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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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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信义国小的百年校庆,整个礼堂鸦乌乌一片。碍于场地,虽不至于万头钻动,却也称得上是盛况空前,为这一向静穆的百年老校注入了一股跃然的活力。

    放眼望去,除了与会的贵宾外,最显眼的是前两排个个白发苍苍、一听年纪就令人肃然起敬的毕业校友;再往后是依届数而愈显得年轻的各届校友和本届毕业的学生。而整个画面最突兀的是挤在礼堂后面有限空间中一架架的摄影机和亚洲各传播媒体的采访记者,及拼命想挤进会场凑热闹的无聊人士。

    后面这些不相干的人到底在做什么?不过是一所拥有百年校史的老学校,传媒何以如此热心报导?人们为何热络得超乎寻常?

    镁光灯此起彼落,闪烁不绝,众人的目标全在于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述他成功经验的世界排名前一百名的香港首富——高桓。

    七十几岁的高桓一生传奇,徒手创造出的商业王国更是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但因年事已高,近几年已甚少公开露面,此次若不是冲着信义国小已退休好几年的女校长蓝李秀月的面子,恐怕要他老人家再回到这南台湾港都是不可能的,看看这满坑满谷的人就知道他的难处了。

    演讲完,顾不得和昔日所剩无几的同窗握手寒暄,他便在数名高壮保镖的簇拥下,与蓝李秀月困难的排开人群,一同遁入贵宾室内闲话家常。

    “桓哥,实在罪过!劳您大老远回来折腾。”蓝李秀月教了一辈子的书,日子过得一如她身上数十年不变的中式旗袍一样单纯,哪里见过这种人挤人、被媒体争相采访的场面?心里除了过意不去,还替高桓这种“万众瞩目”的日子感到难过。

    但是,能不叫他回来让她看看吗?她老了,外表虽还风华健朗,但身体状况并不好。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和高桓错过了一辈子,就怕见不着这最后一面。

    “若不是无颜见你,我早该回来了”高桓拍拍她的手背安慰着。“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伤感仍不及他此刻的心境,他流失的岂止是岁月,还有一段镌刻在记忆深处不灭的感情。

    在他们那个年代,感情是很含蓄的,但心中滋长的爱苗彼此都感受得到。

    他离家到香港时,不过十七岁,在踏上船的前一刻,用一个在那保守的年代不被道德允许的拥抱告诉她——等他,而这一等竟是几十年后的今天。她虽也结了婚,但他对自己的负心仍无法释怀,愧疚仍深。

    “什么话!活了这把年纪,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但总惦着你这个朋友。”蓝李秀月避重就轻的将这些陈年旧事一语带过。

    “你还是这么善解人意。”高桓叹了一口气。都这么久了,她仍能保有这个优点,诚属难得。心情一好就聊起了有趣的年少往事。“记得以前我常骑着铁马载你”“你总是坏心眼的往窟窿里冲,害我坐得好痛哪”记忆仍是那么鲜明,蓝李秀月一贯的慈眉善目笑得好不开心。

    “住你家不远的那个王二麻子”

    “什么王二麻子!人家有名有姓的叫王唯呢!”蓝李秀月不以为然的拆他的台。这两个人因她而结下的梁子可深了,自此高桓老是不屑的称人家叫王二麻子。

    两个年逾七旬的白发老人聊得兴高采烈,但一提及姻缘这事儿,但见蓝李秀月敛起笑容,换上一脸的心事重重。

    都说她早忘了和他纠葛的情意,又哪儿来的不开心?高桓一脸茫然的拍了拍她的手问:“秀月,好端端的怎么不开心?”

    “桓哥,不瞒你说,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这次请你回来只想见你最后一面,了却这沉积几十年的心事。现在这个心愿是达成了,但我仍旧是放不开的,一想到我那无依的孙女,我是万万走不开的。”一提及她始终放不下的心事,蓝李秀月顿时涕泗纵横,握着碎花手帕擦拭仍显风华的脸。

    蓝李秀月婚后育有两子。大儿子少白孝顺且成材,无奈夫妇俩双双亡于车祸中,令她老人家伤心欲绝;二儿子少卿虽勉强还称得上孝顺,但总有点不踏实且好高骛远。

    她口中无依的孙女便是少白夫妇留下、由她一手养大的独生女儿。蓝妍希虽然已成年,且出落得亭亭玉立,但至今没个喜欢的人,更甭提嫁人。没将她的终身交到一个能让她幸福的男人手中,蓝李秀月心上的担子是怎么也放不下的。

    高桓仔仔细细地听了个明白,冷静沉思许久,当下许了个惊天动地且不可思议的决定,连蓝李秀月都吓得瞠大眼,怀疑地看向这个世人眼中的企业之神。莫非他这个香港首富攒得财富全凭运气,否则决定事情岂能如此专断、草率?

    “我们那年代多的是长辈允婚的例子,离婚率也不见得比现代高。更何况,相信我的眼光吧,这两个孩子不会吃亏的。”

    原来是蓝李秀月的病情揪痛了他的心,为解决她的心事和弥补对她的亏欠,他将他高家儿孙中的精英高孟谦钦点给了蓝妍希。

    要说高孟谦是高家儿孙中的精英确实不为过,他的才华洋溢、智慧过人,再加上俊朗出色的外表,自是魅力非凡。三十岁的年纪就顶着哈佛经济、管理双博士的超凡实力,在高桓退休后,一肩挑起高家庞大事业体系的重担,表现卓越。他在商界向来以冷静卓绝、精明干练的手腕为人称颂;在高家,则是高桓这个大家长自豪不已且孝顺顾家的贤孝子孙。

    除此之外,高孟谦的才华可不仅止于领导统御,还有从未放弃追求艺术的他,还画得一手好画。

    至于蓝妍希,她是个道地的台湾女孩,虽没有高孟谦显赫的家世和学经历,但从小就是连番跳级的数理资优生。当她自师大毕业时,与她同年的同学都才刚进大一,二十二岁的年纪就成了南部著名高中的明星教师。

    她聪慧、漂亮、善解人意,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这样的女孩配上高孟谦这样优秀不凡的男人,会是什么结果?

    指婚在古代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习俗,然而在即将迈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就显得突兀异常了。不知道这对莫名其妙被订了终身的新人类会做何反应。

    不知怎么的,蓝李秀月吃惊归吃惊,还是乖乖的拔下腕上的玉镯,交给高桓当信物,同时将他交给她的翡翠金链牢牢握在手中。

    是源于对高桓的信任吧!蓝李秀月就这么放心的将蓝妍希的下半辈子交给了高家,交给了高孟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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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所市立高中,下午放学前一刻,运动场上热闹得像在开运动会,一双双热切期盼的眼睛一致投向跑道上准备开跑的两个老师,或者该说是投向那个扎了马尾、清纯灵秀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的蓝妍希。

    “希老师加油!”场边的学生鼓噪着,加油声显然有一面倒的趋势。学生向来舍她的姓昵称她为希老师,其实是取其稀有、难得一见之意。

    “喂!你们很偏心哦!怎么都没有听到为我加油的声音?早知道这么惨,我就整形去了。”沈郁婷玩笑地扯开喉咙对着场边看热闹的学生哇哇大叫,立刻引来学生一阵哄堂大笑,继之爆起如雷的掌声,这才稍稍补偿了她受创的心灵。

    沈郁婷是自作自受,硬要跟蓝妍希睹这一局。就不信蓝妍希那双看似用来走伸展台的修长美腿管用,非得试它一试不可。

    赛跑不用长,一百公尺即可见真章,看是美腿管用,还是她这双萝卜耐操。

    “谁赢都无所谓,先说好别将输赢放在心上哦!”蓝妍希一边朝学生挥手致谢,一边对着一旁的郁婷重申。她的玩心挺重,但,可不希望因此坏了两人的友谊。

    “谁会放在心上!”沈郁婷啐道。

    场边已有人抬来几箱饮料助阵,使得气氛更趋热烈。

    蓄势待发的在起跑线上各就各位,两个女人不认输的互瞄一眼。待枪声一响,便往前冲去。场边顿时鸦雀无声,直到证明了美腿较管用,先抵达终点,欢呼声才又响彻云霄。

    “真没想到你这么会跑。”沈郁婷用脖子上的毛巾拭汗,顺手丢了一罐可乐给蓝妍希。

    “你没想到的事可多着呢!不过也别太伤心,天生我才必有用,脚不只是用来赛跑的。”蓝妍希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高出沈郁婷近半个头,搭着她的肩,边灌可乐边往办公室走。

    “你是在提醒我腿短?”蓝妍希不服气地抬眼睨她。

    “相信我,腿短没什么不好,至少重心较稳,不像我常跌倒。”蓝妍希耸耸肩,说得好似她那模特儿身材是个负担。

    “是哦,谢谢你哦!”回到办公室,蓝妍希一边折着刚换下来的运动服,一边好奇地伸长脖子,瞥一眼让沈郁婷看得出神的影剧新闻。

    “看什么这么出神?”她问。

    “妍希,你看一下,香港首富的高家少爷多俊哪!”沈郁婷紧拿着报纸递到她眼前,指着上头的照片说:“最近听说又和某个美艳女星打得火热,两人在屋子里一待就一整天,还经常在黄昏携手散步咧!”她用肩头撞了撞蓝妍希的肩,暖昧的朝她眨眨眼。

    “拿开,连这种无聊又没营养的新闻你也看!”蓝妍希拨开她递过来的报纸,不屑一顾。谁不晓得那个绯闻精采得简直可以立传的花花公子?

    “哎!这是我的偶像耶!怎会无聊又没营养?试想能拥有这么一个富有又帅的男人是多少女人最终的梦想。”沈郁婷沉醉的表情像个大花痴,但随即左右瞧了瞧自己长得很抱歉的五短身材,不禁大叹一口气,梦毕竟是梦,人家哪会瞎眼看上她?不过如果她有蓝妍希美丽得浑然天成的绝色外貌,那就另当别论了。一双贼眼不由得眯向蓝妍希。

    “看我做啥?那是你的痴心妄想,绝不会是我的。别说我不会有任何念头,这种男人要让我遇见,我先就把他给喀喳去势,替人间除害。”蓝妍希冰雪聪明的洞悉沈郁婷的想法,不客气的用食指点了点沈郁婷的死脑筋。想不透怎会有女人这么蠢,蠢到想自动送上门去给**当点心。“喂喂,反应别这么激烈好不好?我只不过说了那么一句而已嘛!”沈郁婷噘嘴抗议,看样子是仍不死心。“我想我是没希望了,但你绝对有!和他交往过的女星哪一个比得上你?不如我替你填张履历寄给他,包准他‘煞’得两眼发直,马上从香港飞到台湾寻你”蓝妍希嫌恶的啧声连连。怎么郁婷真对这种交配种马有意?迷到脑筋打结都听不懂人话了?

    “拜托,别打我的主意,如果要抱着钱和一副肤浅的躯壳过一辈子,那么我选择不婚,你也别多事好吗?”蓝妍希语意诸多不屑,明显的对这种花心大少深恶痛绝,她深信专情的男人绝对比滥情的男人要值得投注感情。

    “哎唷!看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这种人你还嫌,怕是难嫁了。”沈郁婷懊恼着蓝妍希打散她的梦想。

    “我的眼睛位置绝对正常,不用怀疑。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一个爱我且专情的男人,如此而已!不过这目前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背包里的手机正响着,蓝妍希撇下满脸不以为然的郁婷,拿起手机。嗯了半天便挂断电话,匆忙将办公桌上成堆待批的作业往手提袋里放。

    “妍希,你还好吧?”沈郁婷见她神色凝重,不放心的问。

    “不陪你抬杠了,奶奶不舒服,我得回家了。”收拾完桌上的东西,蓝妍希拎着随身的手提袋往外走。才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促狭地丢了一句:“那种男人不是任何女人所能拥有的。他不认识你,你该额首称庆免于被摧残才对!”

    “你非得见我的梦想幻灭才高兴吗?”郁婷随手抓起一本笔记,抗议地朝办公室门口一脸古灵精怪的蓝妍希丢去。

    只见蓝妍希轻盈地闪避过袭击,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小巧的嘴巴还咕哝着:“难嫁?不,应该是不嫁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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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飞车回家,待停妥车后,蓝妍希站在门口整一整身上雪纺纱的洋装,敛起在外面狂野的情绪,换上一身优雅的气质进门。这是奶奶对她的一贯要求——外貌雍容、气质高雅的淑女。因此,不管在外面的表现是多么的锋芒毕露,一旦回家,她就得是端庄温婉的蓝妍希。

    “奶奶,我回来了!”低头换了鞋进门,一抬眼看到的是如往常一样以微笑迎她进门的蓝李秀月,和一旁教她意外的一个慈祥的老先生。“家里有客人?”

    蓝妍希有礼的颔首问候,举手投足大方得体,十足的大家闺秀风范,看得高桓满心欢喜。想是蓝李秀月教养有方,外貌、内涵均是上上之选,早先听蓝李秀月对蓝妍希的描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样一个女孩往香港社交界一站,怕不灼伤那些自视甚高的社交名流的眼睛!他笃定这样的对象他的孙子一定会喜欢,决心好好促成这段婚事。

    “妍希来,这位是高爷爷。”蓝李秀月冰冷的手拉着蓝妍希往高桓面前一站,约略介绍一下高桓。这些日子她的病情加剧,连脚步都明显的不稳。

    “高爷爷好。”蓝妍希诧异于眼前这个和蔼老人的背景。是她错估了,总以为有钱人都是高傲不可一世的,但高桓不是,相反的还很容易亲近。

    “好!好!”高桓忍不住再细细打量蓝妍希,直觉与这女孩特别有缘,话也就多了起来,不觉透露了他与蓝李秀月的关系。“我跟你奶奶可是年轻时的好朋友哦!”“这样啊”蓝妍希大方地接受高桓的打量,一点也不以为意。细细思考他的话半晌,才恍然大悟。“那你不就是奶奶的”

    初恋情人!还没有说出口就收到蓝李秀月责备的眼光,霎时尴尬地改口道:“好朋友。”

    “没关系!又不是外人,哪儿来那么多规矩。”高桓赶忙圆场,心下一片坦然。初恋情人就初恋情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们坐,我去做晚饭,请高爷爷留下便饭好吗?”蓝妍希提出邀请。

    “妍希,你坐下,我们有话跟你说。”蓝李秀月叫住她,态度是难得的慎重。怪神秘的,不过蓝妍希仍是乖乖留下。

    “妍希,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嗄!蓝妍希冷不防的吓了一大跳。

    “奶奶,你怎么没头没脑的问我这问题?我说过,我不想结婚,至少目前不想,当然就不会浪费时间去交男朋友。”

    “交男朋友是浪费时间?显然你不懂爱情。不管男女,一旦沾情惹爱,谁不想分秒相守,舔舐爱情的蜜汁?而你竟会将它视为浪费时间!”蓝李秀月摇头轻叹。这就是她放不下她的原因,女人总该有个幸福的归宿,让一个好男人来呵疼她一辈子,但妍希始终不这么想。她很担心,担心她要孤独终老一辈子,而她无法放任这事儿发生,决心在死前要将她的婚事搞定。

    “奶奶,我们一定得讨论这个问题吗?让高爷爷见笑了。”蓝妍希困窘的向蓝李秀月告饶。她实在不习惯将自己的感情摊在人前讨论。然而蓝李秀月接下来的话才真的教她震惊得久久无法言语。

    “我已将你许配给高爷爷的孙子”

    “许配?!”半晌,蓝妍希才呐呐地自口中挤出这两个字。再听不进奶奶任何话,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这个晴天霹雳直轰得蓝妍希无法招架。

    都已经西元两千年了,她奶奶竟还如此守旧,把她的终身大事来个可笑的“许配”?!而这许配的对象竟是被她削得一文不值、花名在外绯闻不断的高家第三代!

    这是什么玩笑,还是报应?报应她恶毒的批评和唾弃!

    “妍希?”

    “奶奶,我不答应。我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他,更拒绝嫁给他!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蓝妍希睁着一双惊讶又迷惘的美眸猛摇头,直想甩掉刚才听到的这个荒谬可笑的说法,心底打定主意抵死不从。

    “这不是玩笑,是既定的事实。若你有男朋友也就罢了,偏偏你从来不交男朋友。我已不久人世,非得将你的终身大事做个安排不可!”蓝李秀月愈讲愈激动,咳了两声后,又困难的喘了几口大气,看得高桓与蓝妍希紧张地趋前扶住她,拍她的背让她顺顺气。

    “妍希,我孙子很不错的,虽然和我一样有些固执,但才华、能力在香港可是无人能及的。”高桓一边拍抚着蓝李秀月的背,一边诚恳的说:“相信你奶奶和我的眼光吧!”

    她能相信他们老眼昏花的眼光?高少爷是有数一无二的才华,泡妞、钓女人的能力更是无人能及没错,但她犯得着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去体验他的“才华”?

    不是她不交男朋友,而是追求者众的她独遇不到可以撼动她心弦的男人。原打算这辈子随缘了,再不就宁可不婚,却没想到奶奶会出此下下之策。

    “奶奶,这让我好为难啊!”陷在不忍拂逆奶奶的病体和抗拒跟那种男人过一辈子的两难中,蓝妍希终于忍不住的哭倒在蓝李秀月的怀里。

    “就算奶奶求你,你不嫁给高家少爷,奶奶是死不瞑目的!”蓝李秀月使出杀手锏,更教孝顺的蓝妍希无法拒绝。

    看来她势必要苟同这个荒谬的婚姻。蓝妍希在两个老人殷切的盼望下,心伤的应允。“不过,我有个条件——”她下了但书,欲借高桓的财力及关系在蓝家的土地上盖一座她一直期待却未能实现的理想学校。

    高桓欣然应允。

    蓝李秀月拿出高桓日前交给她的翡翠金链交到高桓手中,一个眼神示意,高桓了然地拿起翡翠金链往蓝妍希细致白皙的颈项一套,自此蓝妍希正式成了高家未过门的孙媳妇。

    蓝家这边解决了,其实高桓还是满伤脑筋的。怎么样才能说服和他一样固执的长孙高孟谦才是难事,他得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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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到香港,高桓才踏进占地数英亩的豪宅,便十万火急的交代随从通知高家所有的成员,只要还活着可以喘气的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回家。

    圣旨一下,不到两小时,高家人全数自工作岗位撤离,齐聚高家豪华富丽得媲美皇宫殿堂的大厅。

    整座巴洛克式的大宅除了周围广大的园林造景外,整座宅子看似一体、实则分成四栋各自独立。高家家大业大,但成员不多,甚至可用单薄来形容。除了辈分最高的高桓居住在大厅主屋这一栋外,他的独子高日杰夫妇及两个孙子高孟谦和高孟恭则分别占住另三栋。如此一来,不脱家族间亲密的联系,又可保有各自的空间,是当初建造这座宅院的一分巧思。

    “到底有什么事啊?这么急着把我们召回家。”在车库停妥车,高孟恭抱怨着追上早他一步回来正往主屋走的高孟谦。“这爷爷怎么反常得厉害,去一趟台湾回来,我们全都得放下工作回家恭迎圣驾了。”

    高孟谦不悦的回过头,锐利的眸光睨了弟弟一眼,以教训他的出言不逊。

    他太了解高孟恭了,只怕他放下的不是工作,而是跟某个女职员的调情吧!

    高家事业庞大,虽然由高孟谦执掌整个经营大权,但其他人仍各有所司,没有一个闲人。这是老太爷知道的事,若非有什么了不得的要事,高孟谦相信爷爷是不会如此冒然召他们回来的。“等会儿进屋小心你的措辞,别惹爷爷生气。”高孟谦恫吓警告。尽管他平时一派潇洒爽朗,但一板起脸训人可是威严十足,连一向自命风流、狂放不羁的高孟恭都要敬畏几分。

    高孟恭乖乖地跟在高孟谦后头走。养在屋外花园那只痴肥的大丹狗哈利,见到主人回来,便兴奋得摇首摆尾。兄弟俩先后摸了摸过于痴肥的狗头以示招呼,便进屋去了。

    屋里高桓端坐首位,而高日杰夫妇已早他们一步回来,正襟危坐于一旁。

    同时打了声招呼后,兄弟俩各自找位子坐下。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两人都识相的闭嘴,以不变应万变。

    “都回来了。”高桓利目一扫,颇满意自己的动员令成效迅速,因此一改先前的严肃,缓了缓老脸上坚硬的线条。这喜事一桩嘛!何必板着一张臭脸吓人?

    “爸爸,临时叫我们回来有事吗?”看着老父的表情瞬息万变,高日杰斗胆发问。

    “是喜事,我们家就要办喜事了!”高桓喜孜孜的宣布。

    相对于高桓的呵呵直笑,高家另外四口人莫不惊讶得面面相觑,一时张口结舌,反应不过来。这去了一趟台湾回来就要办喜事,莫非老太爷命里桃花正开,觅着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啦!在丧偶多年后,老来有人做伴总是好的。

    “爸爸,只要是您看中意的,我们是不会反对的啦!”随和开朗的柳迎芷率先打破沉默。话虽如此,但只要是高桓决定的事,除了高孟谦以外,其他人是很难反对的。“只是不知道对方几岁?住哪里?”打探清楚也好帮忙张罗喜事。

    “就小孟谦五岁,住台湾。我和她奶奶是旧识。”

    什么?二十五岁的后娘?!五十几岁的高日杰和柳迎芷瞠大眼,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一旁的高孟谦和高孟恭早已忍俊不住,笑得东倒西歪。

    “爷爷,您罩得住吗?”高孟恭好不容易止住笑,却又不怕死的提出疑问。话甫一出口,笑倒的是高桓以外一屋子的人和不知何时窜进门的肥狗。

    “嗟!兔崽子没大没小的,孟谦娶老婆,你倒消遣起你爷爷来了!”了悟儿孙的误解,高桓面有愠色,恢复一贯的权威肃然。

    “等一等,爷爷说我要娶老婆是什么意思?”一反前一刻的哂笑,高孟谦从沙发上跳起来。

    “没错!这门亲事是我这次去台湾时替你订下的,婚期就订下个月。”

    “这未免太可笑!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种事?挑老婆我可以自己来,何须假他人之手?而且下个月就要结婚,我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一无所知”高孟谦沉着脸,冷冷的自口中迸出一连串的抱怨。

    结婚!他可不头昏!

    “你自己挑老婆?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同性恋咧!再说,你将时间全给了事业,哪来时间找老婆?我倒要问你了。”

    撇开对事业的投入不谈,纵使看遍香江形形色色的名缓淑女,仍没有一个是他看得上眼的,就差点没上内陆给他找个大陆妹子。现在有妍希这样的女孩许给他,他还嫌!说什么他都不能让步,否则高家优良的血统何以承继?孟恭他是不指望了,交往的全是些没个正经的女人,因此他的希望全摆在出色绝伦的孟谦身上。

    “找老婆可不像谈生意这么简单!你这么仓卒的替我‘进货’,也不管我的意愿,就不怕误我一辈子?”高孟谦阴恻恻的反问。他可以在二十分钟之内谈成一笔数百万美元的生意,但老婆可不是生意,哪能说娶便娶?

    “这件事确实决定仓卒,但你应该相信爷爷的眼光,你会幸福的。”想起蓝妍希美丽优雅的模样,与面前的孙子一配,只能用“登对”、“绝配”来形容!孟谦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但想到秀月的牵挂,他非得坚持到底,执意要孟谦应允。

    “爸爸,依您看年轻人的婚姻是不是由他们自己决定比较好?”高日杰和妻子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随即打破僵局为儿子圆场。

    “爷爷,这也真的太说不过去了。”高孟恭也敛起他的不羁,挺身站出来说话。真该庆幸自己没有大哥优秀,否则爷爷出门一趟就顺道帮他连老婆都找好了,岂不欲哭无泪?可怕哟!

    眼见高孟谦脸上不下于他的坚持,和众目所透露出不表赞同的眼光,高桓一时怒急攻心,他揪紧左胸心口,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的跌坐沙发椅上。

    “爸爸”、“爷爷!”在场四人同时惊喊,奔向前扶住有心脏宿疾的高桓,端茶奉药的忙了一阵子,才听高桓强忍不适的说:“儿孙是做什么用的?若只会忤逆不孝,我要你们何用!”

    除了昂然挺立、倔强不语的高孟谦以外,其余三人“叩!”一声同时双膝跪地。

    “爸爸,您先别生气,阿谦我们会好好跟他说的。”柳迎芷被吓得脸色发白,不停轻缓的拍抚高桓的背。

    “阿芷,扶我回房。”高桓深瞥一眼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高孟谦,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柳迎芷的挽扶下上楼,临去时还痛心的冲着高孟谦说:“好好想想,否则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高孟谦向来孝顺,一颗心摆荡在年迈爷爷的坚持和婚姻自主的决心间。

    无视于父母关爱的眼神和弟弟同情的目光,他冷然的开门离去。只一会儿工夫,便见他的蓝宝基尼跑车飞快冲出跑道,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范围内。

    幸福?与一个毫无感情可言的陌生女子能营造出何种幸福?若不是贪慕高家的财富,哪个女人会如此轻易允婚于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高孟谦握紧方向盘轻蔑的想,难抑心底不断窜升的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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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对上高桓伤心、绝望的老脸和家中诡谲的气氛,高孟谦便沉不住气的心烦气躁。

    在位于中环这栋辉煌时髦的摩天大楼中,高孟谦坐在威扬集团总部办公室里,一把掷开手中价值不菲的纪念钢笔,疲备地将身体往椅背一摊,松松颈上缚人的领带后,吁出一大口压抑已久的闷气。

    这办公室的空调好闷哪!

    灯光也不对,深色核桃木墙上莫内的真迹画作更显得突兀不协调心境使然,此刻周遭一切华丽的摆饰全讽刺地成了让他情绪焦躁的根源。

    呵!从不知道莫名其妙成了准新郎的滋味是这么不好受。再这样下去,他非疯掉不可!

    “帮我接高孟恭。”他按下电话通知门外的秘书。

    几分钟后便听得话筒里传来高孟恭不悦的咕哝声,显然高孟谦又打扰了他的猎艳行动。”

    “哥,你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得现在打来吗?”

    “阿恭,注意你的态度,别惹恼我”话还未说完,便听得话筒里传来一阵らる功了得的女声及高孟恭轻掩话筒的斥责声。

    他在叮嘱正事时非常忌讳对方轻忽打混,高孟恭的行为无异是在火上加油。

    “你够了没?下次要再让我抓到你在上班时间拈花惹草,小心我”

    “哥,饶了我吧!有什么你尽管交代,我照做是了。”高孟恭虽狂放不羁,但对高孟谦可是敬若神明。他不敢再多言。

    “听好,我将离开香港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威扬集团大小事情由你全权负责”

    “等一下,你说你要离开香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高孟恭机警的觉得事有蹊跷。

    “别问,我没有预设时间表。总之,记住我的话,若稍有差池,你知道后果的。”言下之意,若高孟恭办事不力,就有他瞧的。“至于爷爷和爸妈那边,你替我跟他们说一下。”

    “你要逃婚!哥,你要去哪里?”高孟恭体会出事情的严重性,在电话那头焦急的问。

    “还没有决定。”

    交代完所有的事挂断电话,高孟谦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茫然。

    去哪里?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长久以来,高家的事业重担几乎全数落在他肩上,而努力打拼的结果是换来一段荒唐可笑的婚姻,这让他很受挫折。此刻他只想暂时放弃高家人的身份和所拥有的一切,自由自在的依自己的想法过日子。

    自我放逐?对!就是自我放逐。不管过得如何,总是为了自己而活。

    至于这段惹出一切不快的婚约,他得好好想个办法把它摆平掉,一如他向来在现实险恶的商场上所表现的果断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