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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脚才踏上码头不到五秒钟便离开了地面。她挫折得大叫。而传入她耳中的声音,却是来她认为最不可能干涉她的逃跑的人。
“闭嘴,女人,否则我捏断你的喉咙。”
这个该死的混帐会,事实上他已经在用他的铁条似的手臂在做结束她生命的工作;他把她勒得快气绝了。她知道若是他的话,他绝对追得上她,因为他跟拉嘉、迪凡一样,同属于手长脚也长的男人。但他不该会追她的呀!
“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你找不到”她的话在她的胃重重撞在他的肩膀时为之中断,但她以挣扎和尖叫为继。不过他以另一个弹撞使她的尖叫和挣扎又为之停止,即使那只有几秒钟。
在那段短短的时间,她听见他说话,显然是对目瞪口呆的路人。
“我仆人的老婆。她讨厌船,但他一定要带她一起走。”
“换作是我,我宁可不要她了。”有人道。
“我也是。但是那家伙爱惨了她,我能怎么办?”
“他撒谎的!”丹雅大叫。她本还会说得更多,但瓦西里的硬肩的另一撞击,再次使她说不出话来。等她的呼吸活络过来,他已扛着她上了甲板。而她的头发经过这一番的折腾已又散开,并在甲板上垂扫着。
丹雅抓起头发,并试着挺撑起身子。当她看到人们没有站在船边看岸上的风景,反而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瓦西里及她,她真希望她没有挺抬起头。他们大多像在看笑话似的,有些男人甚至大笑出声,而女人们则个个皱眉、瞪眼。在不远处,舍基正在跟一个看起来颇权威的人是船长?说话,很可能跟瓦西里一样,正在编些谎言诳骗那人瓦西里为何是用扛的扛一个尖叫的女人上船。
船上的乘客显然相信瓦西里和舍基的话,否则他们应该一至于没人出面。
在目光所及的范围,看不见迪凡,也看不见拉嘉。可能他们已经淹没死了,至少她希望如此!
丹雅再次企图告诉那些围观的人,他们是绑匪,是人口贩子,而她是受害者,可是每一次她总是说不到两、三个字,就必须喊一声:“哎唷!”或是:“哦!”相当的不能够连贯。最后她气得大叫,但即使是尖叫,也无法畅叫无阻。
未几,她听见一声门砰然关上的声音,接着是瓦西里恼怒的沈喝“麻烦你去找个什么东西来塞住她的嘴巴,好吗?沙夏?”之后她被放了下来。
不待站稳,丹雅立即挥过去一记钩拳。但瓦西里的身手和迪凡一样的敏捷。丹雅那一拳没有打中他,自己倒是失去平衡,险些跌倒。
站稳后,她一眼看见那个矮小的男子站在门边,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手里拿了一条毛巾。“别那么吃惊,你看到的远不够惊世骇俗!”
那人的神情连变都没有变一下,他只把眼睛转向瓦西里。于是丹雅也把那视线移往瓦西里。
“没关系,沙夏。”倏地,瓦西里似乎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他笑了出来。“让迪凡和他的坏脾气来料理她。我们已经有很久没再看过好戏了。”
如果那是那是他故意说来吓她的话,那他成功了。丹雅在设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她算准她的成功率很大,所以她一点也不用担心失败的风险。不过恐惧并没有使她失去勇气;毕竟又不是此刻就必须面对迪凡的怒气及报复。
“这是未婚夫所应会有的态度?”她撇撇嘴。“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会不相信你们的话了吧。”
“我自己也很难相信。但我可以向你担保,你绝对不会分享我的床。你知道皇室间的婚姻是跟平民老百姓有很大的出入的。一旦婚礼过后,我将不会像现在得时常见到你,而你,你想跟哪个小白脸睡觉都可以。”
“而你衷心祝福?”
“当然,我甚至还可以帮你推荐。”
“等等,让我猜。你亲爱的表哥?”
瓦西里耸肩。“我始终想不透他对你的反应为何不像他应有的。不过,是的,如果你能把他钩上手,而不是老惹他生气的话,你将会获得不少好处。毕竟他在宫廷非常有影响力。”
一声像是喉咙被卡住的声音自门边响起。是那个沙夏。别说是他,连她都想像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够了!”丹雅一点都不知道她的这声喝斥有多像迪凡的。但瓦西里显然有注意到,他扬了扬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有必要继续这局闹剧,但是你我都知道你不要我跟你们走。既是如此,你为何要拦阻我的离开?”
“公是公私是私,公主。你会学会这一点的。”
“我不会!”
瓦西里耸耸肩,并示意沙夏和他一起出去。但他在走到门边时,却又回过头来抛下一句:“迪凡的情妇很喜欢到处宣扬迪凡每一次生气,总不分青红皂白的拿她出气。听她的口气,他似乎每一次都把她整个半死不活。祝你好运呀。”
“罗蕾莱”号是密西西比河较大的河轮之一。它有双层,有一个宽敞的餐厅,一间赌博室,一间图书室,以及设备完善的头等舱房。丹雅即置身其中一间。而它虽然不是很大,但已比住了大半辈子的那间卧室整整大了一倍多,也豪华许多。
床罩是印花棉布,床边的小桌子则是蕾丝的。桌上有盏已经点上的花玻璃灯;由于室内没有窗子,无法让阳光穿射进来。地板铺了块厚厚的东方地毯,一边的墙角放了一个白色画花彩金叶的洗脸架,架上放了一个相当高级的瓷盆,还挂了数条绘有“罗蕾莱”号缩写的毛巾。在同一面的墙壁,有一嵌入式的木架,显然是让客人放东西用的。此外,在另一侧的墙边放了两口相叠的箱子。也是让客人放东西用的?抑或是他们之中的人的行李?
在桌边放有一张雕工相当精巧的扶手椅。很适合让客人坐在那儿看看书、写写信。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再有过看书的时间了。现在她看的东西不是帐册就是帐单。
门是实木的门,而且是自外面锁上。她想过敲它、踢它、捶它,但那有可能只会把恶魔眼更早引来,她不得不作罢,不得不停止踱步,在扶手椅坐了下来,强迫自己定下心来。
她还是想不透他们为何选中她。除非除非妓院的老板雇他们要他们要他们找一名会跳艳舞的女人。如此便可以解释为何她当面挑破他们的谎言,甚至增加他们的困难度,他们却依然不改其志。
但花了这么大的工夫,只为了要一名女孩子?不大可能,不是吗?或者,在这艘船上的其他的舱房,另有一些姿色比较好,但头脑不怎么好,被他们骗了来的女孩子。
等船靠岸之时,答案自然会水落石出,不是吗?但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才展开逃脱的行动。离家愈远,她将会愈难安抵家门。
整得半死不活?老天,为什么她会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而后,她项背的汗毛竖了起来。
“不要现在,沙夏!”门在开启并轻轻关上之间响起这么一句话。、
她真希望门是以大力甩上的方式关上,那至少可以消耗去一些怒气。它的没有,不啻是种预警。丹雅强迫自己抬起眼睛。
他的脸是铁青的,眼睛燃着火焰,下巴紧绷,疤痕泛白,拳头紧握,全身像含着爆发力一般。靴子、领巾、外套全已脱下。肩上挂了条毛巾。他的脸和头发明显地已用毛巾擦过,但身体没有。他的衣服在滴着水,湿贴的衬衫和长裤,把他的每一寸紧绷的肌肉都显露了出来。
丹雅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移向那双拳头。整得半死不活!
恐慌攫住了她。她跳了起来,转到椅子的后面。但她的动作刺激了他,使得他的自制力崩断。
丹雅甚至来不及尖叫,人已被他整个举起。下一秒,她摔在软软的床上。她尚来不及松口气她原以为他是往墙壁掷他已像一块巨大的大石板重重压住她。而那使得她的胸腔内的空气更加稀薄。紧接着他攫住她的嘴。
那不是惩罚的吻,但丹雅惊骇得分不出,也不明白他怎么吻起她。他不是要把她打得半死不活吗?
好片刻她终于意会过来。瓦西里不是说那是迪凡的情妇说的吗?还强调迪凡的那个情妇喜欢到处宣扬吗?丹雅的身体松驰了下来。而如果不是迪凡仍狂野的封着她的嘴,她的笑声会充满整个室内。哦,他不是要用拳头整她,而是要用他的身体。
他的吻一点都不轻柔。他的动作也没有半丝怜惜。他是非常认真的要做这件事要用他的身体蹂躏她!
丹雅开始挣扎。她推、她捶、她扭动,但那些捶打像打在石头上一样,连拉扯他的头发、咬他,他都像毫无感觉似的。
“罗蕾莱”号的大轮推动了船体,使它离开了码头。似乎是船身的震动震醒了他,因为他突然停了下来。突然之间,丹雅的嘴得到自由了,她可以尖叫了,可以咒骂了。可是她一个声音也没有发出,因为他的身体仍重重压着,而他那双眼睛亦瞪着她。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紧绷,使她连呼吸都不敢呼吸,惟恐气若呼大了,会促使他好不容易才又拉回到边缘的自制力再次裂断。
不过,他在奋力控制的是什么?是想要占有她的欲望,还是想要把她打提半死的欲望?丹雅屏息的望着他,看着他微微偏过头看他的手。他的那只手揪着她的头发。然后是另一手,那一手紧扣着她一手的手腕。立即的,他像是突然发现自己抓得是块烧热的烙铁一般的放开她的手。另一手也松开她的头发,改撑在床铺上。
“离开!趁我还能”
她不需要他再多催促。但由于他的身体仍半压着她,而且没做任何移开的动作,丹雅只得靠自己用扭的扭离他的身下。一获得自由,她往床的另一边滚离他,可是她的动作仍然略慢了些。
“不!”她听见他咆吼,他的手同时抓住她的裙子。“你至少得得到你应得的。”
完了,她想,他不想强暴她,但他要把她打得半死了,好吧,打就打吧,但他别想她会向他求饶。她向杜比求饶时,杜比从没有饶过她。但她也不会乖乖挨打。
丹雅全力的反抗,挣扎,但她的反抗和挣扎皆归徒然。当她的手在腰间扑空,她才记起她已被子缴械。不过她的靴子里还有一把。虽然它小得像把玩具刀,但仍是刀,仍可以用来自卫。只不过她要拿刀时,第一次他将她翻转身,第二次她又试图拿时,她看见他的手抬了起来,她连忙伸手去挡他就要落下来的拳头。他抓住她的手臂,人移到床边,把她搁在他的大腿上,然后
丹雅张大眼睛。老天,他不会是真的要打她的屁股吧?她担心了老半天,而他只是要打她的屁股而已?
他的手热呼呼的、麻麻的。他真不敢想像她的感觉又会是如何。
她连一声哭叫都没有。他真希望她有;他最受不了女人哭。如果她有哭叫出来,他一定老早就止手了
他费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将她翻转过来,不让自己拥住她、安慰她。毕竟错在她,而他早就警告过她。她愈早领悟她有‘责任’回卡尼底亚,愈早领悟她必须服从她的命运对她只有好处。
可是他有必要用这么高压、这么激烈的方法吗?瞧瞧她白嫩嫩、柔细细的臀部!现在已红得像熟肉了!你为什么总是让你的怒气凌驾了你的理智?为什么老是做出这种事后会懊悔,却又不能让人知道你后悔得要死,否则只会前功尽弃哈,妈的,不管了!
迪凡将她翻转过来,小心地纳入怀中,把她的头安置在他的颈窝。
她还是没有哭出声。但她也没有拒绝他。她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头垂得好低好低,两手软软放在好的大腿上。
迪凡暗叹。这个女孩子不但弄乱了他的生活,也弄了他的心智。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便激起他重重的情感,而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公式:欲望、歉疚、愤怒、挫折,现在还加上迷惑、后悔和简直要把他撕裂的疼惜。
他从未故意打过女人,到底是什么使他破了例?哦,他是很想像待个公主般的对待她,但她根本不让他办到。他敢打赌她的本来面目一定跟她母亲一样美。他不晓得她为何要遮掩她的美貌,但他害怕死她恢复本来面目的时刻。他要平凡无奇的她。美丽的人通常都非常自我,她们不懂得爱人,也不会爱人,而当他看到她时,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是个脸不美但心很美的女人。
可是她不是平凡无奇的。她的美丽将会成为他的负担和梦魇,因为美丽的女人不再觉得他有魅力,并不等于美丽的女人也吸引不了他。
或许他该放开她,让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想到这里,迪凡的手臂不觉收紧。他的收紧使得偎在他怀中的人蠕动了一下。他马上放松他的圈抱,并开始轻抚她的背、她的头发,最后是她的脸颊。她的脸颊是干的。
迪凡皱起眉,托起她的下巴。“你的泪呢?”
“什么泪?”
“那个该让你的脸弄得脏兮兮,形成一条条的那个东西。”
“哦,那个泪。”她耸耸肩。“我擦掉了。”
“说谎。”
“彼此彼此。别对我皱眉,如果你要泪水,得拿根棍子。不,那恐怕也办不到。我的泪水早在多年前,在我了解杜比喜欢它们时就干竭了。”
“那跟我现在在问你的事有何相干”
她大笑。“你忘了你是在什么地方‘寻访’到我的了吗?跟杜比住的这些年虽不至有如生活在地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有太多的时候是我的臭脾气自找的。而长年累月积攒下来,不但成了我的灵魂的锻炼,连我的肉体也获得到附加的利益。”
迪凡虽然听见了她的话,但没有完全吸收。他的心思仍是集中在她的没有哭的这件事上。他不明白她怎会没哭,所以他很直率的问“你不疼吗?”
“当然疼。”她眯起眼睛。“不过没什么了不得。”
迪凡站起。他站得如此快,使得丹雅跌坐在地板上。“你这个而我却一直在原来你的皮比墙壁还要厚,是不?”
“你现在要使用棍子了?”
“不!”
“那你在吼什么劲?你不会以为我还想要再‘爱我’一次吧?”
“有何不可?你反正又‘感觉’不到。”
“我又不是死人。只有死人才会没有感觉。”丹雅爬起身。她的手本能地开始揉屁股,揉了两下后,她把手放下。“它只是没有以前那么难忍。”
迪凡僵硬了起来;她之前的话终于进入他的脑中。“老天,他打你?”她眨了眨眼,仿佛不明白他在问什么。“那个姓杜比的混帐以前常打你?”
“我想我已经说过。”
“他怎么打?”
“怎么打有何差别?棍子、手、拳头、不都是一样,都是为了要打疼我。”
迪凡听得出她的语气带着苦涩。他太了解苦涩这东西,因为它是最常来拜访他的朋友。“我很抱歉令你的生命中又多了一项不快。不过我不是有意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她冷哼。
“我只是要你牢记不要再尝试离开。”
“姑且算我记下了。”
“你不应该是过苦日子。杜敏洛娃女男爵是带着一笔足够你们过得十分富裕的财富来到美国的。她会照顾你、教导你,好让你长大后可以顺顺当当的担起一国之后的权责”
“如果你不希望我们再吵一架的话,那帮个忙,请不要再演下去了。今天所听到的故事已够我消化的了。”
“行如果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信。”
“因为这故事只能骗三岁小孩。流落到民间的公主,而且由东欧‘流落’到美国?算了吧。编故事至少得编合乎常情一点的,一国的公主何等的尊贵,任何稍具脑筋的人只要动动脑子便可以想出堂堂一国的公主,怎么有可能会被弄丢。”
“由于小心,也由于太小心的缘故。他们担心事情若是不密,会害你丧生,所以吩咐女男爵除非有紧急状况发生,否则不要发信联络。这些年大家都以为你一定被照顾得很好,也一定过得很平安,因为倘若有事故发生,也倘使女男爵若有不测,你一定会跟我们联络。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女男爵会在你襁褓之时即猝死。”
“你们对每件事都有‘合理’的说法,是不?”丹雅气恼的说。
迪凡微笑。“事实是如此。”
“够了!”
迪凡大笑“非常好,公主。至少你在喝令上已学到语气的要领了。”
她将手臂往胸前交叉。她的态度非常明显,你最好适可而止,别欺人太甚。
于是迪凡闭上了嘴巴。不过不是因为她的表情,而是因为她的那件衬衫。她的那件衬衫被子他的湿衣服濡湿得令它贴在她的胸部上,而她的那个动作不异强调她的曲线。迪凡可以感觉到他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
“我呃我想我得洗个澡去除你们的河流的污秽。”他走到门口召唤沙夏。
“我们的河?现在你承认我是美国人了?”
他回头一笑。“是你认为你是,我可是非常清楚你是哪里人。对了,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不。”
“那换件衣服。”
“你说你愿意游泳回去替我拿衣服来?”
“想法不错,但太不切实际了些。你可以穿我的衣服。从你的穿着的男性化,我想你应该没有挑衣服的困难。不过,等我们抵达纽奥尔良时,我们就得设法替你买些较妥当的衣服了。”
“比如跳舞的服装?”丹雅冷笑。
“我不知道你怎会突出此言,不过我若是早点知道你有意为我表演一曲,我说什么都会挪出时间让你拿你的跳舞服装。但是说句老实话,那种艳舞不穿衣服跳效果会更好。”
丹雅气得冲了过去,但迪凡迅速闪至门外并关上门。她一面气呼呼的听着他的笑声,一面等着看他会不会忘了锁门。他没有。丹雅气得踢了门一脚。外面的笑声只笑得更大声。
懊死的恶魔眼,他的幽默感跟他的脾气一样教人发狂,跳舞给他看?到坑里去等着吧。转过身,丹雅开始踱步,她的眼睛狂野地扫视四周。如果他们一直到纽奥尔良才让她出这间舱房呢?那她不就没有机会逃了?见鬼,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她的自由和她的梦想。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即使不,不,不,她绝不会那么做。而且就算她陪恶魔眼睡觉,那也不见得他就会放她走。唔,不过她可以诱惑他,让他们以为他为马首是瞻。
她必须让他相信他是可以让她离开这间舱房的。但要怎么做呢?丹雅的眼睛落在那两口箱子。唔,她可以从接受他的建议,自他的衣服中挑一件穿开始。她也可以假装已经相信了他们的故事。并尽量不要再跟他吵架。还有,她可以告诉他她不会游泳,让他以为他只需提防她会向其他乘客求救。
她勉强打开箱盖,并取出她所找到的第一件衬衫。若不是他弄湿了她的衬衫,她根本无需换衣服,更无需穿他的衣服。
她摸摸臀部。他并没有打伤她。她的臀部痛是痛,但顶多过几天便没事了。以他生气的样子,她原以为他会用他的拳头,或是用他的皮带打她。她只是不明白他在打完后为何会拥搂她。如果她没有弄错的话,他似乎很后悔他的诉之暴力,而且他似乎想向她道歉,藉由安慰的方式,直到他发现她根本不需要安慰。
那件衬衫是白色,而且质料十分薄,除了太大之外,由于她没有穿内衣,使得她的胸部变得非常的明显。她不想脱下,然后又重新翻;虽然这是出自他的允许,但她还是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她的眼睛在箱子里搜视了片刻,然后拿起一件背心。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华丽的衣服;它是黑色绞银丝的织锦缎。或许她还是放回去的好,这么好的衣服她不适合穿。可是是他自己说她可以从中挑的,而如果他觉得这么好的衣服让她穿上身上是种糟踢那他活该。谁教他临走前还要说那句侮辱她的话。
未几,恶魔回来。当他看到她,他的那双眼睛浮起笑纹。算他幸运,丹雅咬牙切齿的暗忖。在他的后面除了沙夏外,还跟了三、四个拿澡盆、提水桶的水手。她本想等其他人都走开后,再跟他算账,但一看到那个锡盆,她的心念马上一转。
在其他人忙着把水注入澡盆,恶魔眼走近她,替她扣上背心的扣子。她的原始反应本要打开他的手,自己扣,但她很快记起她必须及早展开她的‘软功’。
“那个箱子里面有好多衣服,那不可能全是你一个人的。我现在是只需向你一个人道谢,还是也需向谁道谢?”
“只需谢我一个人即可。”
她惊奇地看着他。“你一个人拥有这么衣服?不可能。”
“当然可能,只不过上面的那一箱在这个国度用不着。那一箱本来应该留在停泊在纽奥尔良的船上,但是沙夏的头脑比较硬,他认为只要是带来的东西,就一定得跟着人走。”
“为什么下面那箱衣服会用不着?”
“太引人注目了。”
“太引人注目?”
“那些衣服只能在欧洲穿。那里的人对于看到贵族有如家常便饭。”
“原来如此。你的言外之意不会是说你是有头衔的贵族吧?”
“在卡底尼亚,国王的贴身待卫通常是自贵族中遴选。而有幸被选中的人,通常都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人。”
“换句话说,你们都是贵族,是不?你是什么爵?”
“若我说我是一们伯爵,你会相信吗?”
丹雅微微一笑。“你引起我的好奇心了。我现在倒想看一看另一口箱子了。”
“啊,好奇心,原来是好奇心让你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
“你们没给我多少选择。不过若是走陆路,我起码会好受一点。”
“我不懂”
“我讨厌船。不是人人都会游泳。”
“你不用怕水,丹雅。你尽可放心,我会以我的生命保护你的。”
换句话说,如果她落了水,他会马上跟着跳下去,免得她被淹死。但是当她要落水时,她绝对会先确定他不在附近的。“谢谢你,我想毕竟有个依赖总比没有好。”
“你是真的很害怕?”
“谁都知道密西比比河的河船老是失火,而且大半是人为因素,因为有些船长老是想多赚一点钱,就拼命的加快行驶速度。”
“如果我们这艘船的船长有这种倾向,我会劝他最好不要。你现在安心一点了没?”
她攒着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迪凡一笑。“看来我得想办法使你不要学杞人。你知不知道你头发乱得像鸟巢、衣服宽松得像布袋、脸脏得像小顽童的样子有多可爱?为什么皱眉?你难道不喜欢你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她抓起她的皮带,将它系回腰间。至于头发,她摸遍整头头发,只找到两根发夹。
“沙夏,”迪凡闷笑着,眼睛瞅着她的怒眼“我们的丹雅好像需要一把梳子。”而后他踱离,并开始拉他的衬衫。
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当那件衬衫从他的头发脱下,丹雅的眼睛完全被那副古铜色的男性裸背吸引,连沙夏已拿了梳子要给她她都毫无感觉,得他咳嗽一声,她才心不在焉的接过梳子。
一直到他连皮带也已经解下来,扔在丢在地板上的衬衫上,丹雅始完全领悟过来他是在脱衣服!“你不觉得你应该等到我离开再”
“不。”
就那样?不?她开始朝门走。
“要去哪里,丹雅?”
她没有回过头。“我到外面等你洗完。”
“不好。”
“听着,这条船在河中,我哪儿也去不了。若是再不放心,大可以叫其他人看住我呀,但别想要待在这里在你在你这是不合宜的!”
“也许。但你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裸体。所以合不合宜何不等我们抵达欧洲,踏上视此为一大大禁忌的地方时,再来担心这个问题。”
他的话不只在侮辱她,也侮辱了美国,同时也表明不许她走出舱房一步。不过她大可以不理睬他,而门说不定没有锁上,只要让她出了那扇门,她就走她想骗谁?她若现在就轻举妄动、孤注一掷,不成功是其次,以后他们只会看更紧,那时恐怕就真的插翅难飞了。何况现在是白天,若是等到晚上,逃成的机率不是更大吗?
她开始大力梳头。
她的动作在听见水的泼洒声为之一顿,脸也烧热起来。那是羞,也是气恼。没有穿衣服的人是他,他干嘛觉得不好意思?
“公主殿下?”
沙夏的手出现在她的身侧。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条皮绳,显然是要给她束发用。她接过带子,抿紧嘴,努力忍住想要纠正他的话。他们实在不简单,把仆人也囊括进他们的骗人计划。
她为什么要背朝恶魔眼的梳头?她为什么要让他称心如意,她大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吗?丹雅走向那张扶手椅。坐下后,她一面慢条斯理的梳头一面盯着迪凡。
他果真坐在澡盆里,全身赤裸着。他说对了一件事,这的确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前不久,‘后宫’隔壁的妓院发生火警,时间是在晚上。可想而知奔跑出来的人除了服装整齐者、衣衫不整者,当然不乏衣不蔽体者。这件事在纳次轰动了许久。
不过坐在那个澡盆的人的裸体,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笑唔,也许有一点点-那个澡盆似乎小了一点,因为他必须曲起膝盖,而沙夏正拿着一桶水,从他刚洗好的头发淋下。
丹雅仔细看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的疤。从这个距离,他脸上的疤痕几乎看不出来。她搜索了一下感觉,却找不到她初次见到它们时所激发的同情感。她一点也不讶异,毕竟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需要他人的同情。
沙夏将一条毛巾递给他。他擦了脸和眼睛,当毛巾自他的眼部移开,丹雅看到他望向她刚才站的位置。他没有花多久便找到她。他扬扬眉,她回敬。他大笑,她可没有。他站起,她相信她会晕倒。她没那个运气。当她闭上眼睛,室内马上充满他的大笑声。老天,而她还以为她可以跟他玩一玩这个谁会令谁脸红的游戏。真是该死!
“轮到你时,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这么害羞,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