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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天,下班后姜文总是坚持带智珍外出吃饭,之后再开车送她回家。每天晚上都要到十点钟左右,智珍才能回到家中。
对于婚事一再拖延,智珍对姜文感到十分亏欠,因此她很难拒绝他的好意,只因不忍心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这晚她仍然强颜欢笑应付了姜文一整个晚上,智珍的脸庞堆积着疲累,深锁的眉宇诉说着千丝万缕的愁虑
“连续三天,准时六点离开办公室,十点过后才回到家。跟男人在外逗留到这么晚,这种行为实在应该打屁股。”
公寓楼梯口,传来熟悉却让她心惊的低沉男声!
“你怎么进来的?”她惊讶地张大眼睛,瞪着不请自来的男人。
利曜南从楼梯转角的阴暗处慢慢走出来,他的眸色深沉,冷凝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如果我告诉你,我正好认识管理员,这个理由你会相信?”
楼下根本就没有管理员!她屏息。他看起来不高兴,甚至在生气?
“你来做什么,我跟你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了。”她别开眼取出皮包里的钥匙,打算以漠视忽略他的存在,让他知难而退。
然而利曜南居然上前一步,直接捉住她的手腕。“真的没交集?还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直接将智珍压上墙面,手段霸道,口气却异常温柔。
“你疯了?”她忽然紧张起来,因为他今晚不太对劲。“你快放开我”
“我为什么要放开?一直保持风度的结果,就是让别的男人乘虚而入,与其如此,我宁愿不做绅士。”他粗嗄地道。不费吹灰之力擒住她的双腕令她不能反抗,然后他伸手意图触碰她的脸庞--
“你看清楚,我不是朱欣桐!”智珍急切地撇开脸,狼狈地避开
可利曜南竟然回答她:“我知道。”他低笑。“你,是谭智珍。”
她愣住,直到利曜南的脸孔突然朝自己压过来--
“利曜南!”她死命推挤他,却发现根本推他不动后便下意识地大声喊:“利曜南,请保持你过人的理智!”
因为这句话,利曜南暂停下压的举动。
他英俊的脸孔定格在她面前数公分处,冷沉的双眼盯着她逃避的眼眸,灼热的男性气息喷拂在她紧绷的肌肤上
然后,他忽然撇开嘴,贴在她耳边粗嗄地低诉。“没错,你说的对,我的确还剩理智。”他沉声低笑,喃喃的语调如同情话。
智珍心底忽然鼓起鸣钟--
彷佛,在上一个世纪,同样的对话蓦然在她的脑海显影,如钟鼓般余音波荡地缭绕起来
注意到她的错愕,他慢慢敛下眼,性感的薄唇咧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智珍回过神,用力挣开他的掌握!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朱欣桐。况且姜文也不是一般人,他是我的未婚夫,不久后我就会嫁给姜文成为他的妻子。”她喘息着,惊魂未定地瞪视着他,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失去冷静
何况,他才拒绝过自己,而且直言不讳地告诉她,今后两人将成为“敌人”
“我们曾经讨论过婚姻的意义。”他沉定地看着她,过于平静的音调彷佛刚才的事不曾发生。“虽然我说过,我不认为男女结婚必定存在爱情,但是这个定律,不适合用在你身上。”
她蓦然失笑。“利先生,”因为他的过于自信,她禁不住嘲弄。“我与姜文的感情如何,不需要你来评论。”
“我不评论,只是说出事实。”他露出笑容。
他的话,令她一窒。“我确定,与你之间实在有严重的沟通问题。”
她迅速掏出钥匙,转身开门--
利曜南出手挡住半开的大门。“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打算敞开心扉,跟我沟通。”他又再一次将她困住。
这次是把她包围在大门与他之间。
智珍屏息着,因为两人之间几乎没有间隙的距离,贴近到她的背脊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
她强迫自己深深呼吸,然后转过身面对他--
“请你离我远一点,我已经再三说明我不是你以为的她!如果你一定要逼我承认,好,那么我承认欣桐是我的妹妹但,她就只是我的妹妹而已!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她瞪着他,声调平板。
但很快的,她发现转身的动作根本是一个失策!
两人间暧昧的姿态,完全不利于她。
利曜南咧开嘴,冲着她微笑。他可疑的笑容把她弄迷糊了,她眨着眼疑惑地瞇视他
“你是谁都好,从现在开始,我准备追求你。”他低柔地回答。
他突然而来的宣誓,让智珍错愕。
但他的模样看起来不像开玩笑而且她不认为,利曜南会半夜跑到她的住处来,跟她开如此莫名其妙的玩笑。
“是吗?那么你对于朱欣桐的爱呢?”她质问他,藉此保卫自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你也曾经说过,这一生你只爱一个女人,朱欣桐。”
她的话饱含指控,然而问着他的同时,她自己感到一阵无法控制的窒息
利曜南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我不记得了。”他简短地道。
利曜南无赖的回答,让智珍感到不可思议!
她睁大眼眸,然后一字一句地指控他:“你真是一个冷血而且奇怪的男人!就算你不记得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爱情,但应该不会忘记数天前你曾经拒绝过我的请求!就算我也忘记了你的海誓山盟跟信誓旦旦,但是你真的以为,我会答应一个曾经那么无情拒绝过我的男人,对我的追求?”
“businessisbusiness,这是两件事。”他露出毫不在乎的笑容。
智珍神情严肃。“你以为这是游戏?”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很苍白。
利曜南的无情她很清楚,但就因为太清楚了,所以心口充斥着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的不知是痛楚还是麻痹。
“答应我,明天晚上,不许再跟那姓姜的出门。”他要求,态意地伸手拂开她颊畔乱发。
她的话,他如同耳边风般置之不理。
智珍避开他的触碰。“不要--不要碰我!”
然而他手指拂过处,却带起一道令她心惊的灼热
利曜南目光深沉,她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的视线下,就连她眼眸深处细致的
表情,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松手,忽然放开她。
如获大赦,她迅速退到门后,与他隔开一道铁门的安全距离
“我准备追求你,你逃不掉。”隔着铁门,利曜南低嗄地对她道。
智珍出神地凝望他眼底温柔的狂妄
“只能接受。”
他笑着,轻松宣誓。
用力关上铁门,智珍把利曜南关在门外,然后转身逃回黑暗的屋子里
在没有一丝灯光的黑暗中,智珍奔走时撞到沙发椅背,疼痛让她顺着椅背滑下地板,然后有一段好长的时间,她就这样怔怔地坐在地板上,忽然感到寒冷,于是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膝头,想到利曜南在门外坚决的表情,她忽然感到害怕
铃铃--
一阵吵嘈声让智珍回过神,她这才发现家里的电话已经响了很久。
执意响个不停的电话骚乱着她的心绪,不肯放弃,最后她叹息着慢慢从地板上爬起来,走过去拿起话筒。
“喂?”她听到自己虚弱的声音,讶异于自己如此柔弱的音调。
有多久了?她不容许自己软弱
“智珍吗?我在楼下等了很久,一直没看到你公寓里的灯打开,你没事吧?”姜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我”她深呼吸,然后强颜欢笑。“我没事。”
“你还好吗?”姜文不放心。“要不要我上去陪你--”
“不必了!”察觉到自己的口气太急,她徐徐缓下声,用力闭起眼睛然后慢慢睁开。“我没事,只是很累,所以回到家后就坐在沙发上休息,没有立刻打开灯。”她愉悦的声调听来坚强。
“是这样吗?”姜文口气疑惑。
“真的,就是这样。”
“那么,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她柔顺地回答。
只有对姜文,她没有任何坚强的伪装。
“智珍?”他忽然唤住她。
“我在听?”她真心微笑。因为她答应过
答应过一个人,她会真情真意地对待姜文,一生一世,永远不能辜负他。
“董事长今天,主动跟我提到了婚事。”他忽然道。
姜文突如其来的话,令她无法反应
片刻后,智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爸他,他真的跟你提起婚事?”然而她必须努力控制,才能保持声调的平静。
“对,就在今天早上。你知道吗?能听到董事长主动提起,我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她喃喃自问。“为什么爸爸他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我也很惊讶,不过我看董事长不像临时起意。他似乎早有打算,好象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计画我们结婚的事,老实说,我真的很惊讶!因为我一直以为,董事长根本不放心把你交给我。”
她怔怔地,陷入沉默。
“智珍?你怎么不说话?”
“我”智珍脑中一片空白。
“我知道了,你听到这个消息,跟我一样太高兴了,对不对?”姜文敛下眼。
彼端的他,脸上并没有笑容。
他坐在车内,车子依然停在智珍公寓楼下。一部高级朋驰突然开到智珍的公寓大楼前,车门打开后,他看到利曜南走出公寓大门,纵身跨入驾驶座旁。
然后,朋驰车迅速开走。
“姜文,很晚了,我很累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她实在无力再强颜欢笑下去。
“当然好。”姜文笑着说。
“晚安。”
“晚安。”他仍然笑着收线。
姜文合上手机盖,他瞪着前方开远的朋驰车灯,冰冷的脸孔没有一丝笑意。
“利先生,他的车子从刚才就停在公寓楼下,一直没开走。”马国程的视线自左前方的后照镜,转回挡风玻璃凝视前方路况。
“我知道。”利曜南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深邃的眼眸凝望窗外,若有所思。
“那么--”
“我想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的存在。如果他还不知道,那么现在知道,还不会太晚。”
“利先生?”
利曜南转回目光,灼亮的双眼盯着车内的后视镜。“他不可能毫无疑问。”
马国程抬起眼,看到镜中利曜南的眼睛。
他知道利曜南的意思,但是却不明白利曜南的做法。
“甚至于,应该在一开始”利曜南侧开眼,沉冷的眸光掠过一抹星芒。“他就已经知道,她不是她。”
马国程不由得屏息。“利先生,您的意思是说,姜文他根本就知情?”
“不,他不知情。”
“利先生,我不明白--”
“不会等太久。”
利曜南从西装口袋拿出一枚女性耳环,握在手心上把玩
马国程瞇起眼深深疑惑,过了半晌,他才听到利曜南往下道--
“答案,不久就会水落石出。”
博济医院是一家高级私人医院,能到博济医院身体检查,或者入院就医者皆非富即贵,因应这些富人的需要,特别是住在特等病房的病人,博济医院的门禁特别严格,任何探视者都必须留下身分证件,并且得到院方与病患的同意,才能进入院内特等病房探病。
李芳渝并非一个被动的人。
自从在朱欣桐的病历上发现了可疑之处,她就开始怀疑着谭智珍!
但在见过谭智珍后,因为实在从她那里得不到任何线索,于是她想到上班时间利用医院计算机-拜博济医院门禁森严之赐,她找到数日前利曜南住院当天的访客资料--
李芳渝很快就查到当日谭智珍留下私人证件时,值班护士登记的个人基本资料内容。
之后,她伪造谭智珍的住院资料,然后利用博济医院的名义,十分有耐心地,将谭智珍的个人资料传送到新加坡各大医院。
终于,她在新加坡樟宜综合医院得到了回音。
“三年前,博济医院也曾经来要过资料!”樟宜医院的挂号柜台查到这件事。
李芳渝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撇开疑虑,她很快地回答:“是的,”她已猜到,三年前谭智珍必定到博济医院就诊过。“但是因为谭小姐再次就诊,所以我们必须知道她近三年来的病历资料以免误诊,最好是能把过去病历档案一并送传过来。”
“这样呀可是我们实在不能随便将病人的病历转给你们,除非--”
“有博济医院的证明也不行吗?您也了解,谭小姐她目前住院,不方便自己到贵院申请病历资料。”
“可是对方显得很为难。“有医师的签名吗?”
“当然有。”她有把握,能将兄长李奕豪的签章伪造到九成相似。
“那么,你先把医师的签名文件传真过来,我们会再跟贵院求证,如果签名没有问题的话,病历应该可以转送过去。”
对方医院十分谨慎。
“没问题,我现在就把签名文件传真过去。”
“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后,李芳渝立即着手传真。
她心底觉得奇怪的是,事实上后来她曾经回到档案室内,回头寻找病历档案,然而却未曾发现任何关于谭智珍的病历!
之所以回头寻找谭智珍的病历,是因为她实在想不通一些直到现在看来,仍是极为关键的事--
她一直认定朱欣桐的死因可疑,现实让她难以忽略!更何况,利曜南的态度在改变,她不得不提防忽然出现的谭智珍
然而当初她回头到档案室找寻时,却未发现谭智珍的病历。
那时她原以为自己的预设是错误的,但樟宜医院既然透露博济医院曾经要过谭智珍的病历资料,那就证明谭智珍曾经在博济医院就诊过!也因此推断,谭智珍在博济医院的病历应该是存在的,只是现在忽然“不见”--或者应该说,谭智珍的病历档案是被人为“有意”或者“无意”删除了!
就如同朱欣桐的病历资料,被她删除了一样!
“到底会是谁做的事”
李芳渝喃喃自问。
因为资料被删除,她无法找到当初治疗谭智珍的主治医师是谁!而当年为朱欣桐急救的医师,早已经离开博济医院,出国进修不知去向。
李芳渝只记得,当年朱欣桐急救前她负责挡住一干亲友,并在急救当时,忙于安排因注射镇静剂而昏迷的利曜南住进另一间病房,因此并未进病房跟随医师一起参与急救步骤
那么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
为什么到最后,血崩的朱欣桐竟然会死于肺部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