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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致远,你怎会在这里?”
念语与顾靖祺可说是同时喊了出来,楚澈却似充耳不闻,嘴角浮一丝冷笑,目光落在慕容致远握着念语的手上,一副了然的神情,杀机一现而逝。念语看出楚澈眼神不善,一心要挣开慕容致远的手,哪知他竟死死拽着不放,念语抬头看他,却见他死死地盯着楚澈,嘴唇紧抿,不平与怨恨之意大现。
念语心知不好,又急又怒,还未来得及细想,便要伸手甩他一个耳光,却不料身后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妾去倒茶了,这是相公最喜的洞庭碧螺春,”绣绣小心翼翼地端了茶盘上来,仿佛是才看到了楚澈与顾靖祺一般,惊讶道:“二少爷回来了啊?相公说是今日月色姣好,特意带了一坛竹叶青来,说要与公子饮酒赏月呢。这位公子
慕容致远被绣绣之言提醒,略躬了躬了身子,抱拳行礼道:“草民慕容致远见过皇
楚澈微微抬了下巴,也不理他,只将目光落在念语身上,念语自然会意,此时不是斗意气的时候,乖巧地福身行礼道:“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楚澈这才颔首道:“德昭仪还能记得自己的身份啊,真是难得。”他招了招手,念语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强作镇定。一步一步向楚澈走去。
“念语!”慕容致远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地喊了出来,他抬手向前,满是悲愤,一心只想留住她,看着伊人缓缓离他而去,他只觉得透不过气。恨不得能一把揽了她。飞离这俗世纷扰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陌路人呐。”楚澈似是可惜,低低吟道,声音不大,落入慕容致远心底却似一把尖刀,狠狠捅了进去。
念语不觉有些着恼。但又不敢表露,只好顺着楚澈地话说下去:“皇上说笑了。哪里来的萧郎。”
“皇上,是臣不敢透露昭仪娘娘回府,是以慕容先生才会无意间冲撞了昭仪娘娘,还请皇上开恩。”
“冲撞?朕瞧着可是没有呐,还是朕的昭仪处变不惊,有了大将之风?”楚澈嘴角那股冷笑一直未曾散去。紧紧地看着念语一会后,方才将视线稍稍落在慕容致远身上,皱着眉。似有不满道“靖祺你不必自责。只是上京虽为帝都,却也难免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朕瞧着,还要加强顾府的守卫啊,莫让那些小人有了可趁之机。”
楚澈的言外之意,慕容致远怎会听不出来?慕容致远的拳缓缓捏紧,却不料有一只绵软地小手伸了进来,温柔却又远一惊,看了已站在身旁的绣绣一眼,绣绣脉脉看着他,嘴角微翘,仿佛是在无声地告诉他: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慕容致远稍稍平复了心情,行礼道:“既然二公子还有贵客,致远便不打扰了,就此告退。”说罢,便携着绣绣离去了。
念语呆呆看着慕容致远的背影,呆呆看着他握着她的手,心头涌上一丝异样的念头,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昭仪看得这么入神,不知在想什么?”楚澈不在乎慕容致远的表现,从头至尾,他只在乎她是怎么想地,怎么做的,若是她心中无他,自是最好,若是有了别人
顾靖祺此刻不禁捏一把汗,却见念语轻轻笑道:“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原来爱妃是羡慕了啊,朕这便陪爱妃回去,同为比翼鸟,共作连理枝,如何?”楚澈笑着搂过念语,颇为亲昵。
念语却是退开了一步,亦是笑道:“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若是各个都同为比翼鸟,共作连理枝,这大周后宫还不叽叽喳喳吵死个人?”
“念语,你好大胆子,怎敢对皇上无礼?”
“我是从二品昭仪,哥哥不过是正四品鸿胪寺少卿,不知方才,顾卿可否算是对我无礼了?”念语也不知哪里来地也不放过。
顾靖祺闷了半晌,正要请罪,却被楚澈抬手拦下,只听他冷冷道:“昭仪私自出宫,夜会情郎,这又该作何解释?”
念语不免觉得委屈,她来此并非是为了慕容致远,只是现在却是百口莫辩,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慈云庵乃佛门圣地,皇上却行周公之礼,岂不是亵渎了佛门圣地?”
听闻此言,楚澈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顾靖祺却是终于按耐不住,甩了念语一个耳光,恨恨道:“皇上住的是东厢,并非黛嫔所住的西厢!倒是你,将我说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么?”
念语不由一时愣住,嗫喏了许久,也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满是不信。
“靖祺,你先下去吧,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来解释就好。”好似是明白了念语的心境,楚澈缓了脸色,吩咐了顾靖祺下去之后,慢慢向念语走去。
念语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步步后退,不知不觉便退到了池边,险些落了下去,幸得楚澈拦腰抱住。
月色清冽,映着池水,盈盈流动,池面地光映着月光,拢上他们二人,暑气与闷热都已散去,那股清凉亦驱散了他们二人心中的烦躁之气,心,不知不觉便静了下来。
“我们非要如此么?朕进你退,非要退到悬崖边缘,你一脸的心灰意冷。
念语从未如此黯然地他。竟不敢直视了他的双眼,侧了头,道:“妾不敢。”
“不敢?”楚澈苦笑,松了眉头,将她抱离了潭边“你还有什么不敢地?你与慕容致远私下传递信件到今日的池边相会。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念语闻言惊愕地抬起头。信件一事已由月柔一力担下,楚澈又怎会知道?
“你道朕真是什么都不知?”楚澈深深地看向念语的眼睛“或者,是朕根本就心甘情愿被你**于股掌之“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说?看我那样苦心隐瞒,自以为是。你便觉得舒服了?”她原本以为成功地瞒天过海,没想到在他眼中不过是小孩儿把戏。一想起以往种种,她顿觉羞愧难安。
楚澈仰头,眼角竟有一抹湿意涌上,强自忍了下去,闭上眼睛,痛苦道:“起码你还肯瞒朕。”
听闻此句。念语心如刀割,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是她,心里有了他。却还想着慕容致远,可是,可是他今日去见柳絮,又是作何?想到这,她心中难免有些醋意,只是那醋意方一出现,她便觉得自己罪恶不堪,她又有何资格去责怪他?他是嗣绵延是他地责任,后宫安宁,亦是他安抚朝堂地一种手段。
看她脸色不定,楚澈的眼神渐渐失了色彩,暗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要溶进那无垠的黑暗中去,只听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朕今日去找她,不过是为了唐倾墨的事你还是不相信朕呐”
声音幽幽而来,带着一丝飘渺,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一般,念语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袖子,泪如雨下,楚澈忍心心中想要搂她入怀地冲动,问到:“若是朕与慕容致远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会让谁活下去?”
念语抬手愕然地看着他,脑中不断想些什么,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如果只能活一个,她会选谁?她挽着他袖子的手松了又紧,却许久没有说出一个答案来。
楚澈轻轻拂下她地手,淡然道:“你不必回答了,朕知道了。”
“皇上”惊觉手中一空,念语才醒过神来,却被楚澈打断。
“哀莫大于心死,朕今日才明白这句的含义,你不必多言,朕不会再让你为难。”楚澈抬步便要走,走了几步,又觉不妥,回转身来问她“你可还要回宫?”
念语定了心神,行礼道:“劳烦皇上特意为妾跑这一趟
楚澈眼神已复清明,再不见方才情深,反而笑赞道:好,这才是朕的好昭仪!起驾,回宫!”
顾靖祺送了他们二人出府,满是担忧,正想说些什么,却听楚澈道:“朕听说将军府有一坛藏了十数年的风曲酒,不知靖祺可否割爱?”
顾靖祺哪敢推辞,急忙命人去取了来,亲手递过,道:“酒虽可怡情,多饮却是伤身,皇上龙体要紧,靖祺斗胆,劝皇上小酌几杯便
“古人言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说得好!只是这愁若是无酒,又该怎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
楚澈看一眼念语,朗声大笑起来:“好,好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当浮三大白!靖祺,你且随朕回宫,朕可不愿独酌无相亲。”
顾靖祺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在看到念语恳求的眼神之后,终还是忍不下心拒绝,应了下来。
三人上了马车,楚澈反倒成了最放松地那一个,与顾靖祺聊着京城的风土人情,不时还聊到了“雅闲阁”会心一笑,便又扯了话头开去,楚澈的眼神虽不时扫过念语,但她已知,那眼神与昔日他看她时,全然不同了
若是知晓今日会有此突变,她还会出宫,或者还会去慈云庵祈愿么?
她不知道,她略微掀了帘浮云飘过,挡了月光,月色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