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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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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群公关公司

    “学妹。”

    孙奇彦轻敲着杜心宇办公室的门。

    杜心宇抬眼,向来清冷的脸绽出一朵美丽的笑花。

    “学长,里头请。”她顺手按下内线,吩咐秘书送咖啡进来。

    一坐定,孙奇彦便开口问道:“小静呢?”

    “嗯?她搞失踪啊?”杜心宇一愣。

    哎呀,那丫头实在是愈来愈大胆,竟敢在客户面前搞失踪?

    “她没找你报到?”

    “没呀,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他原以为小静已经找过学妹要求解约,想不到她昨晚不过是随口说说。

    “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吧?”杜心宇颇有兴味地睇着他。“学长,小静的个性虽然冲动了一点,但她绝对不可能无故闹失踪的。”

    孙奇彦对上她的眼,不由牵抹笑意。“也许是因为她不想面对我。”他形容得很含蓄。

    “嗯哼?”她大胆地猜想着。“我可以把你告诉我的答案自动解释成示爱失败?”

    “不能说是失败,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某些外力因素。”而最令他感到深恶痛绝的是,她不相信他的解释。

    “哦,那么你是承认自己打算追求小静喽?”

    “难道我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孙奇彦有些哭笑不得。

    “够明显了。”但问题是,他这人并不好懂,所以还是让她费疑猜了很久,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币,她赔死了,这日她作庄,底下员工,包括所有公关都押学长会和小静交往她准备被通杀了。

    呜呜,他们可不可以一直停留在追求阶段而不要交往?

    “你真的没有小静的消息?”孙奇彦郑重再问一次。

    “我打她的手机吧。”她走回办公桌,拨了号码。

    “不用打了,手机一直处在关机状态。”特地到艳群走一趟,只是想要确定杜心宇是否站在他这边,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真的耶。”杜心宇耸了耸肩,放下话筒。

    “算了,我查她的位置所在好了。”只见孙奇彦取出手机,快速地按了几个键,萤幕随即出现卫星定位画面,再慢慢地缩小范围。

    “这不像gps啊。”杜心宇全神贯注地注视他的手机。

    “确实不是,这是我和迅达的研究小组刚研发出来的新产品,只要将微芯片装置在sim上头,在手机里输入最新设计的追踪软体,便能够锁定目标的行动。”孙奇彦等待着程序跳动,将她所在位置的范围更加缩小。“这是刚研发出来的实验品,我偷装了微芯片在小静的手机里,而我的手机则有追踪软体,所以,可以得知她的下落。”

    这一款设计先进而实用,再配上加大萤幕,想不热卖都难。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使用到。

    “可是,她不是关机吗?”

    “无所谓,锁定的是她sim上的微芯片,所以她关不关机都没影响。”

    “感觉上很适合捉奸。”

    “那并不是我研究的初衷。”非要把婚姻关系想得那么灰暗吗?

    “那么你研究的初衷,是为了要掌握小静的行踪喽?”她笑得挤眉弄眼。

    “这是什么地方?”他转开话题,把手机凑近她一点。

    “我知道。”杜心宇眯眼一瞧。

    “你知道?”

    “这是我们以前唯一一次大家一起出游去的海边。”

    “是吗?”他敛眼回想着。

    依稀记得那一回好像有很多人齐聚,就连罗静也难得的参与其中。

    “要不要我带你去?”

    “不用了,只要有这样东西,我会找到她的。”他起身要走,走没两步,顿了下又踅回。“对了,学妹,你有没有听罗艳说过她喜欢我?”

    “嘎?”

    --

    嘿嘿,今天晚上,她买了孙奇彦最喜欢吃的鱼,尽管每次总喷得她一身是油,痛得吱吱叫,但看在他让她的成绩大幅进步的份上,今天晚上,她绝对会将这条鱼煎得又香又酥,非要他大大赞美她一番不可。

    她这个准考生特地为了他,在放学后到超市买鱼,他该要感动得涕泗纵横。

    提着超市塑胶袋,罗静轻快地跳进公寓电梯里,一走出电梯,来到房门前,才要拿钥匙开门,却发觉门竟没上锁。

    钦,难道大姐回来了?

    敝了,她今天怎么这么早?不是说有社团活动的吗?

    轻轻推开门,玄关前有一双男鞋,还没转进客厅她便听见对话声。

    孙奇彦?不对,他的声音没这么低沉。

    走进客厅,正欲开口打招呼,便听到大姐向来圆润温柔的嗓音,彷佛里着浓浓哀伤,近乎悲呜般地低吟道:“我跟孙奇彦正在交往中,学长,你不用担心我。”

    啪的一声,罗静手中的塑胶袋掉落在地,客厅里的两人随即将视线投注在她身上,然而她却看不清楚他们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不断地坠落

    --

    是啊,她现在也还在坠落之中。

    要不是她生性乐观,不屑轻生之道,说不定早就冲向眼前这一片大海了。

    唉,海依然,但是人事已非。

    八年前,她和大姐社团的朋友一起到这烤肉,就连向来不喜欢户外活动的他也难得地报到了。

    在那个夏天,拥有她这一辈子最快乐的记忆,但那一天过后,她自云端跌入地狱,第一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在大姐的坦白里,她才发觉自己喜欢孙奇彦。

    “哈啾!”

    杀风景的喷嚏声杀进她怅然若失的思绪里,教她不由回头瞪向那个没礼貌的家伙。“你就不能打小声一点吗?”没看到她一脸惆怅吗?可不可以给她安静的空间,沉在记忆里伤春悲秋一下?

    伊凡揉了揉挺直的鼻。“有那么多地方可以挑,你没事干么挑冬天的海边?”

    “你管我,是你自己问我要去哪里的,我又没有要你留下来陪我!”今天一大早,这家伙就驱车来找她,问她要不要到哪走走,她是闷得无处可去,才答应搭他的便车。

    “我要是不看着你,万一你往海里一跳,我就变成间接杀人了。”至少要将她拉离海边二十公里,他才能安心。

    “放心,我就算要死,也不会牵累你。”她冷哼着。“我还不屑让你背上间接杀人的罪名。”

    “谢谢。”

    “不客气,你可以回去了。”她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不行,是我带你来的,我就有义务带你回去。”伊凡干脆往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适时地替她挡去些许寒风。

    罗静闻言,不禁没好气地瞅着他。“你干么对我这么小心翼翼的?”难道她看来真有那么脆弱?

    “因为你是奇彦的宝贝,我能不小心吗?”寒风吹来,他轻拂散乱的发丝。

    “咦?”她瞪大眼。

    “你不知道?!奇彦没说吗?”他也有些微愕。

    奇彦的手脚应该没有这么慢吧?

    “说什么?”卜通、卜通,心跳得有点急。

    “奇彦没跟你说,当年他能够在美国撑下去,是因为你吗?”这才是最令人感动的理由啊,奇彦不会笨得没将这一招使上吧?

    她头摇若波浪鼓。“他当初到美国,走得义无反顾,根本就是为了要追求荣华富贵,干么说得好像他到美国去,过得很痛苦一样?”拜托,他当初说走就走,而且是临走前才说,根本就让人措手不及,不给人有任何挽留的机会。

    伊凡闻言,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他敛笑正色道:“他十八岁到美国,先到语言学校进修,随即就读硕士班、博士班,还要拨空创立弥赛亚,甚至研发弥赛亚每一件软体,就连公司的业务也要一手揽下,你以为他日子过得轻松吗?”

    “要成功就要付出代价,这很公平啊。”她执拗地道。

    “是没错,但,”顿了顿,伊凡不禁摇头。“你没看到那情景,你不会知道那八年,他过得有多辛苦,一天能够睡觉的时间少得可怜。说穿了,回到台湾,是我从认识他至今,看过他最自由又悠闲的日子。”

    忙成那样,还说最悠闲?“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干么说得好像他拚成那样全都是为了她。她何德何能?

    “我不知道奇彦当初为什么会到美国,可我知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台湾,所以他和总裁文司朋订下一个契约,只要他一手创立的弥赛亚能够追赶上第一软体帝国的业绩,他就放他自由;简单地说,就是拿成绩去抵帝尔对他的栽培。”淡色眸子直瞅着她。“他告诉过我,在台湾有个令他牵挂的女孩,所以他必须赶紧回台湾。”

    罗静顿了顿,心头发热,就连眼眶都发烫。“说的是我吗?”在他的心里,她何时变得这么重要了?

    “当然。”

    “可要是我对他那么重要,他当初为什么要走,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说?”那感觉就像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她的视线中溜走。

    “那你得要问他。”

    问他?她才不要哩,她才不想介入他和大姐之中,就算她再怎么喜欢他,事实证明,没有他,她一样无忧无虑地过了八年,就算现在他再次离开,她也会不痛不痒地再过一个八年。

    但是他睇向伊凡注视着远处的眸。“伊凡,你不是喜欢孙奇彦吗?”

    “嗯哼,应该说是憧憬吧。”他漫不经心地回着。

    “那也是喜欢的一种啊,既然你喜欢他,你为什么要帮他追求我?”

    “因为奇彦喜欢你啊,跟你在一起的奇彦,给我的感觉最完整。”

    “什么意思?”他还不够完美吗?她倒以为他完美得几乎要遭逃谑了。

    “有人说过,一个人只有一半的灵魂,人之所以恋爱,是因为要寻找另一半的灵魂,补足自己的不完整,而奇彦的另一半是你,所以,我的另一半自然不会是他。”他笑得很潇洒。“只要他好,我便会觉得好,毕竟在多年前,瞧见他皮夹里的照片时,我就明白了。”

    “什么照片?”

    “你的照片,下次有机会,你可以要奇彦拿给你看,那是一张你看起来很青涩的照片,所以当我来到台湾,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凯瑟琳也一样,因为她也看过照片,其实我们心里都有数,除了你,他不会再爱上别人,只是有时候总会忍不住做垂死的挣扎。”

    所以,当他第一眼看见她时,他才会拿打量的眼神看她。“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你可就表现得洒脱多了,不像凯瑟琳。”而且还每每以挑衅的眼光对着她。

    “她只是为了要气你才死命巴着奇彦,她输得很不甘心,不整你一下,她不会善罢罢休的,而且,奇彦也很清楚她的心态,才会故意要她住进家里,说穿了,只是想要激你而已。”

    “激我?”她不禁发噱。

    “原谅一个电脑天才懂得的只有计画和公式,别看他一脸老谋深算,一旦面对心仪的人,他会不知所措的。”感觉风势加大,他干脆把外套脱下,往她肩上一搭。

    会吗?罗静不由翻了翻白眼。那个人会不知所措?她还真想见识见识呢。

    “如果你执意要拒绝他,他会像被砍掉根部的大树瞬间枯萎。”寒风吹乱她的发,他轻拾起几绺,收拢到她耳后。“他比你想象中的脆弱,一旦失去强撑下去的动力,他会倒的。”

    “不要把我说得那么重要,我没那么伟大。”她撇了撇嘴。

    “千万别怀疑自己的影响力,如果你不信,没关系,你很快就可以得到验证”他轻捧起她的脸。

    罗静不解他的动作怎会恁地亲密,正打算要拨开他的手时,一旁传来熟悉的暴吼声。

    “伊凡,你在搞什么鬼?!”

    --

    一行人来到艳群公关公司,而直到踏进杜心宇的办公室,孙奇彦依然沉着脸,闷不吭声。

    “小静,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是不把我整死不甘心就对了?”杜心宇一见到她,连珠炮似的骂着。

    “没有啊,我只是去散心嘛。”她垂下脸,一脸无辜。

    “散心需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吗?有谁会在冬天的时候去海边啊!你的脑袋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清醒了。”她小声地反驳着。

    “够清醒了?”杜心宇寓意深远地问,瞧她点点头,她毫不客气地直捣问题核心。“我问你,罗艳何时跟学长交往过了?”

    罗静傻眼,瞪向一旁的孙奇彦,见他脸色黑了大半,像是在不高兴什么,她随即别开眼。“二姐,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她们的交情那么好,大姐哪有可能没跟她聊过。

    孙奇彦也真够无聊,跟二姐说这种事做什么?以为搬出二姐,便可以吃定她吗?

    错了,这事不是公事,二姐的权力构不着这一块版图。

    “没,我从没听罗艳说过这件事。”杜心宇非常地笃定。

    “怎么可能?!”她不禁揉了揉被海风吹得发疼的额际。“反正,我听大姐亲口说过她跟孙奇彦正在交往中,大姐说的话总不可能是骗人的吧。”

    闻言,杜心宇和孙奇彦对视一眼,依他们对罗艳的认识,很清楚她是绝对不可能无事造谣的,但小静这么说,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孙奇彦再聪明,遇到感情事也厘不出半点头绪,他不想再深陷泥淖里,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道罗艳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我从来没有跟她交往过,从头到尾,唯一教我心动的女人,就只有你,这一辈子除了你,我没打算再考虑另一个女人。”光是一个她就搞得他心力交瘁,他哪敢再想下一个。

    罗静听得一愣一愣,心头一颤。

    他正在对她告白呢,当然,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说得最教她心动的一次,是因为先听了伊凡说的那些话吗?她好想大声回应他的告白。

    但是“我不接受你的追求,因为我不喜欢你。”她昧着良心说。

    孙奇彦闭了闭眼,再张眼时,深沉的眸微布骇人血丝。“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喜欢的是伊凡?”他怒不可遏地暴咆着,话一出口,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学长?”杜心宇吓得面无血色。

    他不是学长、他不是学长,记忆中的学长淡漠毒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失控的举动和言词,尤其是赴美八年后,他更显内敛沉稳,卓尔不群得令人激赏,而他现在居然严重暴走了!

    “闭嘴!”孙奇彦大步走到罗静面前,犹若天神般迷惑世人心魂的俊脸略嫌扭曲狰狞。“说,你刚才跟伊凡在海边做什么?你为什么穿他的外套,为什么让他摸你的头发?”

    前有徐照廷,已经够教他烦躁了,现在多了个伊凡,她到底是想怎样?

    罗静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之间无法消受噙怒而来的他。他到底是在发哪门子的飙啊?她穿了谁的外套,让谁摸了头发,关他什么事?

    “等等,伊凡是gay耶,你在气什么?”她猛地想到。

    “谁说他是gay?他是双刀,男女通吃,他只是喜欢扮女装而已,骨子里是十足十的男人!”他营目欲裂地瞪着凉凉坐在一旁的伊凡。

    伊凡一脸无奈地道:“我是在帮你耶。”

    “我还没问你为什么私自把她接走?!”轰轰轰,炮火随即往伊凡身上打去。

    “就说了,我是在帮你啊,你不把以往拿来堵我的那一番话告诉小静,怎么感动得了她,她又怎么会知道你对她用心到什么地步?”

    “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帮,还有,你什么时候开始叫她小静了?”怒火持续高涨,犹若滔滔江水不绝地狂噬。

    “就在几个钟头前。不过是个称谓,需要这么在意吗?”他无辜极了。

    “当然,因为只有我能这样叫她,其它男人全都不准。”话语之中毫不掩饰占有欲。“你明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我是依靠着她才有办法撑过这几年,你竟敢当着我的面碰触她,而她”

    视线一转,话锋不变“你竟然放任他摸你?!”

    罗静怔愣,五味杂陈,脱口道:“关你什么事啊!我想给谁摸就给谁摸,你管得着吗?”

    凭什么这样说她!他还不是让凯瑟琳上下其手,还乐在其中?

    “怎会与我无关,我说过了我喜欢你,这辈子我是要定你了!”怒咆声透着热情挑动人心的告白,却毫不突兀,更显出他的真心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