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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巴黎。
对于这个闻名于国际的城市,岑晨曾有过很多幻想,首先,它应该植满鲜花,无数的绅士贵妇乘坐着优雅的马车奔走其间嗯,会这样想,大概是因为她小时候看太多“凡尔赛玫瑰”观念有点错乱。
岑晨很遗憾没能看见俊俏不凡的欧斯佳,和那美艳奢华的玛丽皇后。
但尽管如此,巴黎仍是个美丽的城市,处处弥漫着悠闲的气氛。
但是她对某方面很不满,为什么这个有名的大都市,地面上偶尔可见奇怪的、土黄色的臭东西?
爱护动物是项美德,但放任牠们随地便溺就不太美妙了。
在第二次不小心脚踩到黄金后,岑晨就放弃了游逛这座美丽城市的想法,宁愿闷在车子里,让赵风带领她去见识那些高贵的名牌专卖店
这是她原本的想法,毕竟他们到巴黎就是为了花钱购物,并且装扮出独一无二的自己。
只是当车子第三次停在一间看起来已有年代的三层楼建筑前时,岑晨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那个赵大哥,我虽然出身贫寒,可也看报纸的,知道那些豪门贵妇现在流行什么,你带我到巴黎不就是要让我培养小姐气质吗?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那些名牌旗鉴店或百货公司,反而到这种小地方购物?”
“豪门?”赵风从鼻孔喷出两道冷气。“那些在报纸、电视上蹦窜的家伙也算豪门?告诉你,那些人不过是一群盲目追求流行的暴发户,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涵养气质、什么叫独特品味。你以为什么是真正的名门千金,拿着大把金钱到处洒,把自己打扮得金光闪闪?真正的世家,那种兴盛百年以上的名门,根本不屑跟随流行,花钱只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手段,想要衣食住行贴合心意,不是那些量产的名牌可以做到的。”
她呆呆的张大嘴,一直以来既有的想法和观念被某些东西一击而碎。
她茫然开口:“每个人嗯我是说,大家都有不同的兴趣、喜好、体型这世上怎么可能事事都贴合自己心意?”
“很简单,找出你自己的特点,然后请最好的专家做出完全符合你需求的东西。我所谓的专家不一定是人人称颂的某某大师,他可能没有高贵的名号和高等学历,但手艺绝对一流。这样的人才是专家,才配为真正的名门打造专属物品。”
这一次她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专门订制?天哪,那得花多少钱?”
“并不如你想象中多。事实上,在花钱方面,我第一个要培养你的观念就是,哪怕是次品牌,只要是专门为你订作的,也比一流名牌的东西更能衬托出你独特的气质与风韵。并且,这些专门订制的东西在使用上也更顺手、合意。”
这些事情岑晨真是闻所未闻,但她脑袋转得快。“既然订作的东西便宜又好用,那大家都来订作好啦,何必去追流行?疯名牌?”
“你以为这些专业订制坊是随便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
他轻蔑的口气让岑晨背上一片冷汗。“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容家是某个超级无敌一流的豪门望族吧?”
“那倒不至于。容家只是这一脉的一支小小分家而已,还称不上是什么一流的名门,不过因为本家兴盛的时间很长,源头又很伟大,所以才能得到这些专业订制坊的服务。”
他说得很简单,她还是听得头皮发麻。“可以请问一下本家是何方神圣吗?”
“明朝的靖难之役知道吗?”
她点头。“明太祖朱元璋过世,皇太孙朱允忟即位,之后被其叔燕王朱棣以靖难之名赶下皇位。”
“当年容老头收留我的时候告诉我,那位被赶下台的建文帝并没有死,在几个忠心臣子护卫下,携带了金银珠宝逃出应天。起初有意利用手中的大笔金钱重举军旗,夺回天下,奈何燕军太强,建文帝数次图谋不成,终于死心,与大臣前往南洋发展,数百年下来,枝叶散布全球。虽然不是每一支分家都很强盛,但实力强大却是不假。他们的发展还比这些订制坊早几百年,你说,这些订制坊能不卖面子吗?”
岑晨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跟什么?几百年前的大悬案了也能扯出来,会不会太离谱一点?
“容家是姓容的,建文帝本姓朱,怎么会是亲戚”她觉得头好昏。
赵风咧了咧白森森的牙。“不好意思,虽然是八十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但容老夫人确实姓朱。”
岑晨彻底无言了。
“如此岑小姐还有问题吗?”他话声很轻,嗓音低低的,薄唇稍稍扬起,又是一阵冷风刮过。
岑晨突然觉得他的笑容一点也不酷,那是专生来吓人用的。
她轻哼一声,打开车门,仰头定进这古色古香的三层楼建筑里。
而面对她的怒气,赵风却只有一句评语
“这姿态倒有三分小姐架势了,不过她生什么气啊!嫌我解释不够清楚吗?但我对容家的历史也不是太了解啊!”结论是,女人真难哄,他都这么努力在讨好她了,她还是不满意。
亏他在来法国前还下定决心要对她温柔点,到了巴黎,他也是什么好用、什么漂亮的全买给她,信用卡无限额让她刷,她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是怎样?要他专门订架游艇或飞机给她,她才满意吗?
唉,他脖子好酸,她这两天老板着脸,也不帮他洗头,害他浑身不对劲。
他无可奈何跟着走进订制坊,这里是专门做鞋子的,希望能找到合她意的货色,他怀念她灿烂的笑容。
前头的岑晨差点被他气到脑充血。赵风绝对是外星人,肯定是,一般正常人哪会随便一笑就是一阵阴风刮起?
尤其
明明是他先吓她的,还怪她生气,有没有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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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巴黎一个礼拜了,赵风带着岑晨买了无数的珠宝、首饰、华衣、美鞋一般女人会喜欢的东西,他都帮她买了一堆。
在他的雕塑下,她的气质一天天改变,不再是初进容家那俗不拉几,连只小行李都不敢让人家帮忙提的小女孩。
她现在已经很习惯别人的侍候,在衣食住行上,也摸出一点个人的独特品味。
不过她的爱好真的与容蓉天差地别,容蓉偏爱美丽、华贵、只属于她一人的东西。
岑晨在物质上则追求实用与舒适,这一点跟他很像。他也觉得东西用起来合宜,比美丽更重要。
“今天我要带你去参加一场小型聚会,是家庭式的,参加者都是朱家的旁支亲戚。”现在,他觉得应该培养她的实战经验了。
“呃!”她愣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高中数学,两只手轻轻地摆放在大腿边缘,姿态端庄中不失高贵。“这么快见亲戚,会不会不妥?”
“这些都是远亲,平时不常见的,你若能应付他们,将来回台湾面见亲友就游刃有余了。”其实赵风也是在赌,赌自己的将来,和她的可塑性。
经过这一个半月的相处,赵风发觉岑晨跟他以往认识的女孩有很大的不同,她学习知识就像海绵吸水一样,疯狂而迅猛。
她天生有一股逆流而上的冲劲,越是给她压力,越能将她琢磨得光彩耀眼。
他很想看她将来会发展到什么样子,也许她会成为一个比他更好的领导者也不一定。
倘使如此,他想卸下容氏这包袱就不再是梦了。
“要是被看破我是冒充的,怎么办?”
“巴黎离台湾多远,就算他们怀疑你是冒牌货,也得有时间上台湾去找证据啊!而那里却是我们的地盘,他们想把手伸到那里去,你说对谁比较有利?”
“你说的有道理。”她从来就不怕事,否则也无法十四岁就撑起一个家,一撑十一年。“我这就去准备。”
“不要模仿容蓉的样子,就做你自己。”这是赵风自私的想法。他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一点压力也没有;但要他面对容蓉二号,他会疯掉。
“为什么?”她不解。
“你真的可以重现出容蓉的样子?”他太了解她了,她的本性与容蓉相差太远,再怎么模仿也成不了真。况且他来法国,买的都是她喜欢且合用的东西,这类衣裳、饰品偏偏都是容蓉不爱的。在这里就露馅,那是无论如何弥补也救不回来的。“你只要做一个合宜的千金小姐就好,至于是否像容蓉,我们可以说容蓉改了性子,别人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我们不对,不是吗?j
她愣了一下,马上想通其中关键。要她学容蓉那样高扬着头俯视众人,她是做不到的,反而落个四不像。
还不如让她做回自己,她是岑晨,不是容蓉,没有华丽的外表,但她有一颗坚定的心。
让每一个人都接受这样的“容蓉”这才是冒充的最高定义。
不过“假使日后容小姐回来,大家又发现她变了一个样,会不会起疑心?”
“就算他们起疑心又怎样?他们要查容蓉的身分就查啊!调查继承人的身分问题,最终手段不过是验dna。待容蓉回来,她本来就是真的,还怕他们验?”
他不会让容蓉再回容家的,但这实话却不能跟岑晨说,她太单纯,脑袋不拐弯,要她昧着良心做事,拿把枪指着她她都不会干。
他说的有理,她点点头,回房打扮了。
赵风则开始准备怎么让岑晨做个“货真价实”的容小姐;不过一份dna报告嘛,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拿钱买不来。
再说啦!这趟上法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打造他的新娘子。
他百分之百愿意娶岑晨,至于容蓉,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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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晨从来也没参加过什么宴会,连学校旅行都没去过,那费用太高了,她负担不起。
想不到她生平第一次宴会就是这等阵仗,近百人,全部见完要一、两个小时。
赵风还说这只是小意思,真正本家办的大宴会要比这规模更大上十倍。
她光听头都昏了,这什么家族啊?几百年了,什么表姑、表婶、表舅、表姨的这一表都八千里去了,他们还互有联络。
“是这样的。”赵风安慰她。“你回想一下明史就知道啦!这姓朱的一家子都是光信自己人,不信外人的人,所以只要有一点沾亲带故就紧紧地拉在一起。如果当家的没本事,是很容易出问题,但他们再怎么争、怎么闹,这当家的位置还是只有姓朱的能坐,所以几百年风雨下来,不仅没让这个家族垮下,还越聚越大。如此想来,护短也是有好处的。”
岑晨悄悄给了赵风一个白眼,让她一个冒牌货进入一个如此团结的家族里,那不是找死吗?
奈何赵风却正想着护短的好处与坏处,完全没发现她的眼色。
赵风人是聪明,但本性却是懒散中带点迷糊的,要不是被赵钰陷害下不来,他早就随便混个小鲍职,逍遥自在去了。
也就在岑晨心里下安,赵风发呆的时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手里拎着一个现正火红的小巧名牌包走了过来。
岑晨看她的打扮、穿着、举止都走在流行尖端,若在以前,她会以为这就是有钱,但被赵风一番教训过后,她明白了美丽不是用钱堆出来的,是要从骨子里去涵养的。由此可知,来人不是朱家什么大势力的亲戚,可能是方兴不久的旁支,也可能是什么朋友。
“容妹妹。”女人神态尊贵,刻意突显自己的高傲。“怎么你今天的打扮这样朴素?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吧?啊!我忘了舅舅前几年过世了,难道是因为这样断了你的经济来源,所以”
朴素?岑晨脑子呆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已经妆扮得很华美了,却换来如此的评语?
她感到有点泄气,但同时又想起赵风的话,美并无绝对性的标准,重要的是要珍视自己的特点,尊重别人的喜好,如此可由内心散发出美丽的光彩。
所以对方说她打扮不得体,不一定是她不好,也许只是个人眼光不同。
美没有一定的标准。她鼓励自己,抬起目光,笔直地注视着来人。“姐姐,我最近的喜好改变了,喜欢尝试各种不同的风格呢!”她没有直接叫出对方的名字,赵风说过,像这样庞大的家族,没几个人完全弄懂彼此的亲戚关系,只要上下称谓不搞错就没问题了。
对方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回答。“是吗?那你今天的尝试可真失败,一点都不突出,你该换个造型师了。”
岑晨的造型师就是她自己,怎么换?
“但赵大哥很喜欢喔!”她把皮球踢到赵风身上。
赵风眉毛微微一挑,心里暗暗给她鼓了一下掌。不错不错,有主见,而且懂得避重就轻,很聪明的作法。
“不好意思,林小姐,本人就是喜欢朴素和实用。小蓉就要嫁我了,你知道的,妻子当然要培养跟丈夫相同的兴趣啦!”说着,他大掌牵起岑晨的小手。她的手冰凉凉的,微微冒着汗,可见她也在紧张,怕被人看穿了身分。
他微一用力,捏一下她的手,给她一抹温柔的目光。
岑晨愣住了,一直以为赵风是讨厌她的,毕竟,她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但现在她似乎看到了他的开怀,心头不禁一暖。
她慌张的心跳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平稳。
赵风轻扯一下她的手,岑晨会意地抬起头,红润的唇角微微弯起,瞬间仿佛有无数光点自四面八方划过来,汇集在她身上,那抹笑开始发光、发亮。
赵风的心跳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台湾她每天都这样笑,他觉得理所当然,没有好好珍惜。
到了法国,她再也不对他露出笑容了;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好喜欢她这样纯粹如清泉的笑。
岑晨对着“林小姐”柔柔地道:“人都说,嫁夫随夫,不是吗?”
“说得好。”一个男性嗓音突然插了进来,是一个年约四旬,容貌堂堂的中年男子。
“爸,你怎么躲在一旁偷听人家讲话?哼!”林小姐跳着脚骂。
“你啊!说了几百次也不懂,一个娇美的妻子是全天下男人的梦想,但一个娇到把男人踩在脚底下的妻子,却是任何男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猛兽。你”男人知道女儿在这里发威,为的就是赵风。从三年前一直追到现在,奈何赵风没那心思,任女儿费再大的力,也是没用啊!“该死心了。”
说着,他对赵风和岑晨微一点头。
赵风和岑晨马上回礼。
林小姐气呼呼地跺着脚跑掉,远远还传来她愤怒的低咆。“回去叫妈整治你,臭老爸,只会偏袒外人。”
岑晨给了赵风一个疑问的眼神。“那是谁?”
赵风拉着她走到餐桌旁,借着取用食物做掩护,低声在她耳旁介绍道:“那个男的是你姑姑的老公,女的是他女儿。”
“也就是我姑丈和慢,那不是我的亲戚啊!你明知我不是容”
“嘘!好不容易掩饰过去了,你想在这时候功败垂成吗?”
“你好意思说?”岑晨瞋他一眼,她是没见过什么上流社会风貌、也没有高深的学历;但这不代表她笨,她看得出来,那位林小姐是为了赵风才找她麻烦的,赵风居然没有告诉她,是故意看她出糗吗?“你怎么没提醒我,有这么一个女孩子成天追在你身后跑?万一我刚才说了什么话不对,不是自露马脚?”
“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啊!”他倒是一派无辜。
“不要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人家喜欢你?”
“她从没跟我说过,谁会晓得?”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我两眼的视力都是一点零,我就看不出来。”他凑近她,比了比自己一对微微上挑的凤眼。
单眼皮虽然不是现代社会流行的主线,但他那双眼睛衬着笔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硬是比萤光幕上那些偶像小生多了一番邪肆味道,又较一堆帅哥酷男多了抹斯文气息。
美吗?很难定义。但她却发现这是一张越看越好看、越耐看的脸。
两朵可疑的红云飞上她双颊,她耳朵烧得发烫。
“你难道没有一点观察力?她追求你的动作那么明显。”
闻言,他狠狠一口喝光手中的香槟,眼里的光彩没了,那惯常环绕在身边的森冷气息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郁闷、极不开心的表情。
“我一天要坝卩少事,见多少员工、客户?我能注意到每一个人的情绪吗?”况且,他忙的还都是自己讨厌的事,至今没把容氏玩倒,他已经算极有良心了。他若心黑一点,就卷了大把钞票,抛下公司,满天下逍遥快活去了。
她突然觉得眼前站的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领导者,不再是那让人光靠近一步都浑身发冷的赵风,而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她情不自禁牵起他的手,轻浅笑道:“我知道你工作很累,压力很大,没注意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回去我帮你洗个头,按摩两下,让你放松放松,人就舒服了,好不好?”
当然好。他点头如捣蒜,盼着她这份体贴不知盼多久了?还以为在法国这些日子都享受不到她的温情照拂了,想不到上天总算待他不薄啊!
“不如我们早些回饭店吧!”什么宴会,他已经没兴趣了,回饭店洗头去。
“可以吗?”她是无所谓啦!就怕露了马履。
“没关系,我去跟主人说一声,我们马上走。”他已经等不及了,她的温柔彻底制约了他疲惫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