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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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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夜色微熏,高低错落的霓虹灯眨着暧昧的眼睛,似有风儿轻轻拂过,掠起衣袂翩翩,仿佛自己就是那只美丽的蝴蝶,在夜色的掩映中缓缓舒展疲倦的翅膀。夜色披着神秘的外衣在我的耳边轻语呢喃,星星空旷地抛着媚眼,我喜欢这样的迷离或者暧昧,连思维也变得若即若离,有一种感动细细柔柔地触摸我的心底,灵魂飘忽体外,与自然界那一抹花香或者草绿的东西结合了。

    风中弥漫着一种清草的涩香和桐花的香甜,我使劲的翕动鼻羽,长长的深呼吸,让崭新而湿甜的空气带走所有的晦气。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呼吸、脚步和心情,意识到自己的生命状态,这让我更加珍惜这一切,只有从喧嚣中沉寂下来,从翻滚中平静下来,从欲念中脱离出来,才能真正品尝到生活所赐予的真实与美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夜是一个包罗万象却沉默寡言的思想者,他从不开口,却让你卸下所有的疲惫和伪装,将你彻底还原。

    灯光昏黄,霓彩摇曳,步入夜色中的广场,只见人头攒动,热闹异常,也许没有什么能象夜一样,把清静和热闹这么完整的溶合在一起,白日再怎么拥挤的城市,再怎么喧嚣的街道,在夜里都能找到它清静的角落,而再怎么清静的角落也需要热闹的衬托,这就象生活,既有站在舞台中心的喝采,也需要冷眼旁观。大人们或闲庭信步或游手太极,孩子们则跑跑车、滑冰兴味正浓。跳舞的人分成几伙,民族舞、交谊舞、现代舞,各自成群又互不干扰,一些三三两两饭后散步的人,随着音乐的节拍,也渐渐溶入到队伍里头去了。令人称奇的是,跳现代舞的却多是老太太,她们踏着简洁欢快的鼓点声扭身摆臀,根本不顾忌路人的眼光。最前面的这位老太太,七十多岁的样子,腰背微驼,却鹤发童颜、精神矍烁,舞蹈的动作已经算不得优美,但她投入的神态,笃定的表情,平和的微笑,却洋溢着一种从容不迫的美,这是唯有岁月才能雕琢出来的一种美呀。

    一阵清脆的二胡声划破了我的沉思,顺着声音我看到了一位乞讨的老艺人,花白的胡子,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腰身,一副落魄的模样,怀里抱着一把同样也落魄的不成样子的二胡,他坐在公园的石阶上,面前放着一个纸盒子,盒子里面稀稀薄薄的毛票一定是他今晚的劳动所得。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似乎没有太多的人在意他,或对他多投上两眼。可他依然旁若无人地拉着二胡,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琴声悠长而委婉,我不知道在他琴声的世界里,究竟还有没有忧伤?我只迟疑了几十秒钟,就决定将我身上仅带的准备淘书的二十元钱给他,也许因为他过于投入,或者听琴的人过于冷清,我的举动居然惊吓到了他,他站起身,一连串地说:“干什么,干什么”当他看清楚的时候,又一连串串地说“谢谢,谢谢。”他执意让我坐下来,然后特意为我演奏了一曲二泉映月。一位靠自己的才艺挣钱吃饭的老人,谁又敢说他不如你体面呢?

    夜色不语,深沉的象生活一样没法预测。可我知道,明天的太阳依旧灿烂,这一点,没有什么悬念。