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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阳一愣,缓缓将剑放下,她确实没如此想过,有人会跟你讲道理,有的人不会。
“因为知道坏人讲不通道理,所以反过来教育好人?这能达到目的吗?”李凡松反问。
“我。。。我只是不想一个女孩子因为穿了自己喜欢的衣服出门,而被冠以风骚。”孙阳道。
“确实,不应该要求被害人方方面面都无瑕。”李凡松回应道。
听闻李凡松也赞同自己的观点,孙阳也稍稍转变了态度。
“但也不应恶意认为援助者有可能不安好心!”李凡松道,“这样会寒了天下乐于助人的侠士的心!万一以后你扶起路边一摔倒的老人,却遭人质问不是你推倒的你为什么要去扶。你该如何辩解?”
孙阳不语,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以她的逻辑来设计的千古奇冤。
“这世上不一定有无瑕被害者,也不一定没有带目的施救者。”李凡松道,“但这不该凭你一人主观界定!”
“无瑕被害者,带目的施救者,主观界定!”一个个新颖的词汇从李凡松口中蹦出,惊艳了孙阳,竟然描述得如此准确与简洁。
“何况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人无完人!”李凡松又道了一句师父所教的。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孙阳听闻跟着喃喃念到,如同进入了顿悟了一般,但是稍纵即逝,没能好好把握住。
“护花,不是世人所应该的吗?”孙阳反问。
“将姑娘比作花,不过是我顺着你的话来说罢了。”李凡松道,“花是没有主观能动性的,但人有!人之所以是人,便是因为人可以接受或者拒绝他人的建议,而非呆在泥土中不会动的花!”
“主观能动性!”孙阳默念,默默记下,又是一个新词!这个少年郎嘴巴好厉害,竟然将不服输给男子的自己比了下去!
“这些。。。这些歪理都是谁教你的?”孙阳问道。
“自然是我师父教我的!”李凡松一手搭着公子薄青衫,一手轻轻摇扇道,“这些都不是歪理。”
“那你是谁,你师父又是谁?”
一旁的小飞轩抢答:“我师叔是青城山道剑仙坐下担运童子李凡松!他的师父便是那青城山道剑仙!”
“飞轩!”李凡松严厉道。
“是,师。。公子。”小飞轩低下头。
“道剑仙!”孙阳杏目惊讶得圆睁。
“公子原来是道剑仙的高徒。”谢菱荷扑闪着好看的大眼睛,问道。
李凡松将青衫往驴背上一放,对孙阳道:“这位道友,我们现在先将这位谢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再说其他吧,这边人烟稀少,瓜田李下的。”
孙阳不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句瓜田李下好像就是针对她说的一般。
“好极,好极。”谢菱荷拍手,甜甜地笑道,一洗之前弱柳扶风的模样。
“两位少侠且随我回府上,我让我家大人好好感谢你们。”脱离险境的少女明媚了起来,活泼动人,“少侠觉得我这身衣服招摇了,可是这是我觉得很好看的款式啊,李家商行买的,要五两银子呢。”
“李。。。李家商行。。。”李凡松脸部抽动,“是那个到处都有的李家商行吗?”
少女俏皮地对李凡松吐了吐舌头,然后转了一圈,道:“对呀。走吧,回县里。”
“我爹居然把那套新莽的嫁衣重新设计拿出来卖!”李凡松感到有些羞耻,看到自家卖出来的东西还给用户招灾。
“那这些个。”飞轩问向几个比他大的人,这些浪荡子怎么处理。
“去把他们聚集到一起。”沉默了许久的孙阳吩咐道。
李凡松跟飞轩无奈,只能将打倒在地那三人“请过来”跟这两个相互缚足一起呆着。
孙阳用手中的剑围着这五条人画了一个圈道:“你们在这圈里等着,一会我就去报官再处理尔等!”
孙阳面容清丽,却装作恶狠狠道。
夏日炎炎,火阳骄骄。几人一的卢缓缓往回扶风县的方向走,至于为什么是的卢,那就得问小飞轩了。。
谢菱荷犹如被微风吹拂,浮动了暗香的荷花一般,少女自带清新不失娇艳。
路上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菱荷!”一个夫人焦急中带了些欣喜的声音传到几人耳中。
“姑姑!”谢菱荷欣喜,看着不远处一身红衣的女子激动道,然后淑女地轻提裙角,小碎步地跑过去。
跑到一半,好像记起来什么,又提着裙角绕回来,脸颊有些通红,鼻尖津了一些细微的汗珠,对着李凡松小声道:“公子,前边是我那姑姑,你。。。”
说话间,谢菱荷的姑母已经在几个小厮侍女相伴下走到近前。
“我姑姑叫谢沐蕊。”谢菱荷红着脸轻声道。
“见过谢夫人。”李凡松与孙阳拱手道,小飞轩有样学样。
可那一身大红的谢沐蕊,却是前不久在西湖边上,陪着执伞鬼吃鱼的苏幕遮!
“你这丫头!四处乱跑,害得我们一通瞎找!”化名为谢沐蕊的苏幕遮佯怒。
余理见过苏幕遮,李凡松却不曾见过。
“谢夫人,菱荷姑娘与同伴走散之后,便遇上了浪荡子骚扰。”李凡松道,“还望谢夫人莫要责怪太多。”
孙阳没有出声。
只听见谢菱荷偷偷对李凡松讲:“我姑姑还不曾出嫁。”
李凡松一愣,这苏幕遮带着红色的女性遮阳帽子,看不见是不是妇人髻,故先入为主当成了嫁过人的。
“这两位是?”苏幕遮假意问道。
“这两位都是救了侄女的少年侠士,这位是终南山诠真教的孙阳道长。”谢菱荷红着脸介绍道,“这位是青城山的李公子。”
一个叫道长,一个叫公子。
“还多谢两位,从狼爪中救下我侄女。”苏幕遮道,“还请两位少年英豪,到谢府上,让家兄好好感谢一番。”
“江湖救急,不必客气。”李凡松不做多想,“在下还要与我这侄子赶路,就不便到府上叨扰了。”
听到如此,那谢菱荷好看的大眼睛又盈起一阵水雾,咬了咬嘴唇,却没说什么。
“那这位孙道长。”苏幕遮略作遗憾问道。
“贫道也是着急赶路。”孙阳持剑道,“对了,那几个企图非礼谢小姐的歹人,贫道控制在了不远处,还望报官进行处理。”
“我会的。真是太感谢二位少侠,无以为报,我这边给各位准备一些路上的盘缠吧。”苏幕遮说道,就要招来一个小厮。
“不必不必。”李凡松急忙道,“这次出行,在下带足了盘缠。”
“贫道也是。”孙阳跟着说道。
旋即,便在此路口分别。
“可惜了,这道剑仙的徒弟不肯跟我们回府。”苏幕遮看着那孙阳与李凡松行远了道。
“苏小姑,你还是那么讨厌青城山的人啊,巴不得立马带回去杀了。”谢菱荷一脸天真说道。
“哼,谢家丫头,看清楚了没?”苏幕遮说道,“那小胖子。”
“是,这两人便是李凡松跟飞轩。”谢菱荷收回了一脸天真,气质一变,仿佛那刚刚吃了停靠过来的蜻蜓的竹叶青。
“道剑仙当年谶言,青城当兴,兴在凡松。”苏幕遮突然捧心。
“苏小姑,怎么了!”谢菱荷关心地问道。
“没事,被一个臭和尚弄伤了。”苏幕遮当初被无心以搏命的打法心钟震伤了心口,至今未曾痊愈。
“这道士和尚,都一样讨厌。”苏幕遮道。
“这位孙道友,不必一直跟着我们吧。”李凡松倒骑驴上,对着孙阳道。小飞轩还是在兢兢业业地牵驴。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这路是你家开的?”孙阳反驳道,走过了之前将那群浪荡子画地为牢的地方,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孙阳不做多想,便随他去了。
“我们叔侄要去雪月城,孙道友你呢?”李凡松问道。
“我。。。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孙阳反问。
“我还以为顺路,可结伴同行呢。”李凡松扇了扇风。
三人一驴,不对,三人一的卢便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真是道剑仙的弟子?”一路下聊来,就要到前头落脚的小镇了,孙阳脸色稍微缓和,再次问道。
“如假包换的,青城山道剑仙座下担运童子。”飞轩回过头道。
“你也知我师父吗?”李凡松问。
“那是自然。”孙阳一脸敬佩道,“道剑仙不惧下山天下必难的谶语,提无量峰镇下那澜沧江的洪水。谁人不知?”
“我也是有我师父几分风范的。”听闻如此,李凡松又扇了扇风,自豪道。
“就你?”孙阳凤目斜乜了一眼,“你叫李凡松?可是道剑仙亲口所说的:青城当兴,兴在凡松?”
“这我就不知道了。”李凡松用扇子挠了挠头。
“我这李师叔。。。”小飞轩还未说完,就听见前头传来呼喊,“抢小孩了!”的声音。
“光天化日,还有人抢小孩!”李凡松抽出木剑再插好折扇,手掌一撑驴臀,翻飞了出去,驴儿见怪不怪,嘶鸣了一声。
小飞轩看着飞出去的李凡松身影,大喊道:“等等我啊李师叔!”
等到小飞轩与孙阳赶到,李凡松已经将一干汉子打倒在地,然后面对两个对骂的妇人。
左边一位长得温温柔柔,却频频哭泣。右边那位一脸凶恶,抱着两个小孩在破口大骂。
“发生了什么?”孙阳上前问道。
“地上的那些,大概是来接应偷娃的贼婆子的。”李凡松道,“这两个,分别骂对面的是偷孩子的人。我一时之间分不清楚!”
“怎么办?”李凡松转头问孙阳。
“先报官!”孙阳这妹子,法律意识极高,“你且在这等着,我去报官!我感觉那个骂人的妇人才是抢孩子之人。”
“孙道友,你又忘了吗?你这太主观了。”
“李师叔,让我算一下!”小飞轩刚要起手要算。
被李凡松一木剑打手,道:“算什么算,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两位。”李凡松将木剑扛肩上缓缓走向两人面前。
骂人的妇人住了口,那哭哭啼啼的温柔妇人也止住了哭泣。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李凡松说道,趁那抱着两个小孩的妇人的注意力被自己话头引去了,木剑递出,将那两个襁褓挑在了木剑之上。
李凡松木剑平举,两个襁褓被稳稳地托在了二人面前。
“我建议,二位用抢的吧,谁抢到算谁的。”李凡松道。
“李凡松!你什么意思!”孙阳拔剑而起!
两个妇人也是一愣,襁褓中的婴儿熟睡,浑然不觉这时候自己的境遇。
“愣着干嘛,抢吧。”木剑轻微抖动,好像随时坚持不住,襁褓就要掉下来了一般。
那哭哭啼啼的妇人听闻,立马上前双手抓住两个襁褓。见此,骂人的妇人也跟着去抢襁褓的另一边。
婴儿被惊动了,便哇哇大哭了起来,听闻婴儿哭泣,骂人的妇人以为弄疼了婴儿,心中不忍再抢夺,便放手。
两个襁褓都被之前那哭泣的妇人揽入怀中。
得到了两个婴儿的妇人哭泣道:“感谢仙长主持正义。感谢仙长主持正义。”
原本骂人的妇人,却不再出声了,突然间泪如泉涌,盯着那两个襁褓中哭泣的婴儿。
李凡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随即将木剑递给小飞轩,小飞轩接过木剑,一头雾水望向满脸疑惑持剑的孙阳。
“李凡松,你在搞什么名堂!”孙阳质问道。
李凡松没有回应,径直走向那两个襁褓,道:“不哭不哭,让我抱抱。”
这看似温温柔柔的妇人先是有些不肯,抓紧了襁褓,却被李凡松凌厉的眼神吓到,只好诛心说道:“宝宝别怕,仙长不会让你离开妈妈的。”
李凡松接过了两个小婴儿,默默走向那原本凶恶的妇人,道:“这位大姐,你是你家的孩子吧。”
婴儿递出,凶妇人先是一愣,随即接过婴儿幸福喊道:“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孩子失而复得。凶妇人轻轻哼童谣哄起来。
“李凡松,什么意思?”孙阳收起剑。
“若是亲生之子,怎么在婴儿仍痛哭的时候,还狠心下得了手去争抢!”李凡松道,“飞轩。你立马去最近的庄子闹起来,说有人抢婴儿!让他们带你去报官!”
“是!”飞轩道心澄明,一点就通,知道李凡松的意思是不仅报官,还让庄上的人过来看热闹,镇上不大,总归会人认识婴儿真正的父母。
“是!”飞轩将木剑交回李凡松,自己爬上了的卢,的卢便撒开蹄子跑了出去。
“仙长好算计啊。”温柔妇人笑道,“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么一对合适双胞胎儿,取了心头血便可做药引救我孩儿。”
哄着两个娃娃的妇人听闻如此,又将手臂抱紧了些。
李凡松皱眉,道:“什么邪性的药,需要婴儿心头血做药引。”
“说了你也不懂!”温柔的妇人突然有些狰狞,“你这是害我孩儿的命!”
“阿弥陀佛。”李凡松突然一手竖于胸前,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少侠!”抱着双婴的妇人听到李凡松这样说,有些急了道。
孙阳也紧了紧手中的剑。
“所以,我选择造十四层。”李凡松接着道。
“那你就去死吧!”温柔妇人突变,指甲变长而锋利,抓向李凡松。李凡松横剑挡住却不料那妇人却转向了那双襁褓!
孙阳银光闪过,将贼人的手腕切伤,温柔妇人痛呼一声,倒地,被孙阳一剑架住脖子。
此刻小飞轩已经将官府的捕头带来,跟着的还有拿了一些农具的庄稼人,听闻有人偷婴儿,都义愤填膺要跟上来。
“那蹲坐着的不是村头阿辉家的吗?他们家确实落了一对双胞胎!”终于有人认出来双胞胎的真母亲。
“各位,就是这个毒妇,要将婴儿偷去当药引!”李凡松木剑指着被孙阳架住的妇人。
“砸死他!砸死他!”民愤四起!将农具敲得邦邦响。
“吵什么!吵什么!”捕头一阵头大,压下了乱哄哄的人群!
“有什么事先交给官老爷!老爷自会定夺!”捕头大声说道,把官老爷抬出来了,村民只好忍下愤怒,毕竟民不与官斗这是常识。
“多谢这位少侠,帮助我维持了一阵治安。”捕头抱拳对李凡松道,“正义或虽迟,但必不缺焉!这种毒妇,就等着法律的制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