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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小辛坐在清洁公司对面的快餐店窗边,满足愉快的舔着蛋卷冰淇淋。
她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小脸笑咪咪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个等待第一次和心爱男人约会的女孩哦!
话说回来,她本来就是个等待第一次和心爱男人约会的女孩。
她小脸红红,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会来找我吗?还是他在公司里气到快炸了?”她忐忑不安起来,神情既羞涩又惶惑。
但是她宁可他对她生气,大吼大叫,也不要他对她视而不见。
“我一定有被虐狂。”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攫走了她手上融化的蛋卷冰淇淋,跟着小辛发现至默掏出一方手帕,在擦拭着她手上粘腻腻的冰淇淋。
她的心蓦然一紧,随即化为无边无际的温柔。
看着他专注深邃的眼神,她突然不生气了。
这个男人呵,明明就是个最深情细腻的人,却偏偏用最无情冷漠的盔甲伪装住自己。
“你不生气了吗?”她轻声开口,近似耳语的问。
至默缓缓抬眼,黑眸底有着无奈和怜惜。“笨蛋!你为什么总是不接受我的安排?难道我的安排真的那样不近情理吗?”
她痴痴的凝视着他,小手情不自禁摸了摸他的脸庞。“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脆弱呀,如果你对我多点信心,我会很感动的。”
“我从来没有对你失去信心。”他注视着她说,这一点无庸置疑。
从认识她以来,看到了她如同生长在石砺堆中的一株小花,坚强的,生意盎然地摇曳在风中,无畏风雨摧折,兀自绽放热情奔放的香气和生命力。
就是这一点,在最初便深深地吸引住他。
在逃避自己的感情这么多天后,他在刚刚收到线报后,惊怒之馀也忍不住被她的话逗笑了。
他这才看清楚,原来自己早就没有挣扎抗拒的必要。
他爱她。
这一点早已深深地敲进他的脑里、心底,抵抗只是让他更看见自己的肤浅脆弱和可笑。
他爱上了一个最可爱、最值得他爱的小女人,承认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他来了。
“那么你不再对我生气了吗?我可以偶尔回去看我的朋友了吗?”她双眸亮了起来。
“可以。”只要这会令你快乐。至默温柔的看着她。
“耶!太好了,耶!”小辛兴奋的忘情抱住了他,一迭连声笑叫:“谢谢你、谢谢你那你以后也不能再突然跟我冷战,不跟我说话了哦!”“我答应你。”他心底万千柔情荡漾,早已全面投降。
“那我也可以继续在清洁公司上班罗?”她高兴的继续问道。
他的脸色蓦然一变“这个不行。”
“为什么?”她的小脸垮了。
“那份工作太累了,不适合你。我不想见到你又被压榨劳力,被欺负还傻得不自知,你以为你是牛吗?光耕田都不懂得争取自己的权益?”他一想起这个就有气。“还有,叫别人去刷那堆马桶吧,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我身边,跟我学着怎么处理朱氏集团并购部门的事。”
“可是”她扁了扁小嘴“我又不懂得怎么做生意。”
“不仅就要学,你早晚得接触自家公司的事,老爷子庞大的事业体系就够你忙的了,哪还有什么精神体力去清洁公司做苦力。”至默很坚持,脸色严肃冷峻,不可动摇。
“可是”她心中微微一痛,可是她又不是真正的朱德玉。
享受了朱德玉能拥有的幸福已经是太足够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还能够掠夺应该由朱德玉继承的家业?
“没有可是。”他的眸光狂野炽热,在下一秒钟已经用唇封住了她所有的“可是”
啊,在这一瞬间,她又不能思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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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天,又得被迫辞职,小辛心底有百般不愿意。
可是一想到能够天天跟在他的身边,她又忍不住甜蜜蜜喜孜孜的,心花怒放了起来。
至默让服饰店送了许多让她看到眼花撩乱的漂亮衣服到家里,让她可以每天开开心心的穿著去上班。
“服装得体是很重要的。”他严肃的教诲。
“是。”她穿著一袭香奈儿合身米白色套装,却是手跟脚都不知往哪儿摆才对。
穿著这样一套要十几万的套装,要命了,她以后还敢轻举妄动吗?万一弄脏了,弄破了怎么办?
还是衬衫t恤牛仔裤比较轻松自在,可是她不敢讲。
“还有,待会跟我到朱氏集团并购部的几家台湾分公司巡视。”至默一身铁灰色西装,高大修长的身段完全表露无遗。
小辛看到差点流口水,经他再三提醒才回神。“啊?什么?噢,好。”
“我刚刚说什么?”他皱眉,又好气又好笑。
“呃”她一脸迟疑的回想着。
“算了,总之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不准离开我三步外。”他摸摸她的头,像在对待小猫小狈。“懂吗?”
“是。”她真想回一声“汪”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像他养的贴身宠物哦。
可是就算是宠物也是那么样的幸福她脸上又露出了无可救葯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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苞在至默身边的第三天,小辛不禁由衷的对特助升起了一股崇拜敬佩之意。
“你好厉害,怎么有办法跟着他铁人般的体力做事?”小辛口里嚼着明虾,忍不住问道。
在至默和部长共进商业饭局的时候,小辛被特助带到饭店西餐厅的另一端吃饭,至默特别叮嘱特助一定要盯着她把饭吃完,并且不准她乱跑。
特助听到她的话,忍俊不住“朱小姐”
“你还是叫我小辛好了,我比较习惯。”她在心底加了一句:也比较不会良心刺痛。
“这怎么可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而且我求求你叫我小辛,谢谢。”她只手合十,拚命恳求“叫我朱小姐真的我会很不自在的。”
“是。”特助微微一笑。
“你不觉得方总太恐怖了吗?我看他打从一进办公室后就没停过,有时候忙到连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要处理公事,要决策,要开会,要巡视分公司,更可怕的是,他简直把这样紧凑的行程当吃补,我看他精神好得不得了。”她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以前就算打扫完整栋大楼都不会像这几天那么累,这真是身心严酷的考验,你怎么受得了?”
“嗯,有的时候我也挺佩服自己的。”特助笑了起来,觉得这位小姐真的很可爱。“在我之前,还没人敢接下这份职务,但是方总给了我很多指导,并且对我很照顾,所以我当然得誓死报答他。”
“哇!”她满眼惊异与崇敬。“誓死报答,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
“那只是形容词。”他强忍住狂笑的冲动,因为她的表情好可爱,完全是”副听什么都会当真的样子。
至默在结束了跟部长的饭局后,迫不及待的找到了他们,却在看到他俩相谈甚欢的这一幕,满腹的醋意和火气顿时狂烧了起来。
“你们吃饱了吗?”他酷脸上的烟硝味浓厚。
特助跟了他这么久,怎会不知道老板现在非常、非常的火大和不爽,只是为什么?因为嫉妒吗?
这真是本世纪最惊奇的一大发现特助下巴差点掉下来。
“呃,总监,我先把今天草拟的合约带回公司处理。”为了小命着想,特助就算再怎么喜欢有小辛的笑语陪伴,还是连忙站起来,报告完毕后落荒而逃。
“可是你的餐还没吃完”小辛纳闷的看着特助快步离开,她转头看向至默,寻求解答。“他是怎么了?”
“他是个聪明人。”至默在位子上坐了下来,在望向她时,神情立时变得很温柔。“你点的是什么?看起来很美味。”
“你要不要吃吃?是海鲜总汇喔,这里的海鲜真的好好吃,而且每一种都很大,不像我在夜市里吃的海鲜总汇,那个花枝小小的,又干又硬,虾子也是又小又脆,吃起来很恐怖。”她突然停止了絮絮叨叨,关心的看着他“你刚刚有吃饱吗?跟部长吃饭一定很不自在,你没有吃多少东西吧?”
“不会不自在,只是那种饭局,吃饭并不是最重要的目的。”她在关心他。至默的心底不禁一暖,胃口也大开。“分我一半。”
“好呀。”她开心的叉起一粒干贝“我喂你。”
“谢谢。”他张口吃下那颗爱心干贝,在这一刻浑然不顾形象,和是不是有人在看。
他不记得自己做这么傻气的动作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但是这种感觉还满不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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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休假日,不要老是关在书房里好不好?出去走走也不错呀。”
星期六的早晨,看他吃过早饭后马上进书房处理公事,小辛忍不住在门边探头探脑,关怀地道。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天晚上看电影台看到那么晚,黑眼圈都冒出来了。”至默心疼又佯怒地道:“看,变丑了吧?”
“哪有变丑?”她小声抗议“明明也没有美到哪里去,所以根本不是看深夜电影的错上
“去睡觉。”他需道的命令,只是眸中的笑意出卖了他。
她嘟起嘴,转身离开。
在和美国分公司进行完视讯会议,当至默出去拿了报纸回来,书桌上突然出现一盘削好的苹果,盘子上面还贴着“我很甜、很好吃”的纸条。
他不禁失笑了,心情大好了起来。
略一沉吟,他关掉电脑,大步走出书房。
“小姐呢?”他问管家。
“喔,小姐在外头的花园。”管家捧了一瓶子香气扑鼻的香水百合花,笑吟吟的回答。
“嗯,你忙去吧。”他点点头,双脚不由自主的快步走出大门,往花园方向走去。
小辛穿著嫩绿色的丝质衬衫和七分牛仔裤,正专注的研究着一大丛的玫瑰花。
“快开啦,很想看看你们盛放的美丽景象耶,如果还要很久,那我可能等不及了”她自言自语“也许到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脸上漾动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大变。
什么意思?她要离开?!
“小辛!”他忍不住大喊一声,满心紧缩揪疼难忍,几乎无法呼吸。
至默拚命想将更多的氧气吸进胸腔里,却发现焦虑与恐慌已经占据了他的心脏。
“有!”小辛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的举起手“我在这里。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啊!”懊不会是因为苹果很难吃吧?可是她刚刚削的时候有吃一片,很甜哪。
他突然一把将她抓进怀里,紧紧抱着。“你休想离开我!”
她一震,随即偎靠在他胸前,低声地问:“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
如果可以,她也想这辈子永远不要离开他身边。
但命运却给了她一盘这么难的棋,她又下得乱七八糟,到最后能有什么圆满的结局呢?
这些日子以来的幸福,还是掩不住她内心的凄然和惶恐。
有一天,或许她将被迫离开他。
“我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为什么等玫瑰花开的时候,你就不在这里了?”他紧紧追问,脸色焦虑慌乱。
他这辈子还未曾这么害怕过,假如她离开了他完全不敢想象他的每一天将会变得多么苍白空洞可怕了无生趣。
“我的意思是,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不住这里了。”她强忍住满溢喉头的酸苦和哽咽“也许我是住在别的地方啊,例如温哥华,或者是台北市的另一个地方。”
“不,我住哪里,你就住哪里。”他迫不及待的要告诉她,让她安心。“听我说,老爷子之前便明确的指示,只要能够找到你,便能够娶你为妻。所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不会分隔两地。”
小辛顿时呆住了。
热泪再也抑制不住的迷蒙了双眼。
天哪,那么他的对象根本不是她,伴在他身边的另一半也不会是她她就算掠夺了朱德玉的身分,但是她心知肚明自己只是个冒牌货,而冒牌货又怎么能够这么残忍的抢走朱德玉的未婚夫?
他是朱德玉的未婚夫不,为什么会这样?令他心动喜欢上的是她身上朱德玉的影子吗?
不是她自己?!
小辛颤抖着推开他的怀抱,泪眼婆娑。“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对我好的吗?”
“小辛,你怎么了?”看到她哭,至默的脸色倏然一白,心里的恐慌更甚。“你为什么哭了?我说错什么话吗?”
“你是因为我是朱德玉,所以才会喜欢我,对我好的吗?因为我有可能是你的未婚妻”她的语音破碎“而不是因为我甄小辛这个人。”
她在说什么?这当然
“一开始我不由自主对你动了心,可是我从没想过会和你有什么牵扯,后来当我知道你是朱德玉后,我便不需要再压抑这份感觉,而是很放心的爱上了你,更很高兴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他极力想解释清楚。“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都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做了我们该做的事。”
他不知这样的解释,却越让她心痛,也让她看清楚了现责.
他爱上的始终是个冒牌货,而他也是因为她冒充的那个身分,才“放心”的爱上她。
如果他知道她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从头到昆就不是,那么他还会爱她吗?
不可能。
小辛神倩凄楚的跟枪后退,泪水狂涌。她早该知道,这世上最美好、完美的事,大抵都不是真的。
一个是欺骗来的爱情,一颗是欺骗而来的痴心可笑更可悲到了极点。
“小辛”至默脸色变了,心慌的想抓住她。
“我我想要静一静。”她哽住,低声道:“我需要静一静,请你让我自己一个人想想。”
“小辛,我不准你胡思乱想,曲解我的话。”他心急如焚的叫道。
“不会曲解的,事实上情况再明显清晰不过了。”她脸色灰败,脚步虚浮的往大屋方向走。
“小辛,你不可以话说一半就走。”他迅速抓住她的手肘,心慌意乱的说:“你到底在说什么?讲清楚,我不要我们之间再有任何的误会了。”
“没有误会,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她凄然虚弱的笑了笑,黑眸黯淡。“方大哥,我是说真的,让我稍微平静一下好吗?有些事情我想要好好厘清楚,我现在心情真的很乱。”
“我爱你!”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自己快失去她了,恐惧让他紧紧搂住她。“也许我太霸道,太自以为是,一直死不肯承认自己的感觉,让你这段时间试凄了,可是我跟你保证,只要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办到,我从今以后都会好好的照顾你、宠爱你。”
如果在今天之前,他告诉她这些话,她会狂喜到跪下来吻地面,感谢上苍的恩赐,终于让她心爱的男人也爱上了她。
可是现在,他所说的字字句句都让她分外椎心刺骨。
他的话,都是向她身上的影子说的,他的爱,也是给朱德玉的影子听的。
当她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还会看见她的好,还会相信这份爱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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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僵凝的气氛直到晚上,还是未能解开来。
小辛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缓缓前后晃着。
夜凉如水,春夜漫漫,四周幽暗的夜影和若隐若现的晕黄灯光交织,虫声唧唧和花香幽幽,好美
但是这一切也抚慰不了她的伤痛。
忽地,她敏感的察觉到花园里不止她一人,熟悉的男性气息出现在她身畔,小辛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怎么办。
“我十岁那一年,在街头被老爷子带回家,那时候我正在流浪,打算下手扒一个中年人的皮夹。”至默低沉的开口。
她微微一震,僵住了。
“十岁以前的记忆,只有如何和其它街头流浪儿争夺生存下去的机会,一次又一次,从捱饿受冻到懂得怎幺麻木自己,强迫自己开始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只要活着,才有希望,也才有明天。”他的语气满是苦涩“但是那所谓的希望和明天,也只是日复一日的黑暗、堕落,担忧害怕自己终有一日会变成沟渠里的老鼠。”
小辛鼻头一酸,缓缓抬起脸,满面不舍和心疼。
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不堪、痛苦的过去。
“那是一段我永远不想回头看的过去,但是如果没有那段过去,我根本不可能有现在。是老爷子给了我新的生命,如果当年的那个坏男孩早死在街头,那幺就没有现在的方至默了。”
“老爷子爷爷他真是个大好人。”
“是的,所以我一定要完成老爷子的托嘱,找回你。”他温柔的捧起她的脸“并且给你幸福。”
她心一痛。
“但最重要的是,我爱的是你,我想要的也只有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分,和你将拥有的朱氏集团。”他深情真挚的凝视着她“你可以相信我吗?愿意相信我吗?”
“我”她眼眶一热,脸上不禁浮起深深的渴望和期盼。“我想相信你,可是假如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你还会爱我吗?”
“傻瓜。”他俯下头吻住了她。
她也热切的攀住他的颈项,吻得更深更深
月光,风凉,夜正长,晚风暗盈香。
而这一夜,她正式成为了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