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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二十七章美女救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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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漠的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枭之夜啼,又如鬼魅勾魂。燕重衣倏然转身,只见天边残阳如血,艳红的余晖落在两个美丽的女子身上,竟变成了一种神秘的景象。

    黄昏、mei女、荒凉的杂草丛,这些本是风牛马不相及,但此刻,竟无端增添了几分诡异、可怖之意。

    燕重衣忽然感到从背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直至心底,隐隐觉得一股浓浓的杀意从这两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在这荒凉的杂草丛中悄悄蔓延开去。

    燕重衣脸上已变了颜色,神情有些吃惊。杀气虽然强烈,但他并不畏惧,他震惊的是这两个女子竟是思思和那个美丽小婢。

    此时的思思,再也找不到半点风尘女子的韵味,眉目之间充满了迷人的微笑。有时候,笑也可以成为一种杀人的武器,这笑,便隐藏着某种杀机。

    思思的手依旧柔软,软若无骨,但此刻,她手里拿着的却不是酒杯,而是一把寒光流动的柳叶刀。刀已出鞘,冰冷的刀锋弯如她的娥眉,冷如她的眼波。

    “我叫冰儿,她叫雪儿,是我嫡亲的妹妹。”思思对着燕重衣妩mei一笑,悠悠道“你现在当然已经知道,‘思思’只不过是我的化名而已。”

    燕重衣也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

    “你是不是在找我们?”冰儿笑得就像是条老奸巨滑的狐狸“找我们做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百里亭既已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你现在明白了么?”

    “明白了!”燕重衣长出一口气,苦笑道“你们就是凶手。”

    冰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摇首叹道:“百里亭本来不用死的,是你害了他的性命。你让我们离开天涯海阁,无非是想以我们作饵引出凶手而已。”

    燕重衣苦笑道:“但我却没有想到,花染只不过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奸细,其实就是你。”

    “从一开始,我们就已识破了你的企图,所以将计就计,故意走了一段路再折回头走另一条路。这么做,当然一定骗不了你,但却可以让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做其他的事。”冰儿的笑容充满了神秘的美,却又显然非常讥诮“你自以为很聪明,其实却是弄巧成拙。”

    雪儿轻轻抖了抖手中的柳叶刀,悠然道:“我们杀了百里亭,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自寻死路。”

    燕重衣略带诧异地问道:“你们知道我一定会找到到这里来?”

    “我们**的那点小把戏,最多也不过只能骗骗三岁小儿,如果连你也给我们骗了,你就不是‘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雪儿面含娇笑,缓缓道“能成为杀手组织‘九龙堂’之龙头老大,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冰儿忽然叹了口气,冷声接道:“只是这一次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上一次我在酒里暗中下毒,被你识破,这一次,再也休想还有活命的机会。”

    燕重衣笑了笑,缓缓道:“你们也会杀人?”

    冰儿将手中柳叶刀迎风一抖,微笑道:“堂堂一代杀手之王,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雪儿缓缓扬起手中刀,目光凝视着刀锋,沉着脸道:“看见这把刀了么?”

    燕重衣淡淡道:“这把刀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没特别之处,”雪儿笑了笑“不过这是杀人的刀,刀名‘饮血’,死在这把刀下之人,不计其数。”

    冰儿也缓缓扬起了手中的刀,悠然道:“此刀名为‘泣血’,但若人的血已经流尽,却是连哭泣也来不及的了。”

    “好刀!”燕重衣神色不变,含笑道“刀若出鞘,是否见血方回?”

    “正是。”冰儿、雪儿同时应了一声,人已飞扑过来。

    黄昏中,残阳下,两道刀光平地掠起,闪动着妖异的光芒。冰儿和雪儿的身姿同样优美,就像是两只掠过湖面的燕子,轻盈得令人惊叹。她们自幼学刀,时至今日,绝对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使刀高手,就连燕重衣也已看出,她们的刀法非但很严谨、很霸道,而且极少破绽。

    燕重衣全身的肌肉都立即绷紧了,右手已按住了腰间的剑柄。这口锈迹斑斑的铁剑,还在“白衣杀手”冷落的手里的时候,是没有剑鞘的,冷落只是很随便地插在腰带里,只要他的手轻轻一动,剑立即应手而出,那一份快,绝对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直到传至燕重衣,冷落特意打造了剑鞘,并将“一剑穿喉”这一招加以改进,才成就了燕重衣这一手独一无二的快剑。

    众所周知,燕重衣的剑法仅只一招:一剑穿喉。这一招,他也不知练习了几千万次,拔剑的姿势绝对正确、无懈可击,速度也绝对快而稳。但此刻,面对紫罗兰夫人座下的两大女杀手,燕重衣却没有拔剑。他的剑,出必见血,血流下的时候,对手往往也已倒下,一倒下,便已死亡。在他的剑下,从未留下过活口。

    他为什么迟迟不肯拔剑?难道只因对方是两个美丽的女孩子?

    “杀手无情”燕重衣当然不是常常会对敌人仁慈的人,很早以前,他就曾经杀过女人,一剑就洞穿了那个女人的咽喉。但此刻,他已来不及拔剑。

    这两个女子,忽然间竟变得一si不挂,全身赤luo,成熟的洞体在残阳的余晖下闪动着种的魅力。就在她们双双跃起之际,身上的衣服已随风而动,突然飘离了她们的身ti,飞上了半空,洁白的衣裳仿佛化成了两片浮云,赤luo的人却已变成了两条滑溜溜、要命的毒蛇。

    燕重衣一愕之间,身子暴退,只退出八尺有余“砰”地一声响,随即感到一阵疼痛从背脊迅速传来,竟是撞上了车厢,再无退路。

    燕重衣自出道以来,身经大小数千战役,临敌经验固然丰富,应变之神速,也自是非常人所能及,急切间,身子已猛然向上窜起。但他只窜起六尺,忽然眼前一黑,竟什么都瞧不见了,那两件洁白的衣裳,无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飘落,恰好罩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一种浓郁的香味迅速从鼻孔里钻入,薰人yu醉,燕重衣只觉头脑一阵昏眩。

    就在这时,猛听冰儿一声娇叱:“中!”

    话音未落,燕重衣的左大tui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已然吃了一刀。

    几乎是在同时,随着雪儿的一声暴喝,也已一刀砍中了燕重衣的肩膊,一种巨大的痛楚,就像是亘古的洪荒猛兽,刹那间吞噬了他,全身都失去了重力,重重地跌落下来。

    空中鲜血飞溅,洒落杂草丛中;远方,日落西山,晚霞红透了半边天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燕重衣是否就像夕阳,生命即将结束?

    冰儿和雪儿居然没有趁势追击,仗刀站在黄昏里的微风中,长发丝丝飘起,赤luo的洞体骄傲地挺立,鲜红的血,正从刀锋上一滴一滴地落下。

    燕重衣挣扎着站了起来,身子又挺得笔直,但一种巨大的昏眩又使得他一头栽倒,鲜红的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片刻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她们为什么不索性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难道她们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还想玩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让他受尽折磨、尝遍痛苦而死?

    就在燕重衣心念一动间,刀光又起,冰儿和雪儿的两把刀,已同时砍了下来。

    燕重衣倏然阖起了双眼,显然已无力抵抗,准备承受这致命的两刀。但这两刀并没有砍在他的身上“叮当”金铁交鸣之声倏然响起,两把刀显然都砍在另一种兵器之上。

    只听雪儿怒声叱喝道:“什么人?”

    接着便是冰儿充满了惊讶的声音:“是你!”

    燕重衣倏然睁开双眼,立即就看见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原本既安静又温柔、本来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竟是安柔!

    从天涯海角的窗外望出去,本来一眼就可以望见的那抹嫣红,此刻已经渐渐变得黯淡下去。

    远处的夕阳,是醉了?还是累了?为何要遮住它娇羞的容颜?

    在远方,倦鸟归巢,陌上的路人也已归去,樽却仍在手中,人犹未醉。

    樽又已空,空樽很快就被斟满。空了,满了,仿佛从未有过片刻的间断。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喝酒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千杯不醉且不消说,纵然醉了,也决不会倒下。

    叶逸秋和龙七显然都是这种人。没有人仔细计算过他们究竟已经喝了多少斤、多少杯酒,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估量。

    龙七本来疲倦的眼神忽然变得更明亮,亮如暗夜中璀灿的明珠,头脑比捕食的动物更清醒,声音依然冷静而清晰。

    “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的。”龙七抬起目光注视着叶逸秋,缓缓道。

    回来?是回到天涯海阁这个地方来,还是再次踏入江湖这个是非之地?叶逸秋缓缓啜了一小口酒,笑了笑,摇头不语。

    “这里有你的朋友,有你的敌人,还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无论你身在何方,都无法忘记这些人。”龙七笑了笑,但笑意中却又充满了伤感之意“你也无法忘记江湖,正如江湖不能失去你,因为你是属于江湖的,江湖也属于你的。”

    这句话,叶逸秋有些不懂了,他的确属于江湖,但江湖却不属于他一个人的。江湖给了他许多东西,有朋友的义,有人间的温情,也给了他永远抹不去擦不掉的伤痛。

    人生如梦,江湖却比梦更虚幻,变化也更快。所有关于他的荣誉和赞美,只不过是场镜花水月罢了,弥留不散的是无法忘记的回忆,是永无休止的杀戮、仇恨与纷争。

    “江湖不能失去你,只因为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多,每件事都似乎与你有关。”龙七终于切入了正题“我听说,‘卜仙’胡来在酒池镇突然被人杀害了,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叶逸秋摇头苦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非但胡来已经死了,龙大少也已被凶手杀人灭口。”

    龙七微微一愣,皱眉道:“龙大少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全都是因为一封匿名信,正是出自龙大少的手笔。当我们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立即赶到苦水镇,那里已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龙大少也被弃尸荒野。”

    龙七举起酒杯,脸上露出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言不发。

    叶逸秋斜睨他一眼,缓缓道:“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些事是不是我做的?”

    “我不必问。”龙七莞尔一笑,眼神变得很诚恳,淡淡道“你没有杀人的理由,也没有杀人的动机。你虽然会不为了什么就和别人交朋友,但决不会不为了什么而杀人。没有人会花五万两黄金买自己的人头,就算世上真的有这种人,这个人也决不会是你。”

    叶逸秋笑了笑,问道:“为什么不会是我?”

    “因为你这人跟我一样,都是个恨不得拿裤子去典当用来沽酒的穷光蛋,有时候连一两酒的钱都付不起,如何拿得出五万两黄金?”

    叶逸秋久久无言,目光中竟似起了种异样的变化,缓缓道:“这世上,一夜暴富的事屡见不鲜,也许我恰巧也是这种幸运之人。”

    “世事难料,人生中的确有许多意外。”龙七摇头道“但是你连你的敌人都绝不肯出卖,这种事,你更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出来的阴谋,你相不相信?”

    “不相信。”龙七低沉着声音,缓缓道“非但不相信,我还一定会把这个人的脑袋一刀砍下来,然后再掏出他的心拿去喂狗。”

    叶逸秋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心海却已开始在涌起浪潮。

    这就是朋友,这样的朋友不需要每天见一次面,也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沟通心灵,但他们始终都彼此信任着对方、尊重着对方。

    生死与共,患难之交的友情,绝对是存在的。如果你不相信,也许那只是因为你根本不曾遇见过像叶逸秋和龙七这样的朋友。

    假如你是叶逸秋,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灰蒙蒙的苍茫暮色中,但见刀光翻飞,刹那间,三个人、四把刀,已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彼此。

    刀风破空而响,木叶萧萧落下,茅草片片飞起。

    这三个美丽的女人,显然都是使刀的高手,高手间的决战,通常都是最吸引人的。在决战的过程中,那种惊心动魄的变化,出人意料的招式,总能使人看得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昔年大少爷韩彻与“剑痴”于重阳之日决战泰山之巅,三个月前就已传遍江湖,轰动九城。

    想看到这一类决战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多数人都很难得到这种机会。其中招式中的变化,变化间的精妙处,绝对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得出来的,除非你能亲临其境,自己去体会,否则你就很难领略到其中的惊险和刺ji。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决战的过程,而是结局。

    没有人曾经亲眼目睹大少爷和“剑痴”那一战,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战是如何的惊心动魄,在江湖上盛传的那些传说,只不过是人们想当然耳。

    那一战,或许过于夸张,涂满了神话色彩,但事实与结果却是永远也无法扭曲和颠倒的。据说“剑痴”战败之后,当即剑沉深渊,发誓今生再不用剑,还说了句令人热血沸腾的话:“天下第一人,风云第一刀,唯韩大少耳,决不作第二人想!”

    这段武林轶事虽然发生在二十年前,燕重衣尚未学剑,但从他练剑的第一天开始,冷落就已经把韩大少这一段辉煌的战役告诉了他,十多年来,他始终未曾忘记。

    然而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远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真实。燕重衣决计想不到,安柔居然也懂得武功,而且还使双刀。

    在江湖上,使刀的高手虽是不胜其数,但使双刀的高手却已不多。安柔的双刀,显然已深得刀法精髓,不但招式间的变化把握得恰到好处,运气换气也控制得自然流畅,出刀稳定,收刀自如。

    高手决斗,不仅需要耐力和韧性,更取决于临战的经验丰富与否。安柔对这方面竟似极有认知,此时以一敌二,既不急功好进,也不委屈求全,进退之间,攻守兼备。

    相持良久,冰儿和雪儿却已经开始着急起来,刀法中渐渐露出破绽,再也不能相互呼应。“luo女双刀”本是紫罗兰夫人专为她们二人所创,仅凭这套刀法,也不知使得多少江湖高手饮恨刀下,只可惜她们这一次遇到的人是安柔。

    面对两具白生生、娇美的洞体,安柔完全不为所惑,而且无巧不巧,她的双刀竟似恰好是这套刀法的克星,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能恰到好处地克制住了二人的方位。

    不消片刻,燕重衣就已看出了双方的胜负,十六招过后,安柔必胜。

    他果然没有猜错,堪堪斗到第十六招,只听“挫”的一声,双刀相击。火花四散,飞溅而起,冰儿手中的刀已tuo手飞上了半空。

    安柔身形宛如游鱼,向前滑出,左手刀闪电般直刺出去。但见刀光一闪,突然消失,随着一声惨叫,冰儿竟像一团烂泥般瘫倒下去,倒在纷乱的杂草丛中,人一倒下,半空中已标起一股血箭,安柔这一刀,竟已cha入了她的心脏。

    心脏是人体中的要害部位,无论是谁,只要中了这一刀,就再无生还之理。

    惨呼之声犹未断绝,刀光突又飞起,雪儿目光赤红,嘶叫着飞身扑到,手中的“泣血”刀直取安柔的喉咙,但如此一来,胸膛反而大开,露出了极大的空门。

    这是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招式,假如对手识得厉害,退而避之,她便使出下一着杀招,往往能奏奇效。然而在仓促之余,雪儿竟似忘记了安柔使的是双刀。

    安柔左手一扬,格住了这一刀,右手刀却在这刻不容缓的一刻,闪电般刺入了她的胸膛。

    雪儿才刚感觉到一种钻心般的疼痛,安柔已缓缓抽出了刀。刀一抽离,人便立即倒下,倒在杂草丛中,倒在冰儿的身旁。

    雪儿的眼中,居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留恋,反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神色,似乎是感激,又仿佛是喜悦,但不管是种什么样的表情,她都已死了,平静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