛角号,将原本还在睡梦中的士兵紧急召集起来,一时洛口镇中**通明,嘈杂声不绝。
等蒙古人准备好队伍之后,却没发现任何敌人,军号和战鼓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派去侦察的部队也回报说没有发现敌人。
当此消息传到蒙古人统帅耳中的时候,他淡然一笑,年轻而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神秘的微笑,淡然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回到帐篷倒头便睡。
蒙古士兵见统帅如此,心情顿时安定下来,也纷纷回营去睡觉。不久,另外一个方向又传出军号战鼓之声,当蒙古将领将此消息上报给统帅之时,却发现其统帅好梦正酣,完全不理睬他的报告。
蒙古士兵见统帅如此,也安下心来,不久,果然证明这次敌人又只是前来騒扰,并无任何实质的攻击行动。
如是三次之后,蒙古士兵已经习以为常,对其完全不理睬,连搜查士兵也不再派出,没有当值的士兵还是睡他的觉,只有一些巡逻的士兵偶尔向声音发出之处看两眼,然后又低头去巡逻。
当第五次响过军号战鼓之后,正在大帐中酣睡的蒙古统帅突然睁开眼睛,眼神明澈清亮,完全没有半分睡意。
此时洛口镇外,一队挂号拿鼓的士兵正在一片草丛中急行,突然眼前一片通红亮起,数千蒙古士卒手持火炬出现在这群士兵的视线内。就在他们愕然停步的时候,一阵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弓箭射来,一片惨叫过后,这群士兵全军覆没。
这群蒙古士兵射杀这些士兵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割下他们的耳朵后就牵出放在一边的马匹向着洛口镇而去。马蹄声轻而绵密,显然是包有棉布之类的东西。
当洛口镇中的巡逻士兵发现他们之后,互相询问了几句,又核对了令牌信物之后,才将他们放入洛口镇中。
就在此时,这些人身后突然传出了一阵急剧的奔跑声,还有牛鸣羊叫之声四面可闻。
就在这些人张弓拉箭之时,无数猪,羊,牛,驴,鸡,狗等家禽狂乱的冲向他们,有些人射出了箭,但黑夜中一时效果不是很显著,还是有大量的家禽冲入他们的阵中。
这些动物四散乱跑,有些甚至跑入洛口镇中,整个情势一下变的混乱。家禽在士兵和马匹之间逃窜奔跑,有些还以角刺士兵,有几只双眼通红的大狗还咬住几个士兵大腿不放,至于鸡飞羊窜更是随处可见。让从来没有遇见过此事的蒙古士兵一时张惶失措,情形混乱的不可收拾。
此时洛口镇中的那位蒙古统帅已经出来,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还没等他发令,一阵接一阵的羽箭划破长空,措手不及的蒙古士兵纷纷中箭,三菱形的箭头轻易就刺穿其后背,顿时一大片的士兵从马上倒栽了下来。
眉头微微一皱,这位蒙古统帅用蒙古语大声呵斥了几句,蒙古士兵马上开始整顿队列,不过还没等他们集合完毕,也是一阵密集而绵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一大批的骑兵手执长枪的冲了过来。
如同寒光四射的钢刀,这支骑兵一下就切入此时正用马股对着他们的蒙古骑兵阵营中,手中的兵器挑起一片片血雾,成百上千的蒙古骑兵才一转身就被刺于马下,对方的攻击有效而狠辣。
饱击一轮之后,这些骑兵没有多做任何停留,转身就策马而去,借着蒙古人的混乱状态,迅速的脱离和他们的接触,让那些欲图报复的蒙古士兵一时找不着出气的地方。
一些蒙古人正想去追击,一阵悠扬的牛角号让他们先是一怔,然后停止追击愤愤然的策马进入洛口镇中,有些人将气撒在那些可怜的家禽上,斩杀了不少家禽。
他们进入的十分迅速,很快这里又安静了下来。
“四王子,我军初来,疲乏不堪,敌人又如此惊扰,不让将士有一刻之休息,看来敌方似乎另外有目的,我们是否应派出一军去通知博鲁将军?”一位汉人打扮的将军走到那位蒙古统帅前,脸色上有种谦卑和巴结的笑容。
他就是史天祥,是最受蒙古人信赖的汉人将领。自从他哥哥被武仙杀死,进而导致蒙古在长安大败之后,他就受到蒙古人的多番责难。幸亏博鲁还算对他信任有加,虽然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还是力保了他,使得他还能在蒙古人中立足,不过其日子远没有以往那么风光了。
被其称呼为四王子的蒙古统帅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用一口比较流利的汉语说道:“史将军的心意小王明白,但博鲁将军另有要务,此事不用再说。关于那位火凤将军,不知史将军还有什么可以对小王说的?”
看到对方清澈的目光,史天祥心中一阵紧张,好半晌才喃喃说道:“这个火凤将军,末将也所知不多,当初我军在山东之时,并未听闻此人之名。末将归于河北之后,才听人说燕宁死于她手,而且严实死后,其弟严西也带部降于此人。以后,末将除了听闻此人是个女子外,并无其任何消息。”
听到对方的回答和当初所知道的并无多大差别,这位四王子又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才对身后一穿道袍之人说道:“父汗闻得中原大变,木华黎叔叔战死,而宋金却有了结盟之意,故才让小王前来中原。不想才进山东就遇如此劲敌,看来此次进兵不会太顺利,不知道长和贵派可联系上?”
这名身穿道袍之人沉默半晌才说道:“贫道跟随师尊,对于中原之事也少有耳闻,如今即已到山东,不如让贫道去观中一行,或许可得一些消息!”
四王子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那就有劳李道长了!”
这名道士微微一礼,然后施展身法离去,如同一支大鸟一般,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四王子在这名道士离开之后就陷入沉思之中,他身边的人一时也不敢惊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突然从空中飞来一支支火箭,迅速而准确的落在洛口镇周围,这些火箭落地不久就纷纷炸裂,无数细小的火星向四处飞散,将蒙古人布设的拒马拦桩等物纷纷点燃,不多会,就有多处地方燃烧起来,一时火光熊熊,整个洛口镇都被映照在火光之中。
史天祥看到这一幕,大惊的说道:“四王子,这是宋军使用的一种‘火箭’,非常厉害,不仅可穿重甲,而且落地之后还会炸裂,喷射出毒焰,落物既燃,人若中上,皮肉立焦,不出十天就会溃乱化脓。四王子一定要小心!”
四王子听到史天祥的介绍,看了看周围的火光,扫视了一眼又被惊动的士兵,摇摇头道:“看来今晚是不想安歇了!”
当下,他找到一个蒙古百夫长吩咐了几句之后,就下令蒙古士兵就地戒备,不得轻易出击,违令者死!
在离洛口镇十里外的官道上,此时正有一队骑兵闷头赶路,除了马蹄发出的声音外,别无其他任何声音。
李明全匍匐在一处高坡之上,默默计算着这队敌人行进的速度,等到敌人过了一半时,他对身边之人做了一个暗号。
顿时几处火头燃起,丝丝之声不绝,一种火葯的硝烟味呛入战士的鼻腔中。
未几,那群骑兵突然发现无数的火星顺着地下向他们蔓延而来,胯下的马匹也有不少惊慌的乱跳起来,还有数匹人立而起,意图摆脱士兵的控制,有些没有坐人的战马更是干脆,强硬的要调头逃跑,其主人呵斥鞭打,意图使之安静下来。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原本未闻声息的骑兵队伍突然发出巨大的嘈杂声,就在带队军官想要使其安静下来之时,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就在他们马蹄下爆发出来,泥土带着毁灭的气浪,轻易的就连人带马将之掀上高空,接着又重重的落在地上,砸倒一片骑兵。
一时间,整个官道都只闻爆炸的巨响,浓烈的硝烟,还有不断闪现的火光,无数的骑兵连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命归黄泉,惊慌的战马到处乱跑,不少骑兵都被颠簸下马丧生在马蹄之下,情况极为混乱,整个队列完全被打乱。
李明全见此,命人举火,顿时整个高坡都亮堂了起来,就在下面的蒙古人发现这一变故的时候,无数的火箭就从天而降,毫不留情的横扫着这群倒霉的骑兵,无数的蒙古兵被火箭刺穿,接着浑身都燃烧起来,还有为数更多的蒙古兵被飞射出来的铁屑所击伤,一时丧失了战斗力。
但此时蒙古人还没有完全溃败,带队的千人长看到高坡上的火光,直觉的认为那里应该是敌人指挥所在,狂喝一声,带着还能行动的一部分士兵冲了过去,手中的弓箭不断的向上面射击,口中还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嚎叫。
斑坡之上并无任何还击之行为,当一个骑兵冲上之后才发现这里早已无人,除了还在燃烧的火把之外,并无任何敌人。
但此时后面的骑兵还在涌上,前面的骑兵又无法将情报送出,顿时这队骑兵在高坡上互相拥挤了起来,队形又变的混乱。
就在此时,一阵尖啸传来,无数铁球划破空气狠狠的砸到高坡上,巨大的爆炸声又在其中响起,残肢和泥土齐飞,惨叫和血肉共舞,高坡之上又呈一人间炼狱,至此,蒙古士兵再无顽抗之力。
李明全在炮火停了下来之后,踩蹬上马,带着数千士卒向着已经全无队形的敌人杀去。
爸刀纵横,长枪飞舞,弓弦狂震,李明全带人在敌阵中来回冲杀,任何敌人只要稍微有所抵抗就会遭到无情的攻击。
李明全的面容冷静无比,手中的钢刀如同判官之笔,划过各种玄妙的弧线,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没有任何怜悯。
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争,对于生死之道,他早就想的很清楚,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怜悯和仁慈是没有容身之地的。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这队被伏击的蒙古骑兵就全军覆没。
李明全在匆匆打扫了一遍战场之后,冷酷的将还有一口气的俘虏处死,然后绝尘而去。
不久,这支蒙古军覆灭的消息就传到洛口镇中,那位四王子闻讯之后,在大帐中沉默了半天,突然对身边的众位将领说道:“敌人为了拖疲我军,多番在外设计,其人员数量一定不在少数,不如直攻济南,诱使敌军显形,然后一举而定之,如此我军才能有胜算!”
大帐中的几位将领合计了一下,也觉得这么做可行,不然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这仗就不用打了。
当天晚上,洛口镇中开出数拔军队,径直朝济南而去。
接近天明时分,一支蒙古部队抵达济南城,就在此时,一支军队从城中杀出,直冲其大营。在遇到蒙古人的强力阻击之后,这支部队不敌,转而向济南城逃去,此时正是天明前的一刻。
蒙古人穷追不舍,一直紧跟到济南城下。看到济南城门的吊桥即将拉起,数把飞斧从蒙古人手中旋出,准确的让人难于置信的连续砍在吊桥铁链上,虽然并非同一位置,但落点绝不会差太多。吊桥铁链一时火星四溅,沉重的吊桥都颤抖了几下。
也许是被蒙古人的表现所震惊,吊桥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一下,然后猛然的落到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蒙古人发出一阵欢呼,然后迅速的冲过吊桥,穿过还没有被关上的城门,手中已经握着明亮的马刀,准备大开杀戒。
一冲入进去,这些蒙古人才发现并没有人来拦截他们,甚至连瓮城的大门都没有关上,只有城楼上射下一阵稀疏的弓箭,还有城楼上守军惊慌的喊声。
最前面的蒙古兵没想许多,又是一阵大喊,然后带头冲进瓮城,顺着两边的兵道向着城中杀去。
带头的蒙古将领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城门处就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一扇巨大的闸门从门洞中落了下来,其巨大的重量使得大地都发出一阵抖动,将这群蒙古士兵一下就截断为两截。
城内这些蒙古兵一看后路已断,不约而同的向着城内杀去,意图闯出一条生路。
可惜,此时城楼上突然一阵通明,然后无数的火把被扔了下来,将这些蒙古士兵映照的清清楚楚,连他们脸上愕然的表情都一览无遗。
苞着就是无数的大石和弩箭向着他们狂泻而来,顿时又带走了大把的生命。有不少蒙古士兵拿出弓箭向城楼上对射,但可惜,因为对方防护措施做的十分好,他们的弓箭效果十分差,反到引来对方更猛烈的还击。
数百冲到兵道上的蒙古兵也没讨到好,无数的拒马将其前进之路断绝,拒马之后那一支支发散着寒光的箭头让他们明白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城门外的蒙古兵也遭到城楼上非常激烈的攻击,各种檑木,钉桩,弓箭,开水,石灰,不要本钱的丢下来,甚至还有一些冒着黑烟的喷筒落到他们之中,不论人马只要一闻到这种黑烟就会发狂,继而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这些手段的实施,完全瓦解了他们意图营救城中士兵的努力,天光大明之后,这些人终于承认了失败,狼狈的撤走,只留下了上千具尸体。
接到攻城失利的消息,蒙古那位四王子明白到敌人早就有所准备,干脆下令坚守洛口镇,不以敌军进行接战。
但彩云却没打算放过他们,一连数天晚上,蒙古人数支在外游巡的部队都遭到袭击,而且还有蒙古人在吃过哪天晚上袭击他们的家禽后,突发癫狂,在军营中疯狂嘶咬,如同丧失理智之野兽,逼得蒙古人只得将这些人统统杀死,并将那些被战士带进来的家禽焚毁。
与此同时,洛口镇外不时还发生种种险情,使得洛口镇中的蒙古人进退无依,疲惫不堪,战况一时相持起来。
齐河城是北清河边一个城市,从齐河城过北清河,有一条官道可通济南府,而且还可直插济南府之腹地,断绝其和别府之联系。
虽然齐河位置十分重要,但不知什么原因,彩云一直没有派人去接管这座大城,在原燕宁委派的守将投降之后,就不再对其有任何改变。自从禹城被蒙古人攻陷之后,齐河城的守将马上就宣布投降蒙古,然后派人迎接蒙古使者入城。
蒙古人并没有大量进驻,只是派出少量部队拿了一些物资,不过不少齐河城的百姓被这些蒙古人侵扰抢掠,心中极为痛恨。
而在齐河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密林中,蒙古数万大军正静静的隐于其中,大多数人正在闭目休息,好为即将来临的搏杀积蓄体力。
博鲁此时就坐在一棵大树下,虽然他也闭着眼睛靠在树上,但他并无睡意,而是在想一些事情,想一些他和父亲木华黎一起在战场上纵横的往事,那个时候自己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如何的自信好强,总是认为自己什么事情都做的好,而且可以比自己最尊敬的父亲做的还好。
想到这里,他睁开了眼睛,看看周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自从父亲死后,自己就一直不顺利,还在长安被人打的大败,使得蒙古军损失极为惨重。如果不是后期自己总算还有点表现,恐怕早就被人所弃,不过这也没什么差别,自己已经感觉到,不少人已经不信任自己,部队也开始和自己有离心离德的倾向。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宋国太子,不仅羞辱了自己的使者,还帮助金国。如果当初天闪能够再聪明一点,如今的大宋早就被自己弄的天翻地覆,自己那里还用如此窝囊的呆在这里?也许自己早就踏平山东了,自己如今也不会在四王子面前无颜以对。
博鲁的眼中闪过一阵愤然,想起当初天闪意外身死,导致蒙古对中原情报出现重大缺失后,蒙古本部对自己的责难。
或许大汗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然为何会让四王子带队来中原,名为协助,事实上是接过了自己的指挥权。
一想及这个,博鲁的心中就有一阵烦躁,猛然的站了起来。
看到自己护卫询问的眼神,他摇摇头,然后走到一边,看着从树叶间透露出来的天空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一位蒙古人才走到博鲁身后,低声说道:“大将军,四王子派人来了,请大将军过去一见!”
博鲁看了他一眼,一点头,沉着脸走到一边,看到一个做汉人打扮的人正站在那里。
“四王子如何说?”博鲁紧紧的盯着这个信使,语气微微有些急切。
这名信使很平静的说道:“四王子说,如今敌人都被四王子吸引住了,请大将军即刻渡河,攻占敌人后方空虚之地。”
博鲁神情一震,继续问道:“四王子还说了什么?”
信使平静如故的说道:“四王子私下有句话要告诉大将军,请大将军务必要小心那位火凤将军。”
博鲁先是一怔,然后心头不满升起,很自然的想到,这是四王子不信任自己,认为自己如今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了。
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平淡的说道:“博鲁知道,请你转告四王子,博鲁会小心的!”
信使右手放于胸前行礼之后就离开。
看到信使离开,博鲁有些愤然的看了看洛口镇方向,阴沉着脸招来副将下达了进发的命令。
很快,密林中就行动起来,蒙古士兵按照各自的归属排好队列,隐藏起来的马匹也被带了出来,而先头部队已经用风箱在给皮囊鼓气,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计划行动起来。
当天晚上,蒙古大军就渡过了北清河,然后大军顺着官道向着丰济镇而去,只要攻克丰济镇,蒙古大军就可以获得补给,进而扰乱济南的后方。
蒙古人行军的速度极快,对于沿途遇到的行人一律斩杀,不到一日就行进到离丰济镇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此地地形已经多有变化,不时可看到山冈,树林,丘陵,烂泥地,连官道上也多是坑洼,不少蒙古骑兵因为马失前蹄而从马上摔下,引起一阵騒乱。
见到如此情况,博鲁就下令缓行,蒙古士兵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而且队伍也渐渐成了一条松散的长龙。
当蒙古兵转过一道山冈,进入一片低洼地的时候,突然一声炮响,接着无数的弓弩和火箭向着他们射来。
蒙古兵措手不及下倒了一大片,还没等这些蒙古兵有任何反应,山冈后,树林中,草丛里,甚至连泥地下都冒出了无数的敌人,这些人手上都拿着一把长柄钢刀,喊杀着截断了蒙古人的队列。
这些人一冲入蒙古兵的队列中就将钢刀上下挥舞,上劈蒙人腰腹,下砍蒙人马蹄,凶猛无比,锐不可当。蒙古兵猝不及防下,顿时大乱起来。此时连博鲁身边都出现了不少敌人,而蒙古兵又已经挤到一起,而此地地形明显也不利于骑兵奔驰,无奈下,他只得下令蒙古兵原地迎击。
一时整个官道都喊杀连连,刀光和鲜血成了此时最耀眼的旋律。刚开始蒙古兵还可以堪堪抵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对方有计划的围杀下,战况开始向对方倾斜,蒙古兵不断的减少,而敌人似乎越来越多。
博鲁很快就发现这个现象,明白到对方是蓄谋在此地伏击自己,而己方都是骑兵,在此种情况下和敌人对攻极为吃亏。
想明白这个道理,博鲁马上下令全军突围,在凄厉的牛角号中,一些蒙古兵不顾一切的拦截住身边的敌人,让身后的蒙古人可以摆脱纠缠逃走,而攻击一方也因为对方的舍死进攻而一时不能追击,使得大部分的蒙古人得以脱逃。
博鲁在十里外重新整顿了队伍,然后再向着战场冲杀而来的时候,敌人早已经撤退,只留下遍地的人马尸首,这个情况让博鲁愤怒欲狂,但也知此时不可再莽撞。
博鲁一边派人去收敛己方的尸首,一边派出大量的部队前去周围侦察,很快,就得到一队探子的回报。
敌人就驻扎在丰济镇,而且其旗号表示他们是山东的义军红袄军。
一听竟然是红袄军,博鲁心中的怒火又升了起来,就要下令进攻,身边的几位将领连忙出言劝慰,连说此时不宜再出战。
博鲁看了看疲惫的战士,摇摇头,也不再坚持己见,下令在十里外的一处靠近水源的平地上扎营。
当天晚上,博鲁就召集蒙古军中的诸位将领商议军情。
博鲁看到他们的情绪有些低落,就首先出言道:“诸位不必忧心,虽然我军被敌所袭,但我军实力仍存,更何况对方不过山东一乱匪,不足为惧,诸位都是我蒙古的勇士,难道竟然会害怕他们吗?”
被博鲁这么一激,当下就有一些脾气暴躁的将领出言吵嚷起来,纷纷要求一战,一位稳成的将领见状,提醒道:“大将军,我军这次是奉命偷袭敌人后方,此时遇敌并非小事,还是禀报四王子为好!”博鲁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军出于敌人后方,岂能不遇敌?如果这样的事情都要回报给四王子,那四王子派我等来又有何用?敌军今次不过趁我军不备,一时侥幸得手而已。本将军对这些乱匪知之甚多,此等乱匪得胜之后就会忘形,往往疏于防范,只要我军今夜去偷袭,必能得手。今日半夜,我将亲自领军,屠灭丰济镇,以祭我将士!”
“大将军不可,今日小将观对方士卒进攻退守都极为有成法,而且其兵械也甚为精良,小将认为此军绝非普通之乱军,如今贸然进攻,恐为敌所趁,应当探明对方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这道声音阴柔近于女声,让帐中的蒙古将劣诩看向了坐在最后的一位年轻的将领。
此人长的极为清秀,眉目也十分清晰,和蒙古人那种粗放的面容绝不一样,让人有种异样的别扭。
他叫张若水,是蒙古人河北经略使张柔之子,因为他的声音阴柔,而且相貌文雅,一些蒙古人一直戏称他为‘女子’,而且也不为博鲁所喜,如果不是看在他父亲张柔的面子上,博鲁这次根本就不会带他出来。
见到是他出言反对,博鲁很不高兴,面色一变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还未遇敌就畏战如此,乱我军心,再敢多言,就休怪本将军不客气!”心情烦躁下,语气中连以往的表面客气都省了。
听到主将这么说,一个将领开口调笑道:“‘女子’将军是不是怕了,不如开战以后你就躲在我旁边,让我好好的‘疼’你!”这话引的哄堂大笑,更有几个将军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张若水,其中更有数道异样的眼神。
张若水见此,面色一下涨的通红,看看博鲁并没有制止的意思,眼中闪过一阵愤然,不再开口。
很快,博鲁的意见就得到通过,众位将领连夜整顿队伍,然后人衔枚,马裹布的从大营中开出,悄悄的向着丰济镇进发。
博鲁率领蒙古士兵抵达丰济镇的时候,发现丰济镇里一片安静,几个哨兵竟然靠着拦马桩在睡觉,除了夜风吹动旗帜的声音外,整个丰济镇似乎没有半分防备的意思。
得到哨兵的回报后,博鲁大喜,连忙派出一支前锋部队去扫清障碍。
吧掉那几个哨兵之后,前锋士兵将拦马桩,木栅栏等物一一搬除,空出了进营的大道。
博鲁帘下令,数万士兵发出如狼嚎一般的声音,蜂拥入镇,下马之后就闯入一间间屋子中,先对里面一阵乱箭射击,然后冲了进去,马刀对着被子就是一阵乱砍,那些躺在炕上的敌人在刀锋临身之后,竟然连挣扎都没有,更无一人发出喊声,只是无意识的颤抖了几下,接着就是鲜血流撒,一命归西。
一连几间屋子都是这种情况,渐渐的有人开始怀疑起来,但此时涌入镇中的蒙古兵越来越多,情况一时没有回报到博鲁那里。博鲁此时只是看到士兵冲入镇中,然后进入一间间的屋子斩杀敌人,对于为何没有听闻敌人的抵抗和惨叫声,他一时没太在意。
就在博鲁也想入镇的时候,前面的情况终于传了回来,听到敌人竟然没有任何抵抗就被己方诛杀在床上,而且在他们冲入屋中还无任何苏醒的迹象,所有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除非敌人都被人下了葯,否则何能酣睡至此?
做为一个沙场老将,博鲁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惊心,连声命令道:“速将前方敌人俘虏数人带来!”
军令很快就得到传达,当一队蒙古兵将数个还在‘酣睡’的敌人带来之后,博鲁和几位蒙古将领看着这些只穿着单衣的敌人一时觉的有些眼熟,但对方此刻还未醒,如果不是看到他们仍然有呼吸,他们可能会怀疑这些人是死人。
“啊!阿木尔,他是阿木尔!”突然一个蒙古将领指着一‘酣睡’的敌人叫了起来。
博鲁马上问道:“谁是阿木尔?”
这名将领答道:“他是和我一个部落的,今天白天被敌人袭击的时候我们失散了,我还以为他已经被敌人给杀”
“你说什么?”博鲁此时又惊又怒,顿时明白了敌人的计谋“通知全军,立即撤退!”
此时进入丰济镇的蒙古兵已达一万多人,博鲁的撤退命令传达之后,一些士兵就开始向镇外撤退,但不免引起一些混乱。就在此时,黑色的夜空中飞来朵朵的火花,一落入镇中就引起数处大火,大火中还有毒烟飘散,不少蒙古兵闻过这种毒烟就浑身**的倒在地上。
以为又遇到敌人的伏击,这些蒙古兵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又因为接到撤退命令,敌人又没见踪影,一时整个部队就只顾夺命而逃,情况一下就失控,整个队伍竟然成了溃逃之势。
博鲁见此,正要派人去阻止部队之时,四面突然响起军号战鼓,一时之间,只见无数的箭弩从四边射来,而且还有一些冒着毒烟的喷筒被扔进队伍中,引起战马一阵不安的嘶鸣,乱蹦乱跳,奋力想挣脱主人的控制。
蒙古军中原本就有些涣散的军心此时突然浮动起来,不少蒙古将领怀疑的目光又落到博鲁身上,有些猜测是不是博鲁又将他们带入敌人的陷阱。
看到这种目光,博鲁心中虽然愤恨欲狂,但却无法辩解,立马下令几个千夫长带人去找到敌人弓弩的所在,意图挽回危局。
可惜,敌人没给他这个机会,没等这些千人长找到敌人,数量更多的弩箭和喷筒就落入他们的队列中,还有一种喷着火的弩箭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就发生了爆炸,不仅飞射出伤人致命的铁屑,还飘散出一种味道十分清香的烟雾,人马闻到之后,不到一刻就浑身发软,动弹不得,而且此烟还风吹不散,有越来越大之态势。
这还不算,对方还向他们发射出一种陶罐,这种陶罐落到地上就破碎了,流出一种非常难闻的油体,不少人更是连人带马的被打个正着,不仅受伤不说,浑身还被这种黏糊糊的液体所沾染,让他们好不难受。
不过也只有一刻的难受,一阵极为突然的大火就在此时燃烧起来,整个大地还有那些沾染油料的骑兵身上,猛然窜起半人高的火苗,其火焰之迅速猛烈让人完全无从想像。
不到一刻,落入火焰中的骑兵就在惨叫中化成了焦炭,还没有被波及的蒙古兵赶紧策马逃开,因为缺乏组织,蒙古兵的整个队列很快就被分成无数个小队伍。
从丰济镇的火箭毒烟,到这种火油的燃烧,整个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下呼吸,一连串的攻击就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快的让这些蒙古兵无所适从。
而此时从丰济镇中已经冲出了为数不少的蒙古兵,一看外面竟然燃烧起这么大的火光,很自然的想到己方被敌人给伏击,大军已经溃败。一时心中更是慌乱,有些人根本就没管那么多,以为撤退命令是让他们离开这里,当下抢了马匹就跑,此举引起的后果可想而知。
看到有人带头,那些军心惶恐的蒙古兵马上如同找到出路一般,纷纷跟随,竟然四窜逃散而去。
博鲁见状,惊怒无比,不禁大声斥责起来。
就在博鲁大声喝骂之时,博鲁的帅旗周围突然出现无数头戴狰狞恶兽面具,手拿弩弓的敌人,这些敌人一出现,就对博鲁这边一通弩箭,然后拿出加长钢刀凶猛的冲杀过来,其目标直指博鲁。
此时整个战场之上的形式已经变的极为混乱,到处都是火光和毒烟,蒙古士兵的队列早就溃散,而且军心士气皆无,溃逃的士兵已成江河奔流之势,随处都可见。而被敌人分成一截截的蒙古兵虽然还有些人在抵抗,但整体上而言,蒙古的败战已成定局。
看到敌人被自己的亲卫队拦截住,博鲁也看清了整个战场的形式,无奈中,他只得下令全军再次撤退,意图等到后方整顿队伍之后再来,这也是蒙古惯用的战术。
胜则猛追,败则速逃,充分发扬骑兵的机动性。
接到撤退的命令之后,蒙古兵逃跑的势头越发不可阻挡,一时整个平原上都是蒙古人策马逃跑的身影。
在护卫队的拼死保护下,博鲁逃回了己方大营,惊魂未定之际,大营外突然又飞射来一批又一批的弩箭,而且还有数量不少的火毒烟箭,火光和毒烟又迅速在大营中扩散开来,此举又使得还未安定的蒙古兵军心大动,一些战马也于此时发起狂来,在营中横冲直撞,让情况越加混乱。
而在大营外,在一批蒙古溃败的士兵刚刚到达大营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就出现了为数过万的骑兵,这些骑兵跟随着败退的蒙古兵,趁着蒙古大营混乱的时候冲入了蒙古大营,不知他们是否有解葯,这些人丝毫不为毒烟所困扰,只管在敌人密集处冲杀,纵横往复,只杀的这些蒙古人四散乱逃,溃不成军。
博鲁看到这种情况,只得下令弃营撤退,带着部队向北撤了去。
一路上,博鲁数次遭遇到敌人,几次改变方向逃跑,一时只觉草木皆兵,军心惶惑不安。
到了天明时分,敌人终于没再出现,博鲁下令部队暂时停下来整顿队伍。
经过清点,经此两役,跟随博鲁出征的五万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其余之人不是战死就是失散,而且军队的粮草辎重都丢弃了,部队和马匹也疲惫不堪,更为严重的是,队伍中开始流传着一些议论,不少人对博鲁已经失去了信心。
看着队伍稀稀拉拉的排列好,而且战士身上多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博鲁眉头皱了皱,也不好多说什么,下令继续撤退,争取尽快的离开险地。
队伍又开拔了起来,不过此时的速度却放慢了下来,在长时间没有发现敌人之后,不少人甚至开始在马上打起盹来,一种散漫开始在蒙古兵中蔓延起来。
就在此时,打头的蒙古兵突然发出一声兴奋的大叫,然后策马冲了过去,后面的蒙古兵张望之下,竟然看见一队似乎是客商的队伍正抛弃掉马车,策马逃跑。
这个发现让闷了一夜的蒙古兵兴奋起来,不少蒙古兵开始去追逐,不想此时对方竟然射了几支箭过来,当场就让几名蒙古兵从马上栽了下去。
见到对方竟然敢反抗,这些蒙古兵发出野兽般的愤怒吼声,一大队的蒙古兵脱离了队伍开始追击。
这些人的骑术也很高明,辛苦一夜的蒙古兵竟然一时追不上,一些蒙古兵搜查了马车之后,将一个放有书册文稿的包裹上交给博鲁。
当博鲁翻看了这个包裹后,竟然发现有一封用金文写成的公文,是金国给一个叫南力的红袄军将领的册封公文,将他招安为招讨使,协助金人抗击蒙古。
这个发现让博鲁精神一震,认为这个南力可能就是让自己吃鳖的那个人,当即下令全军出动,务必要活捉那几个人。
大军随即又奔驰了起来,四处围堵那几个逃跑的人,不知不觉的来到一处低洼的地方。
一到此地,蒙古人的一些战马就不再迈步,只顾低下头吃起东西来,当后来的蒙古兵赶到之后,他们的战马同样如此。
奇怪之下,一些蒙古兵看向地上,发现这里竟然布满了一些黄豆,而且这些黄豆可能被加工过,正在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香气。
闻到这种香味,不要说这些一夜没有进食的战马,就是那些惯于挨饥忍饿,辛苦奔劳的蒙古人也觉得肠子打搅,口生馋涎。
不过这些蒙古人也不苯,很快就明白这肯定是敌人的阴谋,当下就对战马一阵狂刺乱鞭,意图使其离开这里。但这些战马任凭你如何摆弄,就是不开步,而且还有几匹战马叫了几声,引得更多的战马跑了过来。
不到一会儿,大部分的蒙古战马就聚集到此地,开始放怀大吃,连带的那些蒙古兵也被驮来,引得这些蒙古人大惊失色,纷纷对自己的战马又拉又打,更有脾气暴躁的甚至用刀背在猛烈敲击马股。这些举动自然引起战马的反抗,或拼命的乱跳,或以后足着地,或胡乱的狂奔,一时好不热闹。
博鲁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气又急,又大声的呵斥起来,让那些将领尽快的约束住队伍离开这里。
但没等这道命令得到贯彻,‘轰隆隆’,似如闷雷般的声响就传入博鲁和那些蒙古兵的耳朵中,在战马突然不安的嘶鸣声中,一道狂奔的流水向着他们狂涌而来,看到这一幕,博鲁和蒙古士兵脸色一下变的煞白,一时呆愣住了,眼中闪过一种绝望。
就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中,一道接一道的狂猛巨浪迅速的吞没他们,如同风卷残云一般的将他们连人带马的冲翻了下来,然后无情的覆盖了他们,巨大的水声传出老远,似乎整个天地都只听闻此刻的水声。
在这种自然之力下,人类显得如此无助和无能,甚至连个反抗都不可能,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和残酷。
这些蒙古兵十个有九个不会水,落入水中的结局可想而知,不少人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消失在浪峰中,还有一些人在水中奋力的挣扎,做垂死拼搏,更有些战马还带着主人在水中泅游。不过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浪峰之下,无论人畜都无力回天,很快就被汹涌的流水带走,消失在浑浊的浪涛中。
就在蒙古兵陷入灭顶之灾的同时,在远处的高坡上正有一队人马冷冷的子着这一切,为首的赫然正是一脸平静的彩云,在她的身后还站立着严西。
此时严西正用钦佩的目光看着身前这位美丽的统帅,脑海中只闪过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话‘凡战者,以正和,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周而复始,日月是也。’。
严西这次看到了彩云指挥整个战斗的过程,开始不解,甚至还有些怀疑对方的判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见到后面发生的事情,不仅怀疑尽消,他也渐渐的明白过来。但越是明白,他就越是对彩云佩服,近而甚至产生一种类似崇拜的心理,这以他的性格来说,是极为难得的,他在以前甚至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如此折服。
这个美丽的女人到底还有何等的本事?能够让这样一个女人甘心为其效劳的淮王又是如何?
“严将军,你即刻带人搜索对方漏网之人,对方如不投降,杀!”语气中有种冷冽的冰寒。
这个声音让严西的脑中一清,条件反射的答道:“是,末将立即去办!”说完,转身就去召集队伍,准备捕杀幸存的蒙古人。
在严西走后,彩云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阵迷茫,有些不自觉的摸摸脸,喃喃自语道:“我是怎么了,这个真的是我吗?”看到被大水吞没的那些蒙古人,她眼中迷茫似乎越法重了。
这次多番设计,终于将敌人诱入河流故道,然后一举淹没,顺利的解决掉对方,解除了济南府的最大威胁,并让洛口镇的敌人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极大的方便了今后的行动,可以说取得了一次非常大的胜利。
可自己为何仍然不开心,难道是因为那个梦吗?那座燃烧的高楼,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熟悉,为何我始终看不清他们的相貌,他们到底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我梦中?
为什么?
无数的为什么让彩云突然觉得有些眩晕,好像很多的画面在脑海中出现,但自己却又什么都看不清,如同蒙了一层纱布一般,就在自己想揭开纱布的时候,却发现手臂不够长,这种感觉让人极为难受。
“公主,你又觉得头痛了?”一声轻柔的问候让彩云瞬间就恢复了清明,迷茫的眼神又变的锐利清澈。
看看身边的紫云,彩云微微轻叹道:“最近不知怎么的,老是觉得不舒服。”说着话锋一转:“这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你通知下去,让部队集合,以最快的速度打扫战场,离开济南已经有几天了,如果那边的敌人发现真相就危险了。”
紫云应了一声,然后关心的说道:“小姐,你也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总顾着打仗!”
彩云微微一笑,亲切的说道:“知道了,你快去吧!”
紫云现在也有些敬畏彩云,不敢再多说,转身就去传达命令。
紫云离开后,彩云又看了远处奔流的河水几眼,然后转身离开这里。
严西此时带人已经追杀了数百个蒙古兵,在深心里,严西是极为痛恨这些蒙古人,当初他们在山东做的事情,让严西现在想到还想吐,如果不是彩云的吩咐,他肯定连问都不问就下令诛杀。
不过,这也没多大差别,很多的时候,他都没给对方过多考虑的机会。
“将军,将军,我们抓住了一个蒙古将军!”一个士兵的话让严西精神一震,连忙下令将此人给带来。
一个五花大绑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被带了过来,肮脏破乱的军服,多处还在流血的伤口,披头散发的摸样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淤青,而且还有一种疲惫,显得极为狼狈。
“你叫什么名字?”严西坐在马上斜着眼睛看着此人。
“我是河北经略使张柔之子,名若水,我要见你们的统帅!”张若水的声音还是显得那么阴柔,而且还添了几分无力。
“你是张柔的儿子?”严西并没有取笑对方阴柔的语调,问起最关心的事情。
“正是!”语气虽然不太有力,但表示肯定却是无疑。
严西沉吟了一下,突然说道:“将此人带到火凤将军处!”
“你们是火凤将军的人马?”张若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惊愕。
严西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你去了自然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带走!”
在张若水被带走之后,严西又继续去执行他的任务,而且比刚才更加细心,生怕漏掉了对方残存的重要人物。
张若水被带到彩云那里的时候,彩云正拿着一把战刀在观察,据说这把战刀是敌人统帅的,彩云一时好奇就拿来看看。
张若水见到彩云后,先是一怔,当看到彩云手中的战刀,张若水的神情大变,彩云自然注意到这个变化,轻轻的将战刀放到面前,低沉的问道:“你是河北经略使张柔的儿子吗?”
张若水定了一下心神,肯定的说道:“当然!”
彩云听到对方那种阴柔的声音,心中微微一怔,仔细的观察了对方一番后才再次开口道:“可有凭证?”
“现在没有,不过你们只要找一个蒙古人一问就知!”张若水回答的非常快,完全没有半点迟疑,在他此刻心里,对彩云的疑问也十分多。
彩云平静的说道:“本将军自然会做的,不过你为何要见本将军?”
张若水看着彩云,微微有些急切的说道:“你真的是那位火凤将军吗?你不是应该在济南府的吗?”
彩云扫了对方一眼,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声东击西的策略并不高明,本将军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这把战刀是谁的?”
“博鲁大将军的!”张若水回答之后才愕然的看着彩云,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诈了他一下。
“果然是博鲁的,本将军问你,这次领军攻打山东的是博鲁吗?”彩云紧紧的盯着张若水,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
张若水脸上露出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才似下定决心的说道:“不是,而是蒙古的四王子拖雷,他如今正在洛口镇!”
一听竟然是蒙古的一位王子,彩云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问道:“这位拖雷王子为什么要来攻打山东?”
张若水露出苦笑的神情说道:“拖雷王子认为山东是如今金国最薄弱的地区,而且多为地方义军所控制,蒙古人认为攻打起来不会太费力。而且山东上接河北,下连江淮,如果可以控制山东,对于蒙古人也极为有好处!”
彩云淡淡的说道:“后面的是你自己想的吧,为何你会对本将军讲这么多?”
张若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想投靠将军!”
彩云不露半点意外的说道:“为什么?你父亲深受蒙古人的器重,而且你似乎也蒙古军中任职,为什么要想投靠本将军?”
张若水的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好半晌才说道:“蒙古人根本就看不起我们汉人,我父亲也是为势所迫才为蒙古人效力,而且女真人欺压我们汉人多时,父亲也有借蒙古人之手教训女真人之意。”
彩云虽然觉得对方话语不尽真实,但也感受到对方确实对蒙古人感到不满,想了想,下令道:“给张将军松绑,并带张将军去沐浴包衣。张将军,有些事情等会儿还要麻烦你!”
张若水被松绑之后,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才开口道:“多谢将军,不知将军有什么事情需要张某效劳?”
彩云淡然的说道:“等会儿还要烦劳将军帮助辨认一下博鲁的尸首,不过此刻,还是请将军去沐浴包衣!”
张若水呆了一呆,脸色露出一种伤感,好一会儿才说道:“多谢将军,张某一定效劳!”其出帐篷之后,不禁长叹了一声,似乎有不少感怀。
彩云也听到对方这声感叹,看着面前的战刀,陷入沉思之中。
经过张若水的辨认,终于在一堆浮尸中找到博鲁的尸首,此时他已面色青紫,双目紧闭,腹中饱胀,双手死握一物,正是溺死之人之状。
彩云让人将其尸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并用石灰覆盖,然后用棺木盛好,放入回行的队伍中。
张若水此时却要求彩云将他还活着的消息隐瞒,言语中对父亲多有顾及。彩云欣然同意,不多久,所有的蒙古俘虏都知道张若水也已经随博鲁战死。
丰济镇此战,彩云以三万多人,以不到二千的伤亡,一举歼灭了蒙古五万人马,并击杀蒙人大将军博鲁及以下万户千户多人,另生俘蒙人近六千人,缴获辎重战马若干,一举粉碎了蒙人意图声东击西的进军计划,至此,蒙人和彩云力量持平,但论及局面,彩云占优。
经过一天的休整,彩云留下五千人继续打扫战场和追索残敌,然后大军从小路直奔济南府而去,此时济南府中除去扰敌之军,只有不到三千人,如果敌人闻得博鲁覆灭,极有可能强攻济南,到时战场之主动又将易手,甚有可能抵消彩云此战之胜利。
经过二夜一天的秘密行军,彩云终于平安抵达济南府,此时洛口镇的拖雷仍然在和李明全金凤柔夫妇捉迷藏,双方互有损失。
当彩云让上百个俘虏带着博鲁的战刀到达洛口镇之时,蒙古人以为又是敌人要来袭击,精神紧张下,竟然还有人对他们射箭,采出一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喝令他们投降。
等弄清楚之后,带头的蒙古千夫长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将劣谟的那个百夫长连同博鲁的战刀送到拖雷的大帐前。
蒙古四王子拖雷闻讯之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当他看到那把熟悉的佩刀时,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晕了过去,幸亏左右将他扶住。
良久,拖雷才拿过那把战刀,语气有些颤抖的问道:“博鲁将军如何?”
这名百夫长语气悲愤的说道:“大将军已经归天了,那些汉人太狡猾,他们用水淹死了大将军。”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但真正听说之后,拖雷的心弦还是颤抖了一下,沉默良久,才轻声问道:“事情的经过如何,你详细的讲给我听!”
百夫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讲述给拖雷知道,拖雷的面色也随着他的讲述不断的变化着,在百夫长讲述完后,他还沉思了许久才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闻讯赶来的将领,语气恢复平静的说道:“你们都知道了?”
“这些汉人竟然敢杀大将军,请四王子下令,让我等血洗济南府,将那些汉人统统杀光,以祭奠大将军!”
“四王子,请让我做先锋吧!”
“四王子,请下令进攻吧!”
“四王子,你可要为博鲁大将军报仇啊!”“”对于他们的争吵,拖雷置若罔闻,良久之后才举起手制止了他们的叫嚷,然后目光扫到几个没有开口的将军脸上,最后停在史天祥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史将军,你说我们如今该如何做?”
史天祥对于博鲁的死也非常难过,但更担心的是自己今后的命运,失去了博鲁的护持,自己在蒙古人中只怕更难过,因为对自己今后的命运太过担心,竟然一时没有回答拖雷的话。
旁边的将领看到他失神,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四王子在问你话!”
“啊!”史天祥有些茫然的看向拖雷“四王子,刚才小将太过伤心,没听见四王子的问话,请四王子原谅!”
拖雷心中暗许,并不见怪的说道:“没什么,刚才小王只是问将军,以将军之见,我们如今该如何办!”
史天祥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看看周围,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拖雷很明白的说道:“不要紧,请将军放胆直言,如果有人在将军说话时打搅,拖雷一定为将军重重责罚此人!”语气说的斩钉截铁,给人一种莫大的安慰。
史天祥这才缓缓开口道:“小将以为,如今我军态势极为不利,应该立即撤军才能保平安!”
听到这话,周围的蒙古将劣诩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不是顾忌拖雷的话,此时肯定会有人对他训斥了。
拖雷反到是最平静的一个人,点点头道:“将军这么说,必然有将军的看法,请将军告诉拖雷如何?”
史天祥连道:“不敢,小将只是就事论事。博鲁大将军被敌人所害,我军右路已断,现在困守在洛口镇,已成孤军。正所谓孤不可长,更何况济南府中的敌人有数万,而且还有坚城深沟以守,而我军不仅连日来不得休息,现在又听闻博鲁大将军之事,军心已然不安,以此疲军疑军如何可以和敌人争雄?
此时敌人让人送来博鲁大将军之佩刀,分明是想激怒我军,使我军冒失轻进,由此可见,敌军已有攻击我军之计谋。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我军皆失,再要论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小将认为此刻撤军才能保我军之平安!”
“一派胡言,你们这些汉人就是胆小,我早就知道你们信不过,平日我就说,博鲁大将军如此看好你这个汉人,早晚会后悔的,果不出其然,你这个汉人现在就敢在此如此说,看我”
“够了,来人,给我将这个满口胡话的人拖下去,重重的打他二十鞭子,让他给我清醒清醒!”拖雷一脸寒气的命人将那个插口的蒙古将领拉了出去,不久,外面就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惨叫声。
此举让大帐中的人不敢再开口,都静静的看着拖雷,不过不少蒙古将领愤恨的眼神扫过史天祥,让他感到阵阵惊心。
拖雷此时站了起来,走到史天祥身前,语气诚恳赞赏的说道:“博鲁大哥生前经常提及将军的才华,如今拖雷方知将军确实不负盛名。今后还请将军不要见怪拖雷之前的怠慢。”说完,将右手放于左胸前,竟然对他行了一个蒙古人表示敬意的礼节。
史天祥眼中闪过激动和错愕,连忙还礼道:“不敢得王子如此之礼,小将今后一定尽心竭力,不忘王子今日之礼遇!”
拖雷点点头,然后转过身沉声说道:“传我的命令,立即将我军俘虏的那些汉人驱赶之济南城下,大军随后跟随!”
在蒙古将领兴奋的领命而去之后,史天祥忍不住的说道:“四王子,这么做似乎太冒险了?”
拖雷看看他,突然说道:“那位火凤将军才智深远,多谋善断,确实为我蒙古劲敌,如果我军就这样撤退,难保不为她所趁,如今只有逼其就范,我军才能安然而返!”
史天祥猛然明白到对方的计谋,心中也感到佩服,一拱手道:“四王子高明,小将明白了!”
拖雷点点头:“今后还多多需要将军,这些汉人俘虏就交给将军看管了,以免旁人不解,而横生枝节!”
史天祥接命之后,就转身出帐。
拖雷让人好生照顾那些送回来的蒙古人后,就挥退了大帐中的其他人,然后独自一人拿着博鲁的战刀轻轻抚摩起来,眼中流露出一种伤感,喃喃自语道:“博鲁大哥,拖雷本心是想帮你,但却不想反害了你,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的照顾的。”语气充满索然,有种痛失故友的悲凉。
在蒙古人准备拔营离开洛口镇时,陆续有些博鲁军中侥幸生还的蒙古人逃了回来,在他们的讲述下,越来越多的蒙古人知道了这个消息。连日的疲惫和挫折再加上这个不幸的消息,让许多的蒙古士兵作战心思不高,除了少数人叫嚷要报仇外,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
整个蒙古营地,士气已经萎靡不振,再无之前的那种傲然。
济南府的南门城楼上,彩云面容冷峻的看着城墙下那些被绑着的百姓,可以想像,对方如果要攻城,这些人就会被做为肉盾。
此举不仅可以减少敌人的伤亡,而且还会扰乱自己将士的军心,增加其攻城的胜算,不可谓不毒辣。
“将军,蒙古人惯用这一招,末将以前就见识过,不如让末将去指挥,保管不让蒙古人得逞。”严西看着彩云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十分清楚主将的为难之处。
彩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将那些蒙古人统统给我绑上城墙,如果对方驱使百姓攻城,我们就以蒙古人作为石块投掷下去,不得有误!”语气决然坚定,有种不可动摇的意志。
“是,末将马上去做!”严西转身就离去,很快就将数千蒙古俘虏给押到城楼上,还将十人用绳子给掉在城墙上,充满以眼还眼的意思。
这个举动自然也让蒙古人惊愕无比,他们以前驱使敌国百姓攻城的时候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看样子,对方明显是告诉他们,你们要敢如此做,我们就将你们的人也杀了。
拖雷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才对身边的吩咐道:“你去告诉那位火凤将军,我是蒙古四王子拖雷,想请她出城一谈,我拖雷保证她的安全!”
城楼上的彩云听到对方的喊话,微微一笑,扬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请你家王子先到城楼下,本将军顺便尽尽地主之宜!”
拖雷听到这话,想了想,正要策马前往,左右急忙阻拦,拖雷冷哼一声,严厉的训斥了他们几句,喝开了他们,然后带着三骑越过队伍出现城楼下。
看到对方的大纛,彩云也不禁佩服起对方的勇气,转过身娇喝一声:“敌人既然如此,我方岂能示弱,给我大开城门,本将军就去会会这个拖雷王子!”
彩云身边的几位将领面面相觑,有个将领劝道:“对方既用百姓要挟我等,如今又如此相邀,只怕有诈,金护卫如今又不在,将军不用理他!”
彩云凤目生寒的说道:“三军之上,士气为先,敌军如此,我军又岂能示弱。不用多说,对方仅有四人,难道本将军还害怕不成?开门!”
这些将领一向敬畏彩云,见她翻,不敢多说,只得下令打开了城门。
彩云只带了两人轻骑策马而去,让那些将领手里都捏了一把汗,弓箭手和骑兵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策应彩云。
此时战场之上也出现了罕有的情况,一队人马将城墙给围住,在这队人马前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在百姓之前还有四人,其中还有代表对方主将所在的大纛,而城墙上面掉着几个被捆绑的人,城墙上还有一大批被捆绑的人,每个人的脖子上还放着一把刀,城门却大开,三骑正缓缓朝对方接近,其中也有一人举着代表主将的大旗。
所有人都看着这幕景象,使得整个战场出现奇异的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双方会面的结果。
拖雷看到彩云,眼中爆闪出一道光彩,静静的看着她走了过来才开声说道:“早就听闻火凤将军美艳,如今见了将军本人才知将军更胜传言!”语气自然,并未流露任何情绪。
彩云勒马停定之后,扫了对方一眼,然后停在为首的拖雷脸上,淡然的说道:“原来你就是拖雷,蒙古成吉思汗的第四个儿子!”
听到彩云对成吉思汗并无敬意,拖雷身后的三人都用愤怒的目光看了过来,就是拖雷也皱了一下眉头才道:“原来将军还听闻过父汗之名,既然如此,不知将军愿否归顺我蒙古,只要将军愿意,父汗一定会委将军以重任,到时封官加爵,也好过将军流落草莽,不知将军觉得如何?”
彩云面色不变的说道:“多谢王子美意,火凤生性疏懒,最听不得异族差遣。而且四王子南来侵扰我山东,竟然对山东之情形一无所知,火凤到真为将军感到吃惊。”
拖雷听出对方有嘲讽的意思,但他此刻确实不知道彩云的真实身份,闻言只是以为对方并不愿意投降,他对此也没多大指望,心中也不生气的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拖雷也不勉强将军,只是拖雷想向将军恳求一事情,不知将军可否将我军博鲁大将军的遗骸遍还?拖雷愿意以重金付与将军!”
彩云此时也觉得这个拖雷非同一般,面对刚刚杀死了自己数万士兵的敌人,还能如此侃侃而谈,这样的人绝不多见。
微微沉思了一下对方的企图,突然有所领悟,抬头看了看拖雷,沉声说道:“王子既然约见火凤,所图就绝非博鲁之尸首,还请王子将来意说出,也好让火凤知道王子到底想做什么,免于引起误会!”
拖雷再次看了看彩云,点点头道:“将军谋事料人,处处洞察先机,拖雷佩服。拖雷此次来,除了想要回博鲁将军之遗骸外,另外还想和将军商讨一事,不知将军可否猜到?”
彩云看了拖雷后面一眼,然后转过头看着拖雷讽刺的说道:“原来王子是想用这些百姓来要挟火凤,王子这么做,不觉得太过卑鄙吗?两军交战,无非是双方将士互争短长,以百姓何干?王子竟然使用如此手段,真让人齿冷!”
拖雷并不生气,平静的说道:“战场之上为求胜利,手段如何并不重要。将军久历战阵,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彩云闻言,面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如同寒梅露春,冰山消融,使得拖雷神情微微一怔。
“王子难道以为这样就可以使火凤屈服吗?火凤可以告诉王子,只要王子真敢如此做,火凤可以保证,今日之事,必以同样手段偿还。言尽于此,还请王子自断!”彩云的语气平淡,似如在说一件无关大小的事情,但话语中的森寒,却让人感到蕴涵其中的自信,使人不能怀疑她是否真的能做到。
拖雷也觉得对方不好对付,看来就算自己杀了那些人,这个火凤将军还是会和自己顽抗到底,甚至还会让她对自己进行报复。
看了看城墙上的蒙古人,拖雷也明白自己同样有把柄落到对方手上,如果对方下定决心死拼,自己也不会讨到好去。
此次已经落在下风,对方又非那些软弱可欺之人,不如暂且放手一次,等以后再来寻回今日之屈辱。
拖雷想及此处,故意装做考虑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火凤将军是威胁小王吗?”语气不紧不慢,有种你如果说是,我就做给你看的意思。
彩云也明白,对方并不想真的拼个两败俱伤,语气缓和了一下说道:“不是,而是告诉王子后果!”
拖雷也没进逼,借机说道:“不错,小王就是认为这种后果非你我双方愿意看到,不如请将军归还博鲁将军之遗骸,餐放我蒙古将士。小王就将这些人还给将军,将军认为这样可好”
彩云不客气的说道:“王子打的好算盘,火凤是在战场之上俘虏蒙古之将士,而王子却将无辜百姓俘获之后前来交换,这种行为,难道是你们蒙古人惯有的举动吗?以前常听人说蒙古人如何英勇,如今看来,如此而已!”
拖雷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认为俘获对方百姓也是战利品的一种,用来交换也是正常的,所以在听到彩云的话后,他的脸色一变:“难道将军竟然不愿意吗?小王还以为将军会爱惜自己的族人,但看将军似乎并不看重他们,不知小王说的可对?”
彩云冷冷的说道:“休要诬蔑本将军。四王子,火凤只是认为四王子开出的条件太过不公,还需要四王子再加一个承诺才成。”
拖雷眉头一动:“什么承诺?”
彩云坚定的说道:“要四王子聊,退军之时不得再騒扰我百姓,并且要将蒙古军中的汉人百姓尽数放回,不知四王子可否答应?”
拖雷沉吟了一会儿,肯定的道:“只要将军保证在我军撤退的时候不追击,小王就照将军说的做,并以长生天为证。”
彩云猛然道:“好,就此一言为定。请将军先将百姓放回,火凤会将博鲁之尸骸交给王子,其余蒙古人会在肯定王子确实遵守诺言后放回。”
拖雷看了看彩云,点点头道:“小王相信将军,不知将军可否将真名告诉小王,也好让小王知道到底败在谁手。”
彩云平和的说道:“王子可以叫我火凤,其余的,还是劳烦王子自己去查!”
拖雷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
彩云大有深意的说道:“王子好走,蒙古之敌并非火凤一人!”
拖雷明白对方言下的意思,心中升起了疑惑,但表面上还是客气的说道:“多谢将军,只要将军遵守诺言,其余之事,就不劳将军操心。”
彩云不再多言,微微一拱手,然后转身回城。拖雷也打马回到本阵,然后宣布大军准备撤退,并将军中的俘虏尽数释放。虽然一些蒙古将领反对,但在拖雷的铁腕下,军令还是得到了贯彻。
不多会,那些百姓就被蒙古人释放,彩云也派出部队将他们接引进济南城,并让人将博鲁的棺木送到了蒙古军中。
当李明全闻得音讯赶回来的时候,彩云正在会议室看着桌上的军事地图。
就在李明全犹豫是否叫她的时候,彩云突然开口道:“李大哥,你是否有问题想问我?”
李明全点点头道:“公主,属下不明白,我军明明有机会可以歼灭这支蒙古人,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以后蒙古人有了防备,这样的机会就难有了。”
彩云直起身来,看看李明全,然后望过一边,语气低落的道:“彩云何尝不想这么做?但此时若消灭他们,先不论能否做到,就算真的如愿,我军之损耗绝不会少,两败俱伤之下,就会让在一边窥视山东的金人得利。
这次金人将主力迁移到大名府,就是怀有渔翁之心,利用蒙古情报不畅的弱点,引诱其和我军相争。如果我军再不放手,就算此次能够侥幸赢得对方,只怕到时自身也难保。更何况此次能够使蒙古答应放回我百姓,彩云认为已经是难得之胜利,再要贪求,恐过犹不及也。”
李明全突然明白了彩云心思,好半晌才说道:“既然如此,公主为何不让那个蒙古王子答应以后不再掠夺我百姓!”
彩云不答反问的道:“你认为可能吗?”
“这”李明全一时答不上话来。
彩云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微微有些落寞的说道:“现在表哥即将登基,李大哥,你代我回去给表哥祝贺吧,顺便将山东的情况告与表哥!”
李明全愕然道:“公主难道不亲自去吗?”
彩云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的事情还很多,而且蒙古这次失败后,难保他不再卷土重来,金人又在一边挥眈眈,此时我确实走不开,一切有劳李大哥了!”
李明全突然有个感觉,彩云的话似乎言不由衷,她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不过李明全没让这个念头继续下去,应承下来之后就按照彩云的要求去准备。
在李明全走后的良久,会议室中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表哥,你到底是谁?我到底又是谁?”
与彩云商谈后的一天内,拖雷就将蒙古军中所有的汉人百姓释放,并开始有计划的撤退。拖雷开始还对彩云有些防备,但后来看到彩云确实没有再来騒扰他们,拖雷的撤军行动就加快了,第三天的时候,大军就已经全部渡过北清河。
在接到彩云派人送还的蒙古俘虏之后,拖雷就下令大军星夜奔程,在金人闻得消息前就回到河间府。拖雷一边下令准备应对金人的进攻,一边派出亲信前往蒙古本部去通知博鲁也已阵亡的消息。
此次进攻山东,蒙古折兵损将,元气大伤,短期内再无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金人也借蒙古实力受损之际,意图进攻河间,收复失地,完颜成和尚给金国皇帝呈递了一份奏折,要求趁此良机,对蒙古再发动一次进攻。
完颜守绪派人星夜给在建康的完颜云花送信,要她务必帮助金国筹得可供十万大军三月之用的粮草。
山东一地,战事顿平。
昊天观,是山东泰山之上一处规模很大的道观,它之出名不是因为它的规模,而是因为它是全真教总坛所在,是天下道教人士向往的一处胜地。
此观除了平日已经被人熟知的那条上山之路外,还另外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可以抵达,但因为此小道道路崎岖隐蔽,而且多有悬崖,所以平日里除了全真教的人,一般之人很少使用此条小道。
此时在这条小道之上就有一条身影在奔驰,纵高伏低,腾挪闪移,身手极为灵活,完全无视小道之险峻,奔行速度比之一般人在平地上仍有过之,其表现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就在这人刚转过一道山壁,突然身体微微一震,脚步一停,看着前方默然不语。
在此人前方,正有一人负手而立,一身洁白的儒服显得飘逸清雅,英俊文雅的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仅仅只是站立在此,就给人与莫大的压力,如同宝剑藏锋,使人不敢轻视。
来人打量完这个拦路之人,呼吸为之一顿,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来人可是隐谷谷主白天雪,白谷主!”
“李志常道长好眼力,令师丘老前辈如今可安好?”白天雪神情平淡,没有露出半点以名压人之态。
听到名字都被对方叫了出来,李志常顿时明白对方决不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此地,但此时他却不知对方到底是来干什么,看情况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自己刚随蒙古四王子回到中原,并没有和隐谷之人结有什么过节,而且全真教和隐谷一向关系良好,难道他是以为师父也回来了,故而前来拜会师父的?
丘处机虽然也是四大宗师之一,但论及江湖辈分,则是江湖中少有的几个宿老之一,白天雪等人都还是其后辈,李志常在不解下,自然将对方的来意定为前来探望师父,况且对方刚才还问及了师父。
想到这里,李志常放松下来,对着白天雪行了一个平辈的礼节说道:“原来白谷主是来找我师父的,不过师父仍然在云游,短期内可能不会回观,志常只是先行回来处理一些观中事务,不如白谷主过些日子再来,到时家师当可归来!”
白天雪露出温和淡然的笑容,平静自若的说道:“天雪有一事,本来还想找丘老前辈相商,但既然丘老前辈不在,那就只有麻烦李道长了。”
李志常也露出和蔼的笑容,稽首道:“白谷主有话请讲,志常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白天雪闻言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既然得蒙道长如此慷慨允诺,天雪不胜感激。当今大宋之主淮王即将在建康登基,道长既然方从蒙古大漠归来,对于蒙古之情形想必十分清楚,如果道长肯将所知蒙古之情况告于淮王,淮王一定会很高兴,天雪此来就是想请道长前往大宋建康一行。”语气说的自然诚恳,有种殷殷邀请之意。
李志常却被对方的话弄的面色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到李志常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白天雪继续说道:“道长不用惊疑,天雪确实是代淮王诚意邀请道长,请道长随天雪一行何如?”
李志常定定心神,连声说道:“白谷主相邀,志常本应相随,但谷主既知志常方回,当知志常实悬心于观中情况,不如等过些日子再随谷主一行如何?”
见到对方拒绝,白天雪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道长可能还不明如今之情势,如果道长回到观中,甚有可能将全真教百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而且还会连累天下道教诸宗。天雪此次邀请道长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为整个天下计,也不得不为也。”
李志常眼中突然闪射出一道精光,语气一变的说道:“如此说来,白谷主是想强邀志常不成?”
白天雪涸葡定的点头道:“如果道长不肯同意,天雪也只得如此,还请道长能够三思!”
李志常脸上露出一丝寒意:“白谷主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全真教和隐谷一向交好,白谷主如果这么做,就是让你我两派交谊毁于今朝,难道白谷主真的想好了吗?”
白天雪突然转过身,长叹了一声道:“如果天雪不这么做,只怕全真教和道教诸宗都要遭受劫难,舍小就大,还请道长不要一意孤行。”
李志常冷哼道:“我如何一意孤行?分明是你前来挑衅我全真教,难道你真以为隐谷就天下无敌吗?”
白天雪淡然自若的说道:“隐谷岂敢称天下无敌,只是隐谷一向都抱着为天下尽心竭力之心,故天雪才不能不勉力而为。至于说道长一意孤行,敢问道长,道长此次回观,是否负有为蒙古获取中原情报之任?”
李志常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一时语塞,强辩道:“这是我全真教的事情,轮不到你隐谷来管!”
白天雪顿时威严无比的说道:“叛国贼子,卖祖求荣之辈,人人可管。道长难道真的执迷不悟吗?”
李志常根本不为所动,冷静的计算了一下环境,突然大喝一声,拔出背上的长剑,划过一道剑花,如同寒光电闪,带起一片冷洌的剑气,直向白天雪当胸刺来,剑势奇险,大有以命搏命的架势。
在李志常的计算中,自己突然以险招进攻,对方必不能硬接自己这招,只要白天雪稍微躲闪,李志常就有机会逃窜,只要到了观中,对方就算再有能耐也不能敌住自己师兄弟的联手。
独力对敌,李志常实在没有信心可以赢过对方。
白天雪面对对方的攻势,脸上平静自若,没有半点惊容,伸出一手成剑指之势,在极短的时间中接连挥动了十次,每一次挥动都使得李志常的攻击迟滞了一下,等到了第十下时,白天雪的剑指已经抵上对方剑脊。
“砰!”的一声脆响,李志常浑身一颤,直觉的一股若剑锋一般的真气顺着手中的长剑攻入自己的经脉中,迅速的击散自己的内力,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让自己的手臂一软,手中的长剑停了停。
没等李志常再组攻势,白天雪已经借着对方剑势停顿的良机欺进对方身边,然后剑指连点,极快的封锁住对方的经脉,使得对方紧绷的身体一下变软,然后无力的靠在自己身上。
“李道长,得罪了!”在对方愤恨的眼神中,白天雪提起对方,飞身而去。
一阵山风吹过,一切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