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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旨,宣柳独孤氏入宫觐见。”
宫侍尖细的嗓音传入耳中,独孤云梦愣了一下,而后随着宫侍入宫而去。
柳氏站在院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暗叹了口气,侧首道:“吩咐下去,把大婚事宜准备起来罢。”
独孤云梦坐在马车之中,因着皇后令牌,马车径直入了后宫,马车缓缓停下,独孤云梦听到宫侍道:“柳夫人,到了,请下车随咱家去见皇后娘娘吧。”
独孤云梦闻言,再帘子撩起来之际弯腰踏出了马车,眼前的巍峨的房屋伫立,抬眸翊坤宫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此处乃是历代皇后居所,独孤云梦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也会踏入此地,竟然是为了自己夫婿的婚事,想来,何等可笑。
立于门口,等待宫婢进去通报,皇宫到底是皇宫,规矩比宫外世家,多了不计其数。
略等了片刻,才有宫婢低头踏入,唤其入内,独孤云梦屏气凝神,踏入宫内,身前宫婢步子略顿,而后走到一边站定,独孤云梦再其方才顿了顿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后屈膝行礼道:“臣妇问皇后娘娘安好。”
皇后乃是永和的亲生母亲,将永和疼到了心坎里,如今永和只有这么一个要求,她虽然心中略有不满,可想到柳辰巳为人,也就勉为其难的应答了下来,当其得知柳辰巳的妻独孤氏不应允的时候,她心中也是很气愤的,她天家的女儿屈尊降贵愿意嫁到他们家,竟然还敢拒绝。皇后虽然是一朝之母,可到底也是为人母之人,自然也有自家孩子自家好的心态在。知道永和并未将此事搞定,她这才下了懿旨,传了独孤云梦入宫。
“起来罢。”皇后的声音入耳,独孤云梦缓缓起身,而后低着头立在那处一言不发。皇后看着她,仔细的打量着,而后开口道:“独孤氏,你可知晓,本宫寻你来,所为何事?”
“臣妇不知。”独孤云梦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装傻到底。
皇后听到这话,看了一眼不远处竹帘之后,端坐在那处的永和,而后开口道:“不知么?那本宫便与你说道说道。”
“皇后娘娘请说。”
皇后坐直了身子,看了她两眼,道:“本宫,只有永和一个女儿,她如今心系柳将军,又不介意与你平妻,本宫为其做主,嫁做柳将军为妻,你觉如何?”
“臣妇觉得,此事不妥,公主乃是天之骄女,尊贵的很,怎可后于人入府,臣妇又怎敢与宫主平起平坐。”独孤云梦微微颔首,恭敬的说着。
皇后轻笑了下,摆了摆手道:“你与永和平起平坐,那是在永和入府之后,入府之后,永和就不仅仅是当朝公主,她也是柳家的儿媳妇,自然要遵从三从四德,你不必惶恐。”
闻言,独孤云梦略顿片刻,而后斟酌了词句,道:“皇后娘娘疼爱公主,理应给公主寻个好的,为何要认定了已经娶妻的柳将军呢?”
“在永和的眼里,柳将军便是最好的,这是皇家之事,你就不必如此操心了吧。”
独孤云梦说一句,皇后反驳一句,独孤云梦又想到平妻二字,便再度开口道:“正妻之位只有一个,平妻虽然好听,但是后入府的总是不如第一个,皇后疼爱公主,怎舍得公主受如此委屈?”
词句虽是恭敬的,但是独孤云梦的语调却略显僵硬。
听到这话,皇后终于是没了耐心,一掌拍在桌上,怒斥道:“独孤云梦,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给你独孤氏面子,你竟如此?”
“臣妇多谢皇后娘娘给予面子,只是有些事情,退不得。”独孤云梦丝毫不退让,语调坚定的说道。
皇后微微眯起双眸看着她,冷哼道:“你当真以为,你不同意本宫就没办法了?”
“臣妇不敢。”说着,独孤云梦屈膝而跪。
“既然说不通,那本宫也只好用手段了,你到时候莫要说本宫欺负你。”
“臣妇不敢。”
独孤云梦接连两句都是那四个字,皇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道:“好了,不要一口一个不敢,你回去吧。”
闻言,独孤云梦冲其略施一礼,而后起身,往外而去,刚走了两步,便听到皇后开口道:“回去,给柳将军好好备着,公主入府,怠慢不得。”
“是。”独孤云梦咬着牙道了如此一句话,走出皇后寝宫,站在台阶之前,她狠狠的闭了闭眸。
“三姐。”
一句三姐入耳,独孤云梦身子略僵了僵,而后转身看向独孤倾尘,她敛了面上神情,侧身一礼道:“黎王侧妃安好。”
“我听说,柳将军要娶永和公主为妻?”独孤倾尘走到她身边,抬了手,轻扶了她。
独孤云梦顺势起身,听到此言,轻声道:“是。”
“那皇后寻你,便是为了此事?”独孤倾尘不知打了什么主意,竟是问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这些问题,却字字句句戳痛了独孤云梦的心。
“侧妃要说什么,直说吧。”独孤云梦深吸了口气,抬眸望向她,轻声说道。
独孤倾尘冲其浅浅一笑,而后漫不经心道:“三姐,若独孤家家主还是父亲,这事儿,妹妹本不该管,可如今,妹妹继任家主一位,自然就容不得任何一件给独孤家抹黑的事情。”
说着,独孤倾尘略顿,绕着独孤云梦走了一圈,道:“所以,三姐,独孤家没有下堂之妻的说法,柳将军要娶永和公主,这些我都不管,只是三姐,你若坐稳了这个正妻的位置,那便不说。”
话语至此,她面上笑容越发的灿烂,只是独孤云梦却是越发的不安。
独孤倾尘站在独孤云梦的身侧,靠近其耳朵处,轻声却坚定的说道:“只是,若你被休,我定要你死。”
说完这话,独孤倾尘便离去了,而独孤云梦站在原地,却一时间动弹不得,她不知道此事该如何办,她是想过,若永和入府,她便走,可如今,她却是不能走,再难她也要守住这个位置,因为她复姓独孤。
再宫侍的再三催促下,她上了马车,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柳府,这一次的事情,她点滴未沾,一直将自己锁在相思居之中,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一次她也没有大病,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偶尔与顾氏互通书信。
陛下的圣旨早早的便到了,柳府忙碌了起来,而这些忙碌,却打扰不了,独孤云梦清闲的日子。
日子如白驹过隙飞快掠过,待独孤云梦那一日晨起,听到院外吵吵嚷嚷的声音的时候,她便知晓,这一日,还是来了。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柳府之中,有些人看着她,眸中流露出了一番怜悯,虽然是平妻,可人家到底是公主,她明着未变,可暗地里,却是从明媒正娶的妻,降低了位置,不上不下,让人尴尬。
独孤云梦走到正厅,立于隐蔽之处,看着柳辰巳,那个男人,今日笑意满面,一袭大红喜服,穿的格外精神。
而府中热热闹闹的,丝毫不比她入府的时候,或者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氏也是满面笑容接待着宾客,在她眼角处看到独孤云梦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小小的告了罪,小心的走到独孤云梦的身边,一言未发,独孤云梦看着她,浅浅一笑,而后道:“母亲放心,妾身心中有数,不会让柳府丢人的,一会便走。”
有了这句话,柳氏这才提步离去,再其离去之后,独孤云梦心中泛起一阵酸涩,这便是先前疼爱她的婆婆,到底只是婆婆。
想着,她抬眸,却意外的对上了柳辰巳的视线,柳辰巳看着她,依旧是那般,毫无感情,独孤云梦抿了抿唇,黯然转身离去,她在心中,坚定的告诉自己,放手吧,这个男人,从不属于她。
柳辰巳看着她离去,心中泛起一阵歉意,娶她本就是他应允的,可如今却为了永和,逼迫她答应了平妻的要求,她也是难受的吧。
柳辰巳想着,耳边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他回了神,踏出府外,迎接新娘,这是他第二次接新娘入府,但是两次的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上一个是为了联姻,这一个是他的心上人,他发誓,定会好好照顾这个,他如今牵着手的女子。
一拜天地,天地见证,情爱无双,二拜高堂,高堂祝福,夫妻和睦,夫妻对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不变。
独孤云梦站在远处,看着二人交拜天地,此刻无人顾及她,她想做什么也没人拒绝,故此也无人发觉,她披了披风,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看着那个男人面上的笑意,她决定,去顾氏那处,暂居几日,而这事儿,她却是与柳氏说过了的。
看着二人交拜天地之后,她这才苦笑了下,转身出了大门,坐上马车离去,车子咕噜声音缓慢而沉稳,耳中丝竹之声,从一开始的清晰,到后来的轻不可闻,明明只是一会的时间,但是独孤云梦却觉得,这一段时间,很长。
别院不远,午后便到了,站在别院门口,独孤云梦并未进去,过了一会,顾氏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独孤云梦,轻声道:“孩子,后悔么?”
“不悔。”独孤云梦看着顾氏,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