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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载着二人一路急射。
赵玉真搂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李寒衣,一路急行,日渐西斜,赵玉真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生活了差不多半辈子的青城山方向。
青城山间,李凡松驾着印有大大的“李”字的马车,在山道上疾驰。
马蹄铁打在青石砖的山路上磨出火花。
春水从李凡松头顶划过,赵玉真看了一眼,一挥手,一个包袱从车厢内蹿出,归元真君的声音响起:“凡松,今日你就先去和其他同辈们挤一挤。”
李凡松停下马车,与探出头的小飞轩对着春水远去的方向行礼。
“孔愚,今夜麻烦你在凉棚呆一晚上了。”春水掠过照晴峰山脚。
“是,赵师。”孔愚对天行礼。
春水破风,一路的李子树被吹得树叶沙沙,风将虫二居的大门吹开。
顿时冲进自己房间内,春水识途,完成载具工作之后,自己挂墙上去了。
赵玉真将李寒衣轻轻放上了自己的木板床,盘腿而坐。
然后将手中的包袱一甩,包袱便稳稳停在了衣帽架上,盘腿坐到面色苍白的李寒衣对面。
微皱入鬓剑眉,闭上生威凤目。
识海内,一身光华的老赵正在打算抚下巴欣赏这些被小赵剑仙具象出来的桃师与火红的嫁衣。
“老赵。”帅大叔赵玉真走到那周身光华的背后。
“嗯?怎么了?”老赵回过身,却发现帅大叔行了个礼,还郑重其事地给老赵鞠了个躬。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赵不知道这穿着紫薇道袍的帅大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杨改之与那龙女所修炼的心法。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敞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道剑仙说道,“我琢磨了好几年,确实有这种功法,而且,我也模拟出来了。”
“那么厉害!不愧是道心澄明!”老赵感慨道,这十几年来,小赵这家伙肯定没白琢磨,暗地里指不定藏私了多少。
“所以呢?”老赵又问。
刚问出来,双手便被赵玉真一把擒拿住。
“所以,我要救我的小仙女,必须调动她周身毛孔以这法子排出那阎魔掌的掌毒。”赵玉真将那周身光华举起,对着那熠熠生辉的老赵剑仙就是一掌大龙象力,“对不起了。”
夜幕降临。青城山山脚,吕素真真人臂弯上斜靠清霄剑与莲花观想拂尘。
“劳烦你兴师动众从天师府踏出来迎接我。”一脸慈祥的齐天师对着吕天师笑着说道。
“仓啷”一声,清霄剑脱鞘而出,萦绕吕真人周身,“也劳烦你踏出了天启城的钦天监,来我这青城山,使我吕素真倍感蓬荜生辉。”
“吕天师,齐国师是跟我一起来青城山讨杯喜酒喝喝的。”儒剑仙无奈说道。
“儒家那小子,这是我跟这老杂毛的事情。没你的事,你别管,我跟这老杂毛比划比划。”吕真人说道。
“偌大的青城山,也叫蓬荜生辉?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一样。”齐国师慈祥道,“再说了,你不也是老杂毛?”
“听说,你打算问责我徒弟下山?”吕老头不客气地说道。
“之前是。”齐天师沉默了一下,说道。
“回去跟皇帝说,我徒弟没下山。如今还好好呆在照晴峰福禄坪上。”吕素真说道。
“嗯,知道了。”齐国师应了一句。
“嗯?”吕真人眉头轻皱,疑有埋伏。
“什么时候开宴。”齐国师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清霄剑环绕吕真人的速度降了下来。
“我说,什么时候摆酒开席。”
“不是这句。”
“知道了,回到天启之后,我就当无事发生。”
“铿锵。”一声,清霄剑归鞘。
“老齐,你说你,来就来呗,还不带礼物。”吕真人一改严肃表情,笑着走过去跟老天师勾肩搭背道。
“大家都出来见过北离国师。”吕真人一声令下,躲在山道两侧的道士,老的嫩的都稀稀拉拉地窜出来。
明月东升,齐国师看到乌泱泱一片。
“老吕,你这,一派掌教,就这样公器私用?”齐国师有些懵,看这帮道士的样子,还没从剑拔弩张中缓和过来。
“青城这几天封山,你又不是不知道。”吕真人一本正经道,“老道我带他们巡山,不过分吧。”
“说说,你怎么知道我那徒儿还在青城山的?”吕天师搂着齐国师缓步上山,山路两侧,齐齐给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头让路。
“因为你那徒弟,手中的真理说服了老道。”齐天尘幽幽说道,“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怎么,你个姓齐的老不死羡慕了?”吕真人搭着齐国师的肩头说了一句,感慨,这老不死可没有大黄庭温养,是怎么保持这种鹤发童颜的特效的。
“我这徒弟还给我拐回来了个儿媳妇。”吕真人像小孩给他的朋友炫耀自己的加料重甲陀螺一样,“你就羡慕嫉妒恨吧。”
“我说姓吕的,你都老头子一个了,清静无为呢?修到狗身上去了?”齐国师一脸慈祥,却毫不客气。
“姓齐的,老夫这叫道法自然,该乐就乐,该笑就笑。”吕真人反击,“莫不是你连最根本的都忘了?”
两个老小孩斗着嘴,那边虫二居的方向,一道光华升起,如烟花发射一般却是没有破空的尖鸣声。
“吕老头,那是什么情况?”齐国师问道。
“那是玉真的虫二居,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吕真人看着那道光华升空说道。
“青城山你的地盘,不问你,难不成问我吗?”齐国师道。
“要不,过去看看?”吕真人提议。
“好极,好极。”齐国师批条。
“师祖!不必了!”灰头土脸的李凡松带着飞轩过来,后面跟着孔愚。
“我试过了,师父笼罩住了整个照晴峰,闯进去的话会被强制送出来。”李凡松说道。
“那。。。”吕真人放下与齐国师勾肩搭背的手,一抚胡须。
是夜,青城山几座主峰张灯结彩,贴红粘喜。被道剑仙叫去跟其他同门挤挤的李凡松,与孔愚忙了一夜。
“小仙女,你还未过门,我这般做,是对不住了。”小赵将识海内的老赵一掌推出,神游天外。
那吕真人与齐国师远远看到照晴峰的一束光,便是被赵玉真请出识海的老赵。
被道剑仙摆成团座姿态的雪月剑仙,中了一掌阎魔,又经过了如此御剑劳顿,体内的能量已经无法支撑她精神清明了。
道了一句对不住,小赵剑仙便伸手去拨弄那男子款式的长衫。
第一次如此贴近小仙女,小赵剑仙尽管道心澄明,但那手却是很激动,也很克制。
“嘤咛。”小仙女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昏迷之间,为保剑仙尊严,无意识下,本能地将内力乱窜而构成狂风,在整间卧房内搅动。
雪月剑仙恍惚中涌出瑞雪丰年一剑的剑气,使得整个房间内温度瞬间低了下来。
人命关天,赵玉真不再犹豫,一声裂帛,任凭剑气打在他那天生道体上,大龙象力缓缓收束起那些剑气,营造出一个寒玉床的环境。
道剑仙双掌抵在了雪月剑仙的掌心上,离火阵心诀,这能冬日催熟桃果的青城道门至高心法,如开了闸的洪水,灌入雪月剑仙经络之内。
感应围杀那阎魔掌所留下来的淤毒。
随之款款而来的大黄庭,似水,利万物而不争,轻轻抚平润过那长年累月到今时今日所产生的暗伤。
青城山道德归元真君,头一次这般如临大敌。
需要控制好大龙象力,防止那剑气溢出误伤小仙女自己。
离火阵心诀霸道,摧枯拉朽,作为先锋队围杀阎魔掌毒。
之后大黄庭必须衔接得当,快不得,会影响离火阵心诀的效果,慢也不得,失去了最佳时机,会给小仙女带来不可逆的创伤。
所以道剑仙为何要将照晴峰清空,便是不可再被人干扰,再分出一心。
渐渐地,李寒衣似乎感受到了安分了下来。
乌云般的秀发,头上冒出毒烟。洁白闪耀着珍珠光泽的肌肤漫出了污秽的掌毒。
盼兮美目,缓缓睁开,一眼便是看到那闭目艰难带动自身运转周天的情郎。
“你。。”好听的声音刚响起。
“小仙女,你先不要找我说话。”道剑仙说道,“等我治好了你,再找你说,我存了满腹的牢骚。”
“嗯。”李寒衣轻轻点头。
不顾这治疗情景的尴尬,默默运功,以自身内力指引道剑仙的两股内力,奔走体内的病灶。
“小仙女,我有好多的话要跟你说。”道剑仙说道,“你可要腾出一辈子的时间来听啊。”
一个是苍山之上的清冰,一个是青城久藏的贞玉。
若说是无缘,今生怎偏偏缠上了他?若说是有有缘,奈何上一世怎又成了虚话?
大龙象力与李寒衣的内力将阎魔掌的掌毒清出二人一丈之外,接着二人便被这识趣的内力包裹成一个茧状。
太极两仪生四象,春宵一刻值千金。
两位剑仙在这内力包裹的茧中,实现了生命大和谐之后的新生。
别乱想,是逼出了阎魔掌之后的大和谐而新生。
一夜旖旎,第二日天刚大亮,赵玉真轻轻离开了身边被阎魔掌折磨了一夜的玉人。
蹑手蹑脚,将李凡松带回来的包裹打开,那喜庆的大红,瞬间便披在了身上。
正打算轻轻走出院外,经过了春水,想了想一把吸到手中,带到了桃师面前。
掐指测了测方位,将春水插到桃师底座之上。
瞬间花苞齐开,夭夭灼灼,艳丽得如新出嫁的美妇人一般。
卧房内,李寒衣在赵玉真醒来之时,也偷偷醒了过来。
起身,羞涩了一下,披着薄衾,赤着足下了床。打量了一下房间内部,发现一处小阁楼。
李寒衣将阁楼打开,里面摆放了一个衣架,衣架上正是那一袭仿新莽的嫁衣。
大病初愈的她,苍白的小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便扔下薄衾,穿上那一袭嫁衣。
嫁衣好巧不巧地合身,李寒衣对镜看了一眼,便梳了一个妇人髻,之后从李凡松给的包袱内找出胭脂花片口脂,轻轻印上了芳泽。
房间门被打开。
如鸣佩环的声音传来:“桃花,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赵玉真回头,看到一袭嫁衣的李寒衣。
愣神之后,回应道:“不过,桃花不及李姑娘。”
那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李寒衣的双眸,仿佛看到了当初一身青翠道袍瘫坐在地上,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等她推门进入虫二居之后又改口:“桃花不及李姑娘。”的年轻道士。
“还叫李姑娘呐。”雪月剑仙低头,声若蚊语。
“这次,不再向我问剑了吧?”赵玉真打趣道,“小仙女。”
“你还说。”李寒衣娇嗔,抬头瞪了他一眼。
“春水!”赵玉真走近,握住李寒衣因练剑而略微粗糙的小手,搂着雪月剑仙踏上了春水剑。
“今日我们便拜堂好不好。”赵玉真在心上人耳边耳语了一句。
雪月剑仙赧恼,却是轻轻点了点头。
赵玉真便御着春水飞向乾坤殿,春水剑卷起风,带动一树桃夭,美不胜收,像是谪尘的星君,怀中抱着那绰约的仙子,花瓣铺成锦绣路,一阵,月夕花晨。
春水剑上的赵玉真,忽而想起,老赵之前说过,杨龙二人,最后捉了孙不二到重阳宫内见证二人拜天地,算是造化弄人,如今去乾坤殿拜堂也算是紧跟前辈步伐。
可是此方世界的孙不二。。。却是被老赵剑仙给气走了。
“怎么了?”迎着略微的晨光,吹着山风,雪月剑仙感受到了心上人露出的一丝苦闷。
“没什么。为一个朋友,担忧罢了。”赵玉真刚说完,春水已经到了乾坤殿门前。
大殿被掀了几次,这一次终于迎来了喜庆。
大门两侧瓦当上,各自挂了两个双喜字的红灯笼。没有不伦不类的感觉,倒是让人感到了一阵喜庆。
两门柱上,贴了红纸对联。
“梧桐枝上栖双凤,菡萏花间立并鸳。”
乾坤殿也被覆上了红纸横批:“乾坤同乐”。
赵玉真带着李寒衣推开店门,李凡松与小飞轩在两侧,犹如福娃花童一般,兴在凡松(范嵩)。
“师娘,好美。”李凡松感叹了一句。
“是赵师娘。”一旁的谢宣提醒道,“你师父啥都不介意,唯独这个计较得很。”
“也是也是。”李凡松赶忙改口,“赵师娘好看,不过师父成亲,怎么也不算算时辰和日子。这天刚亮就拜堂的,我都没见过。”
“李师叔,笨。”飞轩凑过来说道,“道德归元真君,没有凶卦。挑的日子都是吉日。再说了,我们忙碌了一晚上,不就是等这一刻吗?”
一对新人步入正殿,三清祖师下,坐着李心月与吕真人。
齐国师站中央。
“母亲?”李寒衣疑惑问道。
“昨夜卿相公子与门边那两个孩子连夜上峨眉山将我与念慈师太接了过来。”李心月嘴角含笑道,“否则我都不知道你这丫头把自己嫁出去了。”
“母亲,我。。。”李寒衣不知要说什么了,只能说道,“他去救了我。”
“衣儿,之前娘有些担心,你跟这小赵之后会不得幸福。所以不看好你们。是娘不好。”李心月慈爱地看着赵玉真,道,“如今看来,是娘看错了。”
“李檀越终能得享天伦。”儒剑仙陪着念慈师太过来,念慈师太温声说道。
“念慈师太。”一对新人对着穆念慈喊到。
“好孩子,好孩子。”穆念慈没听到那句“穆姨”,有些失落,“静怡跟月光倒是去参加雷家堡的英雄宴了,一下子两头奔不过来。”
念慈师太很快便隐藏好了情绪。
“赵兄新婚大吉。”谢宣道,“凶。。”
感受到了雪月剑仙美目中凌厉的剑气,谢宣便道:“兄弟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
“你忙上忙下,又是接我岳母,又是替我写婚联,再说这番话是见外了。”赵玉真说道。
说完问了一句:“齐国师这是?”
“讨杯喜酒喝。”齐天尘憨厚笑道。
“玉真,让这老杂毛主持婚礼,皇子都没这规格。”坐在三清面前的吕真人笑道。
说完又恢复了严父面容,道:“大喜日子,也不捯饬好一点,成何体统。”
原来是道剑仙今日起床怕吵醒心上人,将新郎的衣服披上之后便不做考究,衣服的领子没整理好。
李寒衣轻笑,伸出原本用来持剑的手,帮他将衣服整理好,俨然一副新人妇姿态。
“寒衣,我便这般称呼你了。”吕真人将李寒衣唤到身边,取出一个雕刻了五行八卦的翡翠葫芦,轻声道,“我们道家身无长物,既然成为了青城山的媳妇,这个葫芦是福禄,多子多福。你且收着,要是这臭小子欺负你,你来跟我说。”
李寒衣接过玉雕葫芦,听到那句,葫芦多子多福,让李寒衣脸红了起来,差点找之前的面具给带上。
齐国师无奈,轻扫拂尘:“二位新人,开始吧。一拜天地,三清祖师。”
“二拜高堂。父恩母情。”
“夫妻对拜。”
齐国师刚唱完,赵玉真便搂住了雪月剑仙道:“师父,岳母,齐国师。你们开宴,不必等我与小仙女了。我们要先说说话。”
说完乾坤殿门洞开,春水悬浮,带着一对新人出了门。
“这孩子。”念慈师太有些好笑道。
“新郎官,新郎官。”岳母出面打圆场,“今日新郎是个官,他最大。说啥是啥。”
李心月看着这一对璧人远去,心生喜悦,转过头对吕真人与齐国师道:“雷李氏一生命途多舛,不曾想过还能与青城山攀亲,这赵玉真当我女婿,我自是欢喜的。”
“元帅夫人福缘厚重。”齐国师说了一句。
“我可还是记得,齐国师当年在天启对我们母女可是不客气啊。”李心月笑道。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