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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瑾极力掩饰着心里的雀跃,即使受了内伤也不能笑出来,镇定的说:“我不认识米雪儿,只是好奇的问一问。”
“喔。”
艾迪没再追问她提这个问题的目的,那和整个约会是无关的,他只希望多了解童瑾一些,当然,他也希望童瑾能多了解他。
他很健谈,能将一件平常无奇的事描述得很生动,譬如说他在各国游历时的一些事,想融入不同文化时遇到的情况,童瑾听得入了神,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在极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和艾迪共进晚餐,童瑾早已忘了用完餐后,即将要面对可怕的帐单这件事。
桌上的烛火摇曳闪烁,将她的脸映得红红的,偶尔浮上一抹浅笑,看在艾迪的眼里,更增添了几许的娇美。
她的纤弱让艾迪很心动,他很难相信一个快二十八岁的女人,竟有着十八岁的容貌与天真。
艾迪忘了说话,只是手握着刀叉,专注地望着她,聆听着由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直到她发觉他眼底的深情,害羞地低下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拿起酒来喝想掩饰,却又喝得太快,呛得直咳。
童瑾抿着唇笑了,让艾迪又陷入她娇媚的笑容中。
或许是可口的食物,以及艾迪亲切的态度,再加上那瓶对她而言很贵的白酒在血液里推波助澜,她逐渐打开心防,和他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聊她的求学过程,聊她的生长环境,聊她工作上所发生的事,特别是她提到她的写作工作时,艾迪更是提出许多问题。
“写小说很累吧?换做是我,可能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如果要我去摄影,不也一样拍不出什么东西来。”童瑾笑了笑“像我就很好奇,你们怎么能分辨哪个角度拍起来最美呢?我觉得看起来都很漂亮,可是拍出来就差很多。”
“我也不知道,反正相机拿了就乱按,结果老板都说可以用。”
“呵呵,你太客气了。”
“我是说真的呀!”艾迪很正经地点头“我真的比较佩服写作的,拍照是有景物在眼前,可以透过镜头去攫取,但写作是根本没有东西,完全靠脑子去想像,比拍照难多了。”
“是吗?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点。”
听到艾迪对她的工作如此“推崇”她忽然觉得自己好伟大,原来作家这么有地位,以前每当邻居或亲戚问起她的工作时,她都要吞吐吐好一阵子才敢小声的说自己是写小说的。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题材可以写?”他挪动了一下身体“我的意思是,譬如你写的是言情小说,是不是真的要有那些经验才写得出来?”
他问得好坦白。
童瑾的脸红了一下,偷瞄着他的眼神,并没有取笑或质问的意味,仍是很严肃地等着她的回答,她知道自己是多虑了。
其实过去有许多人问过她相同的问题,甚至还有比较熟的女性朋友,直接问她小说里所写的吻戏或床戏是不是她个人亲身的体验。
她总是笑着摇头,她们真是想太多了,金庸也没练过九阳神功啊!不是一样把优柔寡斯的张无忌描写得仿佛真有这个人似的。
比起过去朋友那种露骨的问题,艾迪这种含蓄的问法,却更令她觉得头痛。
她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尽量用他听得懂的语词来解释“其实都是用想像的,不然就是看些电影或连续剧,去揣摩剧中人的心态,就好像哈利波特的作者,应该也不懂魔法吧。”
“原来如此,那真的是比我们摄影的困难多了。”他由衷的感到钦佩。
艾迪的褒奖令她颇不好意思,想起以前写稿时常打混摸鱼,更是觉得心虚,她暗自发誓,以后真的要好好努力工作了。
他们聊得非常开心,在外人眼中,根本看不出他们认识不到一天,反而像是相识好久好久的老友了。
直到一名侍者走过来,很有礼貌的速上帐单“抱歉,我们休息时间到了,可以麻烦两位先结帐吗?”
结帐?
童瑾压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急忙转身从包包中拿出装钱的小钱包,才刚回过头,艾迪已抢先一步将信用卡递给侍者。
他笑了笑“我来就好。”
不会吧!
他不是很穷吗?
这一餐加上那瓶酒,少说也要上万元,但看他的脸色好像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这不太好吧!”吃掉了他四个轮胎的钱,实在是很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和这家公餐的经理很熟,他会打折。”他扮了个鬼脸“如果他敢不打折,我下次就不来了。”
和经理很熟?
听他口气,好像他是这家餐的常客似的。
之前对他才有了一点点的了解,现在又有点迷糊了。
走出餐厅,秋夜的晚风带了点沁凉的寒意,童瑾很自然地抓起今天早上艾迪为她披上的衬衫,将自己裹在衣服里,他的温存似乎透过衣服的每根纤维渗入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一抬头,却看到他蕴着笑意的眼眸“冷吗?快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嗯,麻烦你了。”在他温柔嗓音的要求下,她没有抗拒,顺从的坐上他的老爷车。
“咦,你住在那儿呀!”
“是啊,怎么了?”
艾迪开心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也住敖近,和你隔不到两条街。”
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么说来,他们可以说是邻居了——虽然是有点远的邻居。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近了好多。
艾迪先将车开到住处附近,这里是他经常出没的范围,所以他用不了多久就找到她家的位置。
眼看一整天的欢乐就要上休止符,两人都有着不忍分离的意思。
童瑾半倚在公寓的门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别客气了,你也让我了解不少有关写作的事呢。”艾迪勉强装出一个笑脸。
“你的衬衫”她将衬衫脱下来想还给他。
他紧张地叫着:“不!这里风还是很大,快穿上。”
她都要走进公寓里了,哪还有什么风?
其实艾迪只是不愿见到她将他的衣服脱下来罢了,如果她愿意留着他的衬衫,代表了他们之间还有后续发展的可能性。
“可是这要还你呀!”
“不急,反正我们住这么近。”艾迪又想到另一个借口“不然,我送你上楼,等到了你家门口再还我也行。”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尽办法要再和她多相处一会儿。
童瑾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好吧。”
艾迪陪着她走上楼梯,到了她家门口,还是得说再见了。
“ok,那我走了,改天你若有空,我再带你去不同的地方赏鸟。”口中虽说要走,他的脚步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童瑾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和她相同的不舍,她的心颤动了一下。
她正想将衬衫交给他,大门突然开了。
“baby!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开门的是闵儿。“我们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失踪了一整天,连一通电话也没有,这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几个室友担心了一天,还打电话去她家问过了,也没有她的消息,三人正在客厅里讨论她的去向,就听见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对不起。”童瑾感到很不好意思,回头看看艾迪,他也是一脸歉疚。
闵儿当然看到两人不太自然的表情,机灵的她立刻换上笑脸。
“baby,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不请他进来呢?”
另外两位室友闻声也走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硬是将艾迪给请进屋去。
虽然他的工作时常接触到不同的美女,但头一回进到女生宿舍,他还是显得很尴尬。
童瑾和艾迪坐在两人沙发上,另外三个人则坐在另一张长沙发上,眼带笑意的打量着他们。
“baby,你怎么不介绍一下呢?我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帅哥呢!”首先发动质问攻势的是最古精怪的闵儿。
“他他是艾迪”童瑾瞥了一眼艾迪“我也是今天才认识的。”
在三位室友灼灼的目光下,她有点被逼供的感觉。
“不好意思,是我缠了童瑾一整天,害你们担心了。”艾迪很快的从方才的尴尬中回复过来,他很绅士向童瑾的三位室友点头微笑,然后自我介绍“我叫杨艾迪,工作是摄影师,我是在关渡赏鸟时碰巧遇到了她,所以就请她一起吃餐,没想到会这么晚才回来,真是抱歉。”
童瑾还是头一回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正在想着英文的拼法,她的三个室友已经同声的叫了出来。
“baby去关渡赏鸟?!”
三个女人全都睁大了眼睛,连一向最冷的盛咏也不禁轻哼了声。
“是呀,我们是赏鸟时认识的。”
艾迪根本不知道,对这几个情同姊妹的女人而言,这是个很爆炸性的新闻。
如果说baby跑去吃烤小鸟还有可能,但她居然会去赏鸟?无论如何她们都不相信。
童瑾在一旁急得向三位室友使眼色,示意她们别再问下去了。
三个人同时接收到童瑾眼光里所发出的求救讯息,很有默契的一起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对呀,baby最喜欢小动物了,尤其是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一直是她向往的目标。”闵儿不悦是写小说的,即兴的为童瑾编了一段。
“嗯,她这个人对小动物最有爱心了。”盛咏也加上一句。
惑心还举出实例,证明童瑾对鸟类动物的爱护。“没错,上回我外婆家的母鸡不肯下蛋,也是baby去哄了好久,隔天它就下了两颗蛋,我们都吃了那两颗蛋做的蛋花汤,你们说是不是?”
“是阿是啊!”另外两人竟还对如此荒唐的“实例”一个劲的点头。
听着三个室友越扯越离谱,童瑾又好气又好笑,再扯下去说不定还会说她所得懂鸟语。
“呃艾迪,今天麻烦你一天了,你很累了吧,早点回家休息,我会再打电话给你的。”
封不住三个室友的嘴,只好客气的请艾迪回家,虽然她很不愿意这么做,但为了维护她的名誉,保留一点形象,还是必须要下逐客令。
艾迪很听话的起身,向她的几位室友道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童瑾一眼“baby,bye-bye,有空再联络吧。”
听见他头一次叫自己baby,那感觉就如同电话里那么的甜蜜。
童瑾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身影走出门口。
关上大门后,三个室友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饶过她。
“好呀!臭baby,和帅哥去约会,害我们三个担心死了,差一点就去警察局报失踪人口。”惑心嘟起嘴唇向童瑾抱怨。
盛咏则是双手叉腰“重色轻友,看我们怎么罚你。”
闵儿跳到童瑾身旁,抓住她的手“快,过来搔她痒,趁她男朋友不在快欺负她,不然等她嫁了就没机会了。”
惑心和盛咏一起过来,四只手在童瑾的胳肢窝及腰际又捏又扯,童瑾笑得直躲,但三人才没这么轻易的放了她。
“饶了我吧!我错了!明天请你们去吃大餐原谅我吧”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嬉闹了一阵子,三个人都累了,既然童瑾这么有诚心道歉,明天又有大餐可吃,今天就暂且放她一马。
“哼!臭baby,下次你再这样,就不像今天这么好过了。”闵儿扁扁嘴,警告道。
回到房里,童瑾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才艾迪离去时忘了带走的衬衫。
她将脸埋在衬衫里,闻着他的味道,有着原野的草香和森林的花香,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想着他的笑容,他的话语,他的眼神
今晚,会有个好梦吧!
一直让童瑾很难适应的装潢声音,这次离她们只有一墙之隔。
尖锐的电钻外加敲打的声音交错,吵得她耳膜都快破了,头也跟着痛了起来,神经绷得紧紧的,害怕不知在钉什么的墙壁随时会倒下来,根本就无法工作或休息,就连将音乐开至最大声仍压不过噪音,令人濒临崩的边缘,脾气再好也几乎要抓狂。
她逃出卧室想喝罐可乐,嘈杂的声音也跟着她到厨房。
“好吵喔!我快受不了了啦!”敏感的闵儿也喊投降,瘫在客厅的沙发上。
惑心从房里走出来,口里咕哝道:“整个脑袋里都塞满了噪音,哪还有什么灵感?”
“唉!”盛咏最后一个出来,无奈地叹气。
“我们拿笔记型电脑去速食店写吧。”惑心首先提议。
“别忘了,上次我们去麦当劳,你还嫌那里的小孩子太吵。”闵儿提醒她。
“不然我们去图书馆。”童瑾想到另一个好地方。
“图书馆里看书的人嫌我们太吵。”盛咏也泼了她一盆冷水。
不是她们嫌吵就是别人嫌她们吵,四个女孩愁云惨雾的坐在客厅里发呆,竟找不到个地方能逃难。
放在客厅桌上的电话在此时催魂似地响了起来,四个女孩犹如被电到一样,吓得面无人色。
“天啊!出版社打电话来催稿了。”发出哀号的是惑心。
“谁谁接?”闵儿很紧张“我还写不到一半。”
“我只写了三分之一。”盛咏先自首。
惑心更惨“我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三个人把目光一致投射到童瑾身上“baby,你不是才刚交稿吗?先帮我们挡一下吧!”她们双手合十向她拜托。
童瑾看了一下她们的眼神,苦笑着,谁教她现在是四个人中进度最快的。
她用着颤抖的手拿起电话“喂,我是baby。”
“baby,我是艾迪,你最近在忙吗?我都没接到你的电话。”
啊!是艾迪!
童瑾的眼神一下子发出光来。
“我我最近都在赶稿”她用手掩着话筒,低声地向身旁各自缩在沙发一角的室友说:“不是出版社,是艾迪。”
三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其宜童瑾不是不想打,曾经有几次拿起电话又放下,只因她找不出一个打给他的理由,况且在她的印象中,哪有女孩子先打给男的?
“真抱歉,太打扰你了”艾迪听见话筒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天啊!你们家是怎么了?好像有人拿机关枪在扫射。”
“没啦,隔壁在装潢,真的好吵,害我都没办法写稿。”童瑾乘机吐苦水“她们几个也是,我们都快进精神病院了。”
“你们可以来我家写啊!”艾迪忽然福至心地提出这个邀请。
“去你家写?不太方便吧?”
“不会、不会,反正我都待在暗房里,而且我家很大,你们都来也没关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可以接近她,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说服。
童瑾想了想,这好像是唯一的方法了,既不会吵到别人,也不会被别人吵,最重要的,还可以躲掉出版社打来的催稿电话。
“你等等,我问问她们。”
“ok!”他忍着心中的兴奋。
童瑾看着另外三个女孩,询问她们的意见“艾迪说,我们可以去他家写,他家很大,你们认为呢?”
“好啊!”闵儿举双手赞成。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反正我们也找不到其他地方。”惑心只想赶快逃离这水深火热痛苦。
“没意见,你们决定就好。”盛咏也不反对。
三个室友既然都赞成,童瑾也不好再说什么,当然,她自己也是很愿意的,她想知道像艾迪这样的男人,他的居家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们都说好,那待会儿就麻烦你了。”
“别这么客气。”艾迪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心“我开车去接你们,半个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
电话一挂断,四个女孩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堆必要的装备,其中包括各式各样的零食饮料,然后到楼下等艾迪开车来接。
到了艾迪家,开一门,四个女孩面面相觑。
他刚刚不是说他家很大吗?
可是现在她们所看到的,和“很大”两个字似乎完全相反。
狭小的客厅里放置着各种不同的摄影器材,墙上贴满了杂七杂八的照片,一套沙发霸占了大部分的空间,一个电视柜又毫不客气的占去剩下的一点空位,几乎只容一个人过的走道两旁,则是一座座如同小山丘一样的杂志,稍微不小心就会碰倒其中一座。
怎么办?人都已经来了,也不好意思说走就走。
四个女孩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暂时在艾迪家安顿下来。
惑心和闵儿分据在两张沙发上,盛咏则在餐桌上写,而童瑾,转头看了看四周,实在是挤不下了,最后只能安排在艾迪的卧房。
他家虽小,但唯一的优点是安静,四个人难得很认命的开始写稿,艾迪则窝在他的暗房里,进行他自己的工作。
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三天后,隔壁的装潢仍在进行中,但除了童瑾外,另外三人像是分梯次般,一天一个,各有各的原因不再到艾迪家。
“我不喜欢出门。”这是盛咏说的。
这点倒是真的,只是最受不了噪音的也是她。
“每天起床还要梳装打扮出门才能工作,好不习惯喔!”这是惑心的理由。
但她并没有如她所说的还特别梳妆打扮才出门。
“他家好远耶!我去比较近的朋友家就好了。”这是闵儿的借口。
艾迪家一点都不远,只要过两条街就到了。
好吧,既然她们都这样说了,童瑾也就不勉强,每天很快乐的在电钻还未插电之前出发前往艾迪家,不到晚上十点电钻休工绝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