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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那姑娘叫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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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叫小芳的姑娘是那一年我下农村搞社教时房东的丫头,和歌词里的一样“长得好看又善良”跟城里那些漂亮女孩也基本没大的区别,要说有,就是不会讲普通话。还是个堂堂正正的初中生呢,我这样笑过她,笑得她脸颊上绯红绯红的。之后我就不再强求她了,她毕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连城也没进过一回的农村丫头。

    许多原因,小芳没有念高中。结束社教回城的时候,我顺便同她开了个玩笑,说等我今后成了家可以接她去城里,愿不愿把高中念完?小芳对念不念高中似乎无所谓,倒是说很想去城里一趟,看一看城里的模样和乡里有哪些不同。又说如果我愿帮她的忙,她想进城去给人家当保姆——她听说当保姆管吃管住每月还发工资。我当时很震惊,对小芳潜藏着的这个念头。我觉得像小芳这样的女孩是不该有这们的念头的。小芳是山里的花儿,洁洁净净的,洁洁净净的花儿只能在山里才会洁洁净净

    那一年,小芳刚满十六岁。

    两年后,不记得是怎样,我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炫耀起山花一样的小芳来,当时的话题没记错的话大约是关于当今女性的。其中一朋友见我把小芳描述得那般令人动容,竟就缠住不放了,说他家已请过好几个保姆了,都不满意,这个小芳,他请定了!我顿时瞠目结舌,朋友见我犯傻,又好话讲了一谷箩,且翌日还找一辆小车,硬把我逼到那个村里的小芳家去了。

    自然,小芳是二话没说的,我找到她家的时候她先是一番惊讶,继而就说服了她的父母惊喜地应允了下来,很含蓄的。这别后的两年时间,劳动使她成熟得更好看更懂事了。

    在朋友家的日子,小芳果然像个天生的保姆。“看得事到,做得事来,手脚又勤快。”朋友是如此不加掩饰他的满意程度。我听了很替小芳高兴,也替自己高兴。之后就有较长一段时间不再过问了,小芳呢,也就一心一意地在我朋友家呆着。

    约摸是第三个月的一天吧,小芳叩响了我的bp机,后面也不知学着谁的还揿了“119”秘码。我问小芳有什么事,小芳吱吱唔唔一阵后才说她准备回乡下去了。早上我还碰到那位朋友,他怎么一点没透露小芳要回乡下的事?我急忙要她告诉我是怎么了,小芳却只讲她现在已在车站等车了。我赶紧骑了摩托追到车站,小芳见了我眼睛红红的,在我一再追问下才说出了句“其实城里还比不上乡下好”的话来。

    原来,我那位朋友素来是和他父母住一起的,他的父母都是教书匠,白天进学堂教书,夜里在家看作业,基本上一成不变。小芳白天呆着无聊,当然就想看看电视打发打发孤孤零零的时光,可是有一天,却撞上朋友的爸爸突然回来了。朋友的爸爸有朋友的爸爸做人的原则,生活的原则。虽然是个教书匠,却比个铁匠或者石匠的心还硬,冲上去只讲了句“原来这几个月电费增加了这么多呐!”就二话没说的把电视掐掉了,委屈得小芳顿时想哭,但小芳没哭。

    又一次,小芳晚上一个人守着在看电视,新闻联播节目结束后,朋友的爸爸就刻不容缓地冲了过来“啪”的把电视关掉。小芳不知怎么回事,一脸诧异,那位朋友的爸爸说:“就你们乡里人不同,我们家看电视从没超过七点半的”小芳就在这天晚上把许许多多的事儿连成一串地回忆了,越回忆越觉得自己丢失了点什么,丢失了点什么呢?小芳只是个初中生,小芳表达不出来,或许是她不愿表达吧,按理说,谁没有那份属于自己的尊严呢?

    我也不愿表达。

    小芳的悄然离去后自然令我那位朋友家惊讶不安,惶恐一时,那位朋友和我聊起此事时我一言不发,俨然位德高望重的思想家。其实我在想,小芳的不辞而别告诉我她已不再是一个初中生、一个农村丫头,她而是山里的一朵花。山里的花是应该生长在山里的,那里有自由的阳光和空气,想怎么沐浴和呼吸都行,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