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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了吧?不要再让我有借口杀你,我没办法一再地容忍你。”眼睛紧盯着熟悉的身影,骆雨樵的嗓音透着寒意。
待在靳家村外围才三天,俞佑权已经领着藏剑阁的门众,在靳家村外滋事多次,虽然他已经告知其中一句门徒,要他带话给俞佑权,叫他趁早领人离开靳家村,可是他的口头警告并没有发挥效用。
“我没有做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杀我?”背对着骆雨樵,俞佑权感觉到背脊顶着剑锋的寒意,他绷紧身体,语调里带着抖音。
锐眼微眯,觉得有些蹊跷,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骆雨樵只能再出言相劝,希望他能听进去。
“佑权,我劝你还是死了心,有我在这里,你想打的如意算盘是不会实现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俞佑权摆明装糊涂。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骆雨樵喝令眼前的人转身,结果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你不是俞佑权?为什么要扮成他?”骆雨樵顿感不妙。
“这这是代理掌门的指示。”身为藏剑阁的门徒,他当然见过骆雨樵,也知道他过往的事绩,如今被代理掌门硬逼着演戏,他也很不愿意啊!就怕会被杀了灭口。
“他现在人在哪里?”骆雨樵没料到俞佑权居然会故技重施!
“好好像是在一位大夫的家里。”因为害怕小命不保,所以他回答得爽快。
听到大夫二字,骆雨樵的心口一阵缩紧,挥出手刀将人劈昏,脚步火急地往靳家村的方向移动。
越接近靳大夫的家,骆雨樵的心就越忐忑,他想到那日师父惨死的景象,越想越寒,他怎么能期望豺狼会改过迁善呢?
啊——人未进靳家,一声惨痛的闷吭,已让骆雨樵的心跌入冰窖。
“靳大夫——”骆雨樵想冲进靳家,却先遭到藏剑阁的门徒拦阻。
“弑师叛门之徒,竟还敢露面?”
“像他这样不要脸的人,世间还真是少见,明明就已经叛离师门,却还将掌门令符死扣在手,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只要你乖乖将令符交出来,看在你是前任掌门的份上,我们可以破例饶你一命。”
早已习惯被误会的骆雨樵,面对这些言语上的奚落,心中虽是没有动怒,可是俊颜已布上一层寒霜。
“滚!”冷眸一扫,手中的银芒乍现,围堵之人尽散,身影急向发出惨叫的后院移动,映入眼帘的却是靳友奕心口上已经嵌着一把刀。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刀刃,仿佛是师父的惨死画面重视——“俞佑权——”悲愤的泪水含在眼眶,骆雨樵提剑挥向杀人还留在原地,唇角沿噙着一抹阴鸷诡笑的俞佑权。
“依照你的个性,我知道同样的陷阱你还是会再跳进去,骆雨樵,我说过,只要敢与我作对,我就会让你死也难安生气吗?悲伤吗?我就喜欢看你这样。”俞佑权在对招中凉凉地说着。然后趁隙退出战围。
“俞佑权,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我后悔当初放你一马。”骆雨樵眼角瞥住脸色惨白痛苦的靳友奕一眼,心口绞拧阵阵。
“骆雨樵,你现在还有机会,看你是想在这里跟我一决胜负,还是趁早送那个死也不肯交出辟毒球的老头上路,你自己选一个。”
俞佑权吃定他的弱点。
“该死!”骆雨樵大吼一声,手中的利剑向前,与俞佑权的剑擦出点点火花,两人使出的剑气将四周的物品劈毁、斩断。
啊——一名站在一旁围观的藏剑阁门徒,因为反应迟钝,被俞佑权劈出的剑气砍了手臂,他惨叫一声,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哗——在激战中,忽然传出刺耳的警示声响,俞佑权闻声露出阴冷笑意,在一个声东击西的动作后,身形飘然向后,再纵身跃上屋顶。
“骆雨樵,本大爷没空陪你继续玩下去了,我留下的烂摊子,就劳烦你收拾了。”
话落,俞佑权又一个纵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俞佑权——”骆雨樵喊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
“孩子”靳友奕忍痛的声音,自骆雨樵身后虚弱的传来。
他虽然感到呼吸一窒,但还是依着呼唤转回靳友奕的身边。
“孩子,答应我帮我照顾湄琴。”靳友奕忧心挂虑的唯有他的宝贝孙女。
“靳大夫你该清楚我现在的情况,她跟着我会有危险。”为什么命运总是要让他如此左右为难?
“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壁毒珠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替我好好保管它”
靳友奕将藏珠的地方告诉骆雨樵,但看到靳友奕因为身体的剧痛而呻吟不已,骆雨樵的一颗心揪结不已。
“靳大夫,你撑着点,湄琴很快就会回来了。”骆雨樵哽咽着。
他知道靳大夫此刻所受的痛,会让人生不如死,只求赶紧一死了之。
“来来不及了,我把她交给你了。”靳友奕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无边无限的痛苦,让他脸色发青,感觉每一口呼吸皆伴随着椎心蚀骨的疼痛。
“靳大夫”骆雨樵不齿俞佑权下流的杀人手法,不仅要夺人性命,还要凌虐敌手,看着眼前将死的老人痛苦挣扎的模样,骆雨樵几乎要落下泪来。
难道他真的又要再次步入俞佑权所设下的卑劣陷阱中吗?
不出手,只能看着靳大夫痛苦的死去。
若出手,他又该如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呜——”
眼前的老人痛苦挣扎着,骆雨樵实在不忍,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出手扣住刀柄,然后抽出,帮靳友奕结束非人道的折磨。
心痛着,那喷出的鲜血再度割裂他的心。
狠狠地——
毫不留情地——
意外的变化,往往伴随着令人难以承受的痛。
因体恤爷爷年纪,抢着接下靳友奕例行上山采药工作的靳湄琴,怎么也料想不到,她才回到家,走进前院,穿过厅堂,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不祥的预感让她三步并两步的冲进后院,竟让她看见一幕记生难以忘怀的景象。
靳湄琴瞠大双目,手里提着的药篓也掉落在地,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骆雨樵杀了爷爷?
“你你对爷爷做了什么?”靳湄琴颤抖着声,感觉凉意瞬间侵蚀血肉,她不敢想念眼前的一切,但是她确实亲眼见到骆雨樵从爷爷的身体里抽出血刀,而爷爷哀绝的目光,仅是在临死前瞥了她一眼,嘴唇翕动了下,就没了气息。
“我”骆雨樵松开手里紧握着的刀,铿锵落地的血刀,发出刺耳的声响,震裂了两颗心。
“爷爷——”不等骆雨樵开口,靳湄琴已飞快地冲上前去,从骆雨樵的手里抢过靳友奕的身体,却只是一具再也无法开口跟睁开眼的尸体。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啊!我是湄琴我是湄琴,你有没有听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靳湄琴的身体颤抖得宛如风中落叶,眼底害怕与惊恐的泪水,一串串的挂在娇颜上。
“湄琴”骆雨樵艰涩的喊了声,心里涌起的懊悔与痛苦,却是旁人所无法体会的。
“爷爷——”知道爷爷已死的靳湄琴,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她哭着、吼着,其悲恸的情绪,一下子让她陷进崩溃的底限,她想起那一日当爹娘冰冷的尸体运回家中时,她也是哭到完全不能自己。
眼见靳湄琴情绪失控,骆雨樵也不顾自身处境的艰难,自她的身后抱住了她,感觉到她身体不停的抖动,耳边听着她的哭声,骆雨樵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湄琴,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曾听她说过她的父母亦是死于意外,如今再让她亲眼见到靳友奕的惨死,可以想见她的情绪如何激动。
“啊——”
悲伤的嘶嚎声,透过喉咙、透过胸腔、透过泪腺,她连灵魂也在哭泣着。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杀了爷爷?告诉我啊?”
抬起泪容,以视如寇离的眼神瞪着她。
那眼神让搂着她的骆雨樵,不禁寒颤了心。
“相信我,爷爷不是我杀的,一切都是因为那颗辟毒珠”他试着解释,可是靳湄琴却直觉得骆雨樵为了夺珠而起了杀机。
“是你对不对?”她猛然推开他的怀抱,并且抢先一步捡起刚才他掉落在地的那把血刀,那把刚才不插在爷爷心坎上的血刀。
“你前几天跟我说,有人想夺珠,其实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你为了想取信于我,所以故意透露口风,让我对你放松戒心,对不对?”泪眼决堤的朦胧中,她痛恨自己的不坚持。
“你就跟当年你爹娘在村外救起的那个陌生人一样,在伤愈之后非但没有感谢,还恩将仇报的杀了他们,你是不是在得知爷爷手上有辟毒珠之后,就心生歹念,谋划了今天这个杀人夺珠的阴谋,是不是?”
靳湄琴的指挥像把剑,直直的刺入骆雨樵的心坎,他滚着喉头想开口,可是靳湄琴眼中的恨意,却让他连话也说不出来。
见骆雨樵沉默不语,靳湄琴只当他默认,她眼中含泪,看着他的每记眼神,皆带着深深的恨意。
曾经,她看着他的背影离开而落泪,她知道那是不舍的心痛。
如今,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胸臆间狂烧的忿怒,将她的理智与爱情一起焚毁。
“我后悔当初救了你。”她看着他泣吼,换来骆雨樵受伤的凝眸注视。
“我不该救你的,更不该相信人性本善这种鬼话。”她带着愤怒的言语,剖开了他的心,血淋淋的。
“你要辟毒珠是吗?那么你就先杀了我,这样你就能拥有它了!”靳湄琴凄然笑着,为了自己的错爱而心碎着,她抓紧手中染血的刀刃站起身,看着眼前爱恨交织的他,闭着眼带刀冲向他。
不求杀死武艺高绝的骆雨樵,但求对方能给她一个痛快,让她能跟上爷爷的脚步,伴他一起上路。
噗!刀刃入体的轻微细响,还有手中握刀刺进肉体的触感,让靳湄琴悚然心惊的睁开了眸。
她的刀刺进了完全没有抵抗的骆雨樵身体里,冷汗瞬间从他的额际滑落,灼热的眼神,依然凝锁着他。
没料到寻死不成,反倒刺伤骆雨樵的靳湄琴,一见到鲜血瞬时涌出的画面,她惨白了小脸,本能的缩手想退,却被一双坚定的手扣住了肩膀。
“现在你该冷静了吧?”刚才她的情绪太激动,根本听不见除了她内心世界以外的声音,要想解释,也许现在才适合。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并没有杀害靳大夫,不过,我还是必须告诉你一句话,不管你后不后悔当初救了我,我的命早已属于你”“”颤抖的唇无法言语,心口的痛楚让她无法思考,她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无声的淌着。
“不要再骗我了好吗?我亲眼看到你杀害了爷爷,为什么还要骗我?”她激动的将手里的刀刃,往他的身体里刺得更深,她不能接受他到现在还想对她说谎。
她明明就亲眼看见他将刀从爷爷的身体里拔出来,不是他杀了爷爷,还会有谁?
“呃”剧烈的痛楚,让他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伤口好痛,可是被误会的心痛,更是凌驾于一切。
“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要在我爱上你之后,再残忍的对我做出这种事?你明明知道我只剩下爷爷这个亲人了,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更可悲的是,她竟然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允诺让他可以再次进入靳家村。
既然这是她种下的祸根,理当由她斩除。
“”听到她的声声质问,骆雨樵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手伤口很痛,可是她的心更痛。
“我恨你爷爷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把我唯一活下去的欲望都给抹灭了。”
她干嚎着,手里的利刃再次往更深处递送。
“呃”骆雨樵看到她眼中的绝望,内心骇然,顺着她逼近的步伐住后退去,不让刀刃更加刺入。在知道他已无法解释的情况下,骆雨樵做出了决定。
扣着她双肩的手加重力道,制止了她手上的动作,近她弃刀,然后再猛然将她推开,深湛的眸里除了痛,还有更多说不出口的沉重。
“你听好,辟毒珠确实在我手上,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今天就姑且放过你一回。你说的对,我是在骗你,骗取你的感情、骗取你的信任,我就是这样的人。”看着她,他的口气铿然有力。
“骆、雨、樵!”她瞪大了眼,没想到他不仅对自己的恶行直言不讳,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
“如果你的恨够深,就想办法来杀我吧!”他的一字一句彷如诅咒般紧箍着靳湄琴的心,那双仇视的水眸,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接收到那双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眸,骆雨樵心下略宽,在听到近处奔来的匆忙脚步声,他知道该是居住在附近的村民赶来来探望靳家吵乱的情况,自知留下无益的骆雨樵踅身跃上房顶,就在他离开的前一刻,听到靳湄琴痛心的呐喊。
“骆雨樵,我要杀了你”看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靳湄琴在痛哭声中,恨恨的喊着。
站在高处,他听见她的呐喊,也看到邻家小狈子的双亲已来到靳家门前,倔没有回应她的话,离开的身影不留一丝情分。
恨我吧!把你心中所有的痛,都拿来恨我吧!
只要这个恨,能成为支撑你活上去的动力,那就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