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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十年,六月,上京城。
近日上京城到处疯传着一个吓人的消息,知府大人家的二千金乔璎珞突然死而复生,性情大变,人人都怀疑她是被借尸还魂了。
一大早菜市场就围着一堆人,在听着乔府的老妈子的儿媳妇她娘绘声绘色地说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那亲家母正准备帮二小姐穿寿衣,突然看见二小姐的手动了动,然后就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当时把我亲家母吓得快晕过去了,还以为是诈尸呢!”
“不是吧?那么恐怖。”
“是真的吗?那后来呢?”
“你别打岔行吗?”
人群里发出唏嘘的声音。
那婆子把手上拎的菜篮子往地上一搁,清了下嗓子继续说着,“当时每个人都吓呆了,都躲到远远地发着抖。只见二小姐一骨碌跳下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冲着她们叫着,‘我说你们在演哪出呀?不用搞得那么夸张吧?’说完就跑到门外到处找,还一边喊着,‘赵刚,你这个王八蛋,快给我出来,再给老娘演戏我明儿就砸了你的店子。’”
“哇,千金小姐怎么会说那么粗野的话呀?”
“肯定是鬼上身了。”
“可不,屋里的人个个都惊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小姐的奶娘胆大,想着小姐即便是鬼也不会伤着奶大她的人,就上前去贴近她说,‘我的小姐呀,奶娘知道你委屈,可是你也不要怪你爹,好好去吧,奶娘会给你烧多点纸钱的。’”
“谁知这二小姐一把拉住她奶娘就去扯她的发髻和衣裳,睁着大眼睛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谁呀,还真会演戏,从哪弄的这身衣裳,还给我烧纸钱,我现在就要你现原形。’”
“这可就把那奶娘给吓破了胆,当时就晕死了去。那二小姐就开始发狂了,把自己身上的中衣脱了,就穿着个小褂和襦裤,像个厉鬼一样冲着那帮婆子扑过去。”
“那场景呀,真是鸡飞蛋打的,好不热闹。后来惊动了乔老爷,叫了几个家丁一起上去把二小姐给捆了起来。”
那婆子咽了口吐沫,故意卖着关子,“你们猜后来咋样了?”
“咋啦?快说呀!”
“就是呀,别卖关子了!”
“后来呀,乔老爷正想要人去请法师,那二小姐倒安静了。她说她不是鬼是活人,是什么现代人来到我们古代了,反正说了一大堆让人听不懂的话。还是乔老爷读书人见识广,给她松了绑又请了个大夫来瞧了,这小姐非但没死成,连那缠了她半年的怪病也好了。”
“那八成就是书上说的借尸还魂了。”
“是啊!这人醒了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她是不是谁也不认识了?”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那婆子看见自己的演讲如此吸引人,越发得意了,她扫了一眼越围越广的人群,用手顺了一下发髻,正想再往下说,人群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王婆子,你是不是想你亲家明儿从乔府滚蛋,在这胡说八道些啥?”
那婆子听了这话一阵哆嗦,脸霎时白了,忙捡起地上的菜篮子,低着头就从人群钻了出去。
人们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乔府的总管乔福,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褂,正站在人群外怒视着走远的李婆子。
人群里有和乔福相熟的,凑过前去问他,“这王婆子说的是真的吗?你家小姐真是借尸还魂?”
乔福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瞪着那人,语气冰冷,“如果你们嫌命长,就在这等着。”说完就拂袖而去。
人群顷刻散了,谁都知道乔家在京城的地位,乔老爷是知府大人,弟弟是当朝宰相,大儿子是去年的新科状元,这样显赫的家世,谁惹得起?这二小姐乔璎珞自小就体弱多病,却如花似玉,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红颜薄命,两个月前突然得了病,不思饮食,一日日瘦了下去。家里请了无数的大夫瞧了,也没治好。后来请了皇宫里的御医来诊治,也是束手无策。
那天这二小姐看着就没气了,全家人哭得死去活来,却也无可奈何,就张罗着沐浴更衣,搭建灵堂。谁知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明明断气的人忽然就活了过来,还莫名其妙地来了个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