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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些一两句话讲不清的原因吧,酸菜,这久违了的东西,好像在许多的餐厅酒席上、乃至为数不少的家庭里又时兴起来了。口味还不错,且经济。一般的人食之,我想与换个口味不无关系。这些年,物质上的享受够阔的了:大鱼大肉,吃得的确令一些人心烦的。譬如我那小家伙。她很厌食。有一次她对她奶奶说,隔壁的柏林哥哥家吃酸菜,最好吃了。我母亲就听信这小家伙的话,特意赴农贸市场买了一把。我这小家伙就一改往日被她奶奶追着喂饭的劣习,一个人捧着小洋碗,独立完成了一碗饭的“任务”得到了包括她爷爷奶奶还有我和我妻子的一顿褒奖。
我家的小家伙才两岁多一点。她是农历94年12月26日出生的。她还不足三岁。
我对酸菜却怀有一种惧怕的心理。
这倒不是我怕吃酸菜。其实我也爱吃酸菜,和许许多多爱吃酸菜的人一样我觉得酸菜下饭。酸菜既咸又辣。还开胃,吃两碗饭也用不得几角钱的菜钱。
我的一位亲戚,他老家是马坪的。我小时候去过,还在那里呆过、读过书,因此,不能说那里是据说很穷,而是实实在在的穷。没有公路。没有电。我在那里呆着的时候还靠往米饭里扔大半锅红薯合着煮了当饭吃的。印象中他们都土头土脑。现在一想,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是大前年吧,我的这位亲戚的母亲过世了。我在马坪呆着的时候是她带着我,多少有点感情的。这样,我就跟了这位亲戚回去。自然是很多人不认得我了。我也认不得他们。老的死去了,和我二十几年前一起玩过的,也都成人,甚至小孩都有我当初那么大了。
我在那里呆了两天,一直陪着这位亲戚把丧事料理妥当。到了临行的头天晚上,这位亲戚家却发生了点小小的磨擦,起因竟是因为这位亲戚母亲生前还有一缸来不及吃完的酸菜——我的亲戚的几个弟兄都把目光盯在了他们母亲留下来的这“珍贵”的遗物上了。他们都想占为己有。在他们极不友好的吵闹声中,我想起了这位死去的老人,想起了老人曾经和我拥有过的那遥远了的短暂的时光以及,以及老人的几个儿子的反目,仅仅是为了半缸来不及吃完的酸菜
前些日子,我到乡下走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我骑车走到某一个地方,看到一根木电线杆下倚着一个小女孩。木电线杆上亮着一星浑黄的路灯,这小女孩就孤单地倚靠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我不知道别的和我一样做了父亲的人会不会和我一样,我无论在哪一个地方,只要看到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当他们掩饰不住那份真实的寂寞与孤单时,我就会自做多情地产生一种别样的感情,做出一些或许是根本不着边际的推测,还会放慢脚步,凝神观望。现在,面对这孤独的小女孩,我的车速很快就慢了下来。我慢慢地骑着。我看见这小女孩的一只手里握着的一杆盘秤,还看见了这小女孩的脚边,摆放着一只塑料水桶,水桶的边沿上,晾着两把没有卖掉的酸菜
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她老远老远看见了我。或许,她是肯定我会在她弱小的身旁停下来的,因为她的目光一粘上我后就不肯撕下来了。我却给了她一个很大的失望!这与我一直痴痴地凝视着这张小小的脸蛋而忽略了一些我本不应该忽略的东西有关。我只是痴痴地望着,用心去想着,这样,我的自行车就打小女孩的身边擦过去了,把小女孩的目光擦伤了
关于酸菜,我写不出一些人用以“换口味”后津津乐道的美味,就像酸菜本身的朴素一样,是点原汤原汁的东西。偶尔吃一回,酸酸的,但不至于酸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