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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面具人转过身去,用假声道,“下次再敢来,我全部都一剑剁了。”
说完飞身而上苍山。
枪仙看着那被书生掳走了的宋燕回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还好有书生帮他救人,让他有时间说服二城主。
这宋燕回如果还是那么不知趣,下次大概就不止断一把剑那么简单了。
比不过就是比不过,就如同秋名山上的奔驰一般,连藤原豆腐店的尾灯都看不到的那种比不过。
“三城主,北离叶字营,三千骑,已经逼近雪月城外十里。”有一蒙面黑衣之人,不知从何处窜出,禀告枪仙这一消息。
“多事之秋啊。”枪仙又摇摇头。
“我说宋城主,这次我救了你,下次可能你就没那么好运了。”书生架着手握断剑的宋燕回飞驰道。
宋燕回就这样被书生拖着走,不语。
雪月城中,落霞仙子放罢鹤格,葛优瘫下,对着徒弟毫无姿态地显露那衣袍之下的玲珑曲线道:“换一个吧,要不就不玩了,叶子戏为师玩腻了。”
洛明轩此刻的脸上已经贴满了纸条,吹起眼前的纸条道:“我不服,我都没赢过!”
“就你这技术,再练练十年吧。”落霞仙子笑得花枝乱颤。
雪月城外十里,枪仙披着一袭黑色大氅,手握一杆通体乌黑的枪,身边跟着一个也是穿了一身玄色精装的练功服,梳了一个俏皮高马尾小女孩,手中也拿了一杆仿照枪仙乌金枪的银枪。
“千落,你看好爹怎么一人当千。”面对着来势汹汹,尘土飞扬的劲旅。
司空长风举起乌金枪往下一按,道:“风,止!”
飞扬的尘土大部分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按下来了一般,却还有一小部分快要吹到这对黑衣父女跟前。
“阿爹吹牛。”小女孩鼓起腮帮子,也举起银枪,脆生生地学道:“风!止!”
快要吹到面前的风沙,也被按了下来。
女孩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将枪扽地,撇过头去娇憨一哼,仿佛看不起枪仙一般。
枪仙来不及尴尬,叶字营已经停住前进,原地休整。军队前头一人一马,缓缓行至枪仙面前。
马十分高大,比枪仙还高,行到面前,才看到此马精壮非凡,肌肉坟起形成沟壑。马匹通体为黄棕色,只在腹部与两肋旁有零星白点。马头上有一撮白毛,神骏非凡。
仿佛是钱唐太宗李二的门神秦叔宝的黄骠马一般。
马上之人形体高大,犹如铁塔金刚一般,面覆甲,开口瓮声瓮气道:“三城主好久不见。”
声音若瓮里滚雷,名为千落的女孩,不禁往枪仙背后缩了缩,露出一个好奇的小脑袋瓜看着面前的高头大马。
枪仙探头,越过大马,瞅了瞅这大马之后,严肃纪律的军队。
“中军将军。你这是带了三千人就想踏了我这雪月城啊。”枪仙恢复身形道。
北离中军大将军,叶啸鹰。
叶啸鹰下马,摘下面甲,拍了拍枪仙的肩膀道:“司空老弟,大太阳的穿一身黑,也不怕带这闺女给焗坏了。”
叶啸鹰身披重甲,却调笑面前的父女一身黑衣。然后伸过大脸,对着千落道:“这是千落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千落往枪仙背后又退了一步。
枪仙拂过叶大将军的手,道:“打住,千落小时候,你那会不是在跟南诀开打吗?”
叶啸鹰也不尴尬,笑道:“老弟,你还是那么不给我面子。”
“你这三千精骑,逼到雪月城下,就是给我面子了?”枪仙笑到。
“怪我怪我,来雪月城起码得要万乘。不过动五千以上的兵马,就得要虎符了。着实有点难办。”叶啸鹰道,“是我礼数不周了。”
“去去去,说正事,这次来干嘛?”枪仙问了一句,“三千精骑,披轻甲,口衔枚,令行禁止,分明是急行军的姿态。”
这三千叶字营,除了叶啸鹰着重甲,其他皆是卷甲衔枚。
“有个老阴阳人说奉旨清查军队,我跟他不对付,便找了个借口,把我女儿送你这边来。”叶啸鹰坦然道,“金銮殿哪位坐得高太久了,不知道深浅,贸贸然就搞个太监来监军,谁都受不了。”
枪仙皱眉,道:“据说那位被刺杀了?”
应该是据蛛网所说。
“八九不离十,我倒觉得他死了也是省心。”叶啸鹰无所谓道。
“慎言!”枪仙低声严厉道。
自周以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也保不齐身边到底有没有皇帝安插的人。
叶啸鹰毫不顾忌道:“梦帅死在了战场上,然后琅琊王打退了南诀又被逼死了,坐在龙椅那位大概是听多了文臣说的武将拥兵自重,总是要把我们这些老一辈的莽夫清理好,做他那文官的听话皇帝。”
灼墨公子好风雅,其名中雷杀皆不够风雅,故单取一个“梦”字,让治下及其左右称之为梦帅。一如老赵剑仙上一世历史上的东北王张作霖一般,字雨亭被称为雨帅。吴佩孚字子玉,被称为玉帅。
枪仙同千落,与牵马的叶大将军缓缓走向那叶字营的劲旅。
军队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架宝马香车,很难想象三千精锐,竟然是为了护卫这一车家眷。
香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身穿嫩绿衣裙的少女从车上被两位侍女扶着走下来,对着叶啸鹰福了福身,柔柔地喊了一句:“爹。”
叶啸鹰重甲叮当,指着三城主道:“这是雪月城三城主,以及他家千落闺女。”
少女又对着枪仙福了福:“三城主,千落妹妹。”
“我闺女叶若依。”叶啸鹰有些自豪道。
千落却看得有些呆。她本是天真可爱,头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姐姐。
犹如脂砚斋批的《红石梦》描写的阆苑奇葩一般:“娴静时如娇花映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比那商朝之时的比干王子的七窍玲珑还多出一窍。柔弱的模样,胜过患有心绞痛的西施,常做出那捧心的姿态更柔三分。”
北离如今《晚来雪》连载风靡一时,可那铃兰笑笑生的《春莲儿》与据说那曹沾公仿《春莲儿》所做的《红石梦》可穿越千古而流传。
最为着名的证据便是,总有一些风月场所,以大观园那贾瑛所住充满脂粉气的“怡红院”自居。总有头牌花魁,自比那《红石梦》一书中的金陵十二钗。
“好好看的姐姐。”千落赞叹道,却被叶若依莞尔一笑。
三城主问道:“怎么突然想到送来我雪月城?”
叶大将军道:“我女儿体弱多病,原本拜师那钦天监的老天师来的。但最近天启城又乱过粪坑。。。。”
叶大将军还未说完,却被叶若依皱眉而向,忽而改口道:“又乱过一锅粥,所以送来你这边避避风头,顺便让你帮着看看病。”
三城主道:“你这又是粪坑又是粥的,也吃得下去。”说完走向叶若依。
“行伍之间,习惯了。”叶大将军笑道。
叶若依久病成医,自觉地伸出了皓腕,司空长风轻轻捏住那手腕,舒张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心脉四瓣隐其三,你是怎么活到那么大的?”
叶啸鹰一震腰间佩刀,哼声道:“司空老弟,你莫不是忘了我的称号了。”
“记得记得,北离武安君,战疆人屠,叶啸鹰。”三城主轻描淡写道。毫不惧怕这位跟着太安帝开疆扩土,屠城杀人的大将军,“可你也别忘了,莫要讳疾忌医。”
“爹。”叶若依道,“三城主也只是担心跟师父的疗法冲突了。没有侮辱的意思。”
“还是这闺女有见识。”三城主称赞道。
叶若依转过头对三城主道:“我在钦天监的时候,师父都是用了这些药,以及以先天罡气代其他心脉,来梳理血液流通。”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副方子,交给司空长风。司空长风接过,道:“倒也是一个思路,不过啊。。。”
枪仙拍了拍叶大将军的铁甲,勾搭着他的肩膀走出几丈远,低声道:“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只能保证,这闺女在雪月城能安度。”
“你当我叶字营是吃屎的?”叶啸鹰抽出佩刀,被枪仙一把摁住。
“别激动,你这闺女天生心脉不全,你这个只能赖老天,她能活那么大,都是赚到了。”枪仙把叶人屠的刀按回刀鞘去。
叶啸鹰沉默不语,最后,夕阳映出晚霞之时。三千精骑随着那一匹黄骠马,离开了雪月城。叶若依的香车,也随着三城主跟司空千落,进入城中。
雷家堡,雷轰所在的庭院。
“叮当叮当”的打铁声不绝如缕,好好的一个庭院,却被改造成了铁匠铺一般。
刚烧红的铁胚,被雷轰丁零当啷敲打了一通之后,立马又放进水池里淬水,顿时水雾蒸腾。水雾过后,铁胚被雷轰用铁钳夹起来靠近看,口中喃喃道:“分子之间都是有间隙的,这个间隙肉眼看不到,倘若以内力注满其中间隙。。。”
地上散落着横七竖八的隐隐约约可见剑形的铁块。
门忽然咿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右半边白左半边乌黑,脸上右半边有纵横交错狰狞的的冻伤,仿佛好不了的一般,身披厚厚的貂皮,仿佛四季变化他的体温都不会升高一分一般的人物进来了。
“轰哥,又在打铁了?”进来人声音沉重,面容苍老,居然叫雷轰一声轰哥。
“千虎啊,来看看我新琢磨的艺术品。”雷轰踢过一把倒地的长条椅,被来人背着双手,一脚把长椅定住。来人正是身中寒毒的雷家目前这一代家主,雷门三杰中最年轻的雷千虎。
雷千虎坐上长椅,无奈道:“轰哥,你还真是对祖训视而不见啊。”
“怎地,有本事你也学老头子们,族谱里抹去了雷梦杀那般,拿雌黄涂了我?”雷轰把铁胚夹过来,也坐在长椅上。
“轰哥,你这是算准了我。。。”雷千虎苦笑道,“唉,一门四杰,本该是我们雷家大放异彩的时候了,一个违背祖训去投军。只剩下雷门三杰。”
“后来你中了寒毒,江湖上又传成了雷门双子。”雷轰手中剑胚咣当落地,雷轰坐在半边长椅上以铁钳拄着大腿道。
“轰哥,我没有怪你和鹤哥的意思。”雷千虎赶忙站起来摆手道,一不小心重心全在雷轰这边了,长椅一下子就翘了起来。
雷千虎又急忙一手摁住长椅这一边,好悬没让雷轰跌倒。
雷轰屁股往长椅中间挪了挪,道:“这些年辛苦你了。”拍了拍长椅,示意让雷千虎坐下。
雷千虎又坐下来,道:“家里总归得有个人不是?”
“好端端的虎爷,竟然去看家了。”雷轰笑道,笑声中一股心酸。
“这里面不还是有你,为了我画地为牢吗?”雷千虎道,“为了我这身寒毒,转而学医。”
“这不,你轰哥我还是能搞出点名堂来的不是吗。”雷轰笑道。
“也是,我能多活那么久,是轰哥你帮我赚回来的。”雷千虎笑道。
“青城山的臭道士说。这叫什么渐冻症。说他也弄不好。”雷轰有些失落道。
“轰哥你跟臭道士比个啥啊,他肯定有比不上你的地方。”雷千虎宽慰道。
“臭小子。”雷轰轻轻擂了一拳雷千虎。
“要不,轰哥,你还是回去江湖吧,去把雷门的名声打响,去雪月城找你的李寒衣。”雷千虎突然语出惊人。
“你别乱说!”雷憨急了,扬起铁钳作势要打,雷千虎伸手欲挡。
这一幕“手足相残”,吓跌了爬在院子外高高的枣树上偷听人。一袭火红坠地,虎头虎脑,又具备二哈气质的少年从地上囫囵爬起,怕被师父责备一般飞也似地跑离“作案现场”。
偷听之人,只记住了雪月城李寒衣六个字。
“李寒衣那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雷憨一脸囧道,并强行转过话题,“那臭道士给的大黄庭怎么样?有用吗?”
雷千虎道:“自行运行的话,我右半边身子怕是经络被冰块堵塞,一时之间无法打通。不过轰哥你以火灼之术,辅以大黄庭渡入,效果还是蛮好的。将大黄庭融入火灼之术中,轰哥,你这真是天才的想法。”
刚说完,雷轰院子的客房,传来了静怡师太那知性又贤惠的声音:“是雷千虎居士来接受今日份的治疗吗?”
雷千虎才幡然醒悟:“不是雪月城李寒衣了,却是峨眉山的静怡,还不用跑过去,她自己跑了过来。”
“问你话呢。”雷憨以手肘捅了一下雷千虎,“虎爷你这尿性,发什么呆,这水月禅有用吗?”
“有用。轰嫂的水月禅,以我能感到的效率,阻止了寒毒在我体内的蔓延。”虎爷脑子一热,啥屁话都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