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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正躲在窗子后面的一小片阳光里惬意地晒着太阳,阳光拂在身上,让我慵懒满足的足以忘掉所有的忧愁,天这样蓝,风这样静,生命原本可以这样的安宁和美丽。
它就在这时候突如其来地搅扰了我的安宁。顺着几声急促的鸟叫,我看到阳台上那只鸟儿:它年纪不大,刚刚丰盈的羽毛,在阳光中蓬蓬松松,其时,它正努力扑扇着翅膀想要离开,身子在空气中划了个小小的弧线,却“扑兹”一声摔落下来,它又挣扎着匍匐前行,最后重重地把自己甩到一米之遥的阳台顶端。反复了几次后,它看上去疲惫极了,睁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咻咻”喘息着,一身灰黑色的羽毛在风中微微颤抖。
隔着并不透明的玻璃幕窗,我注视了它好久,它的腹部是浅黄色的,臀部镶着土黄色的花纹,头上一圈纯白色的曲线给它平添了许多顽皮。它踩在一小片羽毛上像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我忽然生出一种古怪的怜爱之情,于是,伸出手去,它尖叫着试图挣脱我的掌心,但在如此强悍的对手面前,只能束手就擒。我把闲置已久的鸟笼找出来,里面铺上一层软软的棉絮,倒上水、拌上米,把小鸟撒到里面,它一面瞪着小眼环顾着它的新家,一面从凸鼓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不知是心怀埋怨还是道谢感恩呢。
第二天一早,女儿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跑去看小鸟:“妈妈,小鸟在荡秋千”她兴奋地喊。
我过去一看,哪里是在荡什么秋千哟,它分明是受到清晨阳光与鸟鸣的召引,正企图要破笼而出呢,身体在一次又一次被笼门挡回来后,借助惯力摇来晃去的,真象是在打秋千呢。
“妈妈,你不是说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很可怜吗?”女儿说。
“可我们现在放了它,它又能飞到哪儿去呢”
我一面说一面打开鸟笼,把它轻轻地捧出来,它一下子挣脱开我的手掌,飞到家里阳台上的花丛上去了,它的双脚在花枝上一跳一跳,自由自在的舞蹈。一个美丽的设想在我的心中由然而生:何不就让它在我的一方斗室中安家落户呀!让它融入到我的家庭生活里来,人与鸟儿朝夕相处、和谐共存,该是多么浪漫多么令人向往的事呀。
它似乎也看懂了我的心思似的,渐渐的放松下来,在阳台上自由游走,不时地低头啄食叶片、梳梳羽毛,甚是悠然自得。我发现它不爱吃小米,于是便和女儿从陈年的米袋里翻找小米虫,放到它的嘴边,它果然象“鸡啄米”般爱吃的不行。这大大激发了我和女儿的捉虫热情,家里的角角落落、陈米杂面,凡是有可能招虫的地方,小飞娥、小米虫都逮出来,并且扩大战场,把楼下草丛里的虫子也一并捉了来,这小家伙一定是饿了很久,面对美食毫不口软,统统来者不拒。看到它吃饱喝足的样子,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仿佛看到我的统战计划和我所憧憬的未来不久就会实现。
第二天早晨,我被女儿的惊叫声所吵醒:“妈妈,妈妈,不好了,不好了,小鸟死了!”
我赶忙去看,它已经僵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半睁半合着迟迟不肯闭上,仿佛怀着对这世界的无限眷恋。看到小鸟的嗉子那么鼓鼓囔囔的还没有消化,我充满自责,这分明是昨天吃太多撑死的呀。
女儿心疼的哭起来,我轻拥她入怀:孩子呀,贪婪足以害命,错爱却是伤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