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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监哎哟一声:“侯爷何必跪在宫门前,圣上现在就在宫中,咱家替您通报一声儿就能进去,侯爷快起来吧。。しw0。”这宫中谁人不知圣上最得意有平宁侯长孙昭这个外甥,当年平宁侯打下那一仗替大夏朝争来大大的脸面,圣上心中高兴便破格赏下平宁侯的爵位,平日里对平宁侯也是格外优待,而平宁侯此人也十分知趣,圣上有意让他辅佐太子,他便一心一意追随太子忠心陛下,丝毫未见富家公子的坏品格。
长孙昭不为所动,双目盯着前方:“臣等圣上传唤再进去也不迟,劳烦公公走一趟。”
大太监不敢耽搁,颠着脚气喘吁吁往殿里跑。恰在此时大太监瞟到谢贵妃的仪仗也从远处缓缓过来,他哎哟一声差点被门槛绊倒,又捂住嘴巴,整理仪容到殿里向宏敏帝请示。
宏敏帝还挺诧异:“昭儿跪在外头做什么?”
大太监干笑:“奴才也不晓得,问侯爷侯爷也不说。”这平宁侯一看便有要事和圣上商量,他正想着要不要将谢贵妃过来的事业告诉圣上,免得到时谢贵妃再记恨他一次。
“让他进来。”宏敏帝不大在意,转身还没坐到龙椅上心里便咯噔一声,长孙昭求见他向来不会如此郑重,如今还没见到人便跪在乾清宫外头,显然是有要事让他帮忙,而唯一需要他帮忙的便是对抗他的嫡亲胞姐——庐阳长公主。
难道是胞姐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宏敏帝喃喃反问,头疼欲裂。
大太监离得远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又一溜儿小跑去外头请长孙昭进来。
谢贵妃也下了轿撵,抬眸便见一人跪在乾清宫门前,她跟没看见似得继续朝前走,身后宫女端着几个精致的食盒,显然是要给宏敏帝送她亲手做的吃食。
待走得近了,谢贵妃方看清跪在乾清宫门前的是她的侄女婿平宁侯长孙昭,她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仍是和颜悦色的问大太监:“侯爷因何跪在这宫门口?”
大太监一脸为难,干巴巴道:“侯爷有事求见圣上,奴才便是来传唤侯爷进去的。”
言下之意,谢贵妃还没经过传唤,还是等一等为好!但谢贵妃是谁?她是宠冠后宫近十年仍然圣宠不衰的贵妃娘娘,向来她来乾清宫拜见圣上,别人便只有靠边的份儿。
谢贵妃的宫女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但谢贵妃往上走了几步便缓缓停下:“公公,还是让侯爷先进去见圣上吧,本宫先到那边的凉亭歇会儿。”
“多谢贵妃娘娘。”大太监喜滋滋的行个礼,一手扶起长孙昭:“侯爷,快请,圣上要见您哪。”
长孙昭拂开他的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沉重的模样让大太监忍不住心肝儿抖三抖。还未等两人走进乾清宫大门,便听后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太子宋熙和也乘着玉撵来了。
大太监又蹬蹬蹬从台阶上跑下来给太子行礼,太子淡笑,走到台阶上拍了拍拱手行礼的长孙昭。
“走吧,咱们一同去见父皇。”
远处凉亭的谢贵妃秀眉紧皱,柔声吩咐身旁的小太监:“去,让人打听一下侯爷来乾清宫有何贵干。”春风吹动她发间的凤钗,一闪而逝的凌厉被掩在里。
小太监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乾清宫后殿里。
乾清宫内燃着香,宽阔的宫殿里静悄悄的连根针落下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大太监弓着身子将人带到宏敏帝面前,宏敏帝龙袍还未换下,正一本正经坐在桌前练书法,面色平静。
“儿臣臣见过父皇圣上。”
长孙昭与太子一同跪下行礼,宏敏帝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起来吧。”
太子应声起身,而长孙昭却稳稳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双目牢牢盯着某一处,绷紧的嘴角始终没有放开过。
“昭儿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宏敏帝使眼色让太子扶他,但太子不为所动,宏敏帝也清楚只要长孙昭做出决定,便是太子也不会多加干涉的。
宏敏帝欲起身,便听跪在下首的长孙昭冷声道:“臣有一事相求,臣请圣上将臣逐出长孙家族谱。臣叩谢圣上隆恩。”
平地一声惊雷,便是太子也惊诧的看他一眼:“表哥,这是为何?你可是长孙家嫡亲的嫡长子!”
太子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宏敏帝暗叹,揉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昭儿,这话可是随意说的!让人听见成何体统?你是长孙家的嫡长子又是一族之主,长孙一族都要靠着你,你若抽身而去,那长孙家可还是长孙家?!啊?!”
跪趴在地上的长孙昭直起身子,眼眶微红:“臣自认尽到长孙家嫡子应尽的责任,臣此生问心无愧死而无憾,不过臣只想死之前有个亲生血脉!”
大太监身子又一抖,习惯性听到宫廷秘密的他此刻也不淡定了,听这意思长孙家大公子血脉不纯?他偷偷觑一眼圣上与太子,圣上面色微怒像是在极力忍耐,而太子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眼瞅着必要时还会帮平宁侯一把。
作为一个太监,他此时还是装作不存在的好。大太监脖子一缩,企图装自个是天聋地哑。
“你这是何意?”宏敏帝故作无奈:“朕已经给你赐婚,霍家姑娘品行端良又是太子太傅的嫡幼女,你可是对她不满?若她身子有问题,朕可以再选几位高门贵女给你做妾,怎会、怎会没有亲生血脉呢?”
长孙昭笑的悲凉:“臣嫡子尚不能有正经地位,何谈庶子?我家夫人身子康健恭淑贤良,臣只愿此生血脉皆出自她一人,绝不敢耽误别家姑娘前程。”
“昭儿,你这是说什么话?你是朕的外甥,这世上有多少不任你挑选?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宏敏帝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想听长孙昭说出前来的缘由。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太子道:“合该如此,霍家姑娘对儿臣和表哥有救命之恩,表哥若是不好生待她,便是儿臣也看不下去的。”
“什么?”宏敏帝惊讶至极,不是太子提议的赐婚么?怎么忽然成了霍家姑娘对太子和长孙昭有救命之恩,难道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知子莫若父,而太子对宏敏帝这个父亲一样了解,虽说嘴上说着要将朝政交给他,但心中还是舍不得的,更见不得什么事不在他掌控之内。他搬出早就相好的措辞,含笑解释道:“去年九月儿臣与表哥出门办差,路上遇到追杀,表哥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危急之下我们躲进山脚下的小庙中,恰好遇到来宝山寺上香的霍姑娘,也是如今的平宁侯夫人。我们匆忙闯入又实在可怜,绝望之际表嫂说她幼年和外祖母学过几年医理,她隔着纱帘指挥丫环给我们俩上药,又派人将追兵引开,我与表哥这才脱离大难。当日若不是遇见表嫂,父皇如今也看不到我与表哥了。”
“你提议的赐婚也是为这?”宏敏帝心下震惊,恼怒倒是消散不少。
太子拱手笑道:“自然,儿臣已有太子妃,表哥可还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呢。”
宏敏帝哈哈大笑,指着两人道:“怪不得,一向不说娶亲的昭儿居然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原来早就对人家姑娘有意”
说到一半儿他想起什么,笑容淡了许多,旁人不知平宁侯多年不娶的原因,他们这些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殿里有一瞬间沉默,长孙昭跪在地上久久未起,宏敏帝叹息一声,俯身要扶他起来:“好孩子,舅父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是长孙家嫡子,怎能说脱离宗族就脱离宗族?我若是同意让我日后怎么见你父亲?”
老侯爷是宏敏帝的伴读,自小玩在一起,当年老侯爷离世,宏敏帝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圣上请恕臣不能起身。若臣今日不能脱离长孙家,那日后臣可能再也生不出嫡子来。”长孙昭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可话中深意由不得人不多想。
宏敏帝眉头皱的死紧“昭儿,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昨日霍氏从宫中回府着凉,丫环给请大夫开了方子,不成想霍氏喝下那汤药,高热是退了,孩子也没了。”长孙昭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微红的眼眶中有些许水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长孙昭今年已经有二十有七,像他一样大的男子再过两年儿子都要娶妻成亲,可他膝下至今没个亲生孩子。
宏敏帝一听便猜出长孙昭要说的重点在哪里,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可这和你离开长孙家有什么关系?好在霍氏还年轻,以后再生便是”
太子微微皱眉,不大赞同宏敏帝的话:“父皇,还是先问问表哥,这个害得表嫂小产的罪魁祸首是谁吧。”
虽然那个人选就在嘴边,但宏敏帝父子仍是一致看向长孙昭,等他公布答案。
“臣连夜审问去过厨房的人,最终找出一人。她将红花放在丫环熬给霍氏的药中,霍氏身孕不足一月,哪里受得了红花的药效,刚入夜便疼痛难忍臣第一个孩儿便这样没了。”说到最后,长孙昭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臣自认从未对母亲不孝,是以臣不明白为何母亲不愿霍氏有娠,若是母亲想长孙念继承长孙府大可直说,让臣挪位置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何苦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臣自幼便在战场上过日子,他日身亡也盼有丝血脉来坟前祭拜,还请圣上答应臣的请求,臣愿从长孙府净身出户。”
太子冷哼一声:“过不下便分家各过各的,他不过是个有什么资格继承全部的长孙家?”
宏敏帝一怔,没料到太子直接说分家,而跪着的长孙昭听到分家二字眼中闪过明显的亮光。宏敏帝差点点头附和,可想起他那分外难缠的胞姐,若是此时贸贸然答应肯定要惹来庐阳长公主的大闹。
可偏偏太子此时灵感突至,拍手道:“对,就分家!借这个机会将长孙念过继给长孙珏,名正言顺!”
宏敏帝奇怪的看他一眼,认真思索着这个办法的可能性,谁也没问一句刚刚小产的霍容玥处境如何?
“若是母亲同意,那便再好不过,弟弟日夜没后人供奉,想必也极是孤单寂寞。”长孙昭脸上并没有即将摆脱长孙念的解脱神色,反而眉头皱的更深。
三人一时沉默,良久宏敏帝让长孙昭起来:“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起来咱们好好商量。”
长孙昭默默起身,宏敏帝松口气:“如今这个风口浪尖说分家着实不大妥当,只是你母亲也着实过分了些,我派人将她叫来,咱们当面说一说。”
宏敏帝之所以这样决定就是因为不敢私自做主引起庐阳长公主的不满,小时的阴影还历历在目,当时庐阳长公主为了得到先帝上次给他的玩意,生生在他面前哭闹大半宿,打那儿之后宏敏帝就对庐阳长公主的哭声没有防御能力。
然而宏敏帝的人还没出宫门,便见庐阳长公主的马车停在皇宫门口,一身红衣的庐阳长公主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这宫人还没出门姑母便知道您派人叫她,儿臣真想知道姑母是如何知晓父皇您这乾清宫的消息的。”太子玩笑似的,瞄见宏敏帝愈加难看的脸色淡淡笑了。
长孙昭站着不说话,偶尔望着东面出神,神色难掩担忧。
宏敏帝确信,这一次外甥绝对不是仓促之言,那神色倒像是动了真感情。不大会儿便有太监通报庐阳长公主驾到。
庐阳长公主拾级而上,嘴角勾着一丝冷笑,得意又狂妄:“庐阳给圣上请安。”
“皇姐多礼,起来吧。”宏敏帝心中极在意庐阳长公主是从何处听到消息便往乾清宫赶,但此时当面问出倒显得他心胸狭窄。
轮到长孙昭与太子给庐阳长公主行礼,长孙昭随意行了家礼,太子是当今储君,也微微的拱手算是行过礼,待看到庐阳长公主不满挑眉时,太子怔了怔,看过宏敏帝的脸色才道:“瞧姑母这满脸不高兴的样子,谁惹你生气了?”
太子不过是嬉笑一问,庐阳长公主却冷嘲热讽的认真:“你以为是谁家的?好不容易将他养这么大,居然学会跟我这当母亲做对了!”
往日庐阳长公主这样说,长孙昭从来都是当做没听到,但今日却一反常态,冷声道:“既然母亲对孩儿如此不满,不如将我与霍氏逐出长孙家,也省得碍母亲的眼。”
庐阳长公主一怔,继而冷笑:“你威胁我?”
“孩儿不敢。”长孙昭冷硬着美艳,一点儿也看不出哪里不敢了。
庐阳长公主虽然生性霸道,但长孙昭真的生起气来她心里还是有几分胆怯的,如今有皇帝太子在面前她仍强撑着霸道面孔,恶毒阴狠道:“长孙昭这世间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我是你的母亲!你竟如此大逆不道!”
长孙昭冷冷站着,不闻不说。太子眉间闪过一丝急色,待对上庐阳长公主时又将急色掩去,以说笑的口吻揭穿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姑母,昭表哥今年已经二十有七,你却在昨夜使人打掉他第一个孩子,换个人若不和你拼命,姑母你尽管来找我讨说法!”
庐阳长公主一怔,眼中闪过痛快的喜悦,但抬头时喜色骤然消失。大夏朝皇室子嗣艰难满朝皆知,是以皇室对子嗣格外看重,这后宫女人若有人敢拿子嗣争宠那离死也便没多远了。即使心中高兴事成,但庐阳长公主依然不敢在宏敏帝面前表露出任何喜色,反而要惊慌失措的为自个叫屈!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我长孙家子嗣艰难,霍氏有了身子本宫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使人作怪?”庐阳长公主甚少向人低头赔不是,对上子侄辈的太子更端着长辈气度,头颅高高昂着,怎么都不肯低下。
太子哼笑“也对,不见证据怎的定罪,昭表哥想必已将那嫌犯带入宫来,不如此刻将人叫上来,也好让父皇审一审这惊天大案!”
宏敏帝没想到这个儿子如此不给他姑母脸面,还毫不客气将他拉下水,狠狠瞪他一眼温和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的如此尴尬,不过既然皇姐来了,朕也有件事要和皇姐商量一下。”
但亲儿子已经不给他脸面,长孙昭更是清楚当今圣山最擅长和稀泥,当即跪下又道:“一桩归一桩,圣上还是先帮臣冤死的孩儿伸冤做主罢。”
太子不等宏敏帝回应便朝殿外喊:“将平宁侯带来的犯人宣进来。”
殿门应声而开,首先迈入殿内的是着官服的大理寺卿杜英,后有兵士押着两名衣着华丽的婢女走进来,那两名婢女进来便看到自个主子庐阳长公主,当下膝盖就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不肯起来。兵士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何况婢女手上还沾着人命,任婢女瘫着他们只管拖着人朝前走。
“臣等见过圣上,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庐阳长公主殿下,见过平宁侯。”杜英一进殿就忙不迭行礼,谁让这殿中人个个都比他品级高呢!
宏敏帝只觉得脑门更疼,大理寺卿杜英是个死脑筋,今儿这事要是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能揪着不放到明年还能想起来问上一茬。眼见这件事今日必须闹个明白,宏敏帝干脆一屁股坐到龙椅上,准备听两方人马陈词,反正是落不了清净了,但愿皇姐她不要大闹才好。
待当今圣上坐稳,大理寺卿杜英拱手讲述案情:“回禀圣上,今日天还未亮长孙侯爷便带着这两名犯妇来大理寺报案,说是这两名婢女谋害侯府的当家主母,以致当家主母妊娠不保。侯爷要臣将这两名犯妇依法处置,但这两名犯妇口口声声是受人指使,所指之人正是长孙侯爷的母亲庐阳长公主。”
说罢,杜英还朝庐阳长公主行礼以示尊重。
庐阳长公主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没想到长孙昭居然真的带人去大理寺!这大理寺卿素来刚正不阿,虽不至于触碰皇家尊严,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假象必定会因此戳破!
“一派胡言!本宫怎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庐阳长公主面色通红凤目圆睁,鬓间的珠钗也晃动不停。
杜英满是无辜:“殿下莫恼,臣当初也是不信的,且此时干系重大,臣不敢擅自做主,与长孙侯爷商议后便来此请圣上做主。”
庐阳长公主一听大理寺还未审案稍稍放心,可心还未放到肚里,又听到杜英用他那略带娘娘腔的声调道:“但长孙侯爷已将犯妇送到大理寺,臣总得走个过场,这是两名犯妇写下的口供,已签字画押,臣不能做主便未看供状内容,还请圣上过目。”
太子轻咳一声,免得自个真的笑出声来,人人都说大理寺卿杜英滑不留手,今日他可算见识到了!
宏敏帝练气都生不起来,将大太监呈上来的供状拿到手便狠狠瞪一眼杜英:“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了,还留着做什么,等朕赏你?”
“臣不敢,臣告退。”
杜英走了,但供状却没忘留下。宏敏帝看过众人脸上才低头打开供状,即使隔的远远的仍然能看到供状下方那殷红的手指印,再看那两名婢女,手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红色。庐阳长公主眉头紧皱,一点也不掩饰自个的慌张。
“圣上,这两名婢女是被冤枉的”
庐阳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宏敏帝抬手打断:“等朕看完供状再说话。”
宏敏帝眉宇间已不似方才的轻松,抬眸看庐阳长公主那一眼带着少有的郑重,这一眼让庐阳长公主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是先帝长公主可以霸道任性,但眼前人是当今圣上,旁边的未来皇帝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她的荣耀还得依靠宏敏帝,如果宏敏帝都不帮她,那她
大殿里静悄悄的,太子却神色轻松,走到一旁倒来两杯茶,一杯递给长孙昭,拍拍他肩膀表明自个的态度。其实不用太子表态,这朝中谁不知晓平宁侯便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宏敏帝恰好听见那声响,暗暗哼了一声,这小子是做给他看。
一刻钟后,宏敏帝放下供状,向来和气的脸上布满怒意:“当真荒唐!这二人死不足惜!”
那两婢女原本已灰心丧气,但来到大殿见到庐阳长公主便跟有了主心骨似的,但这大殿上真正下决策的是当今圣上,宏敏帝话出口,她们便吓得哭哭啼啼:“长公主殿下救命啊!”“殿下,不管奴婢的事,是这丫头妄想攀附侯爷才做出如此锥心之事,此事不是殿下主使,全是这红珠擅自所为!求圣上明察!”
那发髻凌乱的婢女苦喊出这一句立刻让庐阳长公主回过神来,她立刻跟着跪在地上:“圣上,玉羽说得对,还望圣上明察,这事儿和姐姐我毫无关系啊!”宏敏帝眸中闪过浓浓的无奈,他不知该说胞姐蠢笨还是说她大胆,这供状内容他还没说,只骂婢女两句她便急了,这不是心里有鬼这是什么?
“皇姐还是起来说话。”宏敏帝心中门清,今日绝不会治庐阳长公主的罪,长孙昭的目的是分家。
庐阳长公主一喜,睫毛上还挂着泪水,方才她是真的怕了。
可长孙昭还在地上跪着,热茶已变凉,他神色也更加悲凉:“圣上”
宏敏帝一怔,皱眉对大太监说:“将她们二人带出去。”
“奴才遵旨。”大太监静静等着宏敏帝宣判二人的罪行。
“此二人伺候庐阳长公主不尽心,杖毙。”
“奴才遵旨。”
两婢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捂着嘴巴被人带出去,带到人烟稀少的偏殿,一顿棍棒后气息皆无。
庐阳长公主脸色不大好看,长孙昭跪在地上不言不语,却没人敢忽视他。宏敏帝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对庐阳长公主道:“皇姐这是何苦?珏儿与昭儿都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何苦如此偏心?昭儿这些年不容易,好不容易要有嫡子,你竟然”
殿内也没二人,宏敏帝说起话来便不像方才那样留面子:“那供状上面白纸黑字招认是你使人去给霍氏下药,皇姐你真是糊涂啊!”“那是她们二人胡诌!圣上你信她们不信我?”庐阳长公主昂着脖子不肯认输,却怎么也不敢看长孙昭的神色。
宏敏帝失望的摇了摇头:“皇姐,白纸黑字的供状在此,你觉得我要相信谁?昭儿是个好孩子,你不该如此待他。”
原本庐阳长公主面带悔意,听到后半句却彻底变了脸色:“圣上要如何处罚我?”
“姑母此言差矣,您是皇家尊贵的嫡长公主,这宫中没人能处罚你,只是眼瞧着我这表哥不得您心意,还要在您面前晃悠着实影响您老心情,你们干脆分家算了!”太子嬉笑着说出解决办法。
庐阳长公主讽笑:“分家?这是谁想出的主意?本宫是长孙昭的母亲,便是再分家我也是要跟着嫡长子过日子,况且我小儿子早就夭折,只余长孙昭一个儿子,如何分家?分谁的家?”
太子被堵回来也不恼,姑母这便恼羞成怒着实没有皇家风范。
长孙昭闻言看向庐阳长公主:“孩儿不孝母亲,又借居长公主府多年,如今自当归还,忠远候之爵位孩儿拱手让与长孙念,这府邸牌匾合该换成忠远候府。孩儿不日外放,恰好借此机会让长孙念承爵,也好少些碎言碎语。”
外放?宏敏帝无奈摇头,方才可没说过外放的事,而长孙昭若是外放,那这偌大的京城让谁守着他都不放心哪!
庐阳长公主不为所动:“忠远候爵位给念儿,那平宁侯呢?你倒是想让谁做平宁侯世子之位?”
此刻,宏敏帝与太子也震惊不已!他们知晓庐阳长公主是个霸道性子,但没想到如此霸道!长孙念实为长孙珏之子,非嫡非长本就不应承爵,占去忠远候爵位已是侥幸,竟还想占去平宁侯世子之位?!这堪称无耻!
“母亲意思是只要我是平宁侯,世子就必须是长孙念?”长孙昭认真反问。
庐阳长公主点头:“对,念儿是你的嫡长子,你不能委屈他!”
太子心道,有你这样霸道的祖母,谁还敢委屈长孙念?
没成想,长孙昭竟低头认输:“好,只是母亲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庐阳长公主有诡异的兴奋感,长孙昭竟如此轻易就答应了?
“母亲须同意分府而居。”长孙昭双眸无波,太子瞧他如此淡然也得没再跟着急。
庐阳长公主没多想便点头同意:“可以,但如今的平宁侯府也得归念儿。”
“好。”
宏敏帝叹气,再不看庐阳长公主的神色:“好了,也闹完了,各自回府吧。”
庐阳长公主反倒诧异起来:“圣上不宣旨?”她可不想回头长孙昭想明白了再后悔,一门双爵,她的珏儿拿不到,那也得让念儿拿到。
“朕先让人拟旨,待会儿还要召见大臣,你们都堵在这儿不大妥当,回府等朕的旨意,朕不会食言,昭儿也不会食言。”宏敏帝静静坐在龙椅上不再看他们,庐阳长公主想说好话也找不到由头,只能讪讪离去,虽然明知今日惹得宏敏帝不喜,但拿到的好处才是真的,珏儿一定会高兴。
庐阳长公主高高兴兴走了,长孙昭从地上站起,拱手谢礼:“臣谢圣上,不过臣今日身子不适,便不多留了。”
宏敏帝眸光一闪,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回吧。”
伴着长孙昭出宫的是宏敏帝一溜儿的赏赐,庐阳长公主听闻后也不嫉妒,不过是圣上给长孙昭的一点补偿而已。
***
霍容玥昏昏沉沉醒来时天已大亮,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身下虽然疼痛,但已无昨夜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口中还留着一丝苦味,她蓦然想起昨夜长孙昭慌慌张张灌她药汁儿的情景。
俩丫头吓坏了,见她醒来纷纷凑到床前端茶倒水。
梦棋眼里噙着泪,她昨日还活泼爱笑的姑娘一晚上就失尽血色,脸白的跟张纸似的,都怪那老妖婆如此狠心!
“姑娘,还疼吗?”拂晓心里自责的要死,若是她亲自盯着砂锅也不会让人钻了空子,生生害没了小主子!
霍容玥哭笑不得:“你俩怎的当我死了一回似的,我没事,就是不大舒服,给我弄点吃的来吧。”她原本来月事就疼的厉害,昨晚喝了加了红花的汤药自然难受的厉害,疼痛也比往日强烈。
可梦棋却难受的啪啪掉泪:“姑娘,您别强颜欢笑了,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奴婢也难受”
霍容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受什么?我不过月事厉害了些”
拂晓狠劲拧了下梦棋的胳膊,给她使眼色,梦棋反应过来,擦掉眼泪做出笑脸来:“是奴婢想岔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梦棋说着便匆匆跑出去给霍容玥端药,霍容玥看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她真是月事来了错吃红花!昨晚还跟长孙昭说过的,怎么一转眼就成小产了?!
“拂晓,你们”霍容玥一顿,这俩丫头知晓她的病情也是从长孙昭口中,但长孙昭为何要这样说。灵光一闪想明白某个关键点,霍容玥便咽下要说的话,催着拂晓给她端吃的来。
拂晓见自家姑娘还有心思吃东西便没敢多说,强压着心头难受往厨房走,厨房那些食材还不知有没有人动过手脚,打今儿起她非得好好看着不行!
霍容玥在床上躺的难受,想下床活动手脚,脚刚挨着地腿便软了三分,想想昨夜汩汩而出的血,她苦笑,这也跟小产差不多了。
长孙昭推门进来便见她艰难的下床,匆匆走来扶着她:“伺候的人都去哪儿了?”
见是他回来,霍容玥先暗暗白了一眼,还不是你将我的侍女吓走的?
“我让她们去给我端吃的。”
在长孙昭的搀扶下,霍容玥才算走到圆桌边,茶壶里放的都是红枣茶,她一连喝三四杯,才扭头质问长孙昭:“你对拂晓梦棋他们说什么了,我看她们吓的胆子都要没了。”
长孙昭一无所觉:“她们没照料好你,我说几句还是轻的。要是再军营中犯这样的错儿,早就被拉出杖毙了。”
可怜梦棋端药进来便听到一句杖毙,吓的身子一哆嗦,仍是鼓足勇气往里间走,姑爷想杀她,也得等她伺候过她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