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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城中,曾经叶若依的院落里,庭院内摆了好几台大镜子。
华锦在院落内面北摆起了一方神台。点燃双烛三香,手中持有两张符篆一般的黄纸,闭目,口中念念有词。
“华锦小神医,你在神神叨叨什么呢?”
从院落上方的屋顶跃下来,一身凤凰火的雷无桀问道。
华锦睁开了眼睛,看了雷无桀一眼,将手中的黄纸靠近烛火点燃,说道:“这不是神神叨叨,上古巫医不分家,此乃由巫医处继承而来的《祝由术》。以及,我刚刚所念,为《祝同咒》。”
“祝说病由,不劳针石而已。”萧瑟从门外走入,说道。
“所以说,小神医你刚刚就只是在祈祷罢了?”雷无桀恍然大悟。
“可以这么算。”小医仙无奈道。
“小神医,为什么非要在今日开始准备给叶姑娘医治?”雷无桀问道。
“因为春日早,上午时医者头脑最清晰,春日为万物生机勃发之时,也是患者身体恢复机能最好的时候。故而选择此时。”华锦说道,“对了,你家云芝婶婶,把我需要的羊肠线纺出来了吗?”
“早就纺出来了,还听你说的,以烈酒封存着。”雷无桀说完,将一罐酒坛放在神台之上。
“好,这羊肠线,乃羊肠中所提取的薄膜纤维。可以被人体所吸收,吸收时长最长不过二十一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唐莲这最重要的一环了。”
话音刚落,一袭玄色的风吹过屋顶,飘然落到了华锦面前:“抱歉,唐莲来迟了。”
一个小玉瓶,在唐莲手中丁玲作响。
“小神医说要两个,我自作主张多打造三个,以备不时之需。”唐莲说道。
“好!”华锦有些激动,命令道,“雷无桀!”
“在!”雷无桀立马镇定。
“我需要你,达到火灼之术的真火境,然后将光彩开到最大,汇率到十只手指时,照射到那镜子之上!”华锦安排道。
“为什么?”雷无桀不解。
“因为届时,我需要全身心投入手术,会关闭门窗,谢绝任何人的观看。只留通过反射你所赋予的真火境的光来充当无影灯。”华锦郑重说道,“所以,你很重要!”
“是!”虽然不懂什么叫无影灯,但是听闻自己对叶姑娘很重要,雷无桀面色凝重,身上热气开始蒸腾。
“萧瑟。”华锦盯着那已经炫目了的真火境雷无桀又说道。
“要我怎么样?”萧瑟问。
“雷无桀不知道能不能支撑一场手术下来。”华锦转向萧瑟说道,“随时需要你以《韶》乐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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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萧瑟郑重说道。
“唐师兄。”华锦最后跟唐莲道,“需要你,守住这个院落,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搅。”
“那小神医,我呢?”未等唐莲回应,大小姐脆生生的声音已经传来。
“千落小姐。”华锦说道,可能需要你跟我进去,在我身边帮我擦汗递工具,“不过,有些许难受。”
“他们男的做的都如此关键,我来帮你擦汗?”大小姐有些困顿,好像意识到了说错了什么,又道,“当然,我不是说不愿意帮你擦汗。。。”
“千落小姐。”华锦打断说道,“他们皆是劳力,我们干的,需要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就是劳心。”
“咱们进去吧。”说完转身进入了厅内,大小姐也急忙跟着进去。
叶若依的客厅,也被改造了一番,被一道厚重的帘子隔成了两个空间。
“换上衣服。”华锦州了一套给大小姐,纯白,入手丝滑。
“这是,蚕丝!”大小姐说道。
“赵先生说的无菌服,我不知道如何获取,只能求助于雷家的云芝婶婶。”华锦小医仙说完,已经将衣服换好,把蚕丝手套套进了手上。
“换完之后,进来前记得来这里像我一样操作一下。”华锦小神医头上用薄纱裹起来,嘴上好像戴上一块,缀有细牛筋的棉布,将整块棉布绷紧在嘴上。
随即便踏上一块风箱,踩了踩,浓烈的酒味弥漫。
之后便将双手举在胸前,用肩膀撞开帘子,进了正厅。
大小姐赶忙跟着做完所有步骤,也一起进到了正厅。
唐莲设计的无影灯的效果很不错,至少能在那雷无桀的真火之下,将躺着的叶若依照得纤毫毕现。
多角度的打光,没有让小医仙的上身产生影子。
看到大小姐进来,华锦问道:“这几日都有记熟我所交代的工具吗?”
千落大小姐点了点头。
华锦便举着双手,对叶若依说道:“叶姑娘你不要担心,我家传的麻沸散很优秀的,不会感觉到疼的。也不用担心事后留疤,我手头有最强的去疤霜。”
“华锦小神医,我很好。”被一床白色蚕丝被单盖着的叶若依,只漏出两个香肩,柔弱地说道。
“那就好,不要心急。”华锦笑道。
“嗯,我不急。”叶姑娘说道。
华锦尴尬一笑,说道:“我是为自己缓解说的。不过不用担心,苍山里的猿猴我都试过了,缝回去,还活蹦乱跳的。。”
叶若依突然脸色煞白,有些艰难地说道:“华锦,你这样一说,我又有些担心了。”
“你放心好了,我们家的麻沸散很灵的,根本感觉不到疼,就像睡了一觉似的,一眨眼就好了。”华锦说道,“三,二,一。”
数完,叶若依已经沉沉地睡去。
华锦额头,已经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啊。今日模拟就先到这吧。”华锦扯下口布喘气说道。
“什么?”大小姐拿着棉布给华锦擦拭,听闻如此却是瞪大了眼睛,“只是模拟?”
“才第一次配合,就办那么大的手术。”华锦吐了一口气,说道,“连麻沸散用量还没调配好,我和她聊了挺久的她才睡去。之后我们还得磨合几天。”
“以金针封穴止血,然后让唐莲师兄教她用龟息功代替循环。”华锦说道,“总之,要把条件尽量往最好的那边去靠。”
浔阳江,江神庙,皓日当空。
“小姐。”一身深紫色斗篷,蒙面的使者,手持判官笔。对着一位紫色纱衣,蒙着面纱的曼妙女子行礼说道。
“可恶,又是晚来了一步。”声音泠泠动听,语气却是十分狠恶,面纱之上,一双本应风情万种的秋水剪瞳,眼中却尽是怒意。
在眼角下,有一颗别有风情的泪痣。
“走吧。”身形窈窕的女子带起防晒的斗篷,带着几十个人,走出江神庙正殿。
“一大把年纪了,还让人叫你小姐,好不知羞。”江神庙正殿房顶上,轻轻落下了一个人影。
灰白色道袍,些许垂长的胡须,衬托得那中年英俊的脸庞更加仙风道骨,背上背着一把硕大的桃木剑,是青城山平常木剑的一倍多长。
“飞魂!”女子怒了,娇喝了一声。
“是属下不力!没能发现此人。”被称为飞魂的,一提判官笔,就要直取那庙顶上的人。
“大龙象力。”一只金色巨大手掌凌空出现,一掌按下,将名为飞魂的使者按到了江神庙的地上。
“什么?也是青城山的?”女子稍微惊讶。
“魔教的路数?你是玥卿仙子吧?”灰白色道袍一跃而下,轻轻落地,“你这狼狈样,看来被天外天的新宗主收拾得不轻啊。”
“废话真多!”大龙象力未散去,玥卿却一鞭抽向那那道士,却被道士紧紧抓住了鞭尾。
“玥卿仙子,你打我那师弟的主意?”道士戏谑说道,“还是别了,十八年前,想傍那天生武脉的叶鼎之,没想到人家没瞧上。十八年后,倒是盯上握着身负青城山百年武运,天生道体的师弟了。你凭啥觉得我家小师弟会看上你?”
“还有我那弟媳,可是那天上的明月,广寒宫里的嫦娥。玉真他,真看不上你这老女人的。”中年道士有些调笑地说道。
“老女人!”玥卿听闻如此,牙齿咬得嘎吱作响,使劲想抽回鞭子,可却纹丝不动。
“你想要这个啊?”中年英武的道人轻轻放手,鞭子脱手,让玥卿拉了个空,差点来了一个趔趄。
“王八蛋!!”玥卿狠狠骂道。
“咦,还那么凶。”道人摇摇头,一副不满意的表情道,“我这师弟,为青城山肩负武运,兴了青城,我这个当师兄的总该替他清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贫道,青城山天下行走,丹元子王一行。”道人自报家门说道,“还请玥卿仙子,不要再打我家小师弟的主意。”
“王一行?”玥卿听闻青城山天下行走,有些惊讶道。
“很好奇贫道是怎么知道的?”王一行笑了,自问自答道,“贫道道法虽说不如我那师弟,倒是也上得台面。你们这帮魔教,踏入北离中原第一步开始,贫道便捕捉到这一分天机。”
玥卿沉默,暗暗盯着那扛着大龙象力的飞魂。
“抬举你称你一声仙子。”王一行戏谑的眼神转为凌厉,“妖女,青城山的道爷,最擅长便是降妖除魔。”
玥卿又是抽出一鞭,刁钻如毒蛇,将王一行逼得后退了几步,飞魂终于趁机从大龙象力中挣脱。
“给我上!”玥卿一声令下。
几十手下,跟着那飞魂,一同冲向王一行。
“我师弟道号归元真君,归元归元,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做师兄的也不能落后,所以:总把新桃换旧符。我这把剑,便是名为桃符。”
巨大的桃木剑桃符从王一行背后冲天而起,之后飞入王一行手中。
王一行对着冲了上来的天外天余孽,随意一挥,半月形的剑气瞬间将几十人击退,只剩飞魂以判官笔抵着未退一步。
“我师弟有一剑,名曰东风。我没他那么厉害,虽说差点: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王一行自顾自说道。
“东方苍龙,角宿:南北两星正直悬,中有平道上天田,总是黑星两相连,别有一乌名进贤。”
“这是!”玥卿忽而觉得头顶一暗,顿时东方青龙角宿在暗下来的天空明亮闪烁,“可改变片刻天象!”
“拖我家师弟的福,他曾赠与我一卷《步天歌》,让我参悟星象后,顺利步入天境后,约摸摸到些许门槛。”王一行说步入天境摸到门槛像是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王一行的道号,丹元子,也是老赵赠与的。
“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
星宿四象,每一象都管辖七个星宿,总二十八星宿。
此刻,东方青龙,全在玥卿头上闪烁。
“不好!这牛鼻子有古怪!大家分散开来跑!”玥卿等到青龙成型之后,才发现不对劲,一声令下,天外天成员四散而逃。
“晚了,星如雨!”桃符剑被抛上空中,离火阵心诀的光华不住从桃符上散发。
东方七宿,忽而全部暗了下来,如同一把把悬空的利剑,直指天外天的众人,自天空钉下!
归元真君的东风如大日坠空。
丹元子的星如雨如流星雨群。
齐齐砸在了这江神庙上。
尘埃落定,天外天的喽啰皆被这一剑星如雨震伤在地,哀嚎不止,其中却不见了玥卿和飞魂的踪影。。
“师伯,你破坏名胜古迹。”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江神庙的残垣断壁上传来。
“没到八百年,也就一野神罢了。”王一行收剑,“我说玄灵啊,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外面要么叫我师叔,要么叫我青城山天下行走长老。你怎么就不听呢?”
名为玄灵的小道长,啃着一个桃子,囫囵说道:“吕素真师祖坐下,大弟子就是你了。你还想当师叔?这辈子别想了。”
“不是,你叫我师叔,这不显得我年轻一点吗?”王一行尴尬到,“不然叫我长老也行,显得有威严。”
玄灵可不吃这一套,嚼着桃子说道:“师伯,怎么那妖女你没能拦下。”
“你以为我是你那小师叔啊,我没他那么强,在外面叫我长老!”王一行佯怒道,“这天外天那么多保命手段,你刚刚就只是在看戏了?”
“等会,阳春三月,你哪来的桃子?”王一行问道。
“那边有一株桃树,我用离火阵心诀催的。”玄灵小道长又啃了几口说道。
“啥玩意都学你小师叔的。干嘛不给我催一个。”王一行不悦说道。
“懒。”玄灵无赖回应道,“当时你不是在打架。。。我是说不是在为小师叔处理鸡毛蒜皮的小事吗,对了为啥你不要燕笃师弟陪你行走。”
“你小师叔之前想下山被道祖规劝,燕笃不是分去照顾你小师叔了吗。”王一行说道,“不知道师弟这回下山,当这个礼天司司正,当得怎么样了。”
王一行正欲掐指。
忽而玄灵大声一喝:“师叔!”
将王一行喝止。
“小师叔背负了青城百年武运!你也敢算?”玄灵说道,“你是不是也想让道祖规劝一番?”
“是哩是哩,差点忘了。”王一行吓得丢开了手,“还是玄灵聪明。”
说完,望着江神庙往浔阳江的方向,呢喃道:“天外天虽说被他们的少宗主给统一了起来,但是如今那叶安世又失踪了,内部也开始动荡,域外零零星星的部落,此刻也涌入北离中原。”
“你那余理师弟又出了如此的状况。”王一行叹了一口气道,“这天下,又要开始风起云涌了。恐怕咱们青城山也无法置身事外啊。”
“小师叔下山那一刻开始,本就无法置身事外了。”玄灵说道。
“也不知道小范嵩怎么样了。一寄放在你小师叔那里就放了六年。”
“是小飞轩。”玄灵嚼碎了果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