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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那身穿朱雀长袍的少女,一直在此抵挡住了他那一千精骑一日一夜,副将陈虎盔甲上尽是枪气所破出的伤痕。
“你还能拦住第二波一千人?”陈虎披头散发,气喘吁吁道。
“你看到了,我也不是要杀人。”司空千落拄枪微喘。
陈虎只是披头散发,盔甲破碎,没有真正意义上受到致命的伤害。
他所率领的一千精骑,还是有点实力的,在大小姐冲破第三个一百人的时候才出现溃逃的现象。
而一般的军队,大约每一千人在伤亡达到百人的时候就会出现军心涣散,这是由人类本能所决定的,见到自己的同类在自己面前倒下的那种恐惧,就像厌恶尸臭一般被刻在基因里。
“姑娘,陈某很是佩服你的所作所为。”陈虎喘够了气,笑道,“你若是男儿身,来我军中,必然可以取代我的位置。”
司空千落被这一句惹怒:“我即便不是男儿身,一样能将你打得落花流水!”
最讨厌,用男女来区分人。
“可惜,各为其主。你来不及了。”陈虎笑道。
太阳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嗯?”千落大小姐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有大军往此处开拔。
“老陈,你行不行啊。你的兵说得那么严重。”为首一名身穿北离军制铠甲,手握重锤,骑在马上的彪形大汉嘲笑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军队给你挡下来了,没找到是个一根水葱一般的女娃娃。”
彪形大汉身后,跟着不止一千的步兵,粗略一算起码三千往上。
“老姚,你快点抓紧时间吧。”陈虎也没在意那彪形大汉的嘲讽。
“早就来不及了,都一天一夜了,这时间,这会煮熟的鸭子都能飞出了锅。没想到拦下区区一个皇子回天启,居然也那么难办。”被称为老姚的彪形大汉摇着头说道,“程将军的意思,不管是谁,都碾碎成泥。所以特许我带上了五百弓兵。”
“可惜了。”陈虎唏嘘了一句。
“弓兵,列阵!”五百弓兵立马出列,排好阵型。
司空千落脸色有些苍白,之前与一千精骑消耗不小。道剑仙下山之时,冲散了五千人的军队,她不及道剑仙远甚,面对着三千以上的军队,恐怕连第一轮弓兵齐射都挺不下来。
也就是说,这次她毫无生还的可能。
“预备!”彪形大汉老姚下令,五百弓兵搭箭开弓,箭头皆指向司空千落。
“咚,咚。”
整齐捶地的声音响起。
陈虎皱眉,那捶地的声音同样砸在老姚心上。
“怎么回事?”陈虎有些不知所措。
“放箭!放箭!”老姚却顾不得那么多,立刻下令放箭。
五百箭矢齐发,如同飞蝗遮天蔽日,一同射向司空千落。
司空千落艰难提起枪,面前光线突然一暗,接着便是叮叮当当铁器击打的声音。
她身后,四面八方围来了一支身穿重甲,持一人高的盾牌的军队。
第一轮齐射结束,被重甲举盾牢牢护住的司空千落,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那。。。那是。。。”陈虎看清楚了那重甲上的花纹。
“叶字营!”老姚也目光凝重。
北离最强的爪牙,叶啸鹰亲自率领训练的叶字营。
举天的盾牌散开,叶字营为首的一名千夫长问道:“可是天启朱雀使!”
“是!天启四守护!朱雀在此!”千落大小姐大声回应。
“我等,奉统帅之命,前来援助!”千夫长说道。
“你们统帅。。。”司空千落想起来那个在城外用重兵护送女儿来到雪月城,逼得自己阿爹出城迎接的大将军。
“退!或战!”叶字营的千夫长不再理会叶若依的惊讶,向对面陈虎等人直呼。
“叶啸鹰也站位了?”老姚脸上阴晴不定。
“人屠的亲兵。”陈虎脸色凝重,“老姚,还打不打。”
“打个屁。”老姚脸色一臭,“我的兵不是人?拉去给叶字营添战绩?”
叶字营迟迟不见对面回复,千夫长下令:“持盾!”
叶字营一千人共同持盾在胸前。
“不好!他们要持盾冲阵!”老姚惊讶,不给回应就是选择战斗。
下一刻,千人盾冲,何等壮观的局面,老姚重新组织了一波弓兵齐射,却无法钉入叶字营的重甲巨盾。
枪兵上前挺枪,却被那巨大的盾牌撞断了枪杆。
一千重甲兵举盾齐冲,如同压路机一般在老姚带队还没反应过来站桩的军队中碾出一条血路。
洛城军的军心瞬间被叶字营一阵冲撞给冲垮。
接近三千人的军队落荒而逃。
“叶字营的兄弟,大家同为北离行伍,皆是同僚,何须如此。”陈虎大声呼吁道。
世道就是这样,他处于优势的时候用力压人,等到你优势起来了,他开始要和你讲道理了。
“这位将军!”司空千落对排兵布阵的千夫长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垮了,就莫要再赶尽杀绝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叶字营的千夫长看了一眼司空千落,拿出号角鸣金收兵。
随即对司空千落说道:“朱雀使,是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我们的职责只不过是来增援你罢了。”
司空千落点了点头,道:“我不想杀人。”
“感谢叶字营!同样也感谢这位姑娘。”之前还叫嚷着要碾碎叶若依的老姚此刻温顺得如同一条训练好的家犬。
叶字营归队,整齐划一。
跟随着司空千落的步伐,沉重地踏上那条启程的道路。
第二日下了早朝,国师齐天尘一把拦住正欲匆匆赶往清平殿的北离监国兰月侯。
“还得是王爷识得江湖上药王谷的神医。带回这天启,陛下才有好转的迹象。”齐天尘抚须笑道。
“那也是国师提醒,我才能在慌乱中记起这位神医。”兰月侯道。
国师捋了捋胡须微笑,道:“不过王爷,老道要提醒你一下,你又要跑一趟了。”
“这处理朝政已经够麻烦了。”兰月侯不悦道,“还要。。。”
“是那位小王爷,从雪月城离开,估摸着已经回来到天启了。”国师慎重说道。
“楚河?”兰月侯收起一脸不悦,“他回来了?”
然后瞬间释然:“确实应该回来了,我同他约定了一年,这一年之期已到,他确实应该回来了。”
“所以,不论是江湖,还是庙堂,都开始有了不同的大动作。”齐国师说道。
“依照国师的意思?我该怎么。。。”兰月侯问得隐晦。
齐国师没有多言,只是继续微笑抚须。
“王爷!”黎长青忽而突兀走到二人跟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月侯看了一眼齐国师,呵斥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和国师的面说。”
黎长青表情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说!”兰月侯呵斥道。
“是!”黎长青左思右想,咬了咬牙道,“洛统领回来天启了!”
“洛统领?哪个洛统领?”兰月侯先是疑惑,旋即明白了,惊讶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洛清阳也回来天启了!”
黎长青点头称是。
“啊?”齐天尘也一脸难以置信,连抚须的手都停下来了,有些自责地说道,“洛统领也回到天启了?老朽竟然毫无察觉到,看来洛统领更上一层楼了。”
“你怎么不去拦住他?”兰月侯怒道。
“王爷,那洛统领是我能拦得住的吗?”黎长青委屈说道,“十个我都不够洛统领杀的。”
“国师,您瞧瞧,这是什么事?我当上监国,可是一天福都没有享,什么事都让我赶上了。”兰月侯一个头两个大,向齐天尘抱怨道。
齐国师也是一脸凝重。
“洛清阳回天启干什么?派人去监视了没有。”兰月侯紧接着问道。
“已经派人远远监视了!不过似乎意义不大,洛统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黎长青无奈说道,“不过洛统领没有去追究,仿佛只是回到了他在天启的小院,然后深居简出,如同之前他在天启里生活的时候一般。。。”
“希望别出什么乱子。”如今北离一言九鼎的兰月侯不知道向谁去祷告。
“对了,黎长青,虎贲军除去坚守清平殿,还有监视洛清阳的,还剩几人。”兰月侯突然问道。
“精锐有一百一十人守卫陛下。还有两人在观察洛统领。”黎长青说道,“剩下一千三百人都是我虎贲军的好儿郎。”
“一千三百人。”兰月侯喃喃说道,“我拿禁军三千人,换你八百虎贲。”
“三千禁军,换八百虎贲。”黎长青思量了片刻,“王爷这是要去哪?要这么一队精兵。”
“你统领好这太安城的安保便可。”兰月侯说道,“即使有什么犯上作乱,五百虎贲,加三千禁军,足够你撑到谢凌云带着御林军前来。”
看到黎长青还有所顾虑,兰月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陛下醒来会责罚,我去把那人接回来,兴许陛下醒来看见他一高兴,给你加官进爵。”
“黎统领,兰月侯监国,金口玉言,你就信他吧。”齐天尘忽而开口道。?
黎长青不是脑子里长肌肉的武夫,他也有敏锐的政治嗅觉,兰月侯要带虎贲军出城所迎接的人定然不会简单,极有可能和天启城流传的那个传言有关。
思考了片刻,黎长青将半枚虎符掏出,交到兰月侯手中,说道:“王爷,只能八百。”
“知道啦。”兰月侯笑道,“看你那小气样。”
说完匆匆往宫门外赶去。
齐天尘见到此状,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王爷啊。”
陛下贴身护卫都可随意指挥得,昏迷中的陛下放心,虎贲校尉黎长青放心,兰月侯他自己也放心。
或许不只是萧若瑾疼爱这个年幼的弟弟。这可能是为什么兰月侯不被弄个封地驱赶出去,能一直呆在天启,陪伴明德帝左右的原因。
白王府。
“孤剑仙,入天启城了?”白王灰白的眸子,居然隐隐透出一丝丝惊讶。
“千真万确。”凌少寒说道,“有人在街上看到了,他与黎长青黎统领对峙。”
“老七,这是坐不住了吗?”白王幽幽说了一句,“大师父呢?还没联系上吗?”
“怒剑仙还未见到有任何消息传回。”凌少寒道。
“天启,这是要变天了。”萧崇把玩着桌面上的羊脂白玉杯。
赤王府。
一阵摔碎东西的声音。
“义父!他入城了,也不来通知我!”有些气急败坏的赤王,将桌子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一遍。
“龙邪!他这是什么意思?!”赤王双目通红,问向属下。
“属下不知。”龙邪也不敢随意接话,“只知道孤剑仙他只是回到了当初属于他的那个院子。”
“罢了。”说罢赤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重新坐回位置上,“边境的几位将领,除了叶啸鹰,其他的都觉得孤做得妥当吧。”
“是,王爷,十数年来的拉拢,终于见到了成效。”龙邪说道。
“好。”赤王淡淡说道。
“孤剑仙那边,需不需要派人去拜访?”龙邪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孤的义父,要拜访也是孤亲自去拜访,怎能派人去这么失礼。”赤王不悦说道,“不过既然义父出了慕凉城也不告诉我,回到天启城也只不过是去他之前的那个小院子,大概是要回忆他同母妃年少之时在小院里生活,不必派人去打扰他。”
说完又笑了:“兴许我那位王叔早就派人过去盯紧了。毕竟天子脚下来了那么一位人物,谁也说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出手,会对谁出手。”
“驾!”
八百虎贲军,在北离监国的指挥下,在天启城外的官道疾驰。
远处忽而滚起尘烟,仿佛有一支军队同他们迎面开来!
“吁!”兰月侯立刻停住坐下宝马,“列阵!准备!”
八百虎贲军顿时结成防御姿势,等待那尘烟滚来。
尘烟将近,却只是一人,如小山丘一般壮硕,背上背着一把看着就十分沉重的巨剑。
单看其扬起来的尘烟,仿佛他一人便是一支军队。
那人止步,对望着马上的兰月侯。
“颜战天?”兰月侯疑惑地问道。
“让路。”斗笠下,严峻的面庞冷冷说道。
兰月侯思忖了片刻,面前这人一不讲礼法,二不畏强权,曾有一剑破南诀两千军,吓得南诀万人军队溃不成军的战绩,手下区区八百虎贲,虽然个个用武,跟他照面开打怕也是两败俱伤。
“让!”考量之下,指挥八百大军,让出了一条道路。
两人错身,颜战天继续他风尘仆仆地赶路,兰月侯则继续寻找他要迎接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