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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衣的传话很神奇，没人能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仙法。
只是知道，无论是三十六佛国的苦修，或是北阙的民众，还是跟随唐莲一同返回雪月城的温柔刀仙师徒。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语言的人，都能从灵魂的层次听懂仙人传递的信息。
“天人豢养人间，钓取气运为食。至秦，始皇察觉，为人间筑长城，乃御天屏蔽天人，天人再无法察觉定位人间，才隔绝侵扰。”莫衣的声音继续从心底升起。
“虽有长城，可始皇仍未放心。才选拔人间境界最高的四人，守卫四方，以免天人有可乘之机。”
“如今，长城碎裂，本应该焚书坑儒之时被焚毁的天人所污染的知识，即药人之术重现人间。天人对其知识格外敏锐，更有举国制造药人，数量庞大，便犹如夜空中的明星，使得天人可从长城遮蔽的混沌中锚定人间，将天人引向此处。”
“然，天道监控之下，却有不属于此方天地之物无序卷入，破坏此方天地原本结构。故诱发天道排异。”
“故而，四方已经有从长城裂缝处延伸出的天门。从中作梗，设计刀兵起，而国运碰撞。破如满地碎玉方便拾取，顺而消灭异物。”
莫衣平静地陈述了这超出了人间认知的事实。
让人很难以接受，但是可以同时联络全天下的人，并将话语传达到，这已经不是人间的知识能解释的了。
北离南境。
“喂！老肖。”从万军阵中厮杀过来的薛断海，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你也听到了吧？”
能传音到所有人耳中，此乃神仙手段，一众北离大将都没接话。
“我知道了！”萧瑟艰难说道，“我知道敖玉为什么要从萧羽手中换来药人之术了！”
大家齐齐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赤皇！也就是敖玉手中的虎魄，可以夺人心魄，控制他人行为！”萧瑟说道，“制成药人之后，心神思维简单，虎魄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控制一整支军队令行禁止！所以，他便举国炼制药人，要拿着这支军队，开疆扩土！”
“可！那个声音不是说了吗？”薛断海说道，“就是因为他动用了天人污染过的知识，所以才被天人确定了人间的方位。”
“一切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敖玉只想着一统天下的大业，却不料引来了滔天巨祸！”萧瑟眼神凌厉说道。
“算起来，按大理寺追查到的证据溯源显示，赵司正下山从雷家堡将你接回青城前后的时间里。萧羽和敖玉，才开始正式接触。”兰月侯忽而说道。
“兰月王叔的意思是，萧羽误会了我和赵道君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急着要与敖玉谋划？”萧瑟反应过来。
“可这天道认出来异物？”王劈川不解说道。
萧瑟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是感觉，赵道君身上，有一股不像是我们北离可养出来的气势。”
“嗯。”听到侄子这番说，兰月侯也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与楚河的看法一样。”
“这么说来。”萧凌尘也接茬，“在海上碰到他和雷姐姐的时候，确实有两种不同的感觉，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感觉错了。”
“莫非，真是应了那句，赵玉真下山，天下大乱，血流成河？”叶啸鹰沉声说道。
“列位。”兰月侯沉声道，“我们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南诀的药人军队！什么天人垂钓的，上头有那些神仙顶着。”
青城山天师府。
“师父！弟子有疑惑，像是触碰到了清晰而又缥缈的天道！”小赵剑仙冲到了老天师吕素真面前。
“玉真？！”还没等到吕素真问清缘故，莫衣公布于天下的惊人消息已经冲刷了天下人的认知。
莫衣突兀的说明响起，小赵剑仙失神愣在原地。老赵与他感官共享，他也一定听到了。
“是，与我有关吗？”听着莫衣群发的介绍，识海内，一身光华的老赵平静地走向具象出来的桃师地下，对那悬空打坐的紫薇天师缀满了北斗司道袍的中年帅大叔问道。
“老赵。”悬空打坐的赵玉真元神落下，“我原本以为，只要处理好了，加速这场战争的结束，便可以不必惊动你去往这边想。”
赵玉真的元神很是低落。
“所以，你一早就感觉到了，才让仙女姐姐，去要求雷门和唐门，打造出那跨时代的武器？”周身光华，看不出表情的老赵问道。
小赵剑仙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瞒着我。”老赵反问道。
“因为我知道瞒不住。”小赵剑仙认真说道，“那种东西，一出来，你便会知道，是你教给我的。”
“可惜了。”老赵剑仙并无失落地说道，“我原本以为，厄运光环在与维度之力消磨下被磨灭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我。”
“不，这与你无关！”小赵剑仙赶忙解释道，“天人本就是靠食气运而活，此番他们不过是要涸泽而渔。”
“我本就不是这方天地的元素，异物入侵，被天道派免疫系统来查杀也无可厚非。”老赵坦然说道，“呐，我很有自知之明。”
“遗憾的是。。。”那团光终于带上了些许遗憾感，“没赶上你的婚礼，之后等你有娃了，估计我也见不到了。”
“老赵。。。”堂堂道君，心境突然像是被吹皱的一池春水。
“你这是干嘛。”老赵剑仙笑着开解道，“来此人间一遭，哪有不留遗憾的，就像小赵剑仙你已经成为道君，依旧留不住四季变化，挽不回青丝华发。”
“诶。”老赵继续絮絮叨叨说道，“以后有了娃呢，不要太宠。不听话了，该揍他你就揍。你要建立起父亲的威严。”
“衣服呢，没必要年年买新的，小屁孩精力旺盛，上蹿下跳的，新的没个俩时辰就变旧了。我看啊，捡人家小飞轩穿剩下的就不错。”
“还有啊，要教他们，饭前便后都要洗手啊！这个很重要！不要乱吃没见过的果子，不要乱接陌生人给的东西。还有啊，闻到已经有馊味的东西啊，绝对绝对不能吃！对了，还不能挑食！”
“要是娃不成器，也不要直接生气，别以为你天纵奇才就不能接受子女平凡，鸡娃是我见过最无语的，哪天我要是听到了他们哭诉自己睡不饱，你就麻烦了。”
老赵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也不能教他们出身名门正派就要端着，要把宁采臣找来给他们当老师，教他们能和天下人都当朋友。”
“要是行走江湖，别轻易信人，碰到江湖上的争端也不要强出头。找到自己信任的大人，再去处理。”
“告诉他们，真正的勇敢不是挑战危险，而是在危险面前懂得保护自己。”
老赵想了想，继续说道：“差不多就这么多了，毕竟我也没有当过爹，四处学到看到就那么多经验，都告诉你了。”
“老赵，我。。。”赵玉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赵生硬打断。
“干啥，多大人了，还指望我还一辈子都护着你不成。”老赵无语说道，“你以为你能多难忘啊，不过是我玩了一场精彩的游戏之后，会须臾空虚罢了。”
赵玉真知道，这位相处了那么久的兄长是刻意说这番话让自己讨厌他。可笑，三十多岁了老赵还拿他当分不出好赖的小孩子看。
“好啦。”老赵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扮演坏人，“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是什么？”小赵剑仙收拾了一下情绪。
“借住你这里那么久，没点表示是不是显得我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老赵用人情世故，生分地将他与小赵划清。
然后很是臭屁地打了一个响指，说：“要有光。”
说完的瞬间，识海原本只有桃师伞盖遮蔽之有光亮，在老赵说完要有光之后，桃师伞盖之外，先是零星燃起米粒大小的光辉，之后巨大的火球燃起，照亮了四周。
深邃，广阔，无垠，巨大！
突如其来的奇观，被放到了面前，具象出来的桃师只是占了一粒小小的空间。
赵玉真的元神，自始至终都是在自己的识海内偏安一隅的地方活动，从来没想过走出桃师伞盖的遮蔽。
其外皆是巨大到令人生畏的恐怖球体，不敢直视，怕多看一眼，带来的信息都会给脑子处理信息的模块增加不可控制的负担，赵道君下意识扭过头去。
但是又抑制不住探索的好奇，又重新抬头望向那些漂浮在浩渺空间中的巨物。
“我给你介绍一下。”光做的赵御贞一步踏出，离开了桃师的覆盖范围，小赵剑仙紧随其后，唤来一把春水，御剑跟上。
不料脱离了桃师的庇护，元神像是溺水了一般无法呼吸，灼热的痛感直接体现在了小赵剑仙的元神表面。
“我倒是忘了。”老赵笑着，一掌拍在了小赵的肩膀上，一层光华立马覆盖在赵道君周身，赵道君的元神才缓和舒服下来。
“你看看，元神连上个宇宙都那么费劲，更别说以肉身横渡虚空。”老赵调笑道。
“老赵，你说什么？”赵道君猛然惊觉。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老赵说道，“时间与空间的集合体，就成了我眼中的宇宙。”
“也幸好你的识海足够宽广，让我有足够大的地方发挥雕琢。”光里面传来笑意，
“你。在我识海里，雕琢了一个宇宙？！”赵道君难以置信。
他环顾四周，瑰丽又恐怖。
“别担心，第一次看这种全景效应，都会心生一种被抛弃感。”老赵宽慰他说道，“方圆不知几个光年，都只有你一个人口，找不到一个同类，这种被抛弃的孤独感。”
光，仿佛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在这种环境呆了多久，最后才被你捕获。”
一开始的赵御贞，在丁仪教授的实验失败之后，被光速的离子击穿光化后，不过是维度夹缝的宇宙里一段杂乱的电磁波。
“这。。。”双脚下只有一截春水，仿佛下一秒就会飘走，流失在广袤的宇宙中，小赵剑仙攀住了老赵的手。
一句要有光，点亮了赵玉真的整个识海，远处密密麻麻的亮点，近处那些仿佛终年不灭的火球。
“你是怎么做到的？”赵玉真费解，老赵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到底有多少东西瞒着他？
“无聊的时候，随手雕刻。”那团人形的光逐渐暗淡，近乎透明，露出来与赵玉真身上不同的短袖服饰，他平静说道，“也有我有力不逮的时候。”
他指了指远处零星的光点：“那些光，不知道穿越了几百年，才让我们看到它闪烁过。”
在赵玉真的识海，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被具象成型，形成这片宇宙。
“不对，老赵！”赵玉真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跟我讲过，光的速度是宇宙中最快的。”
光化的头颅点了点。
“你又说过。宇宙中的星体，是无限的。”赵玉真又问道。
老赵依旧作肯定回答。
“那一个光点代表一个星体。”
“是。”
“既然如此，那不管跨过了多长的时间，多广的空间，它们所发出的光都应该抵达到了我们眼前。”赵玉真像是捉住了什么，“那宇宙就不应该是黑色的背景！应该每一个区域都被星辰的光亮而塞满！”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如此。”老赵说道，“但是，宇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处于膨胀的。”
“所以，宇宙带着星体一起向外扩展。当膨胀的速度超过了光速，那有些星辰的光，就注定到达不了我们的面前。”老赵说道。
“所以，无量的星辰，也铺满不了整个宇宙，对吗？”赵道君的元神，仿佛顿悟了一丝，可却抓不住！
无量劫，无量剑。是赵玉真剑的底版。
今日老赵将最能代表无量的宇宙，搬来给他一观。
“不要紧，慢慢悟，这些今后都是你的。”老赵剑仙笑道。
抬手虚空一引，将有了灵感却悟不出来的赵道君目光导向一处：“那颗蓝白相间的球体，是我印象中的家乡。”
赵玉真顺着望去，在身后巨大火球的光亮下，整个宇宙最唯美的星球映入他的眼帘。
“蓝色的是海，白色的是云气。”老赵耐心解释道，“我雕琢的时候，还比较粗糙，不知道是到了哪一个时代？既然地表已经出现绿色，表明已经进化到了被子植物，起码到了白垩纪。”
老赵又在说着他赵玉真听不懂的话。
“蓝色星体边上，有一颗估摸是它四十九分之一的东西。我们这个角度看去就像一颗鸡卵。”老赵继续说道，“那边是蓝色星体的卫星，我们称之为月，也就是仙女姐姐月夕花晨中的月。”
“那边红褐色的是火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荧惑，和我的故乡最像，不论是与大日的距离，还是体积，所以我上辈子很多人都研究过移民到那里去。”
“那个带了一圈环状光环的是土星，不要被它美丽的光环所蒙蔽，那一圈都是可怕的陨石圈，被它用巨大的引力留在了自己身旁。”老赵如同老父亲一般如数家珍，将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都介绍了一下。
“那是天狼星。”
“那是北河三。”
“那是大角星。”
“那是毕宿五。”
“都是比我们身后的大日还要巨大不知多少倍的星体。”
“这些星体别看着大，其实也不过是在一片名为银河系的左旋臂上罢了。”
每讲到一颗星，那颗星便更加明亮显眼，犹如刚刚落下这宇宙棋盘的棋子。
这天作的棋盘，星作的子。唯有他赵御贞可下，如今却说是要送给他赵玉真的临别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