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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婉清在来的途中听说我国凤翔路被盗匪所洗劫,贵国师梦龙将军也参与其中,不知殿下能否就此事的详细情况告知婉清?”武云公主有些急切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武云公主和我寒暄完毕就问起此事,让我颇有些惊奇,原本还以为她会说一些面子上的话来打开话题的。
从云先生身上收回子的目光,一边暗自猜测他和武云公主一起来的目的,一边开口道:“关于此事,本王也正要和公主提起。我大宋利州行省总督墨如兰曾经和凤翔路的西夏都统军阿沙汉达成了一个协议,上面明确说明,为剿灭匪寇,我国有义务帮助西夏,但作为交换条件,西夏不得虐待凤翔路的汉人百姓。可是西夏却滥杀我汉人百姓,造成惊世骇俗的‘武城镇惨事’,本王还想就此事请公主详细告知本王了!”
武云公主眉峰微微皱了一下,脸色露出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道:“既然殿下这么说,婉清本是无可推托,但婉清自从出使贵国以来,并不太了解国内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请殿下将此事发生的前因后果详细告知婉清,婉清才好答复殿下!”
我惊异莫名的问道:“公主是想从本王这里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得到武云公主明确的点头之后,我和岳雨交换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眼神之后,我才缓慢的说道:“弄了半天,公主竟然不知事情的详情,其实本王也才接到消息,事情到底如何,本王并不十分清楚,原本以为公主会知道的一些,还想从公主这里了解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了。”说完,我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云先生。
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云先生突然开口道:“殿下,武云公主并未从墨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而且墨云此来是想和殿下辞行,并非想插手殿下和西夏之间的事情。”
“辞行?”我再次吃了一惊,顾不得武云公主,连忙开口道:“云先生,你为何要走?难道是责怪本王怠慢不成?”
云先生淡然平和的说道:“墨云本来就非朝廷之人,也不太习惯朝廷的尔虞我诈,当初因为殿下基业未稳,墨云不能对殿下不义。如今殿下一统大宋,威凌天下,墨云已无用武之地,早就该离去,故而前来和殿下辞行!”
连番意外下,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思潮起伏,想起往日和云先生的情分,一时有些痴了。
就在此时,一声如同闷雷般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该断则断,该走就走,殿下难道还不领悟吗?”
我浑身一震,只觉得此语如同醍醐灌顶,心情豁然开朗,有种难于言语的轻松和洒脱涌上心头。
人生聚散无常,如果过于执着,只能是让彼此都感到无奈。
我满心欢快的看向云先生的双目,从中看到一片平和,如同蓝天白云,纤尘不染,顿时心中涌起明悟,云先生终于放下了一切,再无任何留念。
如果说以前他是一座让人感叹的高山,那他如今就象是这平凡无奇的天地,让人感觉不出任何锋芒,但又摆脱不了他的影响。
想通此点之后,我突然对他的离去感到不再是那么难于接受,反到有一种难于解释的欢愉,有种为他晋升至另一个崭新的精神境界感到由衷的高兴。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我不顾其他的走到云先生身前,诚心诚意的说道:“恭祝先生终于能够领悟平常心境,赵昀在此恭贺先生。”
云先生平和的目光中也闪过欣赏,淡然说道:“殿下也非常人,他日的成就当不在古之明君之下,但愿殿下能够上体天心,造福百姓!”
我平和而坚定的说道:“赵昀定当不使先生失望!”
云先生微微一笑,目光在殿中人的脸上转了一圈,转身就走,绝无半分留念之意。
“紫暄,你代本王送送先生!”
当修紫暄娴雅如仙的背影从大家眼前消失后,我才收回目光,扫了一圈,发现武云公主也是充满怅然的样子,似乎和我此时心境颇有相似之处。
云先生突出奇峰的这么一走,原本我想刁难一番武云公主的心情也失去了,让一个护卫拿来一份简报交给武云公主说道:“这是我国就凤翔路发生的事情进行的通告,公主可以拿回去慢慢看,等公主有了决议我们才来说此事。公主一路来也辛苦了,文贵,你带公主前去休息吧!”
武云公主接过简报之后,起身行礼道:“婉清会尽快弄清事情始末,一定会有一个答复给宋国!”
“这样最好,文贵,送公主到宾馆!”
“多谢殿下!”
武云公主在文贵的陪同下离开了皇宫,我和岳雨互相看了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中,岳雨说了一声,也离去了。
望了一眼刚刚云先生坐过的椅子,我摇摇头,转身就向后宫走去。
回到平常办公的御书房,望着厚厚的一叠公文奏折,我突然感到一阵意兴索然,每日不是埋首于处理这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国事,就是算计着他人,弄的我现在似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云先生可以走的洒脱,可是我却无处可逃。
或许,这就是权力要付出的代价。
书房门突然不告而启,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我抬头一看,淡然笑道:“你来了!”
念雪轻轻的走到桌旁,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后,转身对我嫣然笑道:“殿下,这是妾身新近才学会的‘清心粥’你快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看着她娇俏的容颜,我的胸腔间突然涌现出一种温馨的感觉,有种家人之间的亲情在我心间荡漾着,让我没来由的感到心头暖和起来,云先生离别带给我的一点惆怅也似乎离我而去,让我真正的浑身轻松下来,有种放开一切,只管现在的冲动。
看到我只顾看着她出神,念雪眼中闪过迷惑不解,语气有些小心的问道:“殿下,你怎么了?难道妾身脸上有什么吗?”
我微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在念雪疑惑的眼神中,我将她拥入怀中,深情的说道:“念雪,我爱你!”
虽然已经是我的妃子,但念雪还是被我这话弄的满面通红,似乎娇羞无比,但眼中却隐隐透露出一种欢快,娇嗔道:“殿下,现在还是白天,让别人听见,会笑话妾身的。”
我哈哈大笑的坐到一把宽大的椅子上,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小宝贝,怕什么,你是本王的妻子,谁会笑话?”
念雪突然抬起头,疑惑不解看了我好一会儿,问道:“殿下,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心情很郁闷似的?难道最近朝政很繁忙吗?昨天都没回去歇息。”
我没有回答她,默默嗅着念雪身上淡淡的清香,心情进入一种非常平和的心境,莫名其妙的感到念雪这次来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只是她很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我。
“念雪,你有什么要问本王的吗?”我望着她清秀的娇颜,淡淡的问道。
果然,我这样一问,念雪的脸上涌现出几缕犹豫,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妾身其实是听到殿下和雨哥哥两人有些不愉快,所以”
“小傻瓜,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是不是想问我,会如何处理岳雨拒绝我赐婚的事情,是吗?”
念雪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担心惶惑的神情,有些怕我误解似的解释道:“其实妾身知道不该管这些的,但妾身实在是很担心,如果殿下不愿意告诉妾身,妾身也不会怪殿下的。”
我爱怜的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真是一个小傻瓜,关心自己的亲人,这是人之常情,况且你又不是一个不知事情轻重的女人,怕什么了?岳雨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既然他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他,事情就是这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念雪大为意外的说道:“就这样?我还以为殿下会”
“会兴师动众将岳雨绑缚刑场?午时问斩?你啊,小脑袋不知想些什么,平日里不是挺会说的吗?这次怎么就这么小家子气!”
“殿下,你还这样说人家,人家不知多担心,殿下昨天又没有回去,让妾身惶惑不已,胡思乱想了好久,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她双目含泪的样子,我不禁心痛起来,连声说道:“是我不对,不该自作主张的,以后不会了,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说完,我做了一个鬼脸。
念雪被我逗笑了,一副不知将你如何是好的样子,正要开口说话时,门外传来菊的声音:“殿下,属下有要紧事情禀报!”
念雪如同被惊吓的兔子,一下就从我怀中站了起来,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也不看我的说道:“殿下还是处理正事要紧,妾身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我回话就这样匆匆的打开门离去。
门口人影一闪,一脸平静的菊走了进来,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道:“李明全已经到了建康,那些女人殿下要如何处理?”
我沉吟了一下,肯定的说道:“她们是我汉人百姓,所有待遇理应和常人一样。这样,你安排人手将她们先安置在校场敖近,其他的等李明全进宫之后再说!”
菊应了一声,正要出去的时候,我叫住了她,转口问道:“今天西夏的李婉清表现很奇怪,她似乎对凤翔路的情况不了解,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菊微微考虑了一下:“属下听说,西夏太子对这位武云公主在军中的影响力颇为忌惮,对她进行过诸多的限制,而且还剥夺了她的实权,或许就是这样,西夏的情报才不能及时传递到她手上!”
我摇摇头道:“大祸将至,还如此互相猜忌,不亡又能如何?这段时间多注意一下西夏的情况,本王估计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菊点头后转身离去,我回头看了一眼积压的奏折公文,无可奈何的站起身,坐到桌子后批阅起来。
没过一会儿,菊又匆匆回来说道:“殿下,李明全和那些女人已经到了!”
我头也不抬的说道:“通知下去,让司马风带着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到皇宫广场去迎接李明全,那些女人先安置在北城,等朝廷这边平静下来再说!”
菊领命出去后,我停了一下,摇摇头,开始草拟一份关于两淮和长江沿岸行省辈同抗洪的诏命,让各地官员做好准备。
李明全有些焦急的在码头上走来走去,不时看一下城门方向,心中七上八下,十分坎坷不安,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理自己这次的事情。不过看样子,情况似乎不那么好,不然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个官员来接自己。
因为李明全身边这些女人颇为引人注目,为了避免麻烦,李明全是从军方一处闲置的码头上靠岸的,可是到岸后,除了看到几个码头驻军外,一个建康官员都没见到,这让他心中很是不解,不知朝廷和殿下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这次的举动,而且其中还搀杂着对两淮行省礼物被劫一案的忧虑。
难道殿下是不想管这些女人吗?故意如此来给自己难堪?或者,殿下仍然记恨着自己?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空地上坐着的那些女人,李明全叹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办好此事,不然将来真的不知如何面对彩云,其他的事情,现在自己管不了那么多了。
想定此事,李明全不再犹豫,转身说了一声,队伍就开始集结。
就在此时,码头和城门连接处一阵喧哗传来,一群捕快出现,迅速的在城门两边站立好,随后一大群的官吏走了出来。
为首的官员打量了一番,径直走到正一脸愕然望着他们的李明全前拱手道:“建康知府孟浩,受总理大臣司马风之令前来迎接李明全将军!”
李明全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原来是孟大人,久仰,久仰!”
孟浩淡淡一笑,随意说道:“好说,好说,听说李将军夫妇是彩云公主帐下的首席大将,下官也是钦佩的很啊!”李明全心中微微一怔,明显的感受到对方言不由衷,不过客气话,也没人当真就是。
笑容如故的说道:“那里,都是公主厚爱。请问孟大人,殿下将要如何安置这些女子幼童?”
闻听此语,孟浩神情明显的变了变,看了那些女子一眼,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厌恶轻视的神色,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说道:“自古有言,生死是小,失节是大,这些女子不守贞节不说,还将这些孽种带在身边,实在是有违圣理常规,违背圣人所言,是我大宋女子的耻辱。彩云公主在山东战胜蒙古,本是我大宋的荣耀,可是却因为这些女子,竟然被蒙人逼的签订城下之约,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可悲可叹啊!”李明全收起笑容,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心中有些犹豫,不知此人的话是否就是朝廷的意思,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些女子孩童的境况堪忧。
“大人这话是何解?难道是认为公主的处置不当吗?”摸不清对方虚实之下,李明全干脆就将一顶大帽子扣在对方头上,如果对方这话没有朝廷撑腰,肯定要软了下来。
果然,孟浩的脸色一收,又浮现出淡然的笑容,轻描淡写的说道:“李将军多心了,这只是下官对公主不能尽全功的一点惋惜,并无他意,还请将军不要多心。更何况公主的处置方法,殿下千岁已经下诏嘉奖,下官何敢有意见?请将军随下官来,总理大人会亲自在广场迎接将军!”说完,对着李明全似乎是表示友好的一笑,然后转身做了个请。
李明全放下心来,看样子,朝廷并没有给这些女人难堪的意思,不然何以连总理大人都前来迎接她们?也许殿下已经决定给这些女人正名,如果真是如此,别人的反对又何足道也?
这样一想,李明全心情突然大好,连声招呼起来,下意识的认为这些女人即将得到公主期望的安置,而自己也可以圆满的完成公主交托的任务。
李明全兴奋中,一时没有察觉到孟浩此时脸上的不以为然以及深思对方刚才话中的含意。
也许,一直担心这些女人的李明全已经忘了他另外一个身份,他还是代表着刚击败蒙人十万大军入侵的彩云公主回京,就凭这,也足以让司马风前来迎接。如果是彩云回来的话,估计司马风就要在码头来迎接他们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孟浩带来的竟然都是驴车,而且数量也不足,按照计算,至少有一半的女子不能上车。
李明全见到这个情况,有些怀疑是孟浩从中作梗,不禁质问出声,要孟浩解释此事。
没想到,孟浩反到一脸不解的说道:“李将军为何如此说?难道李将军不知,殿下有令,无论文武官员现今都不得坐轿,而我大宋一向缺少良马,最近又在和金人作战,所有马匹更是要保证前线将士使用。不要说下官这里,就是殿下御马房中的马匹都被送到前线。
如今建康的官署大院,除了殿下特批的公共马车和外交院外,所有官员家中都是使用的驴车,就是这些,也是下官想尽办法才弄到,不知李将军为何还不满意?”语气不高不低,嘴角还露出微微冷笑,摆明有恃无恐。
李明全虽然能干,但此时也不脑葡定对方这话的真伪,不过以自己对殿下性情的了解,殿下下这样的命令不是不可能。
想通此节之后,李明全也没有再找对方的麻烦,和维护队伍的黄夫人商量了一下,让那些老弱妇孺上了驴车,其余人跟随驴车缓行。
虽然此举可以解决问题,但无论李明全怎么说,孟浩坚持不肯让这些女人用自己的驴车,其他官员见状也纷纷效仿,使得李明全无计可施,最终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妇孺坐上了驴车。
拒绝孟浩邀请自己上车后,李明全和手下士兵将那些没有上驴车的妇孺保护在队伍中间,然后才让队伍起程,浩浩荡荡的向着皇宫方向开去。
一路上,无数的建康居民被这支奇特的队伍所吸引,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互相探询着这支队伍到底是什么来路,那些女人小孩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李明全带着这批饱受摧残凌辱的妇孺进入了建康,迎接她们未知的命运。
就在李明全进入建康的同时,外交院掌院文贵也带着一些官员前往海路码头去迎接以朴元熙为首的高丽使节团。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一些周边国家的使节团陆续抵达,再加上不时要和参加和金国的和谈,文贵一直都非常繁忙,这边才将西夏使节团安置好,就马不停蹄的去迎接高丽使节,忙的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才好。
当文贵在了望台上看到一艘挂着高丽旗帜的海船进入港口后,心知对方已经到了,当下就笑着对坐在对面的武天启道:“对方已经来了,我们下去吧!”
虽然对方的官职仅仅只是五品的国务秘书,但他却是淮王的代表,并不比他这个代表朝廷的官员低,是以文贵的语气显得很平和,有些商量的味道。
武天启转头看了一下,摇摇头道:“这次还是大人前去吧,下官另外有一项任务要完成,就不陪大人去了!”
文贵古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去了,只是他和殿下见面的时间还请你问问殿下,方才西夏那件事情似乎让殿下有些不高兴!”
武天启笑着安慰道:“大人多虑了,殿下岂会不明白此事和云先生有关?何况云先生的离开让殿下颇为伤感,只怕西夏那边还要大人多多费心一些!”
文贵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下望台。
看到文贵离开,武天启脸上的笑容一收,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海船,脸上浮现起耐人寻味的冷笑。
文贵来到码头,对方已经将船停靠好,几个一看就是水手仆从之流的人走下来之后,一个穿着高丽服饰,满脸骄悍之色的年轻人缓步从跳板上走下来。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文贵凭着别人介绍过的印象,感觉此人就应是高丽使节朴元熙。
果然,此人走下船之后,一个宋国的联络官员下了船,四下一扫,迈步向文贵走来,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文贵也不敢失礼,忙带着身边的官员迎上去微笑道:“大宋外交院掌院文贵特来迎接高丽特使!”
朴元熙瞟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道:“我乃是代表高丽前来祝贺宋国太子登基,为何不见你们总理大臣司马风前来迎接?”
这话说的非常傲慢无礼,不仅意指文贵没有资格前来接洽,还隐含对方认为自己对宋国官职十分了解,不会被一些不入流的官员给蒙蔽过去。
这话让宋国官员十分不满,一齐拿眼看着文贵,似乎想看他的意思如何。
文贵主理外交院多时,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当下神色不变的说道:“朴使节既然是代表高丽而来,当知两国交往礼仪。无论是金国还是西夏,接待安排都是本掌院,总理大人日理万机,非等闲之人可见。如果使节想见他,本掌院到可代为安排,至于迎接如同使节这般的他国官员,实在用不着总理大人亲来,本掌院足矣!”语气不亢不卑,软中藏讽,回应了对方的无礼取闹。
朴元熙也许是没听出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眉头皱了皱,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算了,此事本使就不同你们计较了。本使坐船累了,快些带路,本使要歇息!”
对于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使节,文贵身边的官员都露出轻蔑的神色,反到是文贵,有些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下意识的认为对方的做为没这么简单,似乎另外有什么别的目的。
但此时也不好深究下去,文贵手一摆就带着朴元熙一行人离开码头。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之后,从那艘高丽海船上又陆续的走下来一些水手仆从,三三两两的离开海船。
看样子,他们似乎是想趁主人不在,进城去看看。
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不多会儿,他们也消失在码头外的人流中,不知所踪。
等到他们都离去之后,武天启才从望台上下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打扮成一个很常见的江湖中人,脸上也被巧妙的化装过,除非是极为熟悉的人,一般的人是绝不会想到这个人就是武天启。
走下望台,武天启似乎是漫不经意的在街上闲逛,无意识的和一个人碰了一下,此人连忙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匆忙离去,混入人流之中。
武天启不甘的哼了一声,也快步离去。
不久,他就来到一条非常有特色的长街上。
整座街市都是模仿唐朝时候的建筑,充满着古朴典雅的味道。街道中心的路面是由青石板铺成,还保留着天然的花纹。两旁行人道上不仅铺设有方块水泥小砖和挂灯笼的长杆,还每隔十丈就有一个装饰巧妙的垃圾箱,道路上还留有专门供马车停靠的空地,连拴马的桩子都有,设计的很周到。
两侧的房子也十分有特色,多是砖木结构的楼房,飞檐挑角,镂花窗棂,涂梁装门,每间房子看似一样,但细看之下又似乎不同,绝对称的上是古色古香,极富巧心,有一种仿古的高雅气息。
还有一些房子呈现出圆,方,菱,扁,长等特别形状,浸透着的一种别具匠心的韵味,似乎另外有所用途。沿街开设的商铺也是与众不同,不仅没有一般常见的那种吆喝声,反到充满着一种书馆般的文静,让人一看,就从心中升起一种非常浓郁的安然味道。
那些招牌的设置也并非随意摆设,不论横竖都是经过精心计算,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不会有碍眼的感觉。特别是招牌上的字,那更是各有各的特色,或龙飞凤舞,或铁笔银钩,或淡雅悠远,或苍劲雄浑,无不给人以美的感受,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找人随便给题的。
最为特别的是在街道上还不时可以看到一些雕像,这些人多是以唐朝的大诗人画像为蓝本雕刻而成,神韵风度,骨骼肌理无不按照真人大小比例制成,在他们身边,还留有一面刻有此人最知名的诗歌以及生平简洁的汉白玉小石碑,端的是别出心裁,鬼斧神工之作。
走在街道上,真是会给人一种如梦似幻,如同和古之高贤对话的动人感觉。
武天启知道这是建康新城和旧城连接的几条街道之一,此街名叫‘唐街’,是一些研究唐朝诗歌文赋的所在,也是一个出售仿唐用品以及供应一些特别物品的所在。
和其类似的还有‘秦街’‘汉街’‘宋街’‘兵街’和两条‘主街’。这些街道,除了两条主街是做为联系新旧两城的干道外,其余街道主要是用以怀念古人,激励后人等,至于连通两城,反到是次要的了。
比如在唐街上就是以唐诗为主要文化载体,而秦街上就是秦歌,汉街上就是汉赋,宋街上就是宋词,最特别的是兵街,这条街道是以历代兵法著作为载体,以那些流传千古的名将为代表而建成的一条街道。
这些街道都是梅负责修建的,当初兴建的时候曾经召集过一些富商集资,并言明,按照投入的多少来决定今后的收益。所以这些街道的建设除了让梅和一些工匠耗费了一番心血之外,并没有耗费朝廷半两银子,使得此事成为朝中的一大美谈。
这些街道建成后,虽然收费不低,但因为建筑和服务确实与众不同,很快的就成为建康的文人士子,豪门墨客,朝廷官吏,军方将领等一些喜欢讲究品位之人的流连之地,可以说的是日进斗金。
武天启对这些事情都十分清楚,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微微一笑,沿着街道穿行而去,除了在一间叫‘太白居’的酒楼前微微停了一下脚步外,并没有在任何地方停留。
没过多久,武天启就换了一身装束再次出现,此时的他绝对可称的上是玉树临风,气质翩翩,当为一浊世佳公子。
当他出现在太白居的时候,一个衣着得体的店小二微笑着迎了上来,询问了一下后,就将他带到二楼处一间靠窗的桌子前,并递上了一份装饰精美的菜单。
武天启点了一杯柯子汤和几种水果之后,就将菜单还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说了声‘稍等’之后就又转身离开,楼上很安静,除了一桌人以非常低的声音说话外,其余人要么看书,要么品茗,都是一幅闲雅自得的样子,看的出来,他们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氛围。
武天启随意的看了几眼,就装做开窗户的站了起来,并走到窗户边。
就在此时,武天启感到他背后有一道目光正在打量他,他并没有回头,将窗户打开之后,就又坐回原位,似乎他本来就是想打开窗户而已。
当他感觉到子着他的那道目光收回去之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还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和一个常见的士子并没有两样。
而和他隔了两个桌子的那人将目光收回之后,对着他身旁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这个年轻人得到这个暗示后,又转头看向他对面坐着的那个中年人低声说道:“我答应将那些金国从高丽抢夺的土地交还给高丽,主要是我发现金国和宋国如今有了联手的迹象,而高丽一直为了这些土地不断的騒扰我们。
如果等金宋一旦达成了某种协议,估计对方有可能会逼使高丽做某些事情,这样就对我们十分不利。这次对方会派人邀请我参加他的登基大典,就是想给我们一种假象,虽然现在还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总不会是好事就是。只有我们预先将事情都做好了,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才事情出了变化后,不至于手忙脚乱。”
对面那个中年人似乎十分敬畏这个年轻人,虽然他皱起了眉头,明显有些反对,但他并没有再提什么反对意见,只是小心的问道:“公子,我们这次乔装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有对方的邀请文书,并不需要如此!”
这个年轻人听到这个问题,脸色似乎变的很沉重,眼中也闪过懊悔和伤痛的神色,好一会儿才说道:“博大哥的事情就是因为我的大意轻敌造成的,如今我这么做,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而已。你是汉人,就你一路所见,这建康到底有什么不同的?”
这个中年人沉吟了良久,才轻声回道:“就我所见,建康似乎和别处有一些不一样,特别是这条街道,有许多的东西我都没见过,不知到底有什么用。”
年轻人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赞同的说道:“你说的不错,不要说你,我曾经跟随父汗远征上万里,见识过无数的奇异国家,但也没有见识过这种街道,看来这个宋国确实有许多我们不明白的巧妙。天泽,你让我们到这里来,是否就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随着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这个年轻人左手边的那个白净汉子身上,特别是那个中年人,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
这名叫‘天泽’的汉子目光不闪的和那个年轻人对望着,语气敬佩的说道:“公子能够见微知著,实在是让天泽佩服。天泽奉公子命来到这里后,一直在此地流连,那些告诉公子的消息,不少都是从这里得来的。”
年轻人非常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不错,你们兄弟的功劳,我一定会向父汗禀报的。”说完,又似乎感叹的说道:“其实当初若非博大哥太过心急,天先生也不会和我们失去了联系。你还没有联系上他吗?”
天泽摇摇头,担心的说道:“没有,我觉得先生的情况只怕不妙,当初传递给我们那些消息,只怕有问题。”
年轻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到什么,过了一会儿断然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设法联系上他们,这样才能让我们知道对手的情况。你们知道,现在我手下那些人冲锋陷阵是一等一的,可是让他们做这些事情实在是勉为其难,只有辛苦你们兄弟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天泽和那个中年人齐声谦虚起来,只是声音实在是太低,让他们话中的诚恳大打折扣。就在此时,这个年轻人旁边的那人做了一个手势,这些人马上就又停止了谈话,转而喝起茶来。
武天启微微向楼梯口看了一眼,发现是店小二将他要的东西端了上来。
微微一笑,放下书本,专心对付起面前的食物来。
此时那个年轻人又说了几句,那些人就站了起来,起身走了出去。
临走到武天启身边,武天启装作无意抬头,恰好和那个年轻人的目光对上,还含笑点头,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这个年轻人也微微一点头,然后走下楼去,一行四人,除了这个年轻人外,其余三人衣着都很普通,有些像这个年轻人的仆人样子。
武天启将面前的柯子汤喝完,才施施然的站了起来,摆正了一下头冠,又弹了几下衣服,这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出了太白居,武天启也没看路,径直走上通向兵街的一条偏道,转眼间就身影皆无。
* * * *
西夏使节驻地,客厅中。
完颜云花默然的看着面前的武云公主李婉清,眼中流露出探询的味道,似乎想从这个同样很杰出的女性身上找到可以和自己的共通之处。
过了一会儿,李婉清放下手中的资料,淡然说道:“多谢圣兴公主送来凤翔路的详情,武云定当有所报答!”
完颜云花淡然笑道:“武云公主实在太客气了,贵我两国本来渊源很深,区区小事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李婉清思索的目光落到完颜云花身上,不知对方的来意到底为何?
自己被宋人安排到使馆不久,这个金国公主就上门拜访。自己只是随意问了一下金国对凤翔路事件的态度,没想到对方却大方到将金国得到的凤翔路情况转交给她,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考虑了一下,李婉清才谨慎的试探说道:“公主这份情报比宋国殿下转交给我的要简略不少,但却多了一些别的内容,不知公主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完颜云花微微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赵昀竟然会告诉公主凤翔路的情况,不知他是否提到过那位‘风将军’的情况?”
李婉清点头道:“提及过此人,但情况不详,据说此人劫取了红龙军团的军需,使得红龙军团正在围剿此人,其他的就没有公主说的这么详细。”
完颜云花仔细的看着对方,好半晌才说道:“我不知赵昀告诉你这些的用意,但我却知道赵昀为了及时得到战场上的情报,在通往京兆府路和南京路的官道上,每隔十里就有一个军事驿站,我所得到的情报他肯定早就知道,他选择对公主隐瞒这些情报,其心可疑!”
李婉清沉吟了一会儿,转而问道:“淮王殿下对我有所隐瞒也是人之常情,并无可非议之处,公主此来的用意到底为何,何不爽快的说出来,只要对贵我两国有益处,相信婉清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见对方说出自己期待的意图,完颜云花才缓慢的说道:“我希望公主能够在有些事情支持我大金,当然,反过来,我大金也会在一些问题上帮助西夏!”
李婉清波澜不惊的问道:“比如了?”
“比如我们可以让赵昀发表一份声明,说明郭风和宋国并无任何关系,降低椎场的贸易税等等。虽然现在宋国势强,但只要大金和西夏能够有一致的立场,相信不难让宋国让步,使得大金和西夏都从中得到好处。不知公主以为如何?”
李婉清反问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我们给宋国殿下一个假象,使得其不敢过分威逼我们就范,可是这个意思?”
完颜云花灵动的目光闪过一种智慧,淡然自若的说道:“虽然关于大金和西夏结盟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但在如今,我大金和西夏在宋国都有共同的利益。在开封的争执并不会影响到我们在建康的合作。而且我还听说蒙古四王子拖雷也被赵昀邀请来建康,如果在他到达之前,我们不能就一些事情达成共识的话,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李婉清眉头跳了跳,故意反问道:“蒙古也会派人来并不让人意外,何况我西夏和蒙古的关系公主又不是不知道,只怕蒙古派人来,对于金国更为不利才是,反观我西夏却没什么影响!”
完颜云花明慧的目光扫过对方的眼睛,似乎对对方的言不由衷了若指掌,也不反驳的说道:“是吗?既然西夏和蒙古的关系如此好,看来是云花枉做小人了,如此,云花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公主。今日权当云花是来拜访公主,告辞!”
看到完颜云花欲站起身来,李婉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改口说道:“多谢公主告知凤翔路的情况,婉清会谨慎考虑公主的提议的!”
完颜云花见对方没有留客,知道对方不会马上给自己答案,不过她有信心,以对方的智慧,不难看出现今的情况,相信对方一定会做出让自己满意的选择。
含笑谦虚了几句,完颜云花谢绝了李婉清的送客告辞离去。
李婉清看着她的背影,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她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吩咐道:“备车,去如兰的府邸!”
在赵昀的有意安排下,金国和西夏两个使馆之间只有一条巷子,完颜云花出了西夏使馆的大门,也没多做停留,很快的回到金国使节的使馆。
径直的穿堂过屋来到她最喜欢的后花园,一脸肃然的哈拉已经在等着她了。
看了他一眼,完颜云花不发一言的坐到花藤下的椅子上,微微闭目思考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高丽那边怎么说?”
炳拉脸色平静的说道:“那个朴元熙拒绝前来,而且态度也很无礼,看来他们真的打算脱离我大金自立了。”
“自立?”完颜云花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然后似乎是询问又是自问的道:“他们凭什么?区区弹丸之地,如果不依附强国,又何以生存?”
炳拉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完颜云花,他知道,自己这个主子一定会有对策。
过了一会儿,完颜云花淡然开口道:“你派人日夜监视那个朴元熙,看看他和什么人接触,随时向我报告!”
炳拉点点头,转身离开。
完颜云花在他走后,脸色突然变的异常沉重,眼中更是掩饰不住的露出深深的担忧,望着面前的矮冬青,充满无奈的自语道:“希望不会是最坏的结果!”
话声未落,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流云,心头不可遏制的涌出高丽倒向蒙古后的严重后果。
苗姑姑带着乌尔玛走在通向玄武湖的一处街道上,此处街道虽然属于建康旧城区,但比之新城的万千新气象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两旁屋宇相连,房舍鳞次栉比,不时可见独具一格的楼台花榭。特别是那些房屋顶上的斗拱,更是一绝,有的形如浮云,有的好似异鸟,有的酷似日月,有的状若佛祖,真是让人赏玩不尽,比之新城的别致建筑,也不遑多让。
在玄武湖湖畔,一排排杨柳耸立岸边,微风轻拂,柳枝摇摆,配上湖中华丽的画舫,加上不时从画舫上传出的丝竹管乐之声,真似一个世外天地,大有都会公园的闹中取静之意。
最为特别的是这里空气清新,让人不自觉的就有精神一震之感,绝对是建康一处佳境所在。
虽然这些景象让乌尔玛看的兴致盎然,但苗姑姑却无半分兴趣,站在一棵杨柳树旁,不断的左右相望,似乎正在等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一艘小船慢慢的接近苗姑姑所在,大约离岸还有一丈距离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小船中传了出来:“来者可姓苗?”
苗姑姑精神一震,看了看小船上的舵工,低声回道:“正是,请问阁下是何人?”
小船上没人答话,反到射出一物,不快也不慢的飞到苗姑姑身前。
看到对方显露的这一手,苗姑姑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伸手将此物接到手中,是一枚铁制的令牌,上面仅仅写了个‘桂’字。
苗姑姑翻来覆去的将此令牌看了一遍,然后从衣兜中另外掏出一枚几乎同样样式的令牌,将两者一合,咔嚓一声,两枚令牌合为一体,苗姑姑掏出的那面上印有‘制置使府’。
“是桂大人让阁下来的?”苗姑姑对上接头信物后,心情似乎越发紧张起来。
“不错,你就是十八峒中最善于用毒的苗姑姑?”来人语气中有一些怀疑,似乎对苗姑姑也很疑惑。
“难道阁下怀疑吗?”
“不敢,请上船来一谈!”
苗姑姑看了看小船,然后将乌尔玛叫到身边低声吩咐道:“你就在这里,如果听到小船上有风笛的声音,你就放出小红!如果没听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动手。”
乌尔玛不解的看着她,但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点点头,没有开口,水灵的大眼睛中写满了问号。
苗姑姑此时没时间对她解释什么,拍拍她,运起身法,轻飘飘的落到小船的船头。
“请进来!”来人显然不打算露面迎接她。
苗姑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闭上眼睛,弯腰进入了船篷中。
她刚一进入,小船就离开湖岸,向着湖边一处无人区域划去,乌尔玛看着小船离开,咬了咬嘴唇,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充满不解的看着小船,纯真的脸上此时有一种疑惑的阴霾。
苗姑姑在眼睛适应船篷中的黑暗之后,看到狭小的船篷中竟然有两个人,一个是干枯瘦小的老头,干瘪的脸就如同风干的橘子,不过一双眼睛却很有精神,一点也不像个老人,被他盯着,让人感觉就如同被一只狐狸子着,非常不舒服。
苗姑姑只看了对方几眼,就将目光转向另外一个人,此人年约三旬左右,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充满着粗豪凶横,黑黝黝的皮肤,配上冷酷的表情,如同悬崖上的花岗岩,虽然是盘坐着,但身量仍然很高大,有种威猛慑人的气度。
看到此人,苗姑姑明显的神情一愣,下意识的说道:“羌族角力!”
这名叫角力的羌族人只淡然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苗姑姑礼貌的回点一下头,然后在那个老者的示意下坐在他的对面。
不等苗姑姑开口,这名老者自己先开口说道:“我姓胡,苗姑娘可以称呼我为胡老!”这个胡老看到对方如此年轻,显然不愿意再叫对方为姑姑。
苗姑姑并没有对此有什么意见,毕竟苗姑姑这个称呼只是在十八峒内部有意义,在外人看来,很多时候好像自己是想占人便宜似的。
苗姑姑点头道:“原来是胡老,失敬。角力少族长,贵族角思罗族长是否安好,我族乌南达总峒主一向非常挂念!”角力是羌族角思罗的侄子,也是角思罗这支羌族的下任族长人选,为人虽然面相粗豪,但却是一个细心之人,在羌族中的威望也很高。
角力不失礼貌回答道:“多谢乌南达总峒主的关心,老族长身体康健,只是非常担心族人的安危”
苗姑姑心有同感的说道:“我听说川境中的羌族,有好几支都被官军剿灭了,而我们十八峒的苗山现在也被官军封锁住,度日艰难,自身难保,原本想支援角思罗族长的援军也被官军击退,死伤惨重!”
听到对方说出这些事情,角力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苗姑姑感谢的点了一下头。
一直旁观的胡老趁机开口道:“川境中的异族,如果想要正面和官军抗衡,就算全境所有异族加起来也不可能,而且现在的太子淮王野心勃勃,妄想完全统治住川境的所有势力,采取顺生逆亡的政策,如果我们不筹谋另外反击之法,只怕要不了多久,朝廷的官军就会再次出动,到时各位的部族能否存在,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角力看了一眼苗姑姑,突然开口道:“胡老不用说这些,既然我们已经应桂大人的邀约而来,要怎么做,还请胡老吩咐就是!”胡老对角力的吩咐很满意,转头看向苗姑姑,显然也要她明确表示。
苗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刺杀太子,川境中的异族真的能得保平安吗?”
胡老对这个问题显然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说道:“桂大人曾经说的很清楚,太子对于川境中的地方势力极为仇视,非剿灭而后快,就算你们不干此事,贵族难道就能得保平安吗?反过来说,如果万一此事成功的话,那么朝廷无主之下,只有请太后重新临朝。
如果太后能够重新掌管实权,那桂大人势必能东山再起,代替安丙大人重新掌握川中,到时能够少得了诸位的好处吗?只是此事只能在太子登基之前动手,如果太子登基,到时名分一定,有许多的事情都不好实行,所以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希望你们能把握住,不要误人误己。”
苗姑姑左右思量了一番,最终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不知胡老的安排如何?我方又有多少人手可用?”
胡老狡猾的一笑:“这个玄武湖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划归为禁区,只准皇宫之人使用,如果太子能够在玄武湖上留宿,则势必在护卫上不能向陆地上做的那么周全,到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只要能够登上太子的画舫,到时何愁事情不成?至于人手问题,到时大家自然会知道,总之,这次成功的机会非常高!”
角力看了苗姑姑一眼,沉声问道:“难道你们有把握让那个太子留宿在玄武湖?我刚才看过周围的地形,在玄武湖边上就有皇宫,如果太子留宿在那里,我们又如何行事?”
胡老淡然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如果我们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们又何敢让诸位来参加此次行动?不管如何,请你们放心,如果到时太子没有留宿在湖上,我们也绝不让诸位动手,这样可放心了?”
角力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问道:“时间了”
胡老脸色一变,十分严肃的说道:“初步定为今天晚上!”
“就在今天?”
“今天晚上玄武湖上会有一番热闹,估计目标人物也会出宫来!”
苗姑姑和角力两人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然后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不约而同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遵照执行就是,到时我们如何联络?”
胡老微微笑道:“今夜子夜时分,大家就在苗姑娘刚才等候的那棵柳树那里聚集,到时我会将诸位趁手的兵器带来,而且还会介绍大家的同伴互相认识。”
苗姑姑和角力没有再多问什么,互相问询了几句,然后就让胡老将他们送了回去。
苗姑姑一上岸,乌尔玛就急不可待的跑了过来,嘟着小嘴说道:“苗姑姑,你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尔玛,要带尔玛去玩,可是你到了建康,不是让尔玛呆在客栈中,就是将尔玛一个人丢在这里去见朋友,尔玛很不开心。我们不是还要给那个朝廷的太子送礼物吗?不如我们今天就去怎么样?”
看着尔玛渴望的眼神,苗姑姑心头一阵犹豫,但是想到临走时峒主的重托,不自觉的摇摇头,严肃的说道:“尔玛,难道你忘了你答应的事情吗?不是早就说过,所有事情都要听姑姑的吗?”
乌尔玛分辨的说道:“可是姑姑也答应过带尔玛去玩的!”
苗姑姑故做生气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吗?等我们办完事情才能去玩,你如果再这么不听话,我只好将你送回去了!”
听到这么说,乌尔玛不敢再顶嘴,不过高高挂起的小嘴巴和含泪的眼睛表达出她此时的心情。
看到她的样子,苗姑姑没来由的心又软了下来,想到今天晚上的行动,心中不禁充满了对乌尔玛的歉意,对于总峒主不让她知道真相的命令感到很内疚,有一种利用对方信任进行欺骗的负罪感。
“好了,不要生气了,是姑姑不对,不如这样,我今天先陪你去玩一会儿,然后我们晚上就去将事情办了,明天再陪你去别的地方玩好吗?”
“好哦,我就知道姑姑最疼尔玛,我刚才问别人,听说建康最出名的有三处地方,一个叫中央广场,一个叫特色街区,再就是这个玄武湖了。不如我们今天去特色街区,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很好玩!”
苗姑姑看到她雀跃的样子,面含浅笑的点点头,然后拉着她的手向着新城方向而去。
就在苗姑姑将脸转过去的一刹那,原本一脸兴奋的乌尔玛有意无意的看了看玄武湖中已经远去的那艘小船,眼中又是一片阴霾闪过。
不过当苗姑姑又看回来的时候,乌尔玛的脸上又恢复那种兴奋的小女儿神态,就连苗姑姑这么熟悉她的人,也不会知道,这个一向天真活泼的十八峒小鲍主,如今也学会隐瞒心思了。
或许,真的是现实会让人快速的成熟。
我放下最后一本奏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扭动了几下脖子,站起来舒缓了一下筋骨,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白女说道:“不是早对你说了吗?我这里不用你操心,多去关心关心对方的举动才是!”对我的话,白女毫无听从的意思,仍然平静的开口道:“属下这些天综合了许多零碎的资料,大致上可以判断出对方是在进行一个针对殿下的阴谋,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计划,但殿下一定要做好防备才是,不然祸起萧墙,到时就悔之晚矣。而且,只有殿下出事,对方才能真正获得利益,就凭此点,殿下也将会被对方列为首要对付的目标,殿下不可谨慎!”
我无可奈何的说道:“那你查到是谁要对付我了吗?”
白女摇摇头道:“主谋还不知道,只是知道此人隐藏极深,而且对于我大宋官吏朝廷也十分熟悉,初步断定对方是朝廷中的一位官吏或者是一个显要!”
“显要?”我嘴角露出笑容“现在建康朝廷中可以称的上显要的不知有多少人,你这根本和没说一样。只要你能保证现在本王那些近臣没有二心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人,对本王来说,没什么差别!”
白女不依不饶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对方的阴谋是针对殿下,那他们定然会有一连窜的计划来达到目的,以保证殿下出事后他们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如今在建康的官员派系中,能够有这样条件的有好几派,而且,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贤德王妃那一系的官员,最近他们有些人不时口出狂言,对于殿下也多有不敬的言辞,虽然还没有得到是否是贤德王妃授意的,但他们这些人显然需要清理清理,不然‘后党当政’的传言就会越发被人相信。”
我有些恼怒的看了白女一眼,不客气的说道:“你怎么可以怀疑姿儿?她怎么会想谋害本王?而且她也是本王属意的政务处理人选,等本王登基后,就会让她参与政务,根本不用她做什么,将来也定然会掌握住实权。
至于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无非是因为少年轻狂,缺乏经验,虽然口头上有一些不满的言辞,但他们锐意进取,提倡功利仁义并举之说,正是我大宋将来发展的方向,只要给他们时间,相信他们中的不少人会成长为大宋栋梁,现在这点瑕疵,只是他们成长过程的必然经历,只要给他们点苦头吃吃就行,如何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白女对我的恼怒视若无睹,还是平和异常的说道:“从太后那边的柳若霞被毒死开始,到如今的朝廷争斗,无不指向以贤德王妃为首的后党集团有重大嫌疑,就算现在没有证据,但也不表示贤德王妃可以摆脱怀疑。况且,反过来说,如果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有人故意栽赃贤德王妃,那贤德王妃无意中也肯定成为对方的一枚棋子,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不得不防备,免得被人所趁!”
我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是否对姿儿有意见?为什么句句都要针对她!”
白女摇头道:“属下对任何人都没有成见,只是对事不对人。而且属下感觉到我们这次的敌人非同一般,如果有所疏忽,只怕会一败涂地,所以属下不得不一切谨慎。宁可怀疑错,也不能轻易放过!”
我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说半天,无非就是告诉本王,敌人的真正的目标是我,对吗?”
白女肯定的回答道:“不错,只有殿下出事,我们才真正的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反之,无论局势如何恶劣,我们始终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我考虑了一下,缓缓说道:“既然你坚持这样,本王让葵公公带着那批特选斑手加入本王的护卫中,如果这样都还有人可以杀的了本王,那本王死而无怨了!”
白女点头认可道:“如此最好,不过殿下现在最好减少外出,这样才能最大可能保证殿下安全!”
我自信的说道:“一味的当缩头乌龟岂是本王的作风?既然这次敌人如此难缠,不如干脆主动出击,将敌人引出来,只要带出一条线,本王就不相信不能揪住对方的尾巴。”
看到白女还想再说,我一摆手说道:“那些龌龊小人并非心腹大患,本王不久前才接到一个消息,蒙古的四王子拖雷跟随高丽使节朴元熙秘密抵达建康,如此看来,高丽已经倒向蒙古,以前我们设想让高丽从后方拖住蒙古的战略已经行不通,唯有加强和金夏两国的联系才能保证我大宋的安全。本王已经让天启跟着拖雷了,让你的人多配合他一下,看看这小子到底怎么样!”
白女点头道:“需要属下做些什么吗?”
我想了想,摆手道:“来者是客,虽然他们有些失礼,但却是本王邀请来的,如今我们只要好好保护这些客人就行,他们什么时候玩累了,自然会尽到做为客人的本分!”
白女沉吟了一下,道:“属下明白该如何做,最近还请殿下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人,属下发现最近有不少宫中的消息都被人送出去了!”
我笑了笑,坦然道:“这个本王心中有数,而且有些消息还是本王授意的!”
白女没有再说什么,告辞离去。
我想了一会儿白女方才说的事情,拍拍手,一个影子出现在我身后。
“通知葵公公,让他带人过来!”
影子离去之后,我又叫来修紫暄,轻描淡写的说道:“最近有些人可能看本王十分讨厌,你或许要辛苦些了!”
修紫暄明白我意有所指,好看的秀眉微微一蹙,语气有些疑惑的道:“会是些什么人?”
我耸耸肩,无奈的说道:“不就是那些看本王不顺眼的人,本王生意做大了,自然得罪的人也就多了!”
修紫暄被我轻松的语气说的笑起来,清丽无双的容颜上泛起迷人的韵味,有些拿我没办法的说道:“好像什么事情到了殿下这里都变了味道,需要紫暄通知花总管吗?”
花胜被我提拔为皇宫护卫的大总管,和贴身护卫总管修紫暄平级。
“当然,最近这个家伙天天训练那些小子,这次就让本王看看成果怎么样,说不定真的能给大家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修紫暄清澈的眼神扫了我一眼,复杂难明的神光一闪而过,带着些许关心味道的说道:“殿下一身关系重大,还望殿下不要随意逞强!”
我嘿嘿笑道:“怎么了?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关心起本王来?是不是也想下凡了?”
修紫暄露出没好气的神色转身离去,我望着她无限美好的身影充满遐想,要说这么长时间相处,不对这样一个出众的女人动心,那绝对是不可能,但我和她似乎形成了另外一种默契,双方都在这个默契下容忍着对方,而且似乎都还很享受这种默契,不想去打破这一切。
我不知这是否代表自己爱上这个女人,但我却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走进我的心扉,在我内心深处有了一席之地。
站在原地回味了一番,我才轻松的一笑,转身向后宫走去。
来到姿儿歇息的小楼,我习惯的没有让人通报,径直的走了上去,用手势挥退了几个站在门外的丫环,然后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书案后的姿儿。
此时姿儿正在处理着什么,不时凝神思索,有时还会习惯性的按按额头,好像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似的,充满着一种难于言表的智慧和坚强。
这种时刻,也是姿儿最让我心动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有一种将她抱在怀中轻怜密爱的一番冲动,享受她由这种女强人变成一个小女人的样子,这会让我获得一种非常满足的成就感。
轻轻的走进屋内,还没有靠近,姿儿突然抬起头来望了过来,眼中闪射出锐利警觉的目光,让我差点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姿儿的目光就柔和下来,而且充满着兴奋喜悦的光芒。
“殿下,你又想吓唬妾身了?”
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你在干什么,看你好像挺为难的样子,要不要相公帮忙?”
姿儿被我逗的笑出来,感叹的说道:“好久都没见殿下这么轻松了,妾身正在处理一件海外商人的投诉状,方才正在犹豫是否将这个案子送到律法院去审理,以做为今后同类案子的参考!”
我走到姿儿的身边,习惯的将她抱在怀中,感觉她香软的身躯靠在身上的那种舒服的享受。姿儿的身躯也很放松,全身心的放到我身上,显示出对我的绝对信赖,如兰的气息让我的脸颊有种微微的麻痒。
“你的想法很好,为什么要犹豫了?”
姿儿微微在我怀中动了动,轻声说道:“如果就案子本身来说,确实应该这么做,但关键是在这个海外商人身上,此人的信誉一向不怎么好,如果这是一起诬告案,那么送到律法院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起不到我想要的成效,如果这样,那反到不如让妾身派人去处理这个事情,然后将结果通报给那些经营海外贸易的商号!”
姿儿现在主管大宋所有的商业贸易,一切和商业有关的纠纷她都有处断之权,只要不涉及到律法所规定的范围,她都可以酌情处理。虽然我已经打算让她从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但现在朝廷的情况却不适宜让一些新人出头,所以这个事情暂时被搁置了下来。
我拿过这本折子看了看,又听了听姿儿的解释,发现事情很简单,一个吕宋的商人指责一个建康的瓷器商人用一些次品瓷器充做一流瓷器卖给他,结果这些瓷器还没到吕宋就全部自行破碎了,如今这个商人将这些破瓷器送到建康,要求建康这个瓷器商人进行赔偿,但这个瓷器商人不承认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
这个吕宋商人当然不服气,就告到姿儿管辖的商务局。这样的事情本来不大,但建康这个瓷器商人是一家老字号,信誉非常好,而且有多人证明当初给吕宋商人的瓷器没有弄虚作假,当时接手此事的那个主事人就断定对方是诬告,将这个状子驳回。这个吕宋商人还是不甘心,七下八上之下,事情最后就闹到姿儿这里来了。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我转而问道:“你看过双方送来的物证没有?”
姿儿点头道:“看过,但妾身实在看不出来,虽然双方送来的瓷器从花色和烧字上看,应该是同一批,只是妾身实在不脑葡定。”
“拿过来让我看看!”
姿儿站起身来,从一边的案几上拿出一堆碎片和一个青花碗说道:“碎片是那个吕宋商人送来的,这个青花碗是建康这个瓷器商人送来的!”
我接过这两样东西,首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个青花碗,发现此碗着色均匀,形状工整,上釉细致,周边没有明显的突起,光泽也十分好,轻轻敲击几下,声音也很清脆悦耳,没有明显的暗哑之声,虽然此碗没有皇宫中所用的瓷器那么好,但就以平常使用来说,应该算得上一流瓷器了。
又看了一下这个青花碗的烧字,然后放下,拿过那些瓷器碎片看起来。
一拿过一枚碎片,我就愣了一下,然后为了求证,我小心的将这个瓷器碎片大致的拼起来,也是一只青花碗,和那只完好的形状图案完全一样,看来是批量生产的东西。
再次看了一遍拼起来的碎片,我心中顿时有数,又看了看碗底的烧字,然后放下说道:“这碗是被外力打破的!”
姿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好半晌才问道:“殿下怎么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招招手,让姿儿站到身边,然后我指着碎片上的纹理说道:“你来看,这些碎片破碎的地方边缘都是外面直,后面弯,也就是说,使它破碎的力量是从外面施加到它身上,如果说此碗是从里面自行破碎的话,那碎片上破碎边缘上的线条就应该是里面直,外面弯,或者干脆都是直的。你再看看,这个线条是怎么样的”
姿儿比对了一下,似乎有所领悟,但还是温和的问道:“殿下此话虽然有道理,但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
我笑了笑,转头四顾,看到一个装饰用的花瓶,毫不客气的就将其抛掷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很快花瓶就四分五裂,成为了碎片。
在姿儿的发呆中,修紫暄和数个护卫出现在屋门前,看到这个景象,疑惑的看向我。
我拉了一下姿儿,赶紧说道:“没什么,本王和王妃正在谈事情,你们都下去吧!”
修紫暄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和那位护卫又从我眼前消失。
姿儿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有些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弯腰将花瓶的碎片拣了起来,仔细的比对了一番,点点头道:“果然如此,殿下的学识真是渊博,好像什么问题都难不倒殿下似的!”
看着姿儿崇拜的眼神,我不禁有些飘飘然道:“那里,那里,只是一些简单的破案知识,不少捕快都了解的!”
姿儿被我的样子逗的笑了出来,一幅不知该如何说你是好的表情。
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的说道:“对了殿下,最近几天你一直没有回来歇息,妾身也不好去打搅,所以有一个事情一直没有问殿下,不知殿下今日有时间吗?”
我爽快的说道:“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就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姿儿咬咬嘴唇,有些犹豫的说道:“妾身本来是不该问的,只是妾身前日听说殿下和岳雨大将军闹出了一些不愉快,一时口快,妾身就去告诉了念雪妹子,害的这两天念雪妹子担心的不得了,所以,如果殿下方便的话”
“就是这件事情?”我有些意外的说道“你今天没有还没有见念雪吧!”
姿儿点点头:“妾身方才回来就接到这个折子,一直还没有时间出去!”
我看着她有些消瘦的容颜,有些痛惜的说道:“你啊,就是操的心太多。岳雨的事情我决定算了,既然他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只是现在朝廷中风高浪急,我想让岳雨在四川呆上一段时间,顺便平定一下屡剿屡兴的地方势力,也可以培养一下新军团的骨干!”
姿儿意外中透着惊喜的说道:“殿下打算就这样,不会惩罚岳雨,或者强迫岳雨接受殿下的命令?”
“当然,难道你还以为我骗你不成!”
姿儿喜滋滋的说道:“这就好,这就好,这下我就不用担心了!”说完似乎发现说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捂捂嘴,脸色有些潮红。
我也没揭穿她借名问话,看了看地上的碎片,转口说道:“让人收拾收拾,我们先到别处去吧!”
姿儿扫了地上的碎片一眼,然后捂嘴笑道:“殿下,你这下又闯祸了,妾身听念雪妹妹说,这个月的皇宫花销又增加了,殿下今天又将这个花瓶打碎,看来念雪妹妹不会轻易饶了殿下!”
“不是吧,难道这个月又没零花钱了?我好久没有出宫去玩了。”
看到姿儿笑而不答,我顿时计上心来,厚着脸皮对姿儿说道:“好姿儿,我听说你最近存了不少钱,不如先借我一点,等我有了钱再还给你怎么样?你也知道,男人在外面没有钱是很丢面子的。”
见我装成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姿儿忍不住的噗嗤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出了门。
很快她又走了进来,递给我一个钱袋,轻轻的说道:“殿下,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如果不够妾身再想想办法,念雪妹妹其实也不是有心要为难殿下的,只是皇宫这么大,有很多地方念雪妹妹也捉襟见肘,她又不好意思克扣别人,所以才会这样的!”
我一边将钱袋收入怀中,一边故意装做大度的说道:“当然,本王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念雪的工作,本王是坚决支持,放心,本王不会生气的!不过说起来,我好久没出去玩了,姿儿,你今天陪我出去玩吧!”
姿儿看了书案一眼,打趣的说道:“殿下要出去玩,带着妾身不是会很不方便吗?何况妾身这里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实在不能去陪殿下,殿下另外找人去玩吧!”
我想了想,随口说道:“既然这样,我让岳雨陪我去得了,对了,你最近和外面接触比较多,知道最近那里最热闹吗?”
姿儿想了一下,才说道:“要说晚上,建康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玄武湖,听说今天晚上还另外有一番热闹!”
我好奇的问道:“什么热闹?”
姿儿笑而不答的说道:“殿下去了就会知道,到时殿下不要乐不思蜀才好!”我大拍胸膛的说道:“本王是什么人?出宫只是权当散心就是,你真的不随我一起出去?”
姿儿笑道:“妾身说了不能去,殿下还是自己去吧!”
我笑了笑,轻薄的摸了一下姿儿光滑的脸蛋,一语双关的道:“等我回来,一定让你知道本王的厉害!”
姿儿被我这暧昧的话语弄的脸生红霞,似怒非怒的瞟了我一眼,低声说道:“殿下就是爱戏弄妾身,在这样,妾身可要生气了!”
我不以为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临走之际,我才轻描淡写的对姿儿说道:“最近建康不是很太平,本王会派几个女护卫过来,你最近出入最好带着她们!”说完,不等姿儿回味,我就离开这里。
罢走出院子,我就隐隐听到几个宫女在窃窃私语,好奇的仔细一听,发现是一个宫女在告诉她们,今天晚上玄武湖会举行‘花魁大赛’,这个不当值的宫女想去看看,其他几个宫女羡慕的让她看后将经过讲给她们听等等。
本来我还想多听一阵子,但却看到修紫暄一脸淡然的来到我身边,不好意思下只好离去。
花魁大赛,好像挺有意思的,一定要去,把岳雨那个家伙也拉上,免得这个家伙整日里像个和尚一样,搞不清楚的还以为本王在虐待下属。
满心兴奋中,我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轻车熟路的偷偷溜出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