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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月色静谧,窗纱微亮,一道玉树临风的身影寂然立于冷风中,年轻男子的脸上挂着璀璨的笑容,凝视着从屋里跑出来的苏苏。
“岳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算起来,苏苏有大半年没见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侠盗岳大哥了。所以,在县衙后院意外见到他,很是惊喜。
“嗯,我……路过。”跟以往一样,林源懒得找借口,每次都用这个假到没人信的理由,反正小妹从来不深究这个问题。
“啊!岳大哥,你不是来这……劫富济贫的吧?”联想到岳光的身份,苏苏差点发出惊呼声,所幸反应不慢,及时用手捂住了嘴,没有发出异响,惊动县衙后院的人。
“这里……不行吗?”林源见小妹浮想联翩,一惊一乍地,起了戏谑之心,假意问道。自己当然没有过这个念头,只是独自在家不放心小妹,趁着天黑,偷偷过来看看她。
“当然不行!”苏苏毫不犹豫地说道,见岳光一脸茫然,轻声解释道:“岳大哥,你不知道,原先那个贪官殷县令已经被革职查办了,现任县太爷来头可不小,是京城安国公的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派来黄溏县当县令了。他虽然富有,可不是贪官哦,对百姓也不错,来了没多久就肃清了不少冤案,还重建了早已废弃的安济坊,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
没想到小妹对陆县令的评价这么高!林源瞥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承诺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对他下手了。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岳大哥,你还记得在京城邀请我们游湖的陆公子吗?”当时还是岳大哥救了自己,他应该记得吧。
“记得!他好像是安国公的孙子,那……这个陆大人是他的父亲?”林源假意经苏苏提醒恍然大悟。
“嗯,正是。昨天出了点意外,陆公子为了救我,被人捅伤了,我过意不去,就留下来暂时照顾他。”苏苏一边轻声回答,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岳大哥肯定是不请自到的,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擅闯民居!嗯,不对,比那个还严重,是擅闯衙门。
“岳大哥,我们站在这里说话不安全,虽然天色已晚,大家都去睡了,但后院还是有值夜的衙役巡逻的。”苏苏善意提醒道。
“没事,我刚经过后门的时候,看见他在跟守门的大爷吃酒呢,一时半会过不来。”林源所言非虚,他观察了好久才进来的。
“陆公子怎么样了?”林源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整整一天了,那混球醒了没?醒了,明天就来接小妹回家!
“刚刚醒了,大夫给他看过后,说他没有大碍,休息几日就可以下床了。”苏苏老实回答道。
“苏苏,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找过你,发现你不住那了。”搬去哪,林源当然知道,地方还是自己挑的呢!但是岳光不知道嘛!所以只能再问一遍废话,不然怎么用岳大哥这个身份接近小妹啊。做人大哥做到这个份上,也真是可以了!
“啊,我忘了告诉你,我大哥回来了。我们兄妹俩现在东大街杏子胡同开了间药铺,你可以去那找我。”一直以来都是岳光来找苏苏,苏苏从没问过他住哪,所以搬家后,也没有办法通知他,如果不是碰巧在县衙后院遇见,两人还真会从此失之交臂。
“东大街?是那间新开的林家药铺吗?我经过几次,没想到是你家开的。”林源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道:“苏苏,其实我住的地方离你不远。”
“啊?你住在哪里?”苏苏好奇地问道。
“我家在东映胡同第三间,门口挂着一盏兔子灯。”没想到,岳大哥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敢隐居在离黄溏县县衙不远处的地方,苏苏对此佩服不已。
“哦,对了!苏苏,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已经退出江湖很久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安逸……你有事可以来找我,如果我不在,你在我家等我也行。”小妹因为岳光做的是刀尖上讨生活的事,所以虽然对他有好感,却不敢接近他。林源只好努力洗白他,同时拐弯抹角地将狡兔的巢穴告诉小妹。
“嗯……好的。”苏苏觉得今天的岳大哥怪怪的,话里有话,他跟自己表明收山不做了,是什么意思?是怕自己因为他是个侠盗,与他交往会受他牵连,所以明知道他住哪也不敢去找他吗?嗯,其实他顾虑的对,自己还真会因为这个不敢去找他。
“你明天还在这里吗?”刚顾着洗白岳光,忘了问正事,林源赶紧问道。
“嗯,在的。我答应陆大人照顾到陆公子可以下床。”照刚才陆公子那精神抖擞的样子,苏苏觉得她很快就能回家了。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吧。”听到那混蛋醒了,小妹还不能回家,林源心里很是不爽。那混球要是故意装作伤势未愈,赖着不下床怎么办?小妹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岳大哥,你来这里不方便,被人发现就糟了。过段时间我回家后,去你那找你,好不好?我能带我大哥一起来吗?”苏苏梨涡浅笑,一脸期盼地望着他。说起来,岳大哥救了她两次,她都没有好好感谢过人家,正好带着大哥上门去酬谢他。
“当然可以。”林源脸露苦笑,幸亏带着人皮面具,小妹看不出来。小妹要带着大哥来,那岳大哥还怎么出现呢?唉,这个,分身乏术啊!
林源待了一会,见苏苏住的地方离那混球隔着一道门,不算同室而居,暂且放心,吩咐苏苏早点休息后,施展轻功,绝影而去。
苏苏望着岳光远处的身影,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心中仿佛一块大石落地,甚是安慰。其实,她一直很担心岳大哥的安危,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见他收手,不再做危险的营生,着实为他高兴。
苏苏返回屋子的同时,黑暗中闪出一道身影,跃出墙头……
京城,安国公府
一位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单膝下跪,向坐在帘子后的一位白发老者汇报着最新情报。
“哦?正儿居然替那个小姑娘挡了一刀?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冲动了!幸亏伤势不重,没有性命之虞。”听完暗卫的汇报,老人的语气跟以往有所不同,虽然听起来还是不急不躁的,但是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正儿怎么可以为了一介平民,不顾自己的安危,他忘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了吗?
“属下失职!事发突然,少爷突然扑上去的时候,属下完全没有准备,因此晚了一步。事后属下见行凶者是个弱质女流力量有限,少爷也没被刺到要害,且后来那个小姑娘的大哥出现了,他居然是个内家高手会点穴,及时封住了少爷身上的穴道,所以属下一直保持隐身,没有出手相助,只是在一旁观察,还请国公降罪!”中年男子低着头,等待安国公的责罚,他是安国公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且安国公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无论安国公要求他做什么,甚至让他去死,他都不会有异议。
“你何罪之有?是我命你暗中保护少爷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你做得很好!既然正儿没事,你及早暴露反而会坏了大事,打乱我们的全盘计划,这更加糟糕。你刚提到,那小姑娘的大哥身怀武艺,还会点穴这等内家功夫?”安国公很了解眼前这人的秉性,他既然没有冲出来,那就说明他确定了正儿当时伤得不严重,所以权衡再三后,没有现身救人。
“嗯,是的。属下也觉得此事蹊跷,江湖中会点穴功夫的人并不多见,为了少爷的安全起见,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去调查那对兄妹的身世。”林源如果知道自己一时心软,好心救了混球,却因此被拖入浑水,一定会气得牙痒痒地想掐死陆仪正。
“嗯,你做的不错。”安国公捻了捻胡须,赞道。
“国公,还有一件事。属下刚发现还有一名不明身份的男子,跟少爷喜欢的小姑娘异常熟稔。据他们交谈所知,该名男子应该是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属下不知要不要追踪此事。”唉,少爷也真是可怜,追个平民女子居然这么困难重重,都舍命相救了,人家小姑娘还不领情,现在中途又杀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竞争者。他看得出来,那名男子隐藏的虽好,但是对那小姑娘明显别有用心。
“嗯……算了,我们人手不够,如果这人再出现在正儿身旁,你再调查不迟,你的主要职责还是保护好少爷,不能让他受到伤害,这次的事就算了。”安国公权衡了一下,放弃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是,属下遵命!”中年男子见安国公冲他挥了挥手,心领神会地磕了三个头,无声无息地远去。
暗卫走后,安国公轻轻转动着手中的两枚铁胆,自言自语道:“穆连城,你这个混蛋,到底死哪去了?害得老子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