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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间的凡夫俗子，当不得仙人座上宾客。”萧瑟一步踏出，拱手，将叶若依与司空千落护在身后。
他明确地感觉到了，仙人释放的恶意，那不再加以掩饰，明目张胆的的恶意。
“呵。”莫衣嗤笑，不再和蔼客气却带着一丝渴望的贪婪，“我给你全新的体魄，你给我想要的东西。”
“仙人，不是说好了三日之后吗？！”雷无桀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天上的莫衣喊道。
莫衣举头望天，有些放松地说道：“时辰差不多快到了，提早一些也没关系。”
“萧瑟，你的病必须治。”叶若依扯住了萧瑟的衣袍说道，“这仙人，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敢问仙人，我们到底有什么是可以帮助仙人的？”萧瑟沉吟片刻问道。
“我要的是，她。”莫衣一撩袖袍，手指点向那绿色衣裙的少女，深邃的眼神里流淌过一丝人性的波动。
“我！”
“她！！”
众人尽是一惊，怎会是如此无礼的要求！
“列阵！”萧瑟猛然大吼一声！
“仙人所需！是叶若依！”萧瑟心中皆是懊恼，自己把所有的可能都过滤了一遍，唯独没有想到过，莫衣所要的，不是物品，不是功法，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雷无桀怒吼一声，拔出心剑与听雨，一步站到三人面前。
银月枪，枪出如龙站于萧瑟左侧。
“三才阵，四个人。”莫衣平静地说道。
“仙人！三才阵有四个人，这是常识。”雷无桀大声说道，“仙人，你的认知落后了！”
叶若依挥舞双袖，金光紫气自袖中翻飞而出。
“你，天生残缺，应该修炼不了道法才对。”莫衣就这般眼睁睁地让他们将阵法摆好。
叶若依没有理会他，率先引领道：“正心！”
“祛魔！”雷无桀紧接其上。
“卫道！”大小姐厉声道。
一股道门正统的气息陡然升起。
“雷无桀！出剑！”叶若依喊道。
“我剑！”雷无桀双持宝剑，瞄准空中楼阁之上的莫衣，“可祛魔！”
莫衣对着底下的四人，摇了摇头，一挥衣袖，已然消失在了空中楼阁。
下一瞬，来到叶若依身旁。
“怎么会！他怎么会如此轻易走入三才阵的范围！”司空千落凤目睁圆。
“你且随我来，我会对你好的。”莫衣温柔地看着叶若依说道，随即伸出手，牵在了叶若依释放紫金之气的手上。
“呀啊啊！狗贼！”雷无桀被眼前的景象刺激，提剑就要往前刺去。
“跪下。”莫衣回头冷冷道。
仿佛口含天宪，三人肩膀忽而像担上不周山一般沉重，雷无桀与司空千落膝盖一软，就要磕地跪下。
情急之下，单枪双剑抵住地面，勉强支撑不会。
而萧瑟，极力压榨胸腔内的黄庭紫府，便是硬生生地撑住，连脊背都没有弯下片刻。
三才阵，就这般被莫衣闲庭信步一样化解。
“走吧。”牵住了叶若依的手，莫衣便要迈步而出。
“你要带叶姑娘去哪？！”雷无桀定住肩膀上沉重的压力，开口说话便泄了气，胸腔内的血液便有了出口释放，嘴角缓缓渗出暗红色的鲜血。
叶姑娘，雷无桀眼中的叶若依，刨除上一辈雷梦杀与叶啸鹰的关系。她永远都是那个穿着一袭绿色衣裙，在庭院内看惯春花秋月，看遍云卷云舒，娴静时如娇花映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文静少女。
连大声话都不会说一句的大家闺秀，如今却要被一个坏人带走。
“去，她该去的地方。”莫衣好像大发慈悲一般，解释给雷无桀听。
“什么！是她该去的地方！”雷无桀双目通红，似乎有火苗在其中燃烧。
“你不必知道。”莫衣轻声说道，便要牵着叶若依行走。
却只听得，叶若依费力说出两个字：“御！界！”
无声无息，莫衣捉住的手腕，变成了一缕青烟。
“你忘了吗？我说过的，地上之事，我皆可改之。”莫衣温柔侧头说道，仿佛对上了叶若依，他就变得十二分有耐心。
随意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握夹，便从空气中抓住了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
随后一拉，握剑之人也从空气中被拉扯出来，竟然是刚刚化为青烟的叶若依。
“若！依！”同时，小雷爷喷血大喝，背上浮现出火焰翅影，炉火纯青的业火境，如火如荼的真火境，弱而不散的薪火境。
白色接近透明的火焰翅膀，自雷无桀背后鼓动，扇起来的风，让双持宝剑的雷无桀站了起来。
“这便是，薪火境！”萧瑟感觉到了，自己经脉隐隐约约被带动。
司空千落也靠着薪火境的辅助，缓缓站起来，看向那巨大翅膀的雷无桀。
“薪火境，竟然是可以增幅队友！”萧瑟体会到了其中奥妙，“不愧是薪火相传。”
“那憨货！已经强行提升到逍遥天境了！”萧瑟再看向那将空气炙烤的发生光学扭曲的雷无桀，“并且气息还在不断攀升！”
“跟我走吧。”莫衣连看都没看发生异变，仿佛那不过是白蚁长出了翅膀一样，恶心了些，但是无多妨碍。
莫衣双指稍稍一用力，叶若依手中本该韧度上佳的软剑尽数崩断，叶若依杏目圆睁，软剑可以打结，却不可思议地崩断。
“女孩子不必要玩那么危险的玩具。”依旧是那么温和。
一剑惊鸿，心剑破风而来，直指莫衣。
“当”一声，像是刺到了什么屏障，心剑在莫衣身旁三尺，就不能再前进了，雷无桀赶忙抽动心剑打算撤回，却发觉心剑像是被镶嵌在了空气中一般。
莫衣转头，像看一看那只生出翅膀要扑火的蝼蚁，不料雷无桀松手，蹁跹跃起，灵动转身，听雨直劈莫衣头颅。
“雷师弟，用的不是剑法！”司空千落勉强挪步到萧瑟身边。
“不是！那本就不是剑法。”萧瑟盯着那劈头盖脸的一剑说道，“那是剑舞！”
“当”又是一声，切在屏障上，听雨一样未能成功。
“很好，对仙人出剑。”莫衣平静说道，“勇气可嘉，这姑娘对你很重要？”
雷无桀双目已经被火焰充斥，粗粗的喘息中也在喷出火星。
手中握着的听雨依旧继续发力，仿佛要发狠将面前的空间切开。
“就这点能耐？救不回心爱之人的。”莫衣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雷无桀咬着牙说道。
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救不回，又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我就这点能耐。
手中越发用力，握住听雨剑柄的手，已经渗出血迹，火灼之术加持下，听雨剑逐渐被加热发红。
“呵，我怎么知道？”莫衣皮笑一声，“因为我都不能救回，何况你们这帮蝼蚁。”
“哦？”在屏障内的莫衣，看着对自己咬牙切齿的雷无桀，眼神中闪过一缕精芒，他温和笑道，“原来还是个劫星，此番江湖涌动，不知多少是因你而牵扯出来的。”
莫衣远离北离江湖，本就不认识雷无桀众人，不过他却是说对了。若无雷无桀踏入青州雪落山庄那一步，便不会引出那么多事端。
“去！死！”雷无桀全身骨节啪啪作响，脸上身上的皮肤寸寸皲裂，渗出血液，再度强行再次破境，身上传来带着血腥气息，弥漫起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玄之又玄的道韵，左手一招，镶嵌在莫衣身旁的心剑受到召唤极剧抖动。
挣脱了莫衣身旁空间的束缚，回到雷无桀手中，反手持剑。
雷无桀将心剑用得像锥子一般，凿入横亘在莫衣与他之间的透明不可见的屏障上。
玄妙的韵味加持，被火灼之术带得火红的心剑比之前更有进步，凿进了透明屏障三寸。
“此剑，乃雪月剑仙李寒衣所传！”头发已经如火燃起，雷无桀大声说道，“名为，雪见人间！”
松开左手，发狠一拍心剑底部，心剑戳透了屏障，直射莫衣头颅。
莫衣轻轻侧头，躲开了爆头一剑，心剑没有命中目标，半个剑身插入了莫衣与叶若依之间的地里，剑尾仍在不住抖动。
“很好。”莫衣平静说道，如同与朋友聊天，仿佛刚刚雷无桀要杀他的这件事不存在一般，道，“赏一记仙人抚顶。”
莫衣伸出右手，对着被屏障阻挡在半空中的雷无桀额顶抚去。
时间在众人眼中像是被拉长，萧瑟看到了丢下听雨仰头倒飞而出的雷无桀，也感觉到了自己明明喊出了“憨货”。
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任由雷无桀在自己眼中沿着一条抛物线缓缓坠落。
“轰隆！”
“憨货！”
“雷师弟！”
“雷少侠！”
雷无桀狠狠地砸到地面之后，那迟来的声音才传到萧瑟耳中。
被一记抚顶，将火灼之术抚去，一身火气尽数熄灭，仙人抚顶曾拍碎了一座山崖，如今这抚顶之里，尽数让雷无桀受下。
抚散了不止有火灼，还有他那强行破境换来的玄之又玄的韵味。
皲裂的皮肤，血流如注，染红了他整个身体与脸庞，如今他便躺在砸出来的坑里，不知死活。
“你。。。。你。。。。你杀了他？！”萧瑟动容，怒目圆睁地看着坑内的雷无桀。
“哦？你要生气了吗？”莫衣温和笑道。
一步，两步，萧瑟开始缓缓移动，身上的气息也在一步一步地攀升。
“萧瑟！”司空千落与叶若依同时困难地喊道。
“放了她。”萧楚河冷漠说道。
“来我仙岛，便是求我治你隐脉，你确定要和我动手？”莫衣平静问道。
“萧瑟！你不可以再动用武功了！”司空千落想去拦住萧瑟，可加在身上的威压却让她寸步难行。
“不要，不要！不要管我了，楚河哥哥。”叶若依泪如雨下，用力地摇着头。
萧瑟置若罔闻，沉着脸，大手一挥，一根布满符文的棍子弹现在手中。
“咦？”看到萧瑟手中的棍子，莫衣神色第二次动容，片刻又恢复了平静。
“白虎式！”双手持棍，萧楚河力沉万钧，突破了莫衣的威压一般，高高将棍子扬起。
棍风呼啸，如同山林呼啸，隐约中看到一只山岳一般巍峨的白虎，扬起虎爪，就要用力拍碎挡在身前的白衣男子。
一棍落下，击碎了莫衣身前屏障，却没击中莫衣，萧瑟以为莫衣只是稍微地后退了一步，无极棍狠狠地砸在了莫衣面前，扬起碎石尘土。
自己可以一棍逼退仙人。
萧楚河眼神杀人，凌厉刮了莫衣一眼，扯棍回防，招式变换，配合踏月步，不知万千朵棍花。
“有没有人同你说过，实力不济时，你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莫衣看着这漫天纷飞的棍花，有些许唏嘘略带嘲讽地说道。
无极棍破风之声呼啸，万千棍花仿佛只是绕着莫衣打转，不能再次前进一分一毫。
莫衣随意伸出手，摘了一朵棍花，无穷无尽的棍花戛然而止。
无极棍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莫衣手中，无论萧瑟再怎么用力，也抽拉不动一分。
“区区逍遥天境，还是残破之躯。”莫衣轻声嗤笑道，“即便你是完好无损，本座亦不放在眼中，蝼蚁尚且偷生，你应当惜命的。”
莫衣将手中棍棒轻轻一撤，无极棍挣脱萧瑟双手，来到莫衣手中。
“黄龙山至宝，不是你这样用的。”莫衣轻轻转了一个棍花。
“无极棍！”萧瑟大惊，看着自己自小到大无比熟悉的无极棍，竟然如此温顺地落在莫衣手上！
一种他所处的时代难以描绘，而我们三维人都耳熟能详的“夫目前犯”感油然而生。
无极棍在莫衣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的游龙。
莫衣停下手中的把玩，棍头对着萧瑟。
像是如他心意一般，无极棍无限伸长，一棍杵在了萧瑟胸膛上。
萧瑟竟然连防御的能力都没有，被一棍杵得往后飞退，大口吐血，差点黄庭破碎。
“萧瑟！”司空千落目中皆是担忧。
棍法天然，不用过多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是朴实无华的一杵，莫衣连一步都没有移动过。
抬起那满是符文，已经伸长不知丈许的棍棒，对着那被杵得跪倒在地，捂胸呕血的萧瑟，又是朴实地一棍砸下。
“萧瑟！”司空千落惊呼，气势爆发，飞身到萧瑟身旁，横枪托举，用银月枪替萧瑟挡下。
轰隆一声，司空千落托举银月枪被砸跪地。
“在我面前表演鹣鲽情深？”莫衣年轻的脸庞面无表情，一棍杵向司空千落腹部，将她杵得趴倒在萧瑟身旁，不住吐血。
“千落！”萧瑟目瞪欲裂，又一次，又一次痛恨自己为何如此弱小！
“可惜了，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莫衣说道。
看不得，那便通通毁去，不用再看。又是一棍落下，就要砸碎地上司空千落的头颅。
萧瑟朝前一滚将司空千落护在身下，横臂企图挡下这一棍。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否则你只能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略带哭腔，冰冷的话语。
无极棍停在了萧瑟手臂上三寸。
莫衣身后，叶若依湿红了眼眶，用一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
“我猜想，身躯死亡，不够鲜活，便对你无用。”叶若依眼中含泪。
莫衣背对着她，淡淡说道：“你以为你的一举一动，我不知晓？”
莫衣回头，轻描淡写地抬手，可叶若依眼中却捕捉不到他动作的残影。轻轻一点，莫衣在她檀中大穴点下，叶若依便再也不能动弹。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显得十分苍白。”莫衣摇摇头道
“你们的花招在我面前都无济于事。”莫衣随手写意地抛开黄龙山的至宝，无极棍就像被随手乱扔的垃圾一般，在空中划出一个棍花，直当当地插在萧瑟与司空千落面前。
“不过可以认为这是你的一个愿望，本座来替你实现。”莫衣笑道，“也算作为你付出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